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兒夫 第十六章
    「我沒騙你,」他討好地環住她的腰身,「我是真的又愛上你一次,在恢復記憶之前就已經確定了非你不可,這是老天注定,誰也分不開我們。」

    「是噢。」這個時候拿天意來壓她。鄔亦菲冷笑的逼近。

    「亦菲,你不生氣了對不對……」

    「對。」

    「真的?」羽昶歡驚喜。

    鄔亦菲看起來很平靜。「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又不是你。」

    還是怨恨很深吶……羽昶歡再度沮喪。

    「昶歡。」

    「在。」她的聲音好溫柔,這說明他慘了。

    「你看這碧湖真美是不是?」

    「是、是啊。」他有不好的預感。

    「看著這樣的美景,真是想氣也氣不起來啊。」她淡笑著轉身,本就非凡的容貌此刻看起來更是風華絕代,羽昶歡一時失神,便也沒注意身後已是碧湖邊緣。

    於是,只見某仙子揮袖輕輕一推,某人便真的飛起來了……

    「撲通!」

    無視身後四濺的水花,鄔亦菲瀟灑地轉過身離去,自始至終,臉上帶著笑容。

    誰會生氣啊?

    她才不生氣。

    真的。

    京城依舊繁華熱鬧,綏靖侯府的主人依舊老當益壯、中氣十足。此刻,整座侯府又在搖晃。

    「我、不、同、意!」

    在場眾人一致地抬手堵住耳朵,拒絕接受老侯爺的咆哮攻擊,當然,可憐的周亮除外,他若動一下,絕對會首當其衝地被主子拿來出氣。

    「理由?」在場唯一一個冷靜的女子開口,難得的沒有劍拔弩張。

    「你是我生的,我不同意,你誰也不能嫁!」綏靖侯仇視地瞪了羽昶歡一眼,後者無奈。

    女子額上爆起青筋,看得出正在極力忍耐。「誰問你這個理由了?」

    「咳!」鄔康磊適時地站到兩人中間,阻止一場激戰的爆發。「爹,姐姐有歸宿是好事啊,羽公子是可以信賴的人……」說著,他向準姐夫使了個眼色。

    「侯爺,我一定會好好對待亦菲的。」羽昶歡是何等機靈的人物,岳父的馬屁當然是拍得響亮。

    「那是必然的,誰敢欺負我女兒!」綏靖侯又轉化成了護雛的老母雞,「能娶到我們家亦菲,是你小子的福氣!」

    羽昶歡眼楮一亮,「多謝岳父成全。」

    還真是滑頭,不放過任何機會。鄔亦菲無奈。不過,他們顯然把老頭子想得太簡單了。

    鄔康磊卻是一怔,「爹,你不氣姐姐啦?」

    聽聽,「我們家亦菲」,多麼感人的話啊,沒想到他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對父女和睦相處。鄔康磊差點熱淚盈眶。

    鄔亦菲苦笑。看來,家裡除了一個孩子氣的爹,還出了一個一直都搞不清狀況的弟弟。

    「我什麼時候氣過你姐姐了?」面對最疼愛的小兒子,綏靖侯不由得也放緩了口氣。

    咦?鄔康磊一楞。「可是、可是你們不是一見面就吵,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鄔亦菲歎氣,「康磊,你從來沒問過老頭子跟我不和的原因嗎?」

    「難道不是因為我娘的關係?」

    綏靖侯似乎更迷糊了,「我跟臭丫頭不和與你娘有什麼關係?」

    啊?

    鄔亦菲從容地拿出一本書遞給傻在原地的弟弟,「給爹。」

    出於意氣之爭,她還是不願意親手端端正正地送給老頭,而出於待嫁女兒的身份,她還是規規矩矩地叫了聲「爹」。

    鄔康磊低頭一看,封皮上還透著些墨香,四個大字映入眼簾——

    「奇門異術?」

    綏靖侯接過書,頓時一喜,大笑道︰「哈哈哈!臭丫頭,你終於肯拿出來了!」

    鄔康磊皺眉。這就是爹和姐姐爭吵多年的……原因?

