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哥還是這般謹慎,如今侯爺之名早已傳來,大軍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也未曾見哪個犯了忌諱連國主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何必這般小心」雲良笑著開口,聲音卻壓低了許多
李火拱了拱手,「雲良禁言,還是范大哥說的是,你我身為侯爺麾下將領,不管外人如何自己應當多幾分謹慎,也免使侯爺遭人詬病」
「哼此番攻克王鼎郡,席捲羯國疆域,以大都督之能必然可以多建功勳,戰後封賞未必就比不上那武夷侯,到時看誰還敢多言半句」雲良冷笑一聲
范林搖了搖頭,「你們不要將事情想得太過輕鬆,羯國只有一郡之地,羯國主不甘失敗,必然會集中所有的力量守護重城,抵擋我軍侵佔」
「這一戰,必將是開戰來最為慘烈的戰事,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作戰中照顧好自己,可別白白送了性命,葬送了之前辛苦積累下的功勳」
聽及范林所言,雲良、李火兩人臉色同時化為肅然,微微點頭稱是
王鼎郡,郡如其名,乃是羯國立鼎之地
修真星上,羯國連失五郡,國內之所以還能保持基本上的穩定,便是因為這王鼎郡的存在
換言之,只要王鼎郡在手,羯國便並未真正喪失在戰局中掙扎的機會,若戎國輕心大意,甚至還會給羯國可趁之機,一舉逆轉整個戰局
擁有如此舉足輕重的地位,便是因為這王鼎郡逆天的地利大勢
修真星上有一山脈,古老相傳名為仙人不渡,終年濃霧瀰漫,其中充斥混亂之力,陰陽逆轉五行顛倒,修士進入其中神識探出便被腐蝕,即便有異寶在手可庇護神識安然,也會喪失辨別方向之能,陷入這天然迷陣之中,受困致死傳言中,甚至有創世境強者進入仙人不渡山脈,最終葬身其中其真實性雖不可查,卻也能從側面證明仙人不渡的恐怖
此山綿延曲折大致呈圓環狀,圍住了大片的廣闊疆域,山勢首尾間卻有一道豁口羯國奪取之後,沿仙人不渡首尾構築長城,高萬里,厚千里,其間建要塞軍事重城三座,中者名為君王城,左為左都,右為右都,互為犄角拱衛長城而仙人不渡山脈環繞在內的廣闊地域,便是王鼎郡如今羯國舉國徵兵十億沿長城一線以君王城、左都、右都為中心,嚴陣以待這般雄關,又有大軍駐守,即便眼下戎國大軍士氣如虹,大軍數量又是敵軍一倍,但想要順利攻克王鼎郡,怕是也要經過一番慘烈大戰
此戰勝,則戎國大勢將不可抵擋,吞併羯國一舉晉陞上品附庸國
若敗之前積聚大勢頃刻間付諸流水,羯國也能在深淵邊緣尋得一線翻身的機會,未必沒有可能逆轉將這一場亡國大戰
范林輕輕歎息,不過他能想到的事情,都督與國主怕是早就有所預料,否則也不會休整三月傾國之兵二十億席捲而來,以求畢其役於一戰
但他堅信,跟隨在大都督身後,他們絕不會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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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鼎郡雖難以攻克,但因為其特殊地理環境,羯國大軍除少部留守後方以應不測,餘者盡數壓上前線,以應對預料中戎國大軍狂風驟雨的攻擊
長城之外,二十億戎國大軍已經到來,陣營連天旌旗招展,巡視將士駕馭遁光呼嘯行進,卻軍容整齊不曾出現半點混亂
大軍厚重威武之勢瞬間而生
安營紮寨,刺探軍情,稍事休整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攻城狂潮
蕭晨所率蕭字部因戰功卓著,已逐漸脫離雜軍行列,成為戎國精銳戰部,此番攻城雖然依舊被安排在右翼,卻是有資格統兵攻城的戰部,與之前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蕭字部紮營,軍中將士各自手腳利落佈置著一應事宜,構築帳篷,建造預警法陣,分配大軍安置這些事情早已熟練,此刻在麾下將領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自是無須蕭晨勞神他便在親兵護衛中站在營地僻靜處,抬首看著遠方那如雄虎盤踞的綿延長城,臉色一片凝重這一戰即便戎國佔盡上風傾國兵力來戰,想要將其拿下,怕也是一件不輕鬆的事情
如此雄關,又有天險守護,再加上十億羯國大軍,欲要破之,難
但此刻不待蕭晨多想,便有國主帳下親兵前來傳令,召集各部諸將中軍帳中議事未曾有所耽擱,匆匆交代了兩句,蕭晨帶著少許親軍直奔國主大帳而去
