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驀然想到過去的他和她,當時他是否也是同樣的心情?覺得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唉,自己當時從來沒體會過他的感受,現在終於瞭解了。
「傻瓜。」徐韻雅笑著搖
頭歎息。「他照顧自己心愛的女人,幹麼還要問過你的意思?你真是哦……你該不會還對他發脾氣吧?發脾氣就是撒嬌哦。」
「我的態度確實不太好。」她臉紅了。「當我質問他時,他只說那筆錢以後按月從我的薪水裡扣,幫我先還掉債務是因為不想那些人有一天會鬧到公司去,影響公司的形象。」
「如果是那樣,他大可以把你炒魷魚,你不在他的公司就不會有影響了吧,幹麼大費周章幫你還債?」徐韻雅不斷歎息。「我說你啊,還真是當局者迷,不知道人家的用心良苦耶。噓一不說了,吳孟哲來了,八成是要假攀巖之名行找你之實啊,你那樣搬走,他一定
很不好過……」
兩人的談話因為吳孟哲走過來而暫時中斷。
「嘗嘗看,這是德國進口的手工巧克力,很濃,很純,我們家的女生都很迷這款巧克力。」
他把一盒巧克力放在桌上,對她們微微一笑,順勢在徐韻雅旁邊坐下,這樣可以盡情看著他想看的人。
「巧克力看起來很貴耶,謝了,那我就不客氣嘍。」徐韻雅拿起一塊巧克力塞進嘴裡,立刻很識相的拿著自己的冰沙站了起來。「我還有事要忙,你們慢慢聊。」
好友走後,燦顏連忙吸了幾口冰沙掩飾有點尷尬的氛圍,吳孟哲則直勾勾的看著她。
然後,她聽到他歎了口氣。
「燦顏,你的房間我不會租給別人,你隨時可以搬回去住。」
她潤了潤嘴唇。「那個,我正好也想跟你談這個,油漆要請人清理吧?費用方面我來負責……」
吳孟哲很不開心的攏著眉。「已經清好了,沒有多少錢,你不要那麼見外。」
她驚訝的看看他。「那怎麼可以?事情是因我而起,沒道理讓你花錢。」
他看著她的眼,緩緩說道:「如果覺得抱歉的話,就陪我去聽演奏會可以嗎?」
她錯愕的看著他。
他拿出一張邀請卡給她。「是我表妹的演奏會,時間是下個星期六晚上。」
「長笛演奏會啊……」她拿起精美的邀請卡細細翻閱,開演奏會也曾是她的夢想……她的心臟驀然一緊。
當初音樂系畢業卻沒有繼續留學深造,本來就很難找工作,再加上相關的工作根本僧多粥少,高學歷又有留學經歷的人才太多了,怎麼都輪不到她。
為了能穩定的還債和供養國外的父母,她開始當個專職於行政工作的上班族,日復一日,也不知道夢想還有沒有實現的一天……
「這就是你所謂的打工嗎?」
頭上冷不防傳來的冷冽聲音嚇了她一跳,一抬眸,看到鳳撼銳冰冷的雙眼,她下意識顫抖了一下,好像她真的在做什麼壞事似的。
她潤了潤嘴唇。「你……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死盯著她的眼睛,陰涼的眸子相當陰沉。「如果我沒有來,就永遠不會知道你在這裡做什麼了不是嗎?」
好不容易等來的週末假日,他想跟她去郊外走走,她居然說要去打工,令他著實傻眼。
她說在朋友的攀巖館打工,他姑且信之,沒想到他興匆匆過來接她卻讓他再度看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讓他大動肝火。
這是什麼打工?
她所謂的打工就是陪那傢伙聊天?
