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如往常到醫廬去幫忙,只是諸葛陽晴連句話也沒交代,就消失得不見人影,整座醫廬裡空蕩蕩的,讓她心裡感到一陣惆悵,少了他淡漠卻又帶著溫柔的問候,她也跟著提不起勁來,整個人顯得沒精打采的。
她還以為兩人的關係已經改善不少,但他卻一聲不響的離開,也沒跟她交代要上哪兒去,要去多久,害她一個人獨守空閨……不不,是獨守醫廬,和那些不知名的藥草作伴,真是太可惡了。
「我不知道。」她冷然的回答,一點也不想提到那個人。
「這幾天我的眼皮老是跳個不停,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會不會是諸葛大夫出事了?」符大娘兀自猜測,卻聽到東西碎裂的聲響,嚇得她一顆心更加惶惶不安。
符以歡看著失手掃落的瓷杯,符大娘的話,本就教她感到心慌意亂,再加上這瓷杯落地,莫非諸葛陽晴真的出事了?不可能的,他武功那麼好,平時雖然沒做什麼善事,但至少也沒結什麼仇家,肯定是娘多想了。
「娘,你別自己嚇自己,諸葛大夫看來福大命大,絕對不會有事的。」她安撫著娘親,隨即撿拾著地上碎裂的瓷杯。
「歡兒,別用手撿,當心受傷。」看她徒手撿拾,符大娘忙不迭的勸阻。
「不會的,我會小心……噢!」話還沒說完,她的手指就讓銳利的瓷片給劃出一道傷口。
血跡斑斑,滴滴落地,心頭的不安感讓她忘了疼痛,她倏然起身,無論如何,她都得見諸葛陽晴一面,唯有見到他平安.她才能放心。
「你看你,我就叫你別用手撿,這下受傷了可怎麼好呀……」符大娘拿了條手絹替她按住傷口,臉上有著擔憂。
「娘,我要出去一下。」她拎著裙擺,顧不得傷口,矯捷的衝出家門。
「歡兒,歡兒,你要上哪兒去?你的傷口還沒處理好惻!」符大娘拉開嗓門大喊,卻喚不回她的人。
她就像只無頭蒼蠅,只能在街上來回奔走,除了醫廬,她壓根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裡,幾乎跑遍了全城,她氣喘吁吁的靠著牆角,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偏僻的巷道,隔著一條街,就是名聞遐邇的花街柳巷,更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聖地。
這裡出沒的人大多是三教九流之輩,諸葛陽晴不可能會在這裡的,她順著氣,正想舉步離開,只見一名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了過來,後頭還跟著一名大嬸,使出吃奶的力氣,放聲大吼--
「搶劫呀!快來人呀!有人搶劫呀!」
聞言,符以歡出於本能的伸出腿,將那名男子絆倒,讓他跌了個狗吃屎,後方的大嬸上氣不接下氣的追了上米,手中還拿著一根木棍,毫不留情的往男子身上揮打著。
「你這該死的王八羔子,殺千刀的,居然敢搶我花大嬸的錢,我非打死你不可!」
花大嬸一邊打還不忘嗆聲。
「這位大嬸,你可別真的將他給打死了,我替你報官,請官爺來處理吧!」深怕這位大嬸將人給打死,符以歡好言相勸。
「姑娘,多謝你的義舉,只是不好好教訓這個王八羔子,難消我心頭之恨,你放心,我不會打死他的,頂多打得他變殘廢!」
棍棒毫不留情的揮打,男子被打得惱火,一把握住那根往他身上揮打的木棍,用力推了花大嬸一把。
符以歡見狀,正想拉住快跌倒的花大嬸,卻被人用力扯住長髮,讓她驚呼出聲。
