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滴滴的溫柔嗓音和自己的完全不一樣,而且、而且她喚白玹燁,玹燁欸?哪像她,每次都連名帶姓的叫他。
劉蓮不自覺抬起頭來。她看見一個女人,感覺上是很漂亮的女人,沒辦法,晚上照明不好,對方又站在逆光的位置。
瞇著眼看向不遠處還亮著燈的車子——
紅色的!
周美怡的話盤旋在腦海,她突然生出一股猛勁,用力的推開白玹燁。
「走、走開,我自己會、會走。」扶著一旁的路燈慢慢站了起來,步覆不穩的走向大樓。
「玹燁,你真的住在這棟大樓裡嗎?我聽爸爸說,這裡、這裡……嗯,不太安全。」羅宇臻看著明明就是好地段,可光是看一眼就叫人背脊泛涼的老舊大樓,語帶不安。
「你送到這裡就好,還是,你想上去喝杯茶?」
「不、不用了!下次我們約在外頭就好。」鬼屋欸,她才不要到那種地方。以他堂堂利達未來的接班人的身份,就算是為了處理這棟樓,也沒必要親自住到裡頭吧。
爸爸說這棟樓陰得不得了,之前也請過法師什麼的來處理,可不是完全沒效果,就是法師來看一看之後就打退堂鼓。
見白玹燁轉身要離去,羅宇臻問:「那個——」
「怎麼了?」
「方纔喝醉的那位小姐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
怎麼會突然這樣問?白玹燁的神色轉為謹慎。
「對。」
「她也住在這裡??」
不懂她問這些意欲為何,他只說:「時候不早了,你開車小心點。」很明白的拒絕回答,且下了逐客令,然後他率先轉身,心裡只惦記著劉蓮,不明白那小妮子沒事怎麼會喝成這樣?
方纔他被羅董事和羅宇臻拖住脫不了身,可他有打電話問同事比賽的結果,既然劉蓮得了第一名,應該很高興才對,是因為太開心才喝成這樣嗎?那她為什麼看到他會這麼生氣?
「玹燁,交往的事你為什麼不考慮一下?」在他身後的羅宇臻突然出聲。
「我有女朋友了。」轉身,他淡淡回答。
「她對你的事業一點幫助也沒有。我有自信,憑爸爸在利達的股份和人脈,你要當上下一任總栽可說是易如反掌。」
「當上利達總栽的確是我人生中一個階段性的目標,但不是全部。如同你說的,結合你羅家的力量,我要登上那個位置很容易,不過人生過得太容易的話那多無趣?」他微微一笑,「更何況,人生那麼長,只為了一個階段性目標就把婚姻賠進去,怎麼講都不划算。」
把婚姻賠進去?娶她是這樣糟糕的事嗎?白玹燁的直白讓羅字臻無法接受、備覺受辱!她可是羅承永的獨生女,是被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了!
「當上了利達總栽,你的人生會變得更加不同,要什麼有什麼。」
「是這樣啊。」
「那你為什麼……」
「從山下到山上有四百公尺,我可以選擇搭便車、自己騎腳踏車,甚至步行……有太多的方式可以抵達,我不見得要選搭便車吧?」
「玹燁,我、我不會放棄的!」見白玹燁不打算再多說什麼的又轉了身,羅宇臻急忙喊道。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放不放棄的問題,你連努力的目標都沒有,哪來的放棄?」
「我的目標是你。」
白玹燁轉身,一臉不屑的說:「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像個小孩一樣?你認識我多久?頂多不超過兩個月,才兩個月就可以把我當成目標?就我看來你像是搶輸玩具的孩子,太任性。」
白玹燁不再回應她,直直往大樓走去。
羅宇臻不甘心的直盯著他的背影看。她不會放棄的,更何況爸爸和藍伯父都站在她這一邊,她相信最後自己一定可以得到他!
