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細雨朦朦下
薛鎮長開口道：「我們鎮上的黨委委員，分別是：陳書記、李副書記、肖副鎮長、大人的王老、人武葉部長、組織委員曾宏遠、宣傳委員唐建，在加上我，一共八個人。」
方文點了點頭，其實心理也沒怎麼聽明白，當下順著說道：「那現在的情況是？」
女人歎了口氣說道：「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二比二，不過肖副鎮長和曾宏遠都會站在我這一邊。」
方文頓時大喜道，心想這女人還真厲害，居然能搞定一半的票數，當然如果在多一票，這陳書記也不需要在鎮上混了，上面也會對這種情況進行會調整。
想到這兒就喜道：「那不就打平了，最後一合稀泥就能過去。」
女人搖了搖頭，出聲道：「如果真要投票表決，除非我們這邊勝出，不然最後肯定還是會妥協一部分，到時候只要開了口讓打狗，最後事情的發展就不受我們控制了。」
方文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明白了，在這些常委之下，鎮上還有畜牧站、衛生站、派出所、街道辦等等小部門，而這裡面權利最大的其實就是街道辦，也就是俗語稱的街村幫，而這打狗隊的人手是由街道辦召集，最後要打多少，還不是一張嘴的事情。
想到這兒方文疑惑的問道：「既然是這樣，那剛才陳書記為什麼要暫停會議？」
女人這才露出一絲笑容，張口道：「因為李副書記那裡未必會投支持票，以往這種情況一般都是棄權，李副書記明年就要退下來了。」
方文頓時無語，也的確，任你官在大，都拿這種快退休的老幹部毫無辦法，別人已經快到無慾無求的境界了，等等，方文忽然反應過來，急忙道：「你是說，陳書記暫停會議是為了爭取李副書記這一票，是不是陳書記在上面有人？」這也是方文的無端猜測。
女人搖了搖頭，笑道：「就為打狗這點小事難道還能鬧到上面去，這不是鬧笑話嗎，我估計陳書記應該有別的辦法，是人都會有弱點啊。」
也是，如果打個狗都這麼麻煩，那幾年前也不會打上一次了，現在這情況也是因為女人太強勢，這才造成陳書記的意見統一不下去。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在這裡乾等著？」方文頗有些無語的說道，話說，他現在的想法是，既然事情已經出來了，還是趕緊把發病的村民家裡安撫好才對，同狗主人家裡協商怎麼補償，這一大幫子人現在居然一起討論打狗，這到底是人命重要，還是打狗重要啊。
女人笑道：「辦法到是有，不然楊站長也不會支你到我這兒來。」
方文疑惑的問道：「有什麼辦法？」
女人直接說道：「辦法就是，你去把宣傳委員唐建拉過來。」
「等等，你是說讓我去把唐建拉過來？」方文驚訝的問道，他連唐建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去拉？
女人忽然露出一個狐笑的表情道：「不是去拉唐建，而是去搞定唐建的老婆。」
「等等，他老婆關我什麼事？」方文發覺自己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心想難道要施展美男記？可他還是童子身，恐怕大戰起來會頂不住啊。
這時，安靜得有些反常的大胃英插話道：「你忘了唐建是幹什麼工作的，他可是宣傳委員，鎮上什麼事他不知道，他知道了，他老婆也就知道了，而且他是個耙耳朵，特別怕他老婆。」
薛鎮長接話道：「唐建一共六個兄弟，但只有他老婆爭氣生了個兒子，母憑子貴，他老婆的家庭地位比他還要高，他老婆隨便在公婆那裡撒個嬌，唐建就倒霉了。」
方文忍不住詫異的說道：「還能這樣？不過這打狗又怎麼牽扯到他老婆身上去了。」
大胃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出聲道：「這就問你們楊站長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最近在政府大院頻繁的出現一個人的名字，誇得都快沒邊了。」
