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圖正在載洵處逢迎,也做著娶美嬌娘的美夢,卻聲重的報信,前去迎親的都被打了回來,在此召集大幫人馬過去搶親,又是被對方一頓暴打。
「大老闆,對方實在是窮凶極惡,那幫廠工們個個孔武有力,不知天高地厚,連您都不放在眼裡。還說,還說就算是您親去,也要讓你吃些苦頭。」應聲重哭喪著臉說道。
「什麼?」正春風得意自我感覺良好,又做著青雲直上美夢的應建圖勃然大怒,「豈有此理!這幫人沒有王法不成?」
載洵聽得應建圖娶妾竟然被人攔在當門,好奇道:「這蘭芳竟然如此不服王法?這些廠工竟然如此驕橫?」
應建圖冷哼一聲,說道:「這蘭芳的工人著實多,又個個不知天高地厚,向來橫行慣了,最是沒有教化,不如在大清,所以我說蘭芳只有成為我大清藩屬,才能有所改觀。不然,長此以往,不過是一幫造反之人窮折騰罷了。」
載洵聽了更是意,「不如讓我的親王府衛隊與隨行武備前去,給他們點教訓,幫你把美人接回來如何?」
應建圖大喜,忙不迭的應,讓應聲重領著各位大清來的老爺們去教訓泥腿子們。
這次載洵向復興汽車公司買了幾輛最新款的「中華」轎車與載重卡車,讓隨行人員練習駕駛。
十多天下來,倒是開的有模有樣。
想到回了京城,能在大街上開上一圈,洵親王是王府人員都特有面子。
聽得洵親王仗義出手。要教訓教訓些不知好歹沒有天朝教化地化外之民。王府衛隊與出訪歐美地隨行武官個個摩拳擦掌。想在坤甸揚名立萬。
最近段時間這些人著實憋悶。平日在京城是威風慣地。到哪裡都像大神般地被供著。好處也能撈上不少在蘭芳卻吃了憋。
「兄弟們。好好教訓幫泥腿子。來了這麼多天。成日間見地都是這些不懂道理地化外野民矩又大。到了洋人地國家都不帶這樣地。著實不爽。好好給他們點顏色讓他們知道大爺們是從哪裡來地。」
聽著王府護衛們地叫囂。有幾個出了洋長了見識地武官並不像成日窩在京城坐井觀天地他們一樣。反而若有所思。
有些人即便想阻攔。但這段時間地確受了冷落心讓這些人出去闖闖。鬧些事出來。
一干人開了輛轎車。坐了兩輛卡車。辮子馬褂。竟然無比顯眼。
路上行人紛紛側目,這幫人以為是為他們的威風所震懾,更是洋洋得意。
王府護衛領爾康有意要為載洵在坤甸立威,不但開了車出來把載洵平時出去訪問才打出的旗號與號牌拿了,以為憑著大清親王的名頭就能嚇倒那幫不知好歹的廠工。
應建圖陪同在旁,只覺得今日實在是有面子,臉上有光,眼睛都笑成了菊花。
應家與有瓜葛的幫派勢力連著去了三四批要將那幫廠工打跑,誰知道卻踢到了硬鐵板拳兩腳就被對方打得落荒而逃。
應建圖路上得了回報,也不在意正事情著落在王府護衛身上,大清洵親王的名頭只怕那幫廠工再有後台是吃不消的。
徐錫麟等人出錢讓鄉鄰整治了酒菜,分批在鄉鄰家裡用起飯來。
胡家想要將女兒偷送出去,卻見仍有附近警局的警察在門口值班,一家人餓得飢腸轆轆,又無法可想。
胡月秀急得都想上吊,傻子都看得出來今日來的這幫人來頭不小,也沒有強將自己**門的意思。若是今日應家再不來接了人,只怕自己名聲受損,再嫁不出去了。
用完午飯,徐錫麟等人得了消息,應建圖與洵王府中人往這邊趕來,看樣子來了正主,不用再繼續胡鬧下去了。
邱偉烈等人都有正事,胡鬧了半天也就厭煩了,要不是胡家實在侮辱蘭芳政府過甚,又想給應家等商人點教訓,這才出來折騰一把。
「徐大哥,滿清王府的人都敢出來管我們蘭芳的事了,你看我們是不是乾脆把事情鬧大些?反正你喊我們出來說是要給總理找點樂子,讓他有些事做,你看怎麼樣?」
徐錫麟與李秉衡向來有默契,這次特意瞞著他胡鬧一回,其實深有用意。
