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也勸道:「你以後別再做出這種糊塗事,陳居他們那夥人個個都心狠手辣,不明不白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可多著呢,這次是你福大命大逃過一劫。」
聞言,秦綠枝皺起眉,「難道官府就由著他們這樣草營人命嗎?」
「官府?你不知那知府大人是風嬤嬤的老相好嗎?另外,她不知獻了多少銀子給知府大人,有他當靠山,誰敢管這種事,他們甚至連捕頭都敢殺了。」阿成說。
秦綠枝臉色遴變,「你說他們連捕頭都敢殺——」
「小聲點……咦,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不舒服嗎?」
秦綠枝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臉,穩住慌亂的心緒表示,「沒,我、我只是因為聽你說他們連捕頭都敢殺,太過震驚了……那捕頭是誰,他們為何要殺那捕頭?」她暗暗在心頭祈求,不要是爹,千萬不要是爹!
「那捕頭是誰我不知道,只知道大概兩個多月前吧,有個捕頭上門說要查案,結果風嬤嬤就讓陳居把他帶去後院那裡,跟他說了兩句話,就拿出匕首捅向那捕頭的胸口,他頓時倒地不起,陳居就命人將他抬走了。」
這裡發生的事情大伙都會私下暗自相傳,這件事有不少下人知曉,但沒人敢向外透露半句。
聽到這裡,秦綠枝心頭已明白那個捕頭定是失蹤至今已兩個多月的爹,她顫著唇,身子無法抑制的狂抖著。
「林綠,你真的沒事嗎,怎麼抖成這樣?」
她顫著嗓音指控,「他們竟然胡亂殺人!」
當她是被嚇到了,阿成叮囑她,「這件事你可別說出去,否則被人知道你會沒命的,好了,別聊了,大伙快歇息吧。」
她點點頭,爬上自個兒的床榻,整個人縮進被褥裡,眼淚倏地泉湧而出,她緊咬著牙不敢哭出聲。
爹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爹——女兒絕對不會讓你就這麼枉死在這裡,這個仇,我一定會替你報!
「聽說你病了?」晌午時分,趁著所有下人都在打掃,古雲生消悄過來看秦綠枝。
「嗯。」她賴懶的躺在床榻上,有氣無力的應著。
他抓過她的手,替她號了下脈,「脈象平和,看不出有病。」他善於製毒,對醫理自然也通曉一些。
她指著胸口,語氣抑鬱的低聲道:「是這裡病了。」
「你的意思是你得的是心病?」細看她神色不太對勁,古雲生關切的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她強忍著悲慟,啞著嗓說:「我昨晚才知道我爹他已經……被殺了。」
「你怎麼知道這事?」古雲生詫異。她臉上哀戚的神情令他見了很心疼,平素她總是笑臉迎人,此刻滿臉的悲傷讓他一時很不習慣,覺得這樣的表情不該出現在她臉上。
「是阿成他們說的。」她將阿成昨夜說的話簡單的告訴他,接著悲憤的泣道:「他們竟然連捕頭都敢殺,簡直無法無天!」
「你放心,這個仇我會替你一起報的!」古雲生想都沒想便將她樓進懷裡,罕見的軟語安慰她。
「你要替我報仇,為什麼?」她抬起淚眼,怔忡的望住他,心底因為他的話而湧現一抹暖意。
「因為我也要對付仙綺樓和景家,屆時我會將陳居揪到你面前來,讓你親自為你爹報仇。」
她這才發覺自己被他摟在懷裡,瞥見他臉上難得一見的柔色,她愣了下。
「你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見你可憐。」他嘴硬的說。
她注視著他,忽然破涕為笑,「我知道了,因為你喜歡我對不對?」
「傻瓜才喜歡你這種粗野的丫頭。」他不承認。
「那你不就是傻瓜了?」
「你說什麼?」古雲生雙陣危險的瞇起。
她立刻機靈的改口,「沒,我說我是傻瓜,所以才會喜歡上你這種刁蠻的人。」
「我哪裡刁蠻了?」脫口說完後,古雲生才覺得這句話似乎不妥,這應該是姑娘家說的才是。
秦綠枝噗嗤一笑,悲慼的心情衝散了些。
等等,她方才似乎是親口承認了喜歡上他的事。想透這件事,古雲生眸中透出一抹歡悅的光彩,抬起她的臉:「你說你喜歡我,哼,算你有眼光。」
見他的臉近在眼前,秦綠枝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她倏地伸手撫摸他那張絕艷的臉,讚歎的說:「果然如我想的那般細滑柔嫩。」
古雲生半瞇著眼,不懷好意的晚瞪她,「是你先調戲我的,別怪我不客氣。」說完,他俯下臉吮住她的唇瓣。
一股熱氣從腳底直往上衝,秦綠枝原本麥色的臉蛋彷彿被烤熱了般,漲得通紅。他他他這是在輕薄非禮她嗎?
