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個娘子 第十章
    「目前什麼都沒查到,但你二娘的死,似乎和江湖上任何組織都沒有關係,至於兇手是誰,我還需要點時間。」提到這事,岳態情臉上原本笑譫的神情一斂。

    「嗯。」對岳恣情的一無所獲,燕懷柳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從那乾淨俐落、不留活口的方式看來,這人心思縝密,真要查,應該也沒那麼簡單。

    「還有一事。」這才是今兒個岳恣情特地要搿際柳出來一趟的原因。

    「什麼事?」見岳態情臉色更沉,燕懷柳心下頓生不祥,這事只怕比他想像得更棘手。

    「昨兒個郭家二小姐也死了,死法與你姨娘的死法幾乎是一模一樣。」

    「什麼?」驚呼一聲,燕懷柳的俊顏佈滿驚愕,他千想萬想,也沒想到岳態情要告訴他的竟是這樣的消息。

    「對,你沒聽錯,郭風月死了,而且死狀極慘,幾乎面目全非。」

    「怎麼可能?」燕懷柳不敢相信地低喃,心思飛快流轉,已然想出這其間的利害關係。

    「自從上回你和郭二小姐為了封易蕊爭得臉紅脖子粗,現在郭家上上下下,都以為這事是因你而起,視你和封易蕊如仇寇,朝廷裡屬於郭家的派系,也已經蠢蠢欲動,準備集結起來對付你。」

    「怎麼死的?」

    「和你二娘一般,是在郊道上被人亂刀砍死的,就連護衛著她出門的家丁、丫鬟,也全都死於非命,一共十三條人命。」

    「劫財?」

    「非劫財,只是單純取命,所有的錢財銀兩,就連郭二小姐身上的珠寶首飾,全都完好如初。」

    聞言,燕懷柳直覺這件事和他二娘的事一樣,就是衝著他來的。

    但究竟是誰,想借由二娘和郭家來對付他?

    「郭家認定你為了替封易蕊出一口氣,而下了重手,你自己可得當心。」那郭二小姐一向是他爹的心頭肉,無端降臨的喪女之痛,讓郭元首幾乎像頭瘋狗似的,見人就亂嚎。

    身為皇上近臣,燕懷柳不在乎郭家對他有多深的敵意,但是一顆心卻忍不住為封易蕊吊著。

    畢竟他身為朝廷命官,又深得皇上寵愛,那郭家再恨,只怕也不敢真的拿他開刀,那恨意勢必轉到封易蕊身上。

    為此,他眉頭深鎖,憂心不已,該有的氣定神閒也跟著消失不見。

    「想來那人,是想來個借刀殺人。」他沉吟一陣,忽爾俊顏又染笑,方纔的沉重與憂心似乎不曾存在似的。

    認識他早已不是一天兩天,岳恣情急忙開口問道:「你想到法子了?」

    「沒有。」兩手一攤,顯然燕懷柳對於自身安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一旦想好能保護封易蕊的法子後,他就不再胡思亂想,該面對的跑不了,他不介意和那躲在暗處的殺手比耐心。