方文顫抖的問道：「那人是誰？」
大胃英一字一頓的說道：「方—站—長」
薛鎮長也點頭道：「唐建的老婆何春桃一直想找個來錢的生意做，不過之前每次都虧了，現在正到處打聽想找人合夥做生意。自從政府裡開始傳聞你點石成金的N個成功事件後，這幾天她都在到處打聽你的事情，你說現在你自己送上門，你現在清楚了吧。」
雖然有心理準備，但方文還是對楊站長的宣傳攻勢震撼無比，太強了，就他還點石成金？
「薛鎮長，這不太好吧，靠裙帶關係傳出去也不好啊，在說這種站隊的大事一個婦道人家也能左右？」
大胃英哼道：「婦道人家怎麼了，連毛/主席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呢？」
得了，把偉人都搬出來了，方文皺著眉頭，心想，難怪楊站長要等到他這個打醬油的來了之後才過來開會，原來還牽扯到這麼個原因。
這時候連一向保持形象的薛鎮長都出聲打趣道：「在民族大義面前，個人榮辱也就算不得什麼了，方文，我們都相信你的忽悠能力。」
方文頓時無語，現在這是趕鴨子上架了，為了萬家土狗，死就死吧，無奈的說道：「好吧，我去試試。」忽然有些理解開會前大胃英那個「你倒霉了」的眼神。
薛鎮長看了看手錶，點頭道：「快去吧，你們楊站長已經幫你約好了，你現在直接到東風酒樓，何春桃估計也快到了。」
「原來你們一早就算計好了，好啊，你們怎麼知道我會答應。」公事一談完，方文自然不會在估計兩女的身份了。
大胃英嬌笑道：「你們聽說了嗎，咱們鎮上最近出了個能人，傳聞他兩個月就掙了幾百萬，只要他看上的生意沒有不賺錢的，還有，大家都說他義博雲天，出手大氣……」
薛鎮長忽然配合著笑道：「沒聽說過啊，這人不可能是我們鎮上的吧？」
大胃英接口誇張的說道：「你也太OUT了吧，居然連畜牧站的方站長都沒聽說過，我跟你說啊，這方站長……，什麼，你說我是在吹牛，楊站長你總該知道吧，別人楊站長那裡都證實了全是真的，還有東風水庫的朱老闆你也知道吧，別人朱老闆都親眼見過方站長日進好幾萬呢，都說方站長掙錢就跟喝水一樣容易……此處省略數萬字。」
方文忽然想到一句歌詞：「細雨朦朦下，劃過臉龐；細雨朦朦下，打濕了衣裳」
「哎呀，這時間也不早了，回頭在聊，其實我也對你們說的那個方站長很好奇呢。」說完這句，方文頓時以堪比蘿蔔絲的速度跑了，在聽下去，估計自己都會內傷。
一出了政府大院，方文忽然又不想去了，實在沒什麼好忽悠的項目，他除了賣菜賣酒，還能幹啥？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是李老師打來的。
「你事情忙完了嗎？」。電話那邊出聲道。
「還沒呢，事情有點麻煩。」方文相當無奈的說道。
電話那邊接話道：「我先和張雲山去省裡，唐先生和李雲龍留在魚莊等你，等你回了魚莊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方文心想，莫非又有事要他來解決了？什麼時候他成及時雨了？
「呵呵，就這樣了，放心，對你來說是好事。」說完這句，電話那邊就掛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方文心想是不是最近忘了給自己的童子菩薩上香火了，這麼點兒這麼背。
搖了搖頭，忽然見到幾個孩童鬼鬼祟祟的跑了過來，其中一個孩童懷裡好像藏了點什麼東西。
忽然一個胖墩叫道：「快看，那邊有個公/安，我們快帶小花藏起來。」
「快走，我聽姐姐說公/安要來打小花了。」
方文這才看清楚，原來這幾個孩童是想把壞裡的獅子狗藏起來，重重的歎了氣，全當為了這些可愛的狗吧，不過又一次對他這身制服無語起來。
想到這兒，就大步往酒樓走去，心理卻思索著接下來要怎麼應對，實在不行，就讓那個何春桃一起跟著種菜吧……
一到酒樓，迎客的服務員就招呼道：「方站長，快樓上請，你定的位置在五號包間。」
