夏航軒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什麼話好,只好道:「看起來很新,妳應該很常保養。」
「是呀,是呀。」單新妮點點頭,「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聽見我替車子取名字,不會笑我的人欸!我哥哥都笑死我了。」單新妮像是在抱怨,但是她的神情看起來不是真的不爽。
夏航軒心裡斟酌,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吧,不管多不喜歡親人取笑自己,卻不會真正的生氣。
「對有些男人而言,車子是老婆,對妳而言呢?」夏航軒對這個話題比較感興趣。
單新妮臉上掛了無數條黑線,心裡想著自己果然還是討厭律師,尤其那個律師還是她的朋友!
「那個,我先走了,你有事就趕緊去辦吧!」溜走才是上上之計呀!
「蛋塔別忘了。」
「哦。」聽到吃的,某女趕緊回來拿走。
「別一次吃完了,免得鬧肚子。」他勸告道。
「烏鴉嘴!」她低低說了一聲,緊接著道了一聲,「掰掰。」人已經消失在武館裡了。
坐在車裡好一會兒,夏航軒才緩緩地啟動車子離開了。
夏航軒一回到自己的套房裡,就脫了外套,隨意地把鑰匙和手機放在玄關,打開冰箱拿了一瓶礦泉水。
手機響了起來,他走過去要接起時,看到來電顯示,他眼神一黯,表情不變,心口有一種難受正在蔓延著……這種難受,他很清楚,因為這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他深吸一口氣,灌了一口冰水,閉了閉眼睛。
惱人的手機鈴聲倏地停止了,過了一會兒又再度響起,他憤怒地張開眼,拿起手機,想將手機往牆上砸。
手機不要動不動就弄壞了,多浪費錢呀……某女爽朗帶著不贊同的聲音傳進耳朵裡,他的動作一頓,有一瞬間的迷茫。
盯著手中的手機看了好一會兒,他才放下手機,指尖在屏幕上滑動著,把好幾通未接的同一個號碼直接給放進了黑名單,設為拒接來電。
手機又被放回去,他突然感覺到心曠神怡,所有煩躁鬱悶似乎都遠離了,又喝了幾口冰水後,走到沙發旁坐了下來,冰冷的臉上沒有多大表情起伏,眼神冷淡地看著一處發呆。
過了一會兒,他搖搖頭,要往書房走去時,手機又響了,他起來接通,「喂?」
「阿軒,是我啦。」是表哥。
「什麼事?」即使面對家人,夏航軒也是開門見山,從不拖泥帶水,時間就是金錢,而他不會把時間花在過多無謂的談話上。
「你個死人頭,我是你表哥,打電話過來跟你聊聊天不行哦?」表哥嗲聲嗲氣,非常三八地說。
「……」通常面對這種人,夏航軒就是不講話,他也想不出要講什麼話。
「算了,算了,你沒情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對了!我要結婚,你過來當伴郎。」
「我記得在台灣,同性結婚沒有合法化吧?」
「厚!我們在荷蘭早就辦理登記了,現在是補辦婚禮啦!」
「……」
「要記得過來,知道嗎?」
「讓我過去,是因為沒有人參加嗎?」
真是個毒舌又不可愛的表弟,夏表哥搖搖頭,「你是我表弟欸,是最支持我的人,總要過來恭喜我吧!」雖然表弟這個人真的很無趣,可是表弟想來不愛管閒事,這種不八卦的性格可是很適合往來的。
「知道了,有時間我就過去。」
「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結束了在紐約事務所的工作,你現在最多的就是時間!」夏表哥戳破他的說辭。
「最近很忙……」
「忙什麼?忙著找工作?」三八的夏表哥好奇地問,雖然知道忙的事情多數是與工作有關,他還是要意思意思地問問,關心一下表弟。
「追老婆……」
「啊?」夏表哥掏掏耳朵,是不是最近太懶惰,耳屎積太多了,導致自己好像出現幻聽?
「追老婆。」夏航軒耐著性子重複一遍。
「啊哈哈……」電話另一頭傳來尖銳的笑聲。
夏航軒禮貌地等著表哥笑完。
「你……阿軒你什麼時候也會說笑話了?」夏表哥帶著笑意的聲音傳過來。
「那我掛了。」沒有共同話題,那就表示通話可以結束了。
「啊?等等……」猶在擦拭著眼淚的夏表哥愣在了那裡,夏航軒沒有解釋?沒有反駁?所以……他那個……那個表弟要追老婆了?不是女朋友,而是直接跳了好幾級的老婆!
神哪!請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還沒有消化完呀!
掛了電話的夏航軒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手機給調成了震動,以單新妮的性格應該不會主動打電話過來,所以他也不用擔心會漏接她的電話。
至於別人的電話……夏航軒眼裡的溫度直接降到零度,她最好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他們已經是過去式,至於她試圖要告知他未來的幸福生活,他一點興趣也沒有,也不想去知道有關她的事情,為她喝醉酒,醉臥大街上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既然分手了,既然要嫁給別人,那麼他們就該斷得乾淨利落!
而單新妮,當夏航軒想起那個好玩的女人時,他不由自主地笑了,跟她在一起很開心、很快樂,沒有任何負擔,也沒有任何痛苦,如果一直跟她那樣的人在一起,甚至結婚生子,也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痛苦。
他依稀記得自己喝醉酒之前的事情,他一個人喝光了所有的酒,在意識陷入混沌之前,衝動地決定了一件事情……在他酒醒之後看見的第一個女人,他要追她!
