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羊肉湯
上午十點的時候，三人趕回了鎮上，今兒剛好是趕集日，這時候街道上的人群已經多起來。***
兩女本打算在省城好好遊玩兩天，可鎮上忽然出了點事，只好第二日一早就趕了回來。
而方文昨晚上接到羅素芬的電話，這才想起忘了件事，那就是一直忘了去買鴛鴦鴨的鴨苗，而且蔬菜店開業這十天已經消耗了地裡大量發光後的蔬菜，雖然苦瓜、絲瓜、冬瓜、南瓜、茄子等等蔬菜可以採摘很長時間，但如白菜、芹菜等等屬於一次性收割，地裡得趕緊種植上一些了，還有讓親戚們也幫著多種植一些。
蔬菜店裡收到的會員卡預存款正好拿去把謝老闆的錢給還了，這樣方文的債主就變成了這些會員們，多種菜，多釀酒，多養殖才是硬道理。
還有珠子兩天後就發光了，讓他不得不趕回家裡來，不敢隨便外出，不然錯過了日子，可就悲劇了。等珠子發光後就要抓緊時間把水果種植出來才行。
「好餓啊」大胃英有氣無力的叫嚷道。
「呵呵，想吃什麼，我請你。」方文樂呵呵的說道。
英子眼珠子一轉，笑道：「當然是羊肉湯啦。」
「行啊，去哪一家。」
「前面的鍾氏祖傳吧。」英子舔著舌頭說道，薛鎮上也點了點頭表示沒意見。
方文當然也沒意見了，之前剛到畜牧站那會他就跟著楊站長去過一次。
小鎮上也沒有違章停車一說，方文把車靠在了羊肉湯館子外面，然後三人下了車就徑直往店內走去。
沒想剛到店門口就見一個老農和一個年輕的護士裝女人在爭執，店老闆正好站在一邊，居然無動於衷。
只見那女人叫道：「老闆，就來四兩肉。」
老農連忙叫道：「老闆，來二兩就夠了，人老了吃不了那麼多了。」
沒想那女人忽然哭泣著喊道：「爸，你好不容易來鎮上一回別老想著給女兒省錢了。」
老農惟有重重的歎息一聲，點頭默認了。
女人見此，終於露出了笑容，對站在一邊店老闆說道：「老闆，來四兩羊肉，炒一下。」
「好勒」店老闆樂呵呵的接話道。
女人又說道：「爸，你慢慢吃，錢我已經給了，回頭你到醫院來找我，還有東西讓你帶回去。」
「你工作要緊，快回醫院去吧，上班把戲點，多做事少說話……」老農嘮叨的囑咐道。
女人笑著應下來，然後就往店外走來，剛好碰到方文三人進店裡來，一看見方文，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疑惑的看了眼旁邊的英子兩女，也沒出聲，最後皺了下眉頭往店外走了。
方文也皺了下眉頭，他敢保證以前真的不認識這個女人，但怎麼感覺這女人好像認識他呢，奇怪？
「薛鎮長，方站長，快裡面坐」店老闆見三人一來連忙招呼道。
方文雖然疑惑老闆怎麼能一眼認出他來，不過想來還是和楊站長的宣傳有關係啊。
三人一落座，老闆又問道：「薛鎮長，你們來多少羊肉。」
「一斤吧，方文你要羊雜嗎？」。薛鎮長出聲問道。
「就光要肉吧，還是先炒一下。」
「好勒，馬上就來。」店老闆給方文散上煙，這才進廚房招呼。
很多人都吃過羊肉湯，但是現在外面城裡的羊肉湯已經不正宗了，或者說是已經不夠傳統了
不過這家店到現在依然把傳統保留下來，羊肉湯的販賣模式有些特別，那就是只賣肉，湯免費，而在這個小鎮上的羊肉湯卻比外面城裡還要貴。
川內省城的羊肉湯價格一般在四十到五十元左右，而且已經做成了湯鍋模式，也就是類似於火鍋的程序了，下面是煤氣爐子煮著湯鍋，邊吃羊肉邊往湯裡面加蔬菜一起煮，其碟子也是花樣眾多，這種吃法可能更迎合大眾的飲食習慣，但卻已經失去了傳統。
在小鎮上，傳統的羊肉湯只是作為早餐而已，好比這家羊肉湯館子，湯是湯，肉是肉，店裡隨時有一口大鍋在煮著濃湯，而肉需要顧客點了後在切好在鍋裡燙好，這裡的羊肉其實早就已經煮好了的，只是燙熱就可以了。
等端上桌的時候，也就是一個盆子，除了羊肉，這個湯裡面也不在煮其餘的任何東西，而且是煮好後端上來，自己在動手加鹽和味精就可以了。