他本是一個低調的人，但現在楊站長把他吹得太高調了，高調到彷彿這個小鎮上人人都認識他一般，這種感覺還真說不上來。
點了點頭，方文徑直到了樓上的包間，門虛掩著，輕輕一推門，就見到一個身材豐腴的婦人，還有一個抱著小孩的老婦人。
那婦人聽見動靜，一扭頭，頓時興奮的招呼道：「方站長，快請進，你看，為了我這麼點小事還要麻煩你親自跑一趟。」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我就是唐建的愛人，這是我婆婆。」
一切都是為了狗啊，方文在心理感歎了一句，微笑道：「何姐好，阿姨好。」
這一句稱呼，頓時讓娘倆心花怒放，那老婦人這時候也起身了，張口就道：「方站長，快過來坐，你們慢慢談，我先抱孩子出去玩。」
等老婦人一走，婦人出聲道：「聽你們楊站長說，弟弟你有來錢的項目找姐姐合夥，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姐姐這些年雖然沒掙到啥錢，但做過的生意也不少，見識還是有的，在這鎮上也有幾分人緣。」
方文幸好這茶還沒入口，不然非得噴出來不可，楊站長這個吭挖得太深了啊。
現在這情況，方文也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外面傳言我這兩個月掙了好幾百萬，其實也就一百多萬而已，相比外面的大老闆這是小打小鬧了。」
婦人雙眼頓時散發出了光芒，他男人老唐家相當傳統，最重香火，而男人祖上又是以前的地主，當時偷偷藏了些值錢的東西下來，這幾年她生兒子後，已經差不多從婆婆哪裡全收刮了出來，大部分換成了錢也只有八十多萬，這錢在鎮上已經可以算是巨款了，但現在她執掌唐家的財政大權，要是不做出點成績，總不能光靠生兒子的功勞死掙著吧，現在還好，誰知道幾個兄弟媳婦啥時候又會下蛋了呢，要知道婆婆都愛ど孫，到時候這些錢就輪不到她來支配了。
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投資出去，變成她這一房的固定資產，而且還要是能賺錢的，之前她已經虧了十來萬出去了，不能在失敗了，不然最支持她的婆婆也會有意見。
而現在這個關鍵時候，「方站長」出現了，這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啊。
「弟弟，你這是眼光開闊了，要是換成是姐姐我，別說掙一百萬，就是十萬塊錢，也早就擺流水席慶祝了。」婦人有些崇拜的說道。
方文這時候腦海中不時閃過李老師的身影，話說，雖然一直沒跟著學什麼風水之道，但是這些日子總是會忍不住模仿李老師舉手投足的風範，沒辦法，姿勢太帥了。
手指率動敲了敲桌面，方文開口道：「事情是這樣的，本來今天我已經約了一個省城的大老闆過來談生意，正說到關鍵時刻，這不因為狂犬病的事不得不到政府來開會，現在別人大老闆還在我的魚莊等著呢。」說著方文就把上次唐老闆給的名片拿了出來，放在身上也是為了怕今天接不到人好打電話。
婦人下意識的接過那張燙金的名片，之間上面寫著：「寰宇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長：唐如海。」這公司她當然不可能聽過，但是這燙金名片、懂事長、省城加在一起，頓時興奮無比，急忙問道：「你要找姐姐的生意是不是？」
方文肯定的點了點頭，出聲解釋，這也是給自己找一個解釋：「前些日子我剛投資了養豬場，後來心裡一想，咱們鎮上一直沒個像樣的企業，你也知道楊站長馬上要調走了，我就央求他給我推薦個合適的人一起合夥，主要是鎮上有熟人在，以後辦手續什麼的也方便一些，楊站長就向我推薦了姐姐你，我這不正打算和唐老闆商量出眉目就來麻煩姐姐，誰想遇到這檔子事給耽擱了，要是唐老闆一生氣這生意黃了就可惜了。要知道唐老闆這身家可是這個數啊。」說著方文就豎起了食指。
婦人雙眼放光的說道：「難道有一千萬？這也太多了吧。」
方文搖了搖頭，嗯，這個動作和李老師有八成相似了，差的只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重複而已。