李秉衡的婚姻問題最近甚囂塵上,也該消停了。
坤甸街頭除了剛從國內過來的移民,很少見到辮子馬褂,即便有,也是極少數的頑固之人。
況且現在假辮子做的很逼真,戴起來也方便,許多回國內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圖方便,直接帶著假辮子與穿戴,需要的場合便穿戴起來。
應建圖與爾康一行人倒是很惹眼,下了車往胡家步行而去時更加的耀武揚威,彷彿這些天朝棄民頭上少了點東西,就該低人一等。
爾康下令手下打出載洵出巡的儀仗,雖然不如在國內,但也頗有氣勢。
「來呀,將這幫亂民趕開,不要誤了應老弟的好事。」爾康深知再怎麼樣也不能先動手,這只會惹上外交麻煩,蘭芳可不是尋常小
而對方先動手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幫辮子老爺們哪裡管的了那許多,嗷嗷直叫,衝上前去就要將堵在門口的人推開,連馬車都要拉走。
「哪裡來的野種,竟敢如此無理?」邱偉烈瞪著眼睛喝道。
應建圖上前斥道:「住嘴,這是大清洵王府的爾康大爺,還不跪下磕頭認錯,自己打自己的狗嘴。」
一干兄弟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到門口推人的鞭子爺們彷彿著了魔的被笑倒在地。
「哪裡來的滿狗,然口稱大爺,老子最恨的就是什麼滿清王爺格格我們蘭芳狗屎一堆,你們那王爺來給我們磕頭認錯還差不多。」說話的是邱偉烈的手下,平日也是張揚慣了的。
爾康頓時氣炸了肺,「不得了,這幫人或該抄家滅族,竟然侮辱王爺,毆打我王府中人來啊,給我上。」
到了如此:步,也管什麼外交風波不管現在有求於蘭芳,這幫刁奴從來沒給人這麼奚落過,竟然要拼起命來。
邱偉烈見對方要飆,也不再保留,手揮,能打的兄弟紛紛撲上。
應建圖只以為王府中人出馬必定所向披靡的,也不後退知道專門有人找上了他,將他一頓狠揍,按在泥土裡,只覺得辟里啪啦的拳頭與腳落在身上,片刻已是昏了過去。
胡東本來看到無所不能的應大老闆來了,膽氣壯大無比,又見連大清的王爺也派人來為自己出頭,頓時輕飄飄的如吃了仙丹一般身舒坦無比。
不料這幫人絲毫有被嚇退,反而大逆不道的毆打起大清官差來,嚇得瑟瑟抖,只覺得今日嘗盡了人生百般滋味。
周圍的鄉鄰們多少也猜到了今日有大人物出面為胖三出氣,免費看了幾場大戲今又到了也不吝嗇掌聲與喝彩些人更是為辮子老爺們喝起倒彩來。
從前在國內受夠了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爺們的欺負,到了蘭芳才知道蘭芳當官的好早絕了對滿清的念想,只想把自己一門心思的當蘭芳人今見到作威作福的官老爺,尤其是傳說中的王府官差被蘭芳的人狠揍,實在是解氣,只覺得平生從未如此暢快過。
去的數十位辮子老爺不過片刻便全部躺倒在地,有些嘴巴不服氣的還在罵罵咧咧,邱偉烈等人也不吝嗇拳腳,繼續教訓對方,直到他們乖乖服氣。
爾康自詡是個武藝與摔跤都極出色的,卻被打得最慘,門牙全部打落,兩邊臉腫得像大饅頭,頭也被打得像豬頭一般。
眼見如此,觀眾們紛紛報之以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泥土塊與爛水果不斷的往辮子老爺們的頭上身上扔,有些小孩還在比誰扔頭上扔的准。
