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發電男 第八章
    晴男穿著寬鬆的運動服坐在床上,負責整理房務的春子則正辛勤的工作著。

    「春子大姐,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其實春子當他媽已綽綽有餘,但嘴甜的他還是稱呼她一聲大姐,哄得她心花怒放。

    她稍稍停下手邊的工作,「什麼事啊?」

    「是關於……本居美雨的事。」

    春子微怔,疑惑的看著他。「你要問美雨的事?」她暖昧一笑,「你想追求我們美雨嗎?」

    「呃……嗯。」他微蹙眉頭,為難卻坦率的承認了。

    上次他問及美雨的事時,是以旁敲側擊的話術不著痕跡從春子口中套出來,因此春子一點都不覺有異。但這次,他並沒再拐彎抹角。

    「我們美雨是善良正直的好女孩,你要是只抱著玩玩的心態,我可是會把你趕得遠遠的喔。」春子告誡地說。

    晴男一笑,「我還不一定追得到她,你別擔心。」

    他注意到春子每次提及美雨時,總是以「我們美雨」稱呼她,這是非常親暱的說法,表示春子把她當成家人。

    他想,美雨應該非常受到大伙疼愛吧?不過也是,她是個努力、正直又固執得讓人忍不住想疼她的女孩。

    「說吧,你想知道什麼事?」春子定定的注視著他。

    他對上她審視的目光,「她要養家嗎?」

    「啊?」春子微怔。

    「我是說……她拚命的打工賺錢,是因為她一個人得負擔全家人的生活開銷嗎?」他問。

    春子沉默了幾秒,臉色突然一沉。

    「什麼全家人?」她歎了一口氣,「我們美雨是父母雙亡的孩子。」

    聞言,晴男陡地一震。

    父母雙亡?可她上次提到,她母親很想跟她一起坐在LcMare靠窗的位置用餐……

    「我聽說她母親在兩年前因為胃癌走了,至於她父親是何時過世、怎麼過世的,我就不清楚了。總之,那孩子現在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晴男心裡十分震撼。難怪她會用那種像是在懷念某人的眼神看著LeMnare—一原來她的母親根本已不在人世。

    「她這麼拚命工作,完全是為了償還之前為支付她母親醫藥費及喪葬費,而向人借貸所欠下的錢……」春子又幽幽一歎,「她是個堅強又有骨氣的女孩,生活再苦,也沒聽她埋怨過半句。」

    他靜靜的坐在床沿,表情深沉。

    春子睇著他,若有所思。「她可不是那種你高興就沾一下、不高興就能溜之大吉的女孩……」她說:「你要是沒有決心,就不要靠近她。」

    晴男抬起眼睫,蹙眉笑看著她。

    「如果我存心傷害這樣的女孩子,那我會不得好死。」他語氣輕鬆,用詞卻慎重而堅決。

    春子一頓,安心的笑了。

    田園調布?木鳴宅。

    雖然都住在東京都內,但晴男卻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回家了。

    從春子那兒得知美雨父母雙亡,再想起她那寂寞、哀愁的眼神,他不禁也想念起他的雙親,於是,他驅車回到了位於田園調布的家。

    木嵨家是一棟兩層樓的白色建築物,房屋主體連庭院車庫約莫兩百五十坪,雖然屋齡已有二、三十年,但在寸土寸金的東京裡絕對稱得上是豪宅。

    他的母親木嵨松子是個全職家庭主婦,儘管貴為東關海運的總裁夫人,卻過著簡單純樸的生活。

    偌大的宅子裡,除了一名已在木嵨家工作二十年的女傭阿菊外,並沒有其他傭人,因此許多事情母親都不假他人,自己一手包辦。例如家中不管何時都能看見不同花卉綻放的院子,就是母親的傑作。