狹長的長廊上只有兩盞照明的小燈,這讓老舊的大樓更顯森冷恐怖。
電梯「咚」一聲的打開,白玹燁扶著步覆不穩的劉蓮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我、我才沒有醉!喝啊,再去喝!」腳一軟,眼見又要坐到地板上去了,白玹燁手往她腰上一托,把她提了起來。
「小心一點,怎麼喝得這麼醉?」方才和羅宇臻不歡而散之後,他原以為劉蓮早上了樓回自己家了,沒想到她居然癱坐在電梯裡,還睡著了。他本想把她抱上摟,誰知道才移動她,她就醒了,又開始一連串的醉言醉語。
「美、美怡,我們再、再去喝!十萬塊欽,比賽的獎金,我們、我們拿去喝、喝光光!」
都醉到認不得人了,還喝?「若真的把十萬塊全拿來買酒喝,就準備酒精中毒送醫院了。」
劉蓮忽然拉住白玹燁,雙手攀在他臂上,「我想、想起來了!你一直想去男、男公關店,十萬塊可以拿、拿去看猛男秀,學、學歐巴桑把錢塞送猛男內、內褲裡。走、走,我們現在就去!」
周美怡有這種恐怖的嗜好嗎?是不是該讓劉蓮遠離這種朋友?白玹燁眼瞇了瞇,胸口點燃了醋火,咬著牙。
「十萬塊還沒到手呢!」
「你真笨!先、先欠著,現在不是流行先享受後、後付款。走!」
這人喝得醉嫩蘸的,是還要走去哪裡!他索性把她整個人扛上肩,先帶回去再說。
回到屋裡,先倒了杯溫水讓她喝下,又給她服下一些解酒的維他命。
把劉蓮安置在床上後,她總算安靜了下來,側身背對著白玹燁。安靜了近二十分鐘,他一度以為劉蓮睡著了,可不久,她又開始說話——
「美、美怡……其實我覺得不戀愛會比較快樂。」
「為什麼?」
「以、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只要自己開心就好,可、可是,一旦戀愛了,自己的情緒、喜好好像都不重要了,一顆心會跟著對方轉,對、對方開心自己就開心,可、可是對方有心事時,自己也會跟著心煩。所、所以,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寧可不要喜歡上別人。」
「我以為喜歡上一個人是分享不一樣的生活、喜怒哀樂。」
「太、太天真了,你就是羅曼史小說看太多,才會這樣。書本中的男主角一定都很多金、深情,絕對不會劈腿,可、可是,現實生活中,這種人很很少了。」
「會嗎?」白玹燁坐了起來,將她扳向自己,靠在自己腿上。
「有、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我啊,其實和白玹燁在交往呢。若、若你問我喜歡他哪裡,我就覺得他很認真、誠懇,很誠實!我覺得那個人能不能讓我信任,這很重要!因為我、我其實是一個連自己都懷疑的人……」她笑了,眼眶卻泛紅,「我、我不像別人想的那麼有自信,那只是虛張聲勢,怕別人看穿我,可、可白玹燁是那種不需要外在陪襯的,那、那樣的自信和實在真的讓我覺得很可靠。」歎了口氣,她繼續說:「可、可是,我的判斷能力好像從來沒好過,這、這一次我又被騙了。」
白玹燁聽到「騙」這個字,尤其是從劉蓮口中說出的,他的心不禁吊得高高的,暗忖:她是否知道了什麼?