沈春華見徐錫麟等人沒有要收場的意思,朗聲喊道:「各位鄉親,還沒玩,請繼續支持,我們會一直表演下去,直到完本,求票求收藏。」說完詫異不已,自己怎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不著邊的奇怪話。
早有兄弟將坐在汽車上瑟瑟抖的辮子爺揪出駕駛座狠抽了一頓,說道:「快回去找你們王爺,這幫狗奴才在我們蘭芳想行兇,先送警察局去,讓你們的主子到警察局候著,不來的話後果自負。」
彷彿得了仙旨倫音般,這位開車的辮子兄居然很利落的開車調頭,飛奔而去,渾然沒有現自己的駕駛水平忽然間好了許多。
接到報信的載洵被驚得當場呆了,這幫人也實在無法無天了,既然他們目中無人,沒有將自己這個大清王爺放在眼裡,想必是造反的革命黨人在背後搞事。
這趟警察局還不得不對方是什麼路數,不過他也是聰明人,讓薩鎮冰喊了程璧光,自己則讓麻穆勒請了端納,才一同到對方指定的警察局去。
爾康與應建圖等人送警察局只不過是做個樣子而已,早得了消息的警察們將這些人全部拉到警察局關了起來。
緊接著開始審問,無一例外的,在「蘭芳十一大酷刑」面前,所有的人都承認了受載洵的指派前來教訓劉三迎親隊伍,並且應建圖也承認自己強行要娶胡月秀作妾,破壞他人婚姻的罪名。
這些人為了少受些懲罰,事無鉅細,連載洵說過的每一句話都記錄在內,心裡都想著熬過當前就好,等載洵將他們撈出去。
徐錫麟這邊也做了一份詳細的「審問」記錄,與對方的供詞全部吻合。
而邱偉烈等人6續散去,只留了胖三等幾個人作為當事人,等待載洵等人到來。
胖三今日彷彿一直處於精神的高度緊張之迭起,到了現在還是猶如在夢中,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徐大哥仍坐著,心也越來越安定下來。
載洵與薩鎮冰等人趕到後,擺出親王的架子,試探著喝問道:「不知我的手下何在?你們吃了豹子膽不成,我們是蘭芳的貴客,你們就是這樣待客,這樣給李光華抹黑嗎?」
大馬金刀坐著的警察局長章慶陽大喝一聲「放肆,即便你是大清親王,但在蘭芳王子犯法與庶民同
是你手下的供詞,你仔細看了,他們都供認你是腦與主謀,出於大清與蘭芳的淵源,將你喚來問話,已經是很客氣了。」
載洵被嚇了一跳,見這小小的警察局長都這麼放肆不禁怒火中燒,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你居然敢如此對待我,李光華何在,我要見他,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著,也不看章慶陽佛將他當空氣一般。
薩鎮冰接過供詞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氣,遞給載洵看了,也是頭上冒汗。
麻穆勒義正詞嚴的對著端納說道:「你們蘭芳不能這麼粗暴與野蠻,不應該這麼對待你們的客人加不能污蔑他們。」
「污蔑?」徐錫麟走了出來,「今日我為手下工人前去迎親不料遭到歹徒的襲擊,幸好為安保處所救倒要問問,這位洵親王為何要謀劃襲擊我等。」
「什麼?」麻穆勒也得中國話了不禁愣在當場。
薩鎮冰連忙說道:「萬萬沒此事,是不是哪裡出了誤會?」
「誤會?許多看到了,況且許多迎親之人都是當事人,這裡都有他們的證詞,也可以隨時叫他們過來佐證。」
載洵與薩鎮冰看到一個個讓他們心肉跳的簽名:徐錫麟、邱偉烈、林覺民、喻培倫、馬宗漢等等,隨便哪個都是在蘭芳跺一腳地皮抖三抖的人物。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哭笑得,知道著了人家的道,恐怕這事難以善了,傻子都明白沒有哪個人會有這麼大的面子請動這麼多的大人物,除非是李秉衡。