婦人驚呼道：「嗎呀，不會是一個億吧。」
方文心想，還真是太配合了，連忙嚮往的說道：「光說我知道的就有這個數，估計遠遠不止。」
「弟弟，那怎麼還等什麼，現在趕緊回魚莊去啊，別人這麼大個老闆還等我們呢。」婦人激動之下，連「我們」兩個字都用上了。
方文此時卻是詫異無比，他都還沒熱身呢，忽悠的功夫還沒發揮出一成，嗯，這都是以前跑業務的時候鍛煉出來的，心下猜測這何春桃的文化水平應該不高，而且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一張名片就搞定了？
說謊高手當然不可能出現瑕疵，也就是常見的說謊動作，方文穩定的說道：「我也想啊，可這不是下午還要接著開會嗎，都是打狗的事情鬧的，要我說，這一打狗，街上到處都見血了，這讓外面的老闆看見了還怎麼來投資啊。」
「就是，我們女人家也最怕見血了。」女人附和道，隨後又道：「弟弟，那現在怎麼辦，生意要是黃了，我們可就虧大了，人家大老闆那麼有錢，手指頭漏點也夠我們舒服的過一輩子了。」
方文又感覺有細雨在下，背後的衣裳全濕了，什麼叫「我們舒服的過一輩子？」這話要是給旁人聽見，指不定就傳出緋聞了，好在婦人是帶著婆婆孩子正大光明來的。
「其實，辦法到是有，不過……」方文無奈的說道。
「不過什麼，弟弟你到是快說啊，都快急死姐姐了。」婦人呢喃道。
方文穩了穩心神，呼出一口浩然正氣，出聲道：「上午開會的時候，事情到也討論差不多，總共就兩個方案，薛鎮長這邊只能確定四票，你也知道咱們小鎮上總共就八個黨委委員，要是下午投票結果一出來，陳書記也是四票，這四比四的結果，完了，這會議怕是天黑都散不了場，我一個小副站長也只能乾著急。」
話一落，沒想婦人忽然笑道：「弟弟啊，姐姐不得不說你兩句了，你賺錢的本事在鎮上數第一，但這官場的事情你就沒姐姐眼光好了，你忘了姐姐的老公唐建手上不就有一票嗎，把票投給薛鎮長這事情不就完了嗎。」
方文心下大喜，不過動作卻是不停，懊惱無比的拍了拍的額頭，接著一臉崇拜的說道：「還是姐姐厲害，這政府大院的事比誰都看得透徹啊，以後我們的企業辦起來了，這鎮上的事情還要靠姐姐來把關啊，別的不說，一個經理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經理姐姐怕幹不來吧。」婦人話是這麼多，但露出的表情顯然是非常滿意。
方文時候裝著不經意看了看手錶，急切的說道：「姐姐，這時間也不早了，在等一會就要開會了，你看？」
「沒事，我現在就給老唐打個電話，他敢不聽，我就叫婆婆去他辦公室鬧。不急，我們先點菜吃飯，好弟弟，你在跟姐姐說說這經理的事情。」婦人豪氣干雲的說道，當真是有一個能豁出去的好婆婆甚過十個聽話的老公啊。
話一落，婦人就當著方文的面撥打了電話，只聽見一陣叫罵之後，最後一句結尾是：「老唐，你自己看著辦吧，是你的前途重要，還是我們唐家的錢途更重要，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了，你要真覺得為難，我這就帶著小寶回娘家去，大不了我們娘倆回去吃蘿蔔鹹菜，我自己一個人照樣能把小寶拉扯大……」
電話一掛，婦人又軟聲細語的說道：「好了，弟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老唐已經親口答應了，吃了飯你先去開會，姐姐直接在畜牧站鋪子裡等你，估計也就十來分鐘的事情。」
「好，真是麻煩姐姐了，讓你和唐哥吵了一架。」
「麻煩啥呀，兩口子不吵吵這感情能好嗎。」婦人無所謂的說道。
方文這時候總算鬆了口氣，不過也驚訝，這事情未必太順利了吧，難道是他吞吃了龍珠後，這忽悠的功力也見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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