    鄔亦菲好心地為弟弟解惑,「所謂奇門遁甲之術,其實也包括行軍佈陣,你知道的……老頭子一聽到有兵法陣型就吵著要我教他。」

    「那姐姐你為什麼不早……」

    「天機派要術哪能隨便教給外人。」其實是她懶得廢工夫收個老弟子。

    正在鑽研書本的綏靖侯卻像被踩了尾巴般地跳起來,「外人!我是外人?康磊,你聽聽她在說什麼,老子是你爹,是哪門子的外人!」

    「不是師父門不就是外人!」

    「你這死丫頭,怎麼不說自己度量狹小,明明打賭說好,輸了那盤棋就將所學盡數教給我,你卻反悔說不教『外人』!」這個『外人』還是她爹!綏靖侯滿腔忿懣。

    不說還好,這一說,鄔亦菲也動了氣,「你還好意思說,為老不尊,我那年才九歲,你根本就是哄騙!」

    「什麼哄騙,輸了就輸了,耍賴不認賬,算不得好漢!」

    「我本來就不是好漢。」鄔亦菲冷哼。她是陰險小女子。

    「你們……」鄔康磊的聲音在兩個活力超強的人面前益發顯得氣若游絲,「你們就為了這個理由吵了十年?」

    羽昶歡憐憫地看著未來小舅子。這一刻鄔康磊的身影真是份外蒼白飄逸啊……

    鄔亦菲冷哼,「還不是老頭子無聊,哪有爹的樣子?」

    「你又有個女兒的樣子了嗎!」

    「那也是你教出來的。」

    「你這兔崽子……」

    「爹!」鄔康磊生平第一次這樣大聲說話,顯然也是怒到了極點。「你為什麼一直不跟我說清楚?」

    綏靖侯被兒子一吼,立刻沒了氣勢,「我、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要不然你以為我和臭丫頭這麼多年嘔氣是為了什麼?」

    「我以為……我以為……」鄔康磊有種想哭的感覺,原來到頭來,這個家最可憐的是他……

    鄔亦菲看不過去地道︰「康磊,老頭子年歲大了,難免糊塗,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她曾看出這個弟弟心結頗深,只是也不知道如何開口解釋,只能頻頻暗示,不過對方顯然沒有接收到。

    「姐姐,那你又為何離家多年不歸?」

    「多年不歸?沒啊,每次過年我都有回來陪你和老頭子不是嗎?」

    鄔康磊一怔。似乎……真的是這樣……

    那這麼多年他到底在糾結個什麼啊!

    羽昶歡看著鄔康磊蕭瑟的身影,不由得又是一陣憐憫。有這樣的姐姐和爹爹,真是苦了康磊小弟……啊,差點忘了正事。

    「岳父,你看這婚事……」

    越早越好,越早越好,羽昶歡在心中施展碎念大法。

    綏靖侯大都的精神都放在鄔亦菲那本手抄冊上,揮揮手,「拿去、拿去。」

    鄔亦菲青筋爆起。「臭老頭,你再說一遍!」

    羽昶歡更是心下一凜。剛才不是還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連書也不要了?

    「爹……」鄔康磊從旁說服。雖然自身的命運也很讓他感歎,可當務之急還是搞定姐姐的終身幸福。

    綏靖侯卻是一臉不耐煩,「你們這群人又在囉唆什麼?我都說了臭丫頭你喜歡就拿去,別的事我不管,定了吉時再來請本侯就行了,別來煩我,我要專心研讀……」

    鄔亦菲幾乎是跳了起來,「臭老頭,你還說!那什麼鬼話,什麼叫喜歡就拿去!」把她堂堂「翡翠飛仙」看成什麼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亦菲,冷靜、冷靜。」

    「姐姐!爹同意了,開心一點、開心一點。」

    羽昶歡和鄔康磊連忙上前安撫暴怒的鄔亦菲。

    這對父女……這對父女啊……

    鄔康磊長歎,自己的人生果然充滿了坎坷。不過,等他也成了親,就不用管這些事了吧,倒是未來姐夫比較辛苦,姐姐可是他一輩子的麻煩啊……

    鄔康磊無限同情的瞟了眼一臉諂媚在安撫鄔亦菲的羽昶歡。

    好在,這世上他就這麼一個姐姐,否則他上哪找那麼多任勞任怨的姐夫呀!