他一把將她拉起來。「以後你不需要再打工了,因為每個禮拜天都要加班,公司會給你加班費,一定會比這裡的薪水高。」
她看著他,此時他那鷹一般的眼眸透著一股寒意,面無表情,讓她很不安,他好像誤會了什麼。
「你先把手放開再說。」她好聲好氣的說,還帶著股請求的意昧。
他勾了勾嘴角。「去拿你的東西跟我走。」
吳孟哲也站了起來,瞪視著鳳撼銳。「鳳先生,你沒聽到燦顏的話嗎?請你放開她。」
鳳撼銳瞇起眼睛,倔傲的看著吳孟哲,眼神掠過一絲狂放,挑釁問道:「我說不放,你能怎麼樣?」
老天!他幹麼這樣啊?燦顏心驚膽跳的看著他。
他血液裡的暴力因子又起來了,他曾因為傷人而惹出麻煩,她好怕他又會失控而揮拳頭。
她當機立斷。「我走!我跟你走就是了。」
車裡冷氣很充足,但氣氛很沉悶。
燦顏不想開口,除非鳳撼銳為他剛才惡劣的態度道歉。
他究竟把她想成什麼樣的女人了?一整天辛苦的工作,雙手幾乎沒停的打冰沙、做飲品,還要攬麵糊、烤松講,卻被他懷疑是在招蜂引蝶,這太氣人了。
他還不瞭解她嗎?她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
是啊!他沒理由瞭解她,因為他根本忘記她了,又何來瞭解的說法,是她太愚昧了才會跟他生氣。
「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開車中的鳳撼銳忽然問道。
這出其不意的問題讓她暫時忘了自己在生氣,心微微一動。「什麼日子?」
多年前,他曾溫柔的問過她同樣的話一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那天是他們相識滿一年的日子,他帶她去海邊放煙火,還買了個她喜歡的香拿蛋糕給她獨享,那天他們第一次發生親密關係,他溫柔細膩的吻她,耐心的引導,讓她絲毫不感覺疼痛,幸福的成了他的女人。
而現在,他為什麼會問這個?難道一真像韻雅說的,他並沒有失憶?
她心跳加速的看著他。
「還是想不起來嗎!」他看了她一眼,緩緩說:「阿碩的女兒今天擺滿月酒,你不是答應會過去?」
她微微一愣。「滿月酒?你要說的就是一滿月酒?」
要命!她好像被自己擺了一道。
都是韻雅說的那麼肯定,害她也被誤導了。
不過,高碩女兒的滿月酒,她還真的忘了,他邀請她參加時,她確實一口答應。
「我沒準備禮物……」現在去買兩包尿布會不會太失禮了?
他似乎已經忘了剛才在攀巖館的不愉快,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現在還有時間去挑。」
這是燦顏第一次進銀樓,這兒的金飾款式之多,看得她眼花繚亂,無從挽起。
看了近二十分鐘還是沒結論,她放棄的看著他。「你決定吧。」
「那就這個吧」鳳撼銳順手拿起一個粉紅色的心型音樂盒,裡面放著一條凱蒂貓金項漣、兩條金手煉和兩隻金戒指,光看就要價不菲。
「您真是好眼光。」店員笑咪咪的介紹,「這是我們新推出的你月三寶,除了純金首飾之外,還搭配手工毛筆和牛角印章,把三種吉祥祝福送給新生寶寶,是目前的暢銷品,特價只要一萬兩千九百九。」
店員的報價讓她瞪直了眼。
她躊躇片刻,決定直言。「這個一我買不起。」
「誰讓你買這個了,你買這個。」他拿起另一個可愛小巧的手環金飾。「阿碩跟了我幾年,我總不能送得跟你一樣。」
「兩個都要,一起結帳。」他取出信用卡給店員。
她慌忙的在包包裡找皮夾。「我的多少錢?我自己付。」
他按住了她要找皮夾的手,目光落在她頸上,不回答她的問題,卻若有所思的說:「你的項墜很特別,我有個一樣的戒指。」
她的腦中轟然一響,呆了。
他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這樣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這是他們的訂情戒指,分手後怕她爸媽看見會叫她丟掉,所以就拿下來了。
後來,她做成項鏈戴著,平常藏在衣領裡,根本不會露出來,今天衣服領子稍微大了起了就看得清楚了。
「是嗎?」她口乾舌燥的說:「我是在夜市買的,一個兩百。」
這戒指是他存了好久的錢才買的,他替她戴上的那天,她感動不己,曾經以為兩個人這輩子都不會拿下來。