「今、今天我看到紅色的法拉利了,你之前告訴我的事,我還存疑,告訴自己別太激動,是不是你看錯了,或是有什麼誤會,可親眼目睹後我相信了!」
「香車、千金美人,真的是比我這個住鬼屋的小粉領有身價多了,是不?那、那個女的還嬌滴滴的喚他「玹燁」那傢伙答應要來看決賽的,結、結果,他卻是去陪大美人了,到底我是第三者,還是別人介入了我和他呢?」劉蓮越講越難過。
「從、從來沒想過,這種只有八點擋才會出現的狗血劇情會發生在我身上。」
「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很單純!我、我只是想要一份很專心、單一的感情,這很難嗎?我一直以為白玹燁可以給我這樣的安定,但、但全都是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白玹燁知道現在解釋什麼她也聽不進去,只得沉默以對,不過,因為她酒後吐真言,他倒是知道了不少事,起碼知道她心情不好的原因了。
劉蓮說著說著,突然坐了起來。白玹燁不明就裡的問:「你怎麼了?」
她捂著嘴,跌跌撞撞的往浴室跑,不久,裡頭傳來一陣陣劇烈的嘔吐聲。白玹燁在衣櫥裡翻出睡衣和新毛巾要給劉蓮使用,還沒進浴室就聽到一陣「沙沙」水聲,本以為她想洗熱水,可浴室並未透出熱氣,他忙衝了進去。
劉蓮坐在浴缸裡,蓮蓬頭的冷水直往她身上衝,白玹燁忙把水關掉,「你瘋了!十二、三度的天氣下你沖冷水!」
「頭昏、昏沉沉的,不清醒。」用力的甩著頭,水珠四灑。
「喝成這樣當然不清醒!」將劉蓮拉出浴缸,遞上乾毛巾,見她目光呆滯的看著毛巾,他歎了口氣後,直接動手替她換掉身上所有的濕衣服,然後快速的讓她穿上他的睡衣。
用吹風機大略吹乾她的發後,見她唇色仍是發紫,趕快將她安置到被窩裡。見她仍冷得發抖,他也鑽進被窩替她取暖,用他的手包覆住她冷冰冰的手。
「還冷嗎?」
慢慢的,已經不再冷得胸腔發疼,呼吸也平順下來,劉蓮靜靜的看著白玹燁,看著看著,眼眶又紅了。
看來她的神智恢復不少,白玹燁說:「你不是第三者,我們之間也沒有第三者,而且我是個怕麻煩的人,不會自找麻煩。」
「開名車的美人呢,怎麼會是麻煩?」語氣仍酸得像含著檸檬片在說話。
「我們兩家算有點交情,可我之前和羅小姐幾乎沒什麼交集,是近來才搭過她幾回便車。」他坦然的看著她,「我己經有交往的女友,我也忠於這樣的一份感情,這樣還不夠嗎?!」羅字臻的事他無意多提。
他在承諾他對感情的忠誠,可其實,他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不是嗎?就好像她能一心一意的只喜歡白玹燁,卻不能阻止別人喜歡她,不是嗎?理智知道他是愛她的,可一想到自己的男友坐上別個女人的車,她心裡還是不舒服。
「當然不夠!有捷運、公車可以搭,為什麼非得搭羅小姐的車?」
「我知道了,以後會拒搭。」白玹燁在她額上一吻。
「氣消了沒?」
她哪有那麼快消氣!
「不搭法拉利跑車,卻可以和跑車的主人去約會?答應要來看決賽的,為什麼沒有出現,還在深夜被別的女人送回來?」
「我們沒有約會,她只是送我回來。」
「你還是沒有解釋為什麼沒去看決賽。」她知道有情敵出現,而又無法掌控男友的行蹤,再加上男友又無法對一些事交代清楚,焦慮和疑惑就更深了。
那個比賽雖然只是小比賽,可對劉蓮而言,它卻是很有意義的,因為那是她和白玹燁第一次一起參與一個活動,就情感進展上,他們歷經冷戰吵架接著白玹燁告白,一直到成為一對,這段時間他們由朋友變成戀人。
雖然後來白玹燁缺席,可劉蓮還是帶著是兩個人一起參加的心情繼續比賽,畢竟當初名字列在一起,當然得有始有終,這也就是為什麼劉蓮在每一次比賽前,總會先「綵排」一次給白玹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