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好了,我只說一次。」拿她投轍,高峰只能轉向朱振輝發威。「老婆是娶來疼,不是娶來使喚的。你的想法若不改變,這輩子別想娶老婆,只能娶外勞。」
「胡說八道!」他怒聲道,接著又猛然起身,「我再也待不下去了!」然後快步離去。
喬歆一整個傻眼。他就這樣走了?他剛剛不是說會負責買單嗎?
「他沒買單。」她轉頭,喃喃自語般的說。
「早猜到了。」高峰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
「你早猜到了?」
「嗯。」
「那你剛剛還點這麼多這麼貴的東西?」她難以置信的朝他低吼。
「那些東西是上回我來吃的時候覺得很好吃,本來就想找個時間帶你來吃的,今天正好趁機讓你嘗嘗。」他微笑道。
「我們倆哪吃得完這麼多東西?」
「放心,這裡東西吃不完可外帶,而且包裝精美,送禮自用兩相宜。」喬歆忍不住被他逗笑了起來。
「什麼送禮?你敢拿自己吃不完的殘羹剩飯當禮物送人嗎?」她白了他一眼。
「當然,送我爸媽。你也可以拿回家送你爸媽。」他一本正經的點頭道。
她一整個無言,完全敗給他了。
接下來,當然就是吃吃喝喝、吵吵鬧鬧、快快樂樂的兩人午餐時間了,HappyLunchTime。
x月X日天氣晴
今天中午的相親像場鬧劇,回想起來還是很好笑。
林阿姨是個很好的人,真搞不懂她表弟怎會這樣,不僅自私自利、一毛不拔,竟然還敢惡人先告狀,出了餐廳就直接打電話投訴我,將我形容得十惡不赦!果然是一種米養百樣人,什麼怪人都有。
聽說林阿姨接了「投訴電話」後,忍不住打電話告訴美花姨,美花姨又打電給媽媽,然後媽媽第一時間就打電話來問我在搞什麼鬼了。
那時我和高峰還在餐廳裡,連午餐都還沒用完。
可見那些媽字輩,姨字輩的人,散播消息的速度真的很快。
總之,幸好高峰在我身邊,可以當人證,要不然,我可能真的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
接連三天都是下雨天,喬歆一直到星期四中午才有機會到公園,把星期日相親時發生的所有趣事轉述給林欣妮和李聖美聽。
不過她們倆聽完之後,卻投有像她想像中那樣放聲大笑,反倒用一臉疑惑的表情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看得她莫名其妙。
「你們倆幹麼?不覺得很好笑嗎?」她問道。
「我覺得你比較好笑。」林欣妮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說。
「深有同感。」李聖美點頭附議。
「我哪裡好笑了?」她一臉莫名其妙的問。
「反應遲鈍,對牛彈琴,夏蟲不可語冰啊。」林欣妮邊搖頭邊歎息。
「你到底在說什麼啦,欣妮?你再這樣莫名其妙不把話說清楚,我以後就不理你了。」她警告道。「還有,聖美。你是不是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知道的話就告訴我。」
「聽欣妮說,上星期五你的大山哥哥的確出現在那間西餐廳,和那個什麼董事長的千金小姐相親,是不是?」李聖美看著她,不答反問。
喬歆突然愣了一下。本來她都己經快忘了這件事了,結果被這麼一提,整個心情頓時又鬱悶了起來。
「幹麼突然提這件事?」她皺眉說。
「你臉上表情幹麼突然變得這麼臭?」林欣妮問她。
「我哪有?」她悶聲道。
「明腸沒有?要不要我借你鏡子,你自己照照看?」
「你今天幹麼一直惹我?」喬歆生氣的瞪向她。
「重點放錯!你應該要問的是,為什麼一聽到你的大山哥哥相親的事,你的心情就會變得不好?」林欣妮伸出手來對她搖了搖食指。
「我哪有……」她的聲音突然變虛弱。
「聖美,你告訴她有沒有。」林欣妮轉頭道。
「有。」李聖美合作的點頭,然後認真的看著她說:「喬歆,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必須要先誠實的面對自己,才能夠進一步的解決問題。」
「我沒有什麼問題。」
「逃避問題就是你最大的問題,還沒問題咧。」林欣妮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那你說說看我逃避了什麼問題?」喬歆瞪向她,有些不服的挑釁道。
大山哥哥去相親的事讓你心情不好,你承不承認?
她一時間丟了聲音,沒說話。
「沒說話就表示默認。
林欣妮逕自下了判斷。「那麼,你有想過為什麼你會為了這件事心情不好嗎?畢竟那根本就不關你的事,不是嗎?老實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有的話,就說來聽聽,沒有的話,你說擺爛是不是也是一種逃避問題的方式?」
「我沒有擺爛,只是還沒想到答案而己。」喬歆弱弱的說。
「喔,是嗎?那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幫你打通任督二脈你再想想好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老實回答我。」
她看著欣妮,不知道為何,總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什麼問題?」她猶豫的問。
「如果你的大山哥哥現在站在你面前,突然跟你說他要結婚了,你會有什麼反應?」林欣妮問她。
「我……會恭喜他。」她的聲音像是卡在喉嚨裡一樣,有點發不出來。
「是真心的嗎?不會想哭嗎?你老實說。」林欣妮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我……」
「怎樣?」
「我、我不知道……」在好友銳利目光的逼視下,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說謊。
「你不是不知道,只是又想逃避問題而己。」林欣妮毫不留情的直言。接著,她直接撥散喬歆逃避的煙幕,緊盯著她說:「他去相親,你之所以會心情不好,是因為你喜歡他,有被背叛的感覺。他若說要結婚,你沒辦法真心恭喜他,也是因為你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無法接受他娶別人。你當然會想哭,會傷心,因為你心痛到不行,因為——新娘不是你!」
她每說,句話,喬歆的臉色就白上一分,整個入震驚得無以復加。
她喜歡他?