上帝待他不薄,起碼他好運氣地被她撿了回去,她不是花癡、不是拜金女,也不是有夫之婦,而是一個單身的年輕女子。
他腦子發熱,做了這輩子唯一一次瘋狂的事情,當真決定履行醉前的承諾……追求她!不過她似乎慢一拍,沒有發現他的追求意圖,這樣也好,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將手機擱在一邊,他往書房走去,從書房裡拿出另一支工作專用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
「岑哲,幫我查一個人。」他說話仍是只點出重心,絲毫不準備跟人好好溫習一下何為寒暄。
「哦?男的女的?」沉穩的男聲傳了過來。
「等等我會把她的照片傳給你。」那張照片是他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拍下的,而她粗枝大葉地一點感覺都沒有。
「哦,這麼說,你是準備要留在台灣了?」既然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拜託他,那就是另一個身份了。
「嗯。」上個月結束了在紐約事務所的工作後,他就回到台灣,大概是兩個星期前接到了「嵐」集團的邀約,希望他加入他們的律師團。
「嵐」集團是藝術界的龍頭,旗下具有各種專業部門,一般而言,這種大集團的邀約是非常難得的,可是他沒有馬上答應,即使集團的老闆是他的朋友。
「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莫岑哲問道。
「明天給我她的數據,就這樣。」即使是未來老闆,他也照樣掛電話。
「這個傢伙……」莫岑哲無語地搖搖頭,「這麼多年了,還是沒什麼變化呀!」
關於愛車小龜在單新妮心目中的地位,那就好像是家人!因為她一個單身女人,住這麼一間大房子,哥哥結婚了,有嫂子作陪,她呢?孤家寡人的實在很可憐。
某一天,親愛的哥哥問道:「快生日了,想要什麼禮物?」
長這麼大沒有收過哥哥禮物的單新妮受寵若驚,「哥,真的嗎?」
「嗯,我和妳嫂子打算買給妳。」討妹妹歡心時,不忘拉老婆進來,讓妹妹對老婆的印象加分。
哦……原來是嫂子提的呀!這個哥哥果然有異性沒人性,她就說怎麼會突然想起要送她生日禮物呢!
不過單新妮不滿歸不滿,她還是獅子大開口,「我要一輛車。」
「確定嗎?」單哲典又問了一遍。
「真的。」
「妳一個人住,養一隻小動物不是挺好的嗎?」本來他們夫妻兩個人是準備要送一隻大型犬給她的,讓她不要太過寂寞。
「送動物呀,那送馬好了,還可以當交通工具。」單新妮認真的口吻聽不出是開玩笑。
「……」單哲典一瞬間有想掛電話的衝動,身邊的老婆馬上接過電話說:「喂,小妮,是我啦。」
「嫂子!」馬上換上狗腿的稱呼,外加諂媚的語氣。
「真的不要小動物嗎?」
「真的啦,還是車比較實用。」無論是從用途、外型,或者價格來說,都是車比較實用。
「好吧,那過幾天一起去幫妳選車。」
「還是嫂子好!」
「小妮,妳太誇張啦……」
在車行看車的時候,單新妮第一眼就看中了小龜,不僅可愛實在,停車也方便,於是小龜成了她摯愛的家人。
一到星期天,因為星期天武館不營業,她就會給愛車刷刷洗洗,這倒成了她的樂趣,只是今天樂趣才進行到一半,就看見有兩個影子鬼鬼祟祟地躲在大門後。
「阿丘、阿力,你們幹什麼?」關掉水龍頭,單新妮扯開嗓門大喊。
兩個大男人,你推我、我推你地走了過去,接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單新妮看不下去,「你們到底有什麼話要說呀?」
「大姐大……呃……單新妮……」在某女的瞪視下,阿力主動把稱謂給改了。
「什麼事啦?」吞吞吐吐、支支吾吾,像個女人一樣。
「單新妮,那個……」阿丘接過話,「對不起啦。」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真誠地道歉。
「幹嘛啊?」單新妮一頭霧水。
「就是上次我喝醉酒……」阿丘緊張到臉都紅了,他知道自己酒品不好,可男人和酒是分不開的。
「哦,沒事啦,這種事情誰會當真,你喝醉酒了嘛!」單新妮寬宏大量地說,話鋒突然一轉,「不是吧,你們這幾天沒來上課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其實一個女生當武術老師,總是多少讓人不服氣,單新妮一開始經營武館的時候,真正上門來學習的人不多,上門來踢館的倒不少,多虧她基本功夫扎實,武功真的不差勁,倒也沒有被人欺負。
阿丘和阿力兩個人起初也不過是來玩玩的,沒想到鍛煉了一段時間後,功夫進步很多,他們馬上對著這個比他們小的女扔肅然起敬,改變了起初的想法。
單新妮越這麼說,他們更加不好意思了,兩人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對不起!」
「唉呦,沒事!真的沒事,以後記得要來上課!」單新妮笑著說,心裡想著大概她真的太凶了,導致學生都這麼怕她吧。
「單老師,這事我們道歉的禮物。」阿丘捧著一個禮盒。
單新妮眼睛一亮,「吃的?」
「是禮餅。」
「好!好!謝謝你們!」以後還是凶點吧,起碼可以多收點禮物。
單新妮開心地接過,送吃的總比送一些只能看不能吃的要好太多了。
「那單老師妳別放在心上……」
「不會不會。」
「那我們走了。」
「掰掰。」單新妮笑到眼睛都彎了,真好,可以拿來做飯後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