一旦清親王在蘭芳警察局受審,並且在輿論上傳播開來的話,會對大清的形象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載洵之前還在為夠在蘭芳取得些利益,並且將從蘭芳得到巨艦的榮耀帶回國內,作為他的政治資本而感到驕傲。
如今這麼一鬧,只怕要顏面掃地,只是出於天朝上國大清親王的自尊,他還是叫囂道:「好,算計到我頭上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們還有什麼手段,儘管都使出來,我就不信你們敢拿我怎樣。」
說著,頭也不回的就走,薩鎮冰等人勸都勸不住。
其實載洵也是聰明人,知道對方只不過是要落他的面子,讓他談判氣勢低上幾分,並不會真的拿他怎樣,所以還是想試試蘭芳這邊的底線,打算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好個以退為進,看來滿清親王還真不是省油的燈,有點道行。」徐錫麟見薩鎮冰等跟著走了,笑著對程璧光說道。
「你這一石三鳥之計著實厲害,不過主要不在他,就由他」程璧光打圓場道。
徐錫麟搖搖手,說道:「我唱這齣戲,雖然是給光華與富商資本家看的,但先在與滿清的談判上開個口子,再唱它一唱,給這位滿清親王點顏色」
程璧光事情知道的不多,但經邱偉烈等人的解釋,已經知道徐錫麟今日這一鬧,其實是算計了李秉衡、蘭芳富商與載洵,聽他這麼一說,似乎還有後招,隱隱倒有些期待起來。
其實今日這麼多人只有邱偉烈是清楚徐錫麟的用意的,但也秘而不宣,只管在背後運作,唱好這一齣戲。
徐錫麟在一幫溫言安慰起胖三來,「我們蘭芳目前工業立國,尤其是重工業,將來我們機械技師大有可為,不要妄自菲薄。胡家只是個例,並不佔多數。好女兒多的是,只要你肯上進,工作做的出色,不愁沒有媒人上門。不過蘭芳也是提倡自由戀愛的嘛!仔細些,自己找一個,也是你的本事。」
一行人聽得笑了起來,心裡暖暖的,覺得平日急公好義的徐大哥又親近了幾分。
胖三不好意思的憨笑著,心裡滿是感激與安慰,想想自己有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又有這麼多暖人心的工友,還有徐大哥這樣的帶頭人照應,實在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徐大哥,這次我也看清了不少事情。胡月秀那樣的嫌貧愛富勢利之人,送給我我也是不會娶的。」
跟著來警察局做證人的王嫂這時奔了過來,拉著胖三說道:「劉師傅,說的好,我是極看好你的。我家女兒很是端莊,又懂知識,斷然不會像胡家女兒,你若有意,什麼時候我讓你來我家相看。」
眾人哄笑起來,沈春華將滿臉通紅的胖三拉到一邊,促狹的說道:「王嫂,不知你家女兒多大了?」
「還在上學呢,她說將來要當個教師,況且這邊上那什麼將來出來當教師的學校學費又便宜好多,就讓她再讀上幾年。」
沈春華誇張的說道:「啊?還在上學啊!我們總理說了,蘿莉應該去上學,不應該嫁人。」
「落梨?什麼叫落梨?」
沈春華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們總理這麼說來著。」
眾人又是一陣狂笑,聲音直上九天,無比豪邁,向天空宣示工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