王鼎郡一戰,乃戎國主親自坐鎮指揮,此刻匆匆召喚必是為了商議攻城事宜,有資格參與軍務大事參議者自然是軍中大將,品階最次也是正三品軍門官職
蕭晨到時,國主帳前已經匯聚了不少將領,雖然零散而立,卻隱隱以兩人為首
一者自然是呼雷大帥,身穿公爵甲冑,負手而立面色沉穩不怒自威,令人心中不覺敬畏
另外一人,則是一名身穿侯爵制式甲冑的男子,但若是細細辨析就能發現,他身上甲冑的規格遠高出尋常侯爵,比較呼雷大帥公爵規格也不過只差了少許看著樣貌頗為年輕,只是一雙眼眸透出滄桑歲月之感,氣質溫文儒雅,全無軍中征戰殺伐大將身上的騰騰煞氣此人身邊同樣匯聚了諸多軍中大將,竟能與呼雷大帥分庭抗禮
戎**中,有資格做到這點之人,便唯有武夷侯
蕭晨到來之際,吸引了不少軍中大將矚目,只是其中卻無多少好意,大都是冷冰冰一片從軍不久屢得陞遷,如今是將侯爵之位收入手中,豈能不招人嫉恨但歸根究底還是當日統領蕭字部時的一通殺貶,讓他近乎得罪了所有檯面上的戎國權貴這些軍中大將個個背景千絲萬縷,甚至不乏各家出身之人,對蕭晨自然沒有好感
武夷侯目光落下,略微停頓便挪開,臉色未曾有半點變化,但想到當日是蕭晨親令擊殺了武夷昌等人,便讓人忍不住暗暗揣度這位侯爺此刻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念頭
呼雷大帥臉色平靜,竟也對蕭晨的到來有些視若無睹,這點不禁讓麾下大將心中嘀咕,卻一個個念頭轉動趕緊將臉上的一絲笑意收斂了回去,靜觀其變
科烈、朵隆多兩人對蕭晨報以苦笑,卻不敢再有多的表示,微微低首靜默不語
蕭晨面色如常,遙遙向武夷侯、呼雷大帥兩人拱手行禮,便尋了一處獨角之地站定,眼眸微閉養神
國主麾下武將兩大派系對峙已非隱秘,但如今卻在兩者之間出現了一個單獨的身影,不由是引人注目
有將領暗中冷笑,暗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如今便讓你知曉得罪了咱們身後力量的下場
卻也有人翻起了久遠歲月前記憶中沉澱的畫面似乎,當年的武夷侯崛起之前,也是這樣,只是他孤零零面對的是軍中一家獨大的呼雷大帥,而蕭晨所面對的卻是武夷侯與呼雷大帥兩人
這只是一個巧合,還是國主有意為之?
軍權為重,國主扶持武夷侯制約呼雷大帥,眼下未曾沒有可能再扶持蕭晨,以求軍中穩妥,不會生出不利王國穩定的事端
但此事乃是國主、呼雷大帥、武夷侯這一層此才能接觸到的隱秘,他們妄自猜測也只是猜測,根本沒有半點可信依據
「國主召,諸將入帳」
親軍大將沉聲低喝,聲音瞬間傳開
呼雷大帥左側為首,武夷侯右方稱尊,兩人差了半個肩頭,以呼雷大帥為首邁步進入軍帳之中
「臣等參見國主」
除卻爵位在身者,他人盡皆要行單膝軍禮
國主中軍大帳,外表看去不過十數丈大小,卻內有乾坤,將整個宮殿安放到了這小小帳篷之內,一眼看去怕是不下百里戎國主身穿王制甲冑安坐上首,一眼望去頗有龍盤虎踞之態,身上瀰漫淡淡威壓,讓人心神震盪多有敬畏
「諸卿不必多禮,起來」戎國主面上露出溫和笑意,諸人謝禮起身,呼雷大帥、武夷侯等封爵者依次尋了自己的位置落座,剩餘諸將則只能分列兩側
國主面前,公、侯爵位以上方能有位落座,餘者盡皆站立,這是規矩
戎國主目光在兩側掃過,微微皺眉才在左側末尾之位尋到了要找之人,笑道:「蕭晨,你怎的跑到了那裡去,倒是讓孤一陣好找,莫非你是做了錯事想要躲著不成」
一眼落下,帳內諸將目光同時匯聚而來,國主面前自然不敢放肆,但眼中卻多有複雜之意
蕭晨暗中皺眉,暗道他如今所處局勢莫非便不是國主所希望看到的?何必明知故問但臉上卻未曾露出絲毫異常,恭謹行禮,道:「蕭晨入軍時日尚短,諸位將軍皆是我之前輩,蕭晨理應站在此處」
「這是哪來的道理,戰場之上以功績說話,豈有論資排輩的說法」戎國主笑著搖頭,略微沉吟,道:「孤為你封爵的旨意早已經備好了,只是等著戰後清點功績一併封賞,也免得還要一再改如今雖未封侯,但你的功勞也有資格在帳中擁有一席之地了」
「來人,為蕭晨在左側末席再添一處位子」
「諾」
親兵動作極快,不過數息時間已經佈置好了坐席,蕭晨在諸將灼灼目光中向戎國主行禮,這才邁步行至案後落座,神態沉穩未曾露出半點異色
武夷侯目光微閃,眼中露出幾分莫名光澤
呼雷大帥則是暗中苦笑,誰能想到自己看中欲要拉攏之人竟會被國主看重,成為軍中制衡的選擇,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至於滿帳的大將,是心潮翻滾,紛紛猜測國主此舉所代表的含義,然後被自己想到的念頭震驚的微微呆滯
戎國主雙目在帳下掃過,心中滿意,臉色卻突然化為凝重,緩緩開口,「今日孤將你們召來,便是為了議一議攻打王鼎郡之事,諸卿可有良策,盡可言來」
語落,殿內氣氛瞬間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