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扁了扁嘴,不再說話,卻像是賭氣般的轉身走開。
方亞爵仍有手續待處理,便放任她去,轉過身繼續和飯店人員對話。
魏棻菲走到大廳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了下來。
她放鬆自己的身子,躺在沙發上,想要稍事休息,忽然間,她有種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覺,忙坐起身,四周環顧,發覺哪裡不對勁。
她看著雙手,赫然發現本該拿在手上的小提琴,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方亞爵!」魏棻菲近乎是尖叫的衝到他身邊。
「怎麼了?」看到她如此緊張的反應,他嚇了一跳。
「小提琴!我的小提琴不見了——」她驚惶失措的拉著他的手臂。
「不見了?」他很詫異聽到這樣的答案,立刻轉頭確認身旁的行李,果然唯獨少了她的小提琴。「什麼時候掉的?」
「我不知道……」她急得快哭出來了。
「你不是一直帶在身邊嗎?」他想起魏棻菲當初將小提琴帶上飛機,並放置在上方的置物櫃中,「你有帶下飛機嗎?」
「我不知道……」她拚命搖頭,一點都沒有印象小提琴到底是在何時不見的。
「怎麼辦?那把小提琴……對我意義重大……」
那是當初在法國求學時,一位賞識她琴藝的小提琴大師,親手製作送她的,她一直很珍惜,重要的場合更不可能讓它缺席,只是今天她竟然大意的讓這把小提琴遺失了。
「你別緊張,我先聯絡航空公司。」方亞爵安慰她,其實內心也是忐忑不安。
他立刻轉身請飯店協助,但航空公司卻回應並沒有任何小提琴的蹤影。
「計程車……會不會掉在計程車上?」魏棻菲問道,並努力回想方才在計程車上的情況,無奈卻是什麼也想不起來。
方亞爵內心一沉。若是掉在計程車上,問題可能更麻煩了。
於是,他請飯店協助找出方才載他們前來飯店的計程車,接著和魏棻菲回到房間休息,並打電話告知皮耶先生此事,表示晚上的餐會是否可以暫不出席。
「小提琴不見了?」電話那端的皮耶先生也感到錯愕。
「是的,可能掉在計程車上了,所以我想說今晚的餐會我們是否可以缺席,等到小提琴找回來,再-——」方亞爵話未說完,便被皮耶打斷。
「不,你們還是來,小提琴的事,我會想辦法幫忙解決。」
他看了一下呆坐在床上的魏棻菲,「好吧,麻煩你了,皮耶先生。」
掛掉電話後,方亞爵走到她面前,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晚上還是得去,不過皮耶先生會幫你找小提琴。」
她點了點頭,表情十分沮喪。
「別太擔心,稍微休息一下,待會就要出門了。」他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隨即起身整理他的行李。
魏棻菲有些錯愕。她本來以為如此的粗心,方亞爵定會大怒,沒有想到他卻是不斷安慰她,甚至還想替她推掉晚上的餐敘?
她轉過頭,看著他的背影,他正打開自己的行李箱,準備整理一下。
相處越久,她越知道方亞爵不像表面給人的印象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或許他在處理某些事情,習慣用霸道獨斷的方式解決,但她漸漸的也越來越瞭解他的其他人格特質,包括他表達溫柔與關心的方式。
她對他的喜歡與欣賞,好像越來越濃烈了……
方亞爵忽然回過身,魏棻菲熾熱的目光還來不及收回,就被他逮個正著,她連忙心虛的看向一旁。
「你在看什麼?」他發覺她異樣的神色。
「沒……沒什麼,我去換衣服。」魏棻菲連忙起身,走到自己的行李旁蹲下,作勢整理。
天啊,臉上那股燥熱讓她清楚知道,自己的雙頰一定紅透了,真的丟臉死了!
晚餐時間,兩人來到當地知名的五星級飯店,準備與皮耶先生及他邀請的政商名流一同吃飯。
跟在方亞爵身後的魏棻菲,因為弄丟小提琴一事,愁眉不展。
「別苦著臉。」他不捨的看著她苦著一張小臉。
「可是……我很難過。」小提琴不知道找不找得回來。
「我知道,我會盡力幫你找,皮耶先生也答應幫忙,你別太擔心了。」
魏棻菲只得無奈點點頭,並努力讓自己不被負面情緒影響。
在侍者引領下,兩人來到富麗堂皇的專屬包廂。
「方總經理,魏小姐,你們終於到了。」皮耶熱情的起身迎接他們。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方亞爵客氣的與他握了手,「謝謝你這次的邀請,皮耶先生實在是一位熱情的好朋友。」
「大家互相幫忙而已。」他拍了拍他的手背,接著轉頭對魏棻菲說著,「你別擔心,小提琴的事我一定會幫你處理,而且今天有個神秘嘉賓,我想你一定很高興見到他。」。
「神秘嘉賓?」魏棻菲一頭霧水。她什麼時候在新加坡有朋友了?
「你待會就知道了。」皮耶先生賣了關子,接著領著他們和在場的人士一一介紹認識。
包廂中,陸續有客人進入,方亞爵透過皮耶的介紹,發揮他在商場上的才華,熱絡的與他們談話,然而魏棻菲不善於這樣交際的場面,只能站在一旁陪笑,或是偶爾擔任法語翻譯。
「Pen-FeiBebe(棻菲寶貝)?」
一句法語突然在魏棻菲背後響起。這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個聽到後感到全身僵硬的聲音,她轉過身,確認眼前的人就是她內心所認為的那個人。
「馬修?」
「我的天,真的是你!」這名金髮碧眼的法國男子主動走上前,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對於馬修突如其來的舉動,魏棻菲嚇了一跳,也來不及反應,便被他擁入了懷裡。
「寶貝,我真想念你!」馬修情不自禁在她的臉頰留下一吻。
「馬修,不要……」她想要制止他,無奈他力道強勁,根本無法動作。
「你幹什麼?」一旁的方亞爵發現不對勁,硬是用力推開他,「你是誰?」
完全不在意旁人異樣的眼光,他對馬修充滿敵意。他難道沒發覺魏棻菲的拒絕嗎?就算法國人熱情,也不能強迫人接受他們打招呼的方式吧!