    「為何笑得那麼奸詐?」岳恣情沒好氣地啐道。

    「我只是想到,或許我能借這回的事兒,讓我的蕊兒對我敞開心房。」像是嫌岳恣情還不夠作嘔似的,燕懷柳的眸中添上一點壞壞的笑意,很是故意的補上了一句。

    「那女人對你,真這麼重要?」

    「當然」

    他可是下定決心,不擇手段都要將她留在身邊。

    狹小的暗室,只留一簇小小的火光,所有的一切都模糊得瞧不真切。

    在這暗室之中,就連喘息都覺得沉重異常,但端坐椅上的那人,卻只是靜靜的閉著雙眸端坐,任由時間緩緩過去,卻不曾動過一絲一毫。

    如非那人胸前還隨著呼息緩緩起伏著,真要讓人以為,那個人影不過是座雕像罷了。

    突然間,原本堅實的牆壁,驀地往旁邊滑了開來,跟著乍現光芒進入的,是一名身著勁裝的黑衣人。

    對於黑衣人的出現,那人依然沒有多大反應,只是靜靜坐著,任由那沉凝的氣息,瀰漫整個暗室。

    似是早已習摜那人的沉默,黑衣人也不催促,只是垂手恭立,靜靜等著那人開口。

    終於,那人緩緩張開雙眸,目光犀利地望著黑衣人。

    「事情辦得如何了?」那迷離虛幻的話音不似真實,帶給聽者莫大的壓力。

    「事情全辦妥了。」屏氣凝身,那一身勁裝的黑衣人垂手而立,恭敬答道。

    「那該留的線索全留下了?」

    「已照爺的吩咐留下線索,相信只要承辦此案的捕快夠用心,下日便能追查到燕懷柳身上。」雖然不懂為何主子要如此大費周章設局陷害,但他依然盡責完成主子交付的任務。

    若換作是他,直接索命,豈不是更加乾脆?

    彷彿看出黑衣人心中的疑問,那佇立在陰影中的男人,狂妄的笑容驀地迴盪在這窄小的暗室之中。

    「暗夜啊,要對付一個恨極的男人,死並不是最好的手段。」

    因為恨得太久,只是索命,並不足以消解他心頭積鬱已久的恨意。

    這回,他定要燕懷柳身敗名裂、一無所有,才能消除他心頭之恨。

    「是!」雖然似懂非懂,但名喚暗夜的黑衣人還是點了點頭,「屬下接下來該怎麼做?」

    「接下來,該是奪回我的東西的時候了。」

    身處暗處之人朝著暗夜勾了勾手指頭,然後在他耳際交代幾句話。

    只見那人一聽他的喁喁低語便著了慌,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甚至還浮現幾許不知所措。

    「主子,這件事屬下恕難從命。」

    支手重重地往身旁的几案上一拍,那原本厚實的木幾頓時應聲而裂。

    「你膽敢反抗我?」

    「屬下不敢,只是主子要我做的事,可是大逆不道。」

    「既是我親口交代的事,何來大逆不道之說?」

    「可這麼做,若是稍有差池,只怕主子會有性命之憂。」期期艾艾的不敢鬆口應允,就怕一旦自己失了手,就會危害主子的性命。

    聽到暗夜的話,那人卻是勾唇而笑,顯然不把暗夜的話當一回事。

    他驀地勾唇而笑,伸手重重拍上暗夜的肩頭。

    「這世上也只有你,還會傻傻擔心我的性命了。」

    只可惜暗夜只是他的一顆棋子,若是今兒個是「她」肯為他這般憂心,那麼他就是死也無憾了。

    「主子,你真的不再多考慮?」

    「就這樣吧。」他早已下定決心,他清楚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所以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改變他的計劃。

    「你想抗命?」挑了挑眉頭,那人皮笑肉不笑道。

    「屬下不敢!」

    「那就好。」

    他知道自己的想望是一種癡念,就算癡又何妨?

    就算入了魔道,著了魔,他還是非做不可。

    瞪著眼前滿坑滿谷的奏章,軒轅南易簡直快瘋了。

    那三個男人就不能安安份份讓他這個皇上過上幾天安靜日子?

    幾乎不用看,他就知道那些奏章裡頭寫了些什麼,大抵不過是郭尚書之女疑被燕懷柳謀害,就連燕懷柳的二娘之死,也和他脫離不了關係。

    流言蜚語早已在朝廷傳得沸沸揚揚,偏偏那該死的正主兒竟然還無關緊要,上回見他還一臉悠哉。

    如果可以,他還真想教人將嚮往自由,心不在朝的燕懷柳流放去了,免得他這個堂堂九五之尊,總是時不時因為操煩他們三人活受罪。

    國師啊國師,掐指一算究竟是准還是不准?