「你這臭婆娘,居然敢多管閒事,瞧你還有幾分姿色,不如就將你賣到醉紅樓去,也可以讓老子大賺一筆!」男子色迷迷的眼神看得她渾身發冷。
「你作夢!」她忍著疼痛,從發上拔下一根木簪,狠狠的朝男子的手背刺去。
強烈的痛楚逼得他不得不鬆手,符以歡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她緊握木簪,身子忍不住的顫抖,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心一凜,深怕是男子的同夥,戒備的轉頭望去,卻見到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正和夥伴執行完任務回來,就撞見眼前的這一幕,諸葛陽晴本就沒有多管閒事的興趣,反倒是關耀大有插手的念頭,只是當他看見那名女子機智的用木簪逼退男子,那張絕色麗容,讓他身子不由得一震。
「你沒事,太好了!」內心的激動,讓她顧不得矜持,拔足朝他狂奔而去,緊緊的抱住他。
她有別於平時的舉動,讓他有些訝異,她的個性一向慢熱,絕對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做出如此大膽的行徑,感受到她身子的顫抖,他頓時明白她是受到極大的驚嚇,才會有如此失控的行為。
「他傷了你?」他俊眉微攏,眸中有著一股殺氣。
「沒有……」說不出是因為身體的疼痛,還是心裡的驚恐.她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似的,整個人失去意識的癱在他懷中。
將她柔弱無骨的身子緊緊的摟在懷中,看著前方痛到直跳腳的男子,他俊眸微瞇,薄唇吐出冰冷的語句。
「你用哪只手傷了她?」
「媽的,臭婆娘,居然敢傷我?你這小子閃遠一點,我非得將她賣到窯子去,以消我心頭之恨!」男子絲毫不將他看在眼裡,這男人一副斯文樣,肯定不濟事。
「你用哪只手傷了她?」他不厭其煩的再度重申。
從他身上輻射出的殺氣,讓一旁的關耀也不免嘖嘖稱奇,平時諸葛陽晴一向溫和,也是他們四個人當中最沉著的人,最不崇尚武力,他從未見他如此憤怒的一面,活像要將那男人大卸八塊。
「用哪只手又怎樣?憑你也想英雄救莢嗎?我呸!」猶不知死活的男子,還不屑的出言挑釁。
一支銀針瞬間刺中男人的右手,小小的銀針卻讓男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劇痛,他淒厲的哀嚎,讓還跌坐在地的花大嬸,也不由得感到驚悚萬分。
「是右手?還是左手?」銀針再度刺上男人的左手,另一波劇痛讓男人不支倒地,整個人昏厥過去。
用了兩針,就讓一個壯漢昏迷不醒,真不愧是神醫的後代呀!不只醫術精湛,就連這使針的手法也出神入化,讓人不由得打從心裡佩服起來。
「陽晴,你這招可真謂殺人於無形,他只是昏過去而已吧?」關耀戲謔的問道。
「我廢了他的手。」他淡漠的陳述著事實。
「你……你說你廢了他的手?」他瞠目結舌,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名男子,只不過是用了兩根針,這傢伙就被廢了?
「他就交給你了,我先帶她進去。」淡然的將爛攤子丟給夥伴,他打橫抱起早已昏迷過去的符以歡,走進萬靈居的大門。
關耀搔了搔頭,俊容上揚起一抹笑容,看來這回又有人跌進愛情的陷阱裡了,等他處理完這個男人之後,再來好好的探聽那位姑娘的來歷,才能提供最新一手的消息給其他人知道呀!