「這位是……」馬修感受到方亞爵對他的不悅,但卻不點破。
魏棻菲面有難色的看著他,「這是我的上司,方亞爵總經理。」接著,她抬起頭,對著方亞爵說著,「這是……我在法國的朋友,馬修-蒙德羅。」
「你好、你好。」馬修開朗的主動上前與他握手。
他就算內心不悅,也只能客套報以回應。
「棻菲寶貝,你看看這是什麼?」馬修自跟在一旁的助理手中接過一個弧形的盒子。
「我的小提琴!」魏棻菲看到在他手中的盒子不禁大呼出聲,她到喜出望外,沒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失而復得,「你在哪裡找到它的?」
「當皮耶先生告訴我你的小提琴掉在計程車上時,我便立刻動用我在新加坡所有的關係,替你找回來了。」馬修依舊將小提琴拿在手上,沒有馬上將它交給她的意思。「你看你,這麼重要的東西竟然會忘掉,真是不應該。」
「謝謝你。」她有點尷尬的向他道謝。
一旁的方亞爵看者他們倆的互動,內心起了猜疑。這位馬修先生和魏棻菲必然有一段過去。
「我替你找回小提琴,你是不是該給我些什麼做為回報?」馬修意有所指的笑說,「例如一個吻?」他指著自己的嘴唇,戲譫的笑道。
魏棻菲詫異的抬起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要求。
「馬修先生,請你放尊重點。」方亞爵正色道,語氣中飽含他的不滿。
「哈哈哈!方先生你太嚴肅了,我和棻菲寶貝是很好的朋友,只是跟她開個玩笑罷了。」說著,馬修便伸手拉起魏棻菲的手掌,並將小提琴交到她的手上,「小心點,別又掉了。」
「謝謝。」接過小提琴後,她迅速的收回手,並緊緊的將小提琴收在胸前,不敢再看向他。
此時,皮耶從不遠處走過來,「馬修,你來了。」並走到她身邊,「馬修就是我說的神秘嘉賓,有沒有驚喜呢?」
魏棻菲對皮耶先生笑著,但一旁的方亞爵看得出那全是裝出來的。難不成她又有秘密瞞著他?
皮耶稍微拉開嗓音,「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那我們開始用餐吧!」
眾人在桌子的四周坐了下來,隨即便開始一邊享用高級料理,一邊交換商界的新聞。
方亞爵雖然與他們一道高談闊論,卻注意到魏棻菲的不對勁。明明小提琴都找回來了,她仍舊苦著一張臉。
距離她不遠的馬修,不斷用他聽不懂的法語與她交淡,他不知道兩人到底談了些什麼,但感覺得到馬修造成她的不安,可是他卻愛莫能助,只能在內心暗咒。
飯後,方亞爵打算趁機帶魏棻菲先行離開。
他走到皮耶身邊,低聲對著他說:「皮耶先生,棻菲似乎有點累了,我想先帶她回去休息。」
「別急、別急,來新加坡怎能不去體驗他們的夜生活呢?何況,剛剛有不少老闆跟我表示,他們對台灣的觀光業還滿有興趣的,所以別急著走。」皮耶熱情的挽留,盛情難卻之下,他只得忍下來。
一行人在專車接送之下,來到著名的夜店,方亞爵一直被這些對台灣好奇的老闆纏住,幾乎無法分身詢問魏棻菲任何事,甚至連馬修一直黏在她的身邊,他都無力阻止,一心兩用之下,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終於,他逮著機會,看到魏棻菲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他連忙與老闆們找個借口暫時離開,立刻跟上前去。
方亞爵在女廁前拉住了她。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內心一堆疑問,口氣自然不好。
魏棻菲抬起眼,看著他,早已預料到他滿腔的疑惑,「馬修……是我在法國的男朋友。」
早猜到會是這樣的答案,但是從她嘴裡說出卻格外刺耳,「現在還是?」他酸溜溜的追問。
「不,我們已經分手了。」
「你還在意他?」他無法克制的咄咄逼人。
「我沒有……」她言詞閃爍。
「你因為他才回台灣的,是嗎?」他終於可以把所有事情全都連貫在一起了,他一直不知道她回台灣的真正原因,連皮耶先生也不知道。
魏棻菲沒有否認他的話,默默不語。
「剛剛在晚餐上和他說些什麼?」方亞爵很在意,因為沒有一句他聽得懂。
「沒說什麼。」她不想提那些事,餐桌上馬修所說的話,不外乎是他們當初在法國時的甜蜜情景,但她一點都不想回憶。
「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會不會到時候再冒出個小孩?」對於魏棻菲一而再、再而三的隱藏,他內心有股怒火在燃燒,若不是因為這次在新加坡意外遇到馬修,她可能永遠不會將這些事情說出。
「你別胡說。」她都已經這麼難過了,他有必要用詞那麼難聽嗎?
「你們為什麼分手?」他希望知道所有的事情,尤其是她和馬修之間。
魏棻菲閉上了眼,搖搖頭,表示她不願意說。
「魏棻菲。」他對這樣的反應感到不滿。是害怕他知道什麼嗎?
她依舊閉者眼不回答。
「魏棻菲,說。」方亞爵強硬的命令道,扣住她手臂的力道越來越大。
她還是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