    青衣女子冷然望著一隊平空冒出的不速之客。

    「姑娘,請隨我們走一趟吧。」

    「你們是不是『又』覺得我插翅難飛了?」女子眼中儘是無奈。

    「在下不敢,侯爺有令,姑娘是貴客,要以禮相待。」那侍衛頭領的聲音從頭到尾平靜無波。

    「一點創意也沒有。」女子冷笑,「廢話少說,我現在要你們讓開,你們從是不從?」

    「鄔姑娘莫要再為難在下,侯爺吩咐無論如何都要將您帶回。」

    「我呸!」鄔亦菲終於忍無可忍,「李侍衛,你回去告訴他,本派術法不傳外人,自己悟不出來就別強求了。」

    那侍衛看起來淡定異常,「侯爺會說『老子是你爹』。咳!在下姓周。」

    周亮內心無比糾結。

    他受夠了,真的受夠了。原以為大小姐成親後他終於有好日子過了,結果什麼也沒有變,完全是老樣子,不不!若是老樣子還好,當初只需對付一個大小姐,如今還又加了個……

    「周侍衛,好久不見。」小屋裡,笑得很和善的公子推門而出。不用說,這人當然是羽昶歡。

    「小的見過姑爺。」稱大小姐「鄔姑娘」完全是因為父女倆賭氣的緣故,對羽昶歡自然就不必了。只是,想起這幾個月以來的遭遇,周亮面部忍不住抽搐。

    「吳侍衛,你表情好奇怪。」好像抽筋一樣痛苦。

    周亮氣若游絲地道︰「小的姓周,好了,小的明天再來。」

    如今有了羽昶歡,他打也打不過,勸又勸不動,索性就跟著拖下來,反正回去也是受死。

    他的薪俸已經扣到明年,今年過年連件新衣也別想添了……

    「他的臉色好蒼白。」確切的說是每天都更蒼白一分,鄔亦菲歎氣搖頭,「改天叫清妙來幫他看看吧。」

    「本想留他吃晚飯呢。」羽昶歡對夕陽下被拉得很長的蕭索背影有些同情,最近被親親娘子傳染,心腸也變得很軟了。

    「昶歡。」

    「嗯?」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回苗疆看看吧。」有點想念碧湖的清風了啊。

    羽昶歡一怔,隨即神情有些猶豫,「半年之期還沒有到耶……」當初卞如月為了賠罪,主動擔起教務半年,由著他們夫妻新婚燕爾四處遊歷。

    「不是馬上,是順路。我想先去看看無極,再到濟州看看我告老還鄉的奶娘,然後去藥谷看看清妙,順道再回家看看康磊……」

    羽昶歡眼中有精光閃過。按著這個行程的話,回教裡應該就是明年的事了呢,那實在是……很不錯,想到妹妹暴跳如雷的樣子,他實在不是一般地解恨。

    「昶歡。」

    「還有什麼事嗎?」

    「你們教裡還有什麼儀式沒有?」

    「哪種?」羽昶歡注意到妻子今天有些奇怪。

    「比如……」她思忖著婉轉的措辭,「我很想知道火鳳教對於『新生』的理解。」

    新生?

    羽昶歡想了想,隨即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難道……

    「亦亦亦……」

    「菲,」鄔亦菲好心地幫他補完,「你別激動,我只是……只是懷疑。」事實上,她懷疑三個月了,所以才會考慮趁著現在還方便,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小羽!」羽昶歡猛地站起身。

    金翅鳥長鳴一聲,迎風展翅,一道金光直上天際,中間還夾雜著顯得很微弱的抗議。

    「你聽不懂話啦?我只是懷疑、懷疑而已!我還有好多地方沒走……」

    「立刻給我回教內安胎!」

    「羽昶歡!反了你了,這麼跟我說話……唔……」

    羽老大,你就只會這一招嗎?

    小羽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平穩地向苗疆上空飛去。

    「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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