「陽晴,她還好嗎?」尚青彤溫柔的語調響起。
「沒什麼大礙,只是驚嚇過度。」諸葛陽晴輕聲回道。
「我聽關耀說她在外頭遇到麻煩,剛好我燉了一些雞湯,等她醒來之後,讓她喝下吧!」她端著香味四溢的一盅雞湯過來,看著躺在床榻上的清麗女子,嬌顏有著淡淡的關心。
「謝謝你,青彤。」對於善解人意的她,諸葛陽晴給了她一記感激的笑容。
「不客氣,,都都是一家人,還道什麼謝呢!筠兒還特地煮了桂花甜湯,晚些若是符姑娘醒了,也替她盛一碗吧!」她嫣然一笑,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一向冷然的他,在這些朋友們的關心下,也不由得軟化下來,萬靈居並不若他初時想像的那般不近人情,在這裡,他體會到了父母從來不曾給他的溫暖,尤其在其他人相繼娶妻成家之後,連帶他也跟著受惠不少。
尚青彤的蕙質蘭心,元容的圓滑嬌媚,上官筠的絕妙廚藝,都讓萬靈居更加熱鬧,也更加溫暖,讓他頭一回有了想安定下來的念頭。
尤其在符以歡昏倒在他懷裡時,他頭一回動了殺念,若不是還殘留一絲理智,他極有可能會殺了那個男人。
「等她醒來,記得帶她來和大伙認識認識,我們都對她感到好奇呢!」說出眾人的心聲,她便轉身離開。
「我會的。」他點頭應允,目送尚青彤離去,隨即將房門關上。
他還記得當她見到他時,眸中浮現的驚喜和放鬆,他出任務的消息她應該不知情,為何她會有那樣的反應?
這七日來,左思恆和聶夜冬混進賊窩裡當臥底,他和關耀則等著收尾,打算將那幫匪徒一次殲滅,一來是為了黎民百姓,二來是為了保全她的安危。
依據可靠消息指出,明日便是那幫匪徒出動的時候,他們早已做好萬全的準備,先將消息透露給官府,再將之前交給左心恆的軟筋散加入他們的食物裡,以削弱敵人的戰力,好讓官府撿個現成的大功。
為了完成任務。他無法向她說明一切,萬萬沒想到她會出現在萬靈居的門前,還遭受到惡徒的攻擊,思及此,他雙手掄拳,痛恨自己為何沒在她身邊守護她!
一陣細微的聲響讓他瞬間回神,符以歡緩緩睜開眼,看著陌生的環境,一時之間還有些迷惘。直到那張她思念欲狂的俊雅容顏出現在她眼前,她這才恢復神智,喜上眉梢的用力握住他的手,一顆浮蕩的心,這才落了地。
「你沒事,你真的沒事,太好了!」看他完好無缺,她鬆了口氣。
「你認為我會有事?」他神情複雜的望著她。
符以歡撐起身子,此刻她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在乎他,若是他真們離開她,她無法想像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你一聲不響的消失了七日,我娘說怕你會出了意外,而我、出門前又打破了瓷杯……」語未竟,就見他執起她的右手,手掌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完成。
「所以這道傷口,是被瓷杯給劃傷的?」他還以為那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是那該死的男人做的,他差點沒回去多賞他一針。
她歎了口氣,臉上有著如釋重負的神情。「是啊!不過幸好你平安無事,否則我肯定會難過死的……」
她開心的舉動,讓他的心感到溫熱不已,他拉著她往前一帶,將她帶進他的懷抱中,符以歡怔愣的瞠大美眸,小臉枕在他
寬厚結實的胸膛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教她忍不住閉上眼,享受他溫暖的懷抱。
「笨蛋,往後不許你再這麼做,這一帶龍蛇混雜,你怎麼會有勇氣跑來這?」如果不是他適巧回來救了她,她豈不是會慘遭狼吻?思及此,他加重力量,牢牢的抱著她。
他溫熱緊實的懷抱,悶得她差點喘不過氣,好不容易探頭呼吸新鮮空氣,唇卻不經意的刷過他的臉。
驀地,他渾身一震,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曖昧,她忍不住羞紅了臉,一雙美眸不知該往哪兒看才好。
「我……我只是急著找你,所以才跑來這裡,哪知道誤打誤撞真讓我遇到你了。」
她顧左右而言他,試圖消彌方纔的尷尬。
察覺她的緊張,他薄唇輕揚,看著她羞紅的粉頰,香嫩可口的教人蠢蠢欲動,他情不自禁的低頭輕啄著她的臉,那滑嫩的觸感,教人想一嘗再嘗。
當他的唇吻上她的臉時,她瞬間繃緊神經,一顆心就像要跳出胸口般,她可以感受到他溫柔的啄吻,彷彿在對待心愛的東西般的小心翼翼,她不想抗拒,只因她的心早已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