    按下遙控器,對開的鍛造雕花門緩緩開啟,他才將車開進車道停妥,就看見母親迎了過來。

    「晴男?」木嵨松子驚訝的看著消失已久、她差點想要去報失蹤入口的兒子。

    「嘿,媽。」看母親手上還戴著園藝用手套,晴男不難猜到她又在耕耘她的「無憂園」了。

    無憂圓是母親為自己一手整理及設計的庭園所取的名字,相當詩意。

    「嗯?」松子蹙眉一笑,語帶促狹,「我都快忘了我生過一個兒子了。」

    晴男知道母親不是在調侃他,而是在跟他這個忙碌的兒子撒嬌,他走向她,一手攬著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問道:「我的寶貝老媽最近好嗎?」

    「好極了,最不好的就是掉了一個兒子。」她斜睨他一眼,「什麼風把你給吹回來啦?」

    「想念您的風。」

    「嘴這麼甜?就連樹上的小鳥都讓你給哄得掉下來了。」松子好氣又好笑的睞著他。

    晴男朝花圃看去,「您在整理花圃?」

    「不然我還能做什麼呢?」松子挑眉,意有所指地說:「比起整理庭園,我更希望能有個小嬰兒讓我哄。」

    他頓了下,只是沉默的一笑。

    「聽說大谷先生前陣子帶了一位朋友和他的家人到你餐廳去用餐?」

    「嗯。」聽母親提及此事,他已經知道她接下來想說什麼,看來,大谷先生在試圖介紹高月先生的千金給他認識前,已經先跟他父母「報備」過了。

    「媽,我還沒老到得拉警報吧?」他皺了皺眉頭,無奈笑問。

    松子微板起臉,「但我已經老得該當奶奶了。」

    「哈哈,您一點都不老。」他咧嘴笑道:「剛才看見您時,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呢。」

    「別跟我嘻皮笑臉。」她白了他一眼,「你到底有沒有在替自己打算?」

    「當然有,我最近正打算進軍關西,先在大阪開一家分店。」

    明知母親指的「打算」不是這個,他還是故意裝傻。

    松子沒好氣的捏了他一下,「你這孩子真是……我說的是結婚。」

    「啊……是這樣呀。」他抓抓下巴,假裝煩惱的思索。

    她斜瞪著他,「你都三十了,還不打算結婚嗎?」

    「那也得有對象。」他說。

    「大谷先生幫你介紹的小姐不好嗎?」

    「媽,結婚的事不能急就章。」他以審慎的語氣「敷衍」著她,「為了結婚而結婚,是不會幸福的。」

    「我聽夠了你的胡說八道。」松子有點生氣的看著一臉漫不經心的兒子,「你身邊都沒有合適的對象嗎?裕子呢?裕子也不差呀。」

    木嵨松子沒有門第之見,也不在乎未來媳婦是否系出名門,畢竟木嵨家本就不是名門望族,更沒有什麼高貴的血統,能有今天的局面只是因為努力再加上運氣,沒什麼了不起。

    「裕子?」晴男蹙眉苦笑,「裕子又不是女人。」

    「什麼?」松子嚇一跳。

    「她對我而言只是朋友,不是女人。媽,您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松子鬆了口氣,還是一臉懊惱,「除了她,總還有別人吧?」

    「您是指那些一夜情的對象嗎?」知道母親心急,他故意捉弄她。

    聞言,松子果然神情大變。「我的老天爺!聽聽你在說什麼?」她氣惱的重重拍他一下,「我生了一頭野獸嗎?」

    「哈哈哈!」看母親反應如此激動,他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

    「難道你心裡連個喜歡的、想認真在一起的女孩都沒有?」松子不死心的追問。

    晴男斂起笑容,沉默了起來。就在母親這麼問的同時,他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身影——本居美雨。

    是的,他想起了她。

    見兒子臉上的笑譫意味不見,松子敏銳地問:「晴男,你身邊出現那種女孩了吧?」

    他抿唇一笑,坦率的點點頭。「嗯,我發現了一個努力、正直、固執卻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他說:「媽一定也會喜歡她。」

    聽他這麼說,松子難掩歡喜,「那還不趕快把她帶回來給我們瞧瞧?」

    他頓時面有難色,「不行,她不喜歡我。」

    「啊?」松子很訝異。這世上居然有不喜歡她兒子的女孩?不會吧?