吃客們自然是大口的喝湯，因為營養其實全在湯裡面，只是偶爾夾一片羊肉吃進嘴裡下飯，湯是免費的，喝完後可以隨便讓老闆加湯，不過大家一般都不浪費，喝多少加多少。
而且這種傳統的湯相當濃白，因為裡面只煮羊肉，也不會反覆使用，味道相當純正。
有經驗的老客會叫老闆把羊肉炒一下，單獨煮一盆，這樣的湯會更加好喝。
而碟子，也只有干辣椒一種，也就是干辣椒份加鹽、味精，香菜。
營養全在湯裡，但這個湯又是免費的，所以這羊肉的價格就比較高了，羊肉湯館子在鄉鎮上其實門檻比較高的，村民們喝一回羊肉湯絕對是奢侈的消費，就好比剛才的老農為了二兩羊肉和自己女兒爭執得都哭出來了。
鄉鎮羊肉湯館子用的羊肉是土家小黑羊，約莫土狗大小，也就是四十斤左右，大一些的能長到七十來斤，生長週期特別長，不過肉特別香，所以這價格自然就高了。
其價格根本季節的不同，約在五十五到七十塊錢一斤，逢年過節還會貴上一些，冬至那天就不說了，很可能價格翻倍，就連過年期間都能漲到九十塊錢一斤。
而且在鄉鎮，羊雜還比羊肉還要貴，但反過來在城裡，你去吃羊肉湯，點一斤肉，裡面可能有一半都是羊雜，呵呵，因為這個羊雜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羊雜，和掛羊肉賣狗肉的意思差不多。
「方文，你在想什麼呢，不會是在想剛才那位美女吧。」英子壓低聲音說道，估計是怕前面的老農聽見。
方文回過神來，有些感歎女人的敏銳，不過他也正迷糊著呢，插開話題道：「我是在想咱們鎮上的消費和外面差別太大了。」
「有什麼差別？」薛鎮長插話道。
方文笑道，「好比這羊肉湯，雖然貴了點，但湯是免費的啊，一兩羊肉也就幾塊錢，一碗麵的價格而已，誰都喝的起，但咱們的村民們進來點二兩羊肉都會覺得不好意思，一般來喝羊肉湯的村民都會點上三兩，多的半斤八兩都有，這樣算下來，價格就不便宜了，村民們可能好一個多月甚至更長時間才能來吃一回。」
兩女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催促方文繼續往下說。
方文又繼續道：「嗯，這羊肉湯到了縣城，又不一樣了，因為消費的基數大了，就多了一個大小碗的消費模式，小碗一般是一兩肉，大碗一般是一點五兩或是二兩肉。在縣城喝一個小碗羊肉湯也就7、8塊錢，縣城的人會覺得在鄉鎮上的一碗羊肉湯5、6賣塊錢就不錯了，一但聽說在鎮上喝一次羊肉湯就要20塊錢，往往震驚無比，覺得不可思議，會質疑20塊錢一碗的羊肉湯農民們喝得起嗎？估計沒幾個人喝得起吧？
但這只是銷售模式不同而已，縣裡一兩一碗賣你7、8塊錢，和鄉鎮的三兩一碗賣你20塊錢，這有區別嗎？區別只在於，你在縣裡吃一兩羊肉湯，這是在照顧老闆的生意，老闆會笑著對著你說，慢走啊，下次在來；而在鎮上，如果你當真只叫一兩羊肉，老闆絕對會對你冷臉相對，看你的眼神也只會流露出鄙視。」
英子忽然叫道：「還真是這麼回事，我都不敢想像外面來的人到咱們鎮上拿著5、6塊錢跑去喝羊肉湯的情景了，要換著是我肯定尷尬死了。」
頓了頓，英子又說道：「我剛到鎮上的時候去買豬肉就讓我尷尬死了呢，當時我叫刀兒匠肉鋪老闆給我割半斤肉，別人直接說不好下刀，然後就不理我了，而我還傻呼呼的又問了旁邊一個刀兒匠，結果還是沒賣給我，當時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事，後來還好一個年老的刀兒匠主動給我割了半斤，然後問我是不是剛到鎮上來的後來我才搞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想來都尷尬死了。」
方文直接笑得把剛點的煙都給噴了出來，「哈哈，還真是難為你了，別說半斤肉了，就是一斤肉，村民們買的時候也會覺得不好意思，一般村民們趕集都會買三斤肉左右，七八斤也很正常。」