可是……美色當前,她怎麼能錯過這個一親芳澤的機會?她立刻狠狠的張開嘴,一口朝他咬下。
突然被咬了一口,古雲生吃痛後退,唇瓣登時破皮流血,他氣得雙陣冒火,「你竟然咬我?!」
她很無辜的澄清,「我我我是不小心的,真的!我本來是要親你的,可一時緊張沒控制好力道,所以……」
他沒好氣的罵道:「你真是蠢!」
「我沒跟人家這樣嘴對嘴親過嘛,第一次難免生疏,以後多練幾次就熟啦。」
「你還想跟誰多練幾次?」他臉一沉,陰森森的質問。
「當然是你呀。」她回得理所當然。
這句話彷彿柔甜的春風,登時拂去他心頭的怒火,讓他由怒轉笑。
「那還要看我願不願意讓你練呢。」他揚起下顎,姿態高傲。
「你不願意呀,那就算了。」秦綠枝無所謂的聳肩。
「你就這樣算了?」他很不滿她居然這樣就放棄,好歹也該努力求他一下才是。
她委屈的表示,「你不願意,我又不能勉強你。」
他脫著她,用一種施捨的語氣道:「以後若你表現好,我可以考慮一下。」
秦綠枝憋著笑,裝出一臉感恩戴德的表情。「小的日後一定會好好表現,爭取燦燦姑娘的青睞。啊,對了,你是不是同那個古三少認識呀?」
「你問這做什麼?」
「他剛好這麼巧在這時花下重金買下你的初夜,我想應是你昨天趁瑤星來探望時悄悄讓她去通知古三少來替你解圍吧。」
「他是我三哥。」古雲生索性坦白告訴她他的身份。
聞言,秦綠枝吃驚的睦大眼,「這麼說,你是青麟商號的少爺?!」
「沒錯,我排行老四,上面有三個哥哥。」
這時,外頭傳來阿成的叫喚聲,「林綠,吃飯了,你身子好點沒?要不要我幫你把飯菜端過來?」
她急忙揚聲回道:「不用,我好些了,待會自個兒過去廚房就好,多謝阿成哥。」她趕緊低聲朝古雲生揮手道,「你快走吧,別從門口那兒走,往後面的窗子。」
她竟敢要他爬窗出去!但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好時機,古雲生只能迅速從後面的窗子翻身離去。
然而回到寢房後,古雲生才想起來有一件事不對。
秦綠枝是個姑娘家,她竟然同三個男人住在一塊!