哪知道,她的愛情如此禁不起考驗,當她父親震怒、母親絕食之後,她就屈服了,他們說,如果她不跟他分手,他們會讓他連工地都待不下去,還會想辦法把他送進牢裡。
她絕對相信父親所言,雖然她父親是個教育家,但人脈廣,學生遍及政商,真要送他吃牢飯,一定有辦法。
她怕了,怕自己真會害了他,也怕絕食的母親會死掉,她哭著答應跟他分手。
她不知道如果當時自己堅持下去會怎麼樣,或許如韻雅說的,世上沒有父母贏得了孩子,她父母會認輸。
可是,她膽子太小了,她不敢冒險,她不要他因為她而受到傷害,他無父無母、身世飄零,她不能再讓他為她坐牢。
兩百塊嗎?」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那戒指,嘴角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問道:「難道我的也是兩百塊?我怎麼想也想不出來那戒指是哪裡來的。」
她口乾舌燥的潤了潤嘴唇,轉移話題問道:「酒席幾點開始?我們會不會遲到了?」
他收回了審視項漣的深長眸光,微微一笑,伸手揉她的腦袋。「不會,我們不會遲到。」
他「喝醉」那夭她湊巧沒戴任何飾品,今夭他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把他們的訂情戒戴在身上……很快,他會再度將戒指套入她手中,那戒指不會甘心只藏在她衣領中的。
滿月酒席開十桌,燦顏第一次見到高碩的老婆,跟她想的大不同,是個很嬌小纖細的女人,一直帶著滿足的笑容依偎著丈夫,而寶寶像極了她,很漂亮也不怕生,任由賓客們輪流抱抱。
她跟鳳撼銳坐在一起,同桌很多公司裡的主管級員工,都是衝著高碩是大老闆貼身保鏢的身份而來的,也可以說是很給鳳撼銳面子,都送上了大禮,還有幾桌是她常見的公司同事,其他則是高碩老婆那邊的親友。
酒席很傳統,海鮮居多,餐廳還用心的準備了紅蛋、油飯和麻油雞,那撲鼻的麻油米酒香氣無法檔,賓客們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她一直心不在焉,只要眼光不小心和鳳撼銳接觸,她就會心跳加速。
他在銀樓裡揉她的頭那一幕,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會認為他們是男女朋友。
以前他就很喜歡揉她的頭,而她也很喜歡他這類的親密舉動,每當他那麼做時,她就有種被他疼愛、被呵護的感覺。
可是現在,他們的關係只是上司和下屬,他是以什麼心態揉她頭的?難道這跟他喝醉之後喊她的小名一樣,都是他潛意識的行為?
「董小姐來了。」
忽然間,左右一陣騷動,讓她不由得往餐廳入口看。
一位身長玉立、眉清目秀、淡妝、留著垂肩直髮的女子走進來,穿著打扮都很簡單大方,氣質也很好,無袖的連身咖啡色長洋裝,極具質感。
燦顏不認得她,但同桌的同事好像都認得,連鳳憾銳也抬眸迎視著她,唇畔還露出淺淺微笑。
她這才想到,鳳撼銳的左邊是她,右邊是空位,難道那位子是大家刻意留給那位董小姐的?
「董小姐,這邊坐。」
業務部的吳副理親自起身為她拉椅子,果然就是鳳撼銳右邊的空位,這讓燦顏更納悶對方的身份了。
董采依翩然坐下,視線立即和鳳撼銳對上,頰畔浮上一抹紅暈,微笑說道:「阿碩都當爸爸了,時間過得真快,感覺他結婚好像才不久前的事。」
「很快就會生第二胎了,你備好禮金吧。」鳳撼銳邊說邊替她把免洗筷打開遞上,又幫她倒了杯飲料。
「真的還假的啊?」董采依的聲音裡蘊合笑意,眼裡也閃動著笑意。
「他說要生三個。」鳳撼銳一本正經的說。
「三個?」董采依好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眉眼合笑。「會不會太多啊?現在還有什麼人會生三個?」
鳳撼銳看似認真的說:「嗯,所以我打算幫他加薪了。」
董采依笑得更深了。「原來生孩子是要求加薪的手段啊。」
閒聊間,他開始幫董采依夾菜,他夾什麼,她就吃什麼,那柔順的眼神一直隨著他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