薛鎮長也出聲道，「是啊，在外面城裡的超市裡你買一兩豬肉都可以，但在咱們鄉鎮上也只有那些孤寡老人才拉得下面子只買幾兩肉，村民們寧願一次多買，也不願意少買多次。」
方文接話道：「嗯，這和村民的飲食習慣也有關係，很多村民一頓飯也就是一個菜，弄一大盆子，有時候第二天熱了還在吃，但在城裡往往一頓飯會弄幾個菜，但每樣菜都不多，剛好夠吃一頓就可以了。這也導致很多老農隨後輩們去城裡後生活上會不習慣。」
這說著說著羊肉湯就上來了，一個大盆子，湯起碼有五斤，肉只有一斤，英子往湯裡加上鹽，又打好三個辣椒碟子，說道：「咱們邊吃邊聊，這個話題挺有意思的。」
方文喝了幾舀子湯，又繼續說道：「又說到吃飯的問題吧，咱們鎮上除了兩家酒樓，還真不容易找到吃中餐的地方。」
薛鎮長接話道：「是啊，在省城你要找一家葷菜十五塊錢左右的小飯店實在太容易了，但是在咱們鄉鎮如果你一頓飯只準備十五塊錢，那就只能選擇吃麵食或是吃碗豆花飯，除非你能拉下臉來去酒樓裡面炒個素菜來吃。」
方文點了點頭表示認同，趕集對村民來說是一個大日子，往往村民們會在鎮上好好吃一頓，而這個好好吃一頓裡面是包括喝羊肉湯的，但是絕對不包括吃中餐，也就是炒菜。
在川內偏僻的小鎮，村民們趕集能選擇的吃食一般只有：饅頭包子、麵條、粉條、抄手、豆花飯、羊肉湯。
麵條和粉條，小碗的四、五塊錢，大碗五、六塊錢，抄手（類似混沌）有些店面會貴一塊錢，豆花飯反到便宜，一碗豆花加米飯一共也只要五塊左右，羊肉湯自然不用說了。
而一般賣豆花的飯店裡，會出售涼菜（類似滷肉），這個你切幾兩都沒關係，另外還有粉蒸肉，這個也不貴，十塊錢左右一份。
如果要吃炒菜，你要找一家葷菜在二十塊錢以下的店面還真不容易，就拿川菜裡面最常見的回鍋肉，鄉鎮的酒樓裡面的價格一般在二十八塊錢左右，不是酒樓的飯店價格也會在二十元左右，就連一份素白菜都要十二錢左右。
鄉鎮上出售的很多東西，說是城鎮的消費，農村的收入一點也不為過，甚至很多時候就連快銷品的豬肉都比外面城裡賣得貴。
在說到家電裡面的冰箱，彩電等等，就連手機，也因為運輸成本的關係，鄉鎮上的價格也會高於外面城裡。
還在水果等等，價格也比外面貴多了，在鄉鎮，蘋果、香蕉等水果往往還是作為禮品來用，真正專門買紅蘋果這些來吃的家庭非常少。
還有身上穿的衣服，鄉鎮上的品牌店並不少，好比七皮狼，與狼共舞什麼的牌子，一套外套上千元也是正常的事情。
嘴裡抽的香煙，精裝的大米，蛋糕麵包，雪糕冰糕等等等等，因為運輸成本的原因，其批發價格也比外面城裡貴多了。
真正還算便宜的，其實還是農民兄弟們自己種出來的糧食蔬菜，自己養出來的家畜，或者各種外面城裡賣不出去的雜牌山寨貨物。
但你要說村民人買不起貴的東西，那就大錯特錯了，村裡人節省啊，懂得攢錢，一個月買不起就存一年，一年買不起咱就存十年，就和以前存一輩子的錢在買房子的情況差不多。
「方文，在想什麼呢，快吃啊。」薛鎮長提醒道。
方文搖了搖頭，怎麼又走神了，笑道：「外面的一些人覺得咱們鄉鎮的消費水平低，村民們購買的東西都是便宜貨，說到底還是看不起農村人啊。」
薛鎮長可能想到了什麼，有些自嘲的說道：「城裡的一些人看不起農村人，但外國人又何嘗看得起咱們國家的城裡人呢。」
方文也歎息著說道：「呵呵，就如物價一樣，難道咱們國家的物價就一定比發達國家的便宜，難道某些物品的物價比發達國家的貴，咱們國人就一定買不起？」
「好啦，看你們都說到什麼地方去了，快吃吧，湯都快涼了。」大胃英嚷嚷著道。
方文也笑道，「嗯，不說了，難得能痛快的吃上一回羊肉，下次要想吃就只能跑縣裡去喝個小碗了。」
「你啊，說話沒個正經的。」薛鎮長意外的打趣了一句，然後就跑去添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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