為了此事,他不久後又再找上秦綠枝。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可以和三個男人同睡一室?」他有些氣急敗壞的說。
「可我女扮男裝,他們都以為我是男子,我又不能同丫鬢們睡在一塊,不睡那裡,你要我睡哪裡?」
他脫口道:「你來我房裡睡。」
她有些疑惑,「你不也是男子嗎?而且你房裡只有一張床榻,怎麼容得下咱們兩人,還是你要打地鋪,把床讓給我?」
「那床是我的,當然是你睡地上。」
秦綠枝撇撇嘴,「既然如此,與其去你房裡打地鋪,我還不如留在小廝房裡睡床榻得好,再說我要是不睡在小廝房裡,阿成哥他們也會覺得奇怪。」
「你跟三個大男人同睡一室,這傳出去你的清白都沒了。」古雲生神色嚴厲的表示,他無法接受這情況。
「他們又沒人知道我是姑娘,再說咱們是各睡一張床,又不是睡在一塊。」
見她對此絲毫不以為意,古雲生有些惱怒,想了想說:「你爹的仇我說了會替你報,你沒必要再留在這是非之地,待會就收拾收拾,回去等我的消息。」
「你的好意我心領,但我爹的仇我想自個兒報,我要留下來盯著陳居,然後再找機會報仇。」不手刃殺父仇人,她心頭的恨意難消。
「我說了,我會將陳居揪到你面前,讓你親手……」古雲生話未說完,就見她搖頭拒絕。
「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是身為女兒,爹的仇我必須自己報,另外,我還要查出我爹被埋在何處,所以我不能走。」
說服不了她離開,古雲生有些氣惱。
秦綠枝忽然想到什麼,臉上登時堆滿笑容,「唉,你是不是擔心我被人家佔便宜?」她笑咪咪抬手拍拍他的肩,「你放心啦,他們都以為我是男子,沒人會佔我便宜。」
心思被她看穿,古雲生佯怒,「誰在擔心你,你這麼沒臉沒皮,別去佔人家便宜就不錯了,誰會佔你便宜?」
她沒反駁,只是笑著點點頭:「就是、就是,所以你快走吧,我也要去幹活啦。」說著,她揚揚手催他快離開。雖然被他損了,她心頭卻很樂,他明明很在意她與別人同睡一室,還嘴硬。古雲生拿她沒轍,滿臉不悅的橫她一眼,這才悻悻然離去。
在古雲生的要求下,古夜生天天都來捧他的場。
他很哀怨,若是銀子花在真正的姑娘身上,也許還能做些讓自個兒痛快的事,但錢花在雲生身上,就像把銀子拿去打水漂兒,白忙一場,什麼都撈不到,還得忍受ど弟的刁蠻。
唉,他苦啊,連續幾天下來他已經快受不了,因此,今晚一過來便表示,「雲生,我明天不過來了,我們布下的局已經開始收網,我得去盯著。」
他們已查到跟景連璧勾結的內奸是誰,對付他的餌也早已撒下,正準備將他一網打盡。
「嗯。」古雲生應了聲沒反對。
見他同意,古夜生臉上一喜,接著勸道:「既然都已證實是景家劫走了咱們的貨,你也沒必要再留下來,不如早點離開這裡。」
「我要在這兒盯著風嬤嬤他們,免得他們逃了,況且當初那個對咱們商隊使毒的人也還沒找出來。」古雲生隨口說了個理由。然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個兒才清楚,風嬤嬤和陳居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他不放心讓秦綠枝獨自留在這裡。
「好吧,隨你,你自己小心點,有什麼事就讓瑤星過來找我。」他還會留在紹興城一陣子,等處理完景家的事再走。
日落,華燈初上。
「林綠,風嬤嬤要你隨同眉歌姑娘上景府去。」阿綢過來轉告。
「要我陪眉歌姑娘去景府?」秦綠枝有些意外。
「嗯,你快過去眉歌姑娘那兒,待會好跟著她一塊出發。」
「是,阿綢姊。」
她很快來到眉歌住處。
「林綠,你來啦。」看見她,眉歌柔美的臉龐揚起一抹微笑。
「是,風嬤嬤要我今天隨同眉歌姑娘一塊前往景府,這是小的第一次有幸到景府,若是有什麼不,懂的地方,還請眉歌姑娘多關照。」秦綠枝如同往常般臉上堆滿了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