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好嗎?我多做了一份,另外還煮了咖啡。」昨晚,他的冷漠讓她心碎,回房間裡暗自哭泣。
但個性堅強的她,很快重新振作起來,她要勇敢的面對。
他的目光從微微冒汗的白皙臉蛋移開,心口發熱。
他想將這個一心一意為他好的傻氣女人擁入懷裡,狠狠地吻她,將過去幾年的濃濃思念全化為行動。
但他極力克制自己,刻意端著一張撲克臉,不發一語的走過去。將西裝外套擱在椅背上,公事包放在另一張椅子上,拉開面前的餐椅坐了下來。
她旋即將盤子放下,色香味俱全的蛋餅引起他的食慾。
他訝異的抬頭望著她,她轉過身飛快去拿餐具和紙巾。
當她回頭朝他走來,他目光低垂,遮掩訝異。
她站在餐桌邊體貼的替他服務,取了半份起司蛋餅;培根蛋餅和一片香蒜麵包放在碟子裡。
「吃吃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就像一個盡責溫柔的妻子,替他張羅早餐。
「我另外煮了咖啡,沒有加糖和奶精。還有,這是房子的備用鑰匙,給你。」
他接過鑰匙,隨手放進公事包裡。
叉起起司蛋餅吃了一口,濃郁的起司和蛋餅香在舌尖化開來,美味的令他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好吃嗎?」她眨巴著美麗的眸子,萬分期待看著他微揚起迷人的唇角,軟化了他冷漠的臉部線條。
「還可以。」他斂去唇角笑意,輕輕點頭。
心頭湧上一陣失望,她洩氣的垮下粉肩。
「我去叫小朋友起床,你慢慢吃。」
她頹喪的走出廚房。
他喝著咖啡,於心不忍的瞅著她單薄的背影,放下保溫杯,又開口道:「咖啡很好喝。」
她沮喪的眼睛驀地發亮,回頭對他嫣然一笑。
「真的嗎?」
他感覺心跳漏了一拍,頓時心顫目眩,被她電到。
「咳,關於昨晚我說的話,你思考過了嗎?小正和小英的監護權,你有何打算?」導回正題,他逼自己忽視那張有人的美顏,不被迷惑。
「我不會放棄監護權,也不想跟你分開,我會努力挽回你的心,我要一家團圓。」笑意從甜唇隱去,她握緊拳頭非常明確的告訴他,這是她想要的結果。
他挑高一道眉,冷冷扯唇。
「你以為事情這麼簡單嗎?在你隱瞞我整整四年之後,我會輕易原諒你?」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但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不管你有多生氣,我都會承受下去。」她昂起下巴,不容置疑的宣佈。
「別以為你有我爸當靠山,就能輕易獲得我的原諒。」
昨晚返家整理行李時,父親早已等在客廳。他們做了短暫的交談,他遂明白原來父親是「幫兇」。
父親從頭到尾都知道孫子的存在,幫忙隱瞞是怕他一旦知道事情,會立即結束學業,飛回台灣。
她和父親之間的緊張關係早已改變,如今杜蕬蕬常帶孩子到家裡走動,偶爾還會住下,一大兩小就窩在他的房間裡。
也難怪她的耳環會不小心掉落在他的房間。
「這件事跟爸沒有關係,你別怪爸,要怪就怪我,事情是我起的頭,我會努力挽回。」她有骨氣,一人做事一人當。
「好,我等著瞧。」他欣賞她的骨氣,但又氣她如此篤定。
地球不是繞著她轉,事情不會一切如她所想進行下去,他必須讓她知道這個道理,這次非得讓她學乖不可。
今天氣溫更低了。
晚上九點半,蔣國法返家。
客廳空蕩蕩沒有人,一片靜謐。
跟早上他出門前一樣,偌大的客廳只點亮一盞立燈,溫暖的光暈讓整個空間顯得溫馨,不那麼冷清。
他擱下公事包和西裝外套,一邊解開袖口走上樓。
主臥室的房門緊閉著,兒童房則虛掩著,只有遊戲室房門敞開且燈光大亮,小英稚嫩的笑聲傳來。
他走過去站在門口,以為杜蕬蕬正陪著小孩玩。
銳眸輕輕一掃,哪裡有杜蕬蕬的身影,只有兩個寶貝各窩在一角,玩著心愛的玩具。
「嗨。」他出聲,讓孩子知道他回來了。
「爹地!」正玩著芭比娃娃的小英眼睛一亮,抱著心愛的芭比就朝老爸撲過來。
他彎身一把抱起女兒。
「晚餐吃了嗎?怎麼沒看見媽咪?」
他掛心她。
早上出門前,他說了重話。明明堅持要懲罰她的人是自己,結果每次冷漠無情的重話一說出口,自己的情緒卻大受影響。
「媽咪肚子痛痛,在房間睡覺。」繪畫的是兒子,他放下鋼彈模型走過來,靦腆的扯扯老爸的西裝褲。
「媽咪每個月都會痛痛喔。」小英點頭附和。
每個月?