她無法接受他娶別人?
她會想哭會傷心,是因為心痛到不行,因為……新娘不是她?
天啊,這不會是真的,她、她……她怎麼會連自己喜歡一個人都不知道?而且他……他是大山哥哥呀,她不是一直都把他當成「哥哥」看恃嗎?不是嗎?
「我己經幫你打通了任督二脈,你自己回去好好的想一想。要面對,才能解決問題。」林欣妮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加油,需要幫忙就說一聲。」李聖美也為她打氣。
這時,喬歆放在提袋裡的手機鬧鈴響了起來。
該回公司上班的時間到了。她下意識的對自己說,但她的腦袋卻是一片紊亂,精神還有點恍惚,滿腦子仍充斥著——她喜歡高峰,喜歡大山哥哥?
「你不回公司上班嗎?」見她仍呆坐在原地,李聖美出聲提醒她。
「要。」她反射性的回答,整個人卻繼續呈現恍惚狀態。
「你喜歡你的大山哥哥這件事有這麼難接受嗎?幹麼一副被嚇到魂不守舍的樣子?」林欣妮受不了的說。
「我以後要怎麼面對他?」喬歆喃喃自語般的轉頭問她。
「怎麼面對?和以前一樣面對呀。」
「我做不到。」她喃喃地答覆。
「為什麼?只因為你喜歡他嗎?在這之前你還不是早就喜歡上他了,只是反應遲鈍、沒發覺而己,真實的情沉並投有差。」林欣妮不以為然。
「怎會沒有差?他有女朋友了啊!」她擺脫恍惚,激動的對她說。
「他親口跟你說他有女朋友嗎?」
喬歆呆了一下。「沒有,但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怎麼了?只是單獨和一個女人吃了頓相親飯而己,並不代表他們就一定會交往。」林欣妮打斷她。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再次打斷她。「你若不信,何不當面問你的大山哥哥,問他是不是己經有女朋友了。」
喬歆呼吸一室。她不敢,因為——「如果他回答是呢?」
「那就把他從那個女人身邊搶過來呀。」林欣妮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別聽她亂說。」李聖美適時地出聲。「你的大山哥哥應該沒有女朋友,而且據我們的觀察,他應該也是喜歡你的。」
「哈?」喬歆雙眼圓睜的看著不出聲則矣,一出聲就一嗚驚人的李聖美,整個人呆若木雞。
「你幹麼這麼快就跟她說啦,讓她煩惱幾天我們才有戲看呀。」一旁的林欣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喬歆心臟評評跳,有些難以置信的問。
「字面上的意思。」林欣妮回答得很欠扁。
「聖美……」喬歆乞求的看著她。
「你不覺得那天他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你的相親會上,根本就是故意要去搞破壞的嗎?」李聖美看著她說。
「可是他並不是故意的呀,而是那個朱醫生真的有很大的問題,所以——」
「不管對象是怎樣的一個人,是你口中那個討人厭的朱醫生也好,或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優質男也罷,他既然出現了,你那天的相親就絕對不會成功。」李聖美搖頭認為。
「我還是不懂。」喬歆一臉茫然道。
「真的是有夠遲鈍的。」林欣妮受不了了。「聖美的意思是,因為他喜歡你,所以絕對不會眼睜睜的看你相親成功,懂了嗎?」
「但是就憑這一點——」
「憑這一點就夠了。」林欣妮打斷她。「你自己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我們要回公司上班,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聖美,走了。」
「好好的想一想,喬歆。」李聖美對她說,然後尾隨林欣妮一起離開。
轉眼間,公園涼亭裡的座椅上就只剩下她一人。
喬歆眨了眨眼,反應遲鈍的猛然想起一件事。
「上班!」她脫口大叫一聲,迅速抓起自己的餐袋,轉身就往公司的方向拔腿狂奔而去。
這下子她鐵定要遲到了。
「喬歆,我叫你你沒聽到嗎?是耳聾了,還是故意摸視我?」
「你在做什麼?發呆?公司花錢不是請你來發呆的,要發呆回家去發!」
「你在耍我嗎?叫你拿上一季的報表給我,你拿上個月的報表給我幹什麼?」
「你做這是什麼東西,連最基本的數據都搞錯了,你到底在幹什麼?拿回去重做!」
連續兩天,她因心事而經常有些心不在焉,犯錯的機率變高了許多,因此成為爛人組長找她麻煩的憑證,一找到機會就對她大小聲,真的是有夠讓人鬱悶的。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沒什麼權利可以生氣和抱怨,因為如果不是她犯錯在先,爛人組長又怎會有機可乘的罵她像罵狗一樣呢?怪來怪去還是得怪她自己。
看樣子,她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了,得將她的心事做一個了斷才行。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約高峰下班後一起吃飯。
不想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喬歆拿起手機走向女廁,在確定廁所裡只有她一個人後,便撥了電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