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閔老夫人衝著柳云云不悅的喝問,一生的尊貴榮寵,自然養出她不怒而威的氣勢。
「我要教訓她,關你什麼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她可是我的媳婦,肚子裡有我閔家的血脈,你說關不關我的事?」
「你想插手管事是嗎?」
「這事我不能不管,你若有什麼怨氣,衝著我來就好。當初是我瞎了眼,才會引狼入室,害得兒子和媳婦受盡辛苦,如今我說什麼也要護著他們。」
這些日子有了汝月丫頭的陪伴,閔老夫人心情好過了許多,尤其這丫頭總是時時告訴她,奇善哥哥一定會來救她們,更讓她惶惶不安的心安定了不少。
別說這幾年來,這丫頭總是時常到閔家走走,完全將她當成婆婆一樣的伺候,在知道她身上有了閔家的下一代後,自己對她的疼愛只有日益增加,怎麼可能袖手旁觀見她被欺負?
「老夫人,您別這樣……」
讓老人家為她擋災,這種事車汝月著實做不出來,她連忙揚聲,甚至掙扎著想要站到前面護衛老夫人。
「云云姐,你別再執迷不悟了,快回頭是岸吧。」望著那曾經萬般疼愛她的義姐,她不忍對方一錯再錯地勸道。
「哼!回頭?我早已沒了回頭路。」對於車汝月的勸言,幾近瘋狂的柳云云哪裡聽得下去?看著閔老夫人那母雞護小雞的模樣,她心中妒恨再起。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護著車汝月?
她氣恨交加不已,用力推開年邁的閔老夫人,衝到了車汝月面前,揚手又是一個巴掌想要揮過去——
「我如果是你,這巴掌絕對不會打下去。」
這個低醇的嗓音曾多麼教她眷戀,柳云云絕對不會錯認。
她驀地回頭,果真見到閔奇善那張俊逸的臉龐在眼前出現。
「你倒是終於來了,我還以為你對她的愛不過是口頭說說罷了。」
「那可真是你誤會了,現在被你拽著的那個女人,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妻子、孩子的娘,我怎麼可能棄她於不顧呢?」
「如果她真的對你那麼重要,你怎麼可能這麼晚才到?」
男人說的話皆不可信,想那閔長謙在夜裡纏綿時,不也是對她長篇甜言蜜語,但是到頭來,他卻將所有的罪都怪到她頭上。
「那是因為我得想個周全的法子,好將你們一網打盡啊!」
閔奇善的俊顏堆滿笑容,笑意卻沒達到眼底,在他一邊想辦法得知車汝月的下落、一邊對閔家產業進行打擊時,他派出的手下也已將當年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原來,他真的誤會月兒和車伯父、車伯母了!
想要狙殺他的人,是閔長謙!
閔長謙這個人是閔家旁系之子,出身雖不若他好,倒也還算有才幹,只是沒想到會因為嫉妒、因為太想成為閔家宗主,而和柳云云勾結,對他痛下殺手。
當年那些殺手們說的話,確實是故意誤導他的,為的就是要讓他不再相信車家,無處可依。而他繞道去盈陽縣為月兒買檀香木的消息,則是柳云云自無防備的月兒口中套出話來,再轉告給閔長謙知道的。
從頭到尾,這就是閔家人自己的內鬥,車家所有人都是無辜的。
車汝月瞧閔奇善總算來了,心中真是又驚又喜,可一見他眼中那抹濃濃的肅殺之氣,她明白這回他是真的氣上了。
看著依然執迷不悟的柳云云,她驀地心生不忍,好言相勸。
「云云姐,你就別再說了,今兒個奇善哥哥會來,就代表他有十足的把握,你若再這麼固執下去,只怕連我都救不了你。」
「誰要你扮好人?誰要你救了?你自己都自顧不暇了。」柳云云哪裡聽得進去車汝月的勸言,她冷冷一哼,手中的那巴掌仍固執要落下——
驀地,她本要施暴的手突然泛起一陣椎心的疼痛,轉頭一瞧,就見儲仲泉一臉笑脒瞇地站在她身後,一手正箝著她的手腕,力道大的似是要將她的手給硬生生折斷。
柳云云水眸橫瞪,卻沒有認輸的打算,她知道他們遲早會來,所以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你們以為自己勝券在握了嗎?」她環視眾人,疼得發白的俏臉卻是毫不認輸。「我早知道你們會來,自然有所防備。」
「什麼防備?」樊衣剛好整以暇地走進來,輕鬆的表情顯然將柳云云當成了跳樑小丑,一點也不放在心上。「你所謂的防備,是指你餵在車姑娘身上的毒嗎?」
「你怎麼知道?」瞧著他們一個個有備而來的模樣,柳云云的心更慌了,他們總不可能知道她所有的計劃吧?