生理痛嗎?
以前她也常生理痛,只要她有時間抽空返家,他會煮紅豆湯給她喝,平常也會買止痛藥,讓她隨身攜帶。
「我去看看媽咪,你們自己玩。」擔心寫在俊臉上,他回頭看著主臥室。
「爹地,我們還沒洗澎澎。」小英賴皮,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看到老爸,想多跟老爸相處。
「等一下爹地幫你們兩個洗澎澎,乖。」
「好,一言為定。」小英眉開眼笑,自動滑下老爸的懷抱。
他大步走過鋪著原木地板的通廊,站在主臥室門前,勾指輕敲兩下。
「小英還是小正?進來吧。」裡頭,旋即傳來說話聲,那聲音有點乏力。
大手扭開門把,他走了進去。
房內,只點了一盞床頭燈。
杜蕬蕬穿著睡袍坐在床沿,正低頭找著絨毛拖鞋,有一隻跑進床底下了。
他這角度可以看見床底下那只拖鞋,他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將拖鞋撈出來,利落套進她雪白冰冷的腳丫。
腳丫瞬間被溫暖的絨毛包圍,她猛然抬頭,望著蹲在眼前的高大男人。
「……謝謝。」
早上對她擺臉色的人,現在又舉動溫柔的替她找鞋穿鞋。
他心裡明明很愛她,卻老是故作冷淡。
杜蕬蕬在心裡歎氣,她知道他氣得不輕,可能要很久才會消氣,只不過每次面對他的臭臉,她總會感到相當難受。
「還痛嗎?需不需要我去幫你買止痛藥?」
「不用,我自己有備藥,一小時前吃了一顆,現在好多了。」她虛弱的搖搖頭,臉色有點蒼白,髮絲凌亂。
中午時,就感覺腹部悶悶漲漲的,她趁傭人來打掃家裡時,出門買菜,順便到藥房買了止痛藥。
果然,吃過晚餐後生理期就來了,一來就痛得要命。
「要不,我去煮鍋紅豆湯給你喝?」聽著她欲振乏力的聲音,他的心揪痛著。
「時間很晚了,不用了。」她還是搖著頭,不希望他太累。
他剛進律師樓,求好心切的他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在工作上,加上又得為孩子和她的事煩著,公事與私事的煎熬一定讓他很有壓力。
她想當個賢惠的妻子,不想加重他的負擔。
「巷口的二十四小時超市有賣紅豆,我去買回來煮,一點也不費事。」
「我吃不下,真的不用了。」見他起身要外出,她忙不迭捉住他的手。
「不然幫我泡一杯熱巧克力好嗎?」
他點點頭,輕輕抽回手。
「你躺著吧,我去泡巧克力,等一下我會幫孩子們洗澡,哄他們入睡。」
他很關心她,但神情語氣一樣淡漠。
「好,謝謝。」
她帶著濃濃的失望,踢掉絨毛拖鞋,重新躺回床上。
看來,他們之間的鴻溝,很難跨越。
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才能平息這座火山。
一星期、兩星期?還是一個月、一年?