    「我在她眼裡比細菌還不如。」晴男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地神情凝重的注視著兒子,「你對人家做了什麼嗎?」

    晴男哭笑不得;「為什麼您跟裕子都這麼說?我是什麼猥褻狂,還是變態色狼嗎?」

    「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的答案是『是』。」她狡點一笑。

    「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好嗎?」他無奈的為自己喊冤。

    「她叫什麼名字?是做什麼的?是你餐廳裡的員工嗎?」她好奇又期待的問。

    他搖搖頭,「她叫本居美雨,是我現在暫住那家旅館的晚班客服人員。」

    「美雨?這名字真漂亮……」松子暗自竊喜著,「你是晴男,她是美雨,連名字都很『速配』呢。」

    看母親那掩不住欣喜的模樣,晴男蹙眉笑歎。雖然母親根本還沒見過美雨,但他怎麼覺得她傳達出一種訊息:如果可以,現在我就想讓她進門了。

    天啊!他才三十歲,大家有必要這麼焦急嗎?

    早上八點四十分,美雨來到LeMare涉谷分店的店門口。她十分緊張,昨晚甚至沒睡好。

    店門口掛著Case的牌子,但半掩的門裡已隱約傳來說話聲。

    「你不進去嗎?」

    突然,她身後傳來低沉的嗓音,即使她已熟悉,卻還是教他嚇了一跳。

    因為,她沒預期會在這裡聽見他的聲音,而他也沒理由出現在這裡。

    轉過身,她瞪著聲音的主人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嘛……」晴男微微皺眉思索著。他是老闆,當然要親自來盯場,不過,她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而他也還不想讓她知道。

    「我是來保護你的。」他說。

    美雨胸口一熱,羞赧又生氣的瞪著他,「你在說什麼?誰要你保護?」

    「裡面全是一些你不認識的人,你不怕嗎?」

    怕?比起裡面那些她不認識的人,他還比較可怕吧?

    只不過,她怕他什麼呢?直至目前為止,他既沒以言語輕薄.她,更不曾輕舉妄動,她有什麼好怕的?

    「進去吧。」他推開門道:「裕子跟攝影師都已經到了。」

    她呆了幾秒。他比她還晚到,怎會知道裕子小姐跟攝影師已經到了?

    見她沒有動作,晴男伸手拉了她一把,將她往裡面拖。

    「嘿,」早已來到涉谷店的裕子一看見美雨,立刻綻放安心的笑顏,「我還在擔心你會臨時退縮呢。」

    「我……」美雨還沒說話,便發現裕子正盯著晴男緊抓她的手,她本能地甩脫他的掌握,偷偷瞪了他一眼。

    他在想什麼?在「恩客」面前跟她拉拉扯扯,不怕對方誤會或不悅嗎?

    「美雨小姐,」裕子伸手輕拉住她,「你得先換上LeMare的制服。跟我來好嗎?」

    「是。」美雨很不安,她一直注意著裕子看她的眼神或對待她的態度,以為裕子會因為晴男跟她接觸頻繁而不悅,但似乎是她多慮了。

    換上LeMare的制服後,她走了出來。

    「咦?」看見她穿上制服的模樣,裕子眼睛一亮,「你穿我們的制服還真好看耶。」

    美雨難為情的一笑,不知該說什麼。

    「我聽晴男說,你跟令堂共同的願望就是到LeMare吃一餐,是嗎?」

    聞言美雨微怔。他連這種事塹口訴裕子了?

    奇怪,裕子不會因他總是提及某個女性而心生不滿嗎?難道……他跟裕子根本不是她以為的那種關係?

    她滿心疑惑,忍不住怯怯地、試探地問:「裕子小姐,請問你跟木嵨先生……是什麼、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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