    就因為國師一句「三星為國之棟樑,斷不能亡」之說,他才這般任由他們在他眼前放肆,為了讓不安份的三人乖乖歸順朝廷,還使計逼婚,想不到如今竟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氣怒至極,輾轅南易氣憤得大手一揮,將如山奏章全都揮落金階之上芷。

    但就算如此,心中抑鬱之氣卻依然不能解。

    「來人啊!」

    軒轅南易厲聲大吼,早已聽聞御書房動靜的李公公,戰戰兢兢地快步走到軒轅南易的身側。

    「皇上有何吩咐?」

    「給我把燕懷柳找來!」

    「皇上,幾日前燕大人親自向皇上告了假,說是身體違和,幾日不進宮早朝。」

    「不在宮裡,難不成不能帶人去請嗎?」

    「這……」殊不知燕大人身體違和不過是推托之辭,若燕大人執意不上朝,就算皇上親自去請,也不見得請得動呀!

    李公公聞言,誠惶誠恐正要開口,誰知龍目一瞪,嚇得他又將到舌尖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怎麼?有問題嗎?難不成現在皇上的位子,換成燕懷柳在坐了?」軒轅南易語含譏誚的朝著李公公問道。

    如果連隨侍在他身側的內務總管,都得看燕懷柳的臉色過日子,那麼他囂張的弒二娘、殺命官之女,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龍顏盛怒,李公公連忙跪下,揚聲喊道:「請皇上息怒。」

    那話嚇得年事已高的李公公渾身冷汗,三魂七魄全都飛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還以為自己一條老命就要沒了。

    「呵呵,請皇上息怒,這金鑾臣無德無能,端坐不起,還請皇上別為難李公公了。」

    閒閒涼涼的一句話自門外傳來,龍目才朝著發聲處掃去,就見那率性不羈的男子已跨過門檻,二話不說跪地請安。

    燕懷柳這小子還算識相,居然自投羅網。

    但他那毫不在意的態度,卻讓軒轅南易眸中怒火更盛,頭一回竟沒開口讓燕懷柳起身,就讓他這麼跪著。

    他倒要瞧瞧這桀騖不馴的男人,這回要給他什麼樣的解釋。

    誰知道他不作聲,前頭跪著的男人更倔,兩片薄唇硬是像個蚌殼似的,怎麼也不肯開口。

    兩相僵持許久,終於還是軒轅南易按捺不住性子,語氣不善地說道:「你給朕瞧瞧你眼前那些奏摺。」

    聞令,燕懷柳從善如流地撿起一本奏摺,一目十行的飛快瞧完。

    「再看!」

    軒轅南易再令,燕懷柳便難得聽話的再瞧,一連瞧了十數本,終於他大爺開了金口。

    「皇上要微臣看這些奏摺,是要臣俯首認罪?」

    其實這幾日,朝廷裡是怎樣的暗潮洶湧,他早已聽聞,其實他壓根不在意,要不是因為心中有所掛懷,逼得他不得不進宮,他還真想試看看皇上是不是真會相信郭家黨羽的話。

    「你……」若非心底對燕懷柳的為人多少有數,知曉他多半不屑做這種偷雞摸狗的勾當,軒轅南易哪裡會由他在這大放厥詞。

    「依臣看來,這些奏摺皆屬欲加之罪,皇上若真要相信,那臣也沒有辦法。」

    「你難道不懂眾口鑠金的道理?」積非也會成是,如果再這麼放任這些言論不管,遲早有一天,他這個皇上也會被逼得砍下他項上人頭。

    「臣明白。」他相信,這就是幕後黑手的盤算。

    軒轅南易沒好氣地橫瞪燕懷柳一眼。「明白你還不處理?」

    「皇上,臣今兒個前來,正是來處理此事。」

    「那你想怎麼處理?」他倒要昕聽向來絕頂聰明的燕懷柳,要怎麼處理這事。

    「臣想請皇上將臣打入天牢審問。」

    「啊?」這究竟是什麼樣的處理方式?

    自尋死路也不是這樣,天牢審訊可是無所不用其極,燕懷柳難道不知,要是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只怕就算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腦海中,驀地又浮現國師那語重心長的一番話——若三星殯命,這王朝只怕氣數已盡。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不能冒這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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