不管多久,她都得繼續奮戰下去。
望著天花板,內心孤寂又無奈的杜蕬蕬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唉,這是她自找的!
「國法,該走了。」
鍾紫韻穿著黑色風衣,優雅幹練的出現在蔣國法的辦公室門口。
「今天我來開車。」
剛買入新車的鍾紫韻,拎著車鑰匙開心的笑著。
「好,麻煩你了。」
蔣國法沒意見,搭誰的車出門都一樣。
最近他們被分派處理一件跨國商業案件,委託人是日正集團的總裁夫人郭晴。
三年前,郭晴在丈夫的贊助下,斥資十幾億在信義商圈打造了一間名媛百貨,主要販售國外的知名品牌,鎖定金字塔頂端的客層。
百貨公司一開幕,旋即造成轟動,業績蒸蒸日上。
但近日,發生一件相當震撼的事。
郭晴的妹妹郭馨在去年談下某知名化妝品的代理權,第一實際那就在名媛百貨設櫃。
上周週年慶時,此專櫃造成搶購,業績上看千萬。
但近日有很多民眾投訴爆料,指其保養品搽了會過敏紅腫,民眾懷疑根本就是以劣質品充數。這件事已經引起重視,檢察官也展開調查且得到充分的證據,對郭馨很不利。
郭晴對郭馨感到失望又生氣,但畢竟是親人,幾經考慮,還是決定幫妹妹一把。
郭晴除了聘請律師,同時還委託理研,跟國外的化妝品公司打國際官司,希望能將一切傷害減至最低。
「走吧。」蔣國法從辦公桌後起身,他隨手拎起外套和公事包,信步走往門口。
這是進公司來,他第一次和鍾紫韻共事。
這一星期中,兩人為了這件案子互動頻繁,時常一起吃飯,邊用餐邊討論案情,也常外出跟委託人開會。
蔣國法對鍾紫韻的態度,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改變。
他心有所屬,即便正跟杜蕬蕬都其中,也不會心猿意馬,因為他愛的人只有杜蕬蕬。
相較於蔣國法的冷淡,鍾紫韻熱情多了。
她努力不懈拉近兩人的距離,雖然效果不彰,但她秉持著再接再厲的信念,把握每一次的機會。
花了一個半小時跟郭晴討論完畢,蔣國法跟鍾紫韻搭著電梯下樓。
蔣國法原本打算直接趕回辦公室,但因為鍾紫韻臨時想逛一下,蔣國法只好陪同。
過兩天是鍾紫韻妹妹的生日,她想買一件輕暖御寒的大衣當生日禮物,於是他們一起來到三樓。
鍾紫韻挑選大衣,蔣國法看著一整排的女裝,想著杜蕬蕬,她偏愛米色和薰衣草色,他注意到一條薰衣草色的披肩,覺得很適合她,便走過去多看兩眼,並觸摸了下材質。
「這披肩好漂亮,你要買來送人?」
鍾紫韻走過來,疑惑探問。
蔣國法從來不談私事,所以關於他到底有沒有女友,完全不得而知。
「嗯。」他點點頭,覺得披肩觸感柔細,質料上乘。
「送給女朋友?」他的惜字如金更讓她想追根究底。
女朋友?
「不是。」
是送給老婆。
雖然目前他們尚未復合,但在他心中,她的地位沒有改變過。
鍾紫韻明顯鬆了口氣。
「送給妹妹嗎?這條顏色很年輕,的確很適合。」鍾紫韻知道,他有個妹妹,在私立中學教書。
「這質料很好,應該很舒服。」
她主動將披肩拿過來,質料摸起來很舒適,披在肩上不會有刺刺的感覺。
「我也這麼覺得。」同為女人的鍾紫韻也認同,那麼他還猶豫什麼。
他決定買下披肩。
「國法,你等我一下,我還在跳。現在購物滿晚有折扣,我們待會兒一起結賬。」鍾紫韻將披肩遞還給他,轉頭繼續挑選大衣。
他點頭,拿著披肩站在她身後,高大身影靜靜佇立等待,心裡暗忖著,該用什麼理由把這份禮物送給杜蕬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