「說到這個,我正要感謝你的成全。你或許知道當初我之所以建議車姑娘不要留下孩子,是因為這幾年她將自己的身體糟蹋得極虛,若是沒有小心護持,母子都有可能發生危險。」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麼?」不耐煩聽他說這些沒有意義的話,柳云云驀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
既然人家不想聽原委,樊衣剛只好從善如流,省卻了長篇大論,長話短說。
「我說這些是要你明白,我和閔奇善有多麼感謝你,因為你下在車姑娘身上的毒,雖為至毒卻屬純陽,有了你下的毒,我想她的體內已陰陽調和,應該可以安然保住孩子了。」
「這怎麼可能?」柳云云原本自信滿滿的神情倏地垮下,就在眾人以為她放棄了的同時,她又抬起頭來,不死心地說道:「就算她能安然順產又如何?她中了毒,還是得死。」
就算她全盤皆輸,只要他們兩人不能相守,無論生離或是死別,同樣都教她大快人心。
「嘖嘖嘖,看來你倒忘了我是個神醫,我若不想她死,解個奇毒對我來說並非難事。很抱歉要讓你失望了,車姑娘不但能活得好好的生孩子,還能活得好好的當閔奇善的妻子,成為閔家少奶奶,享盡一輩子的尊貴榮寵。」
「你們……」怎能這樣輕易就讓她十幾年來的苦心付諸東流呢?
柳云云恨極了,牙根緊咬,無法眼睜睜瞧著車汝月幸福。車汝月是她心中的魔,讓她妒恨了一輩子。
「哼!她當真能安心的享受一生尊貴榮寵嗎?如果她知道自己的爹娘全都因她而死於我手中,她的心能安嗎?」
「怎麼不能安?」
一道沉穩、上了年紀的男聲響起,門外又走進一對老夫妻,正是柳云云以為早就被她給毒死的車家老爺和夫人。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都看到他們發了喪,現在又怎麼會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
原來……他們早已探知她所有的謀劃,並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壞了她的種種行動嗎?
哈哈……輸了!她徹底的全盤皆輸,而且還輸得渾然不覺、不明不白。
事已至此,她想她也不用再開口問清楚閔長謙的下落了,如果他們能這樣大刺刺地進來,如入無人之境,想來閔長謙也早被他們給收拾了。
數年的謀劃轉眼成空,果真是時也、命也、運也,既然連老天爺都不願幫她,那她還爭什麼?
柳云云眼神一黯,驀地探手入懷,心一橫,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咬緊牙根服毒自盡了。吃下毒藥後,一抹血痕隨即自她的唇畔流下,跟著她便虛軟的倒地不起。
雖然這是柳云云的報應,但心軟的車汝月終究不忍,目光才瞥向閔奇善,他便已經意會地瞪了她一眼。
「樊衣剛,救她一回吧。」看在她的份上,他不甘不願的開口。
「救她?」有沒有說錯啊?還是他聽錯了?一個心思這麼歹毒的女人幹麼要救?
樊衣剛頗不以為然,但見到閔奇善無奈的眼神和車汝月求情的神色,心中頓時瞭然。
愛情果真能讓硬漢成了個繞指柔,想想他們之前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服閔奇善不要以暴制暴衝進閔家來要人,結果現在人家只不過一記眼神,還連說都不用說,就讓他乖乖聽話了。
既然人家都開口,樊衣剛也只好彎身搭著柳云云的脈,然後懶洋洋的說道:「死透了。」
幾年來的愛恨糾葛,都因為云云姐的死而結束了……車汝月低頭望了眼橫陳地上的女人,再轉頭看向一直在自己身後護持著的閔奇善。
終於,她拂去了心底的感傷,漾起一抹甜笑,多少的思念、感激和愛,盡在這個笑容中傳達給他。
她緩緩地伸出手,與他的大掌緊緊交握,這一握,便是一輩子不放開了。
「歡迎回家。我始終相信你一定會來,這幾日也多虧大娘的照顧,所以我很好,我沒事。」
只有大娘的照顧嗎?閔奇善失笑地搖搖頭。她不知道,若非是他暗中相助,她不曉得還得吃多少的苦頭呢!
不過這不打緊,若她這樣想,那他就讓她這樣以為吧。
「多謝大娘。」他的視線回到久違的閔老夫人身上,深吸一口氣,放下過往誠心地說道。
「好好好……」閔老夫人開心極了,連著三個好字迭聲而出,這孩子的一聲「大娘」喊得真好聽。
面對這個不是親生的兒子,頭一回,她也打心底對他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雖然善兒並非己出,可卻是個好孩子,如今還不計前嫌地救了她,看來當年她真的是做錯了。多虧這孩子心胸寬大,才沒有與她計較上一輩的恩怨。
望著閔奇善那神似過世丈夫的英俊臉龐,閔老夫人在心底發誓,從今而後,她一定會好好善待他,這樣將來在九泉之下,她才有臉去面對丈夫與尹妹妹。
一切風平浪靜了,閔奇善環抱著心愛的妻子,定定望向已真心接受自己的大娘,露出心滿意足的快樂表情。
而閔老夫人亦欣喜地勾起嘴角,她相信這對好孩子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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