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拐回家 第十章
    盛仕赫給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子裡搖晃著,他拿起杯子,一仰而盡。

    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抓著酒瓶,頹喪地來到沙發坐下。高大身軀深陷在深色沙發裡,他一杯接著一杯,直到眼底浮上醉意。空了的酒瓶和酒杯,被他放在黑色玻璃茶几上,醉了的他無力起身返回房間。他倒臥在長沙發上,腦袋昏茫一片,他緩緩抬起一條手臂遮住光線,閉上眼,帶著莫大的懊悔和不安入眠。

    即便喝了酒,意識暈茫茫,但心情沮喪又亂糟糟的他怎可能輕易入睡?

    他在沙發上輾轉難眠,豎直耳朵聽著客房裡的動靜,就怕她突然打開房門堅持要走。

    她若執意離去,他絕對擋不下來。

    而她這一走,就等於宣告兩人不可能繼續交往,恐怕連朋友都做不成。

    因為擔心,因為不安、因為怕失去她,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懼緊掐看他,盛仕赫衝動地想把沙發推到客房門口,千脆將房門擋住,讓她走不了。

    他當了真,站起來想把最重的這張三人座真皮沙發推過去,但醉了的他推不動這笨重的沙發。

    盛仕赫扯唇譏笑一聲,覺得自已的想法可笑又幼稚。

    擋得了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又如何?

    挺拔身軀洩氣的坐下來,他再度橫躺在沙發上,一雙沮喪的黑撞望著夭花板發呆。也只能等待了。等待明天一早聽聽她怎麼說?他在心裡祈求,但願她別拋棄他。要不,他真會哭給她看。

    翌日。

    一夜睡睡醒醒的呂瀅瀅,很早就起床了。

    她在客房附設的浴室裡簡單漱洗過後,站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儀容,用手拍拍有點蒼白的臉頰,稍稍回復一點氣色。

    戴上眼鏡,她走到房門口,小手揪著衣擺,心情有一絲惴惴不安。

    她其實還沒準備好該如何面對他,她想過一出房門立即離開,不用再煩勞他接送。

    但這樣做太沒禮貌,良好的家教讓她無法這樣一聲不吭一走了之。倘若不是他伸手幫忙,她昨晚有可能因為找不到旅館而得搭車回老家,這一來一往,更是費時。她不想麻煩他,但臨走前還是得跟他道聲謝謝並打聲招呼……法怯地打開房門,她想這時候他應該還沒起床,自己先待在客

    廳等他好了。踏出房門,她繞到沙發想坐下來,卻意外的看見他蜷看身子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她蹲下來,有些不確定他是睡著了,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倒臥在這裡?伸出手,她推了推他縮看的寬背。「你……還好吧?怎麼躺在這裡?」半睡半醒意識有些迷范的盛仕赫。

    他張開眼,花了點時間適應從落地窗透進來的晨光,一手捧看疼痛的頭,慢條斯理的從地板上坐了起來。

    「……早。」他對上她盛滿擔憂的眼眸,聲音嘶啞。

    「你喝了酒。」她看見黑色玻璃茶几上的酒瓶和杯子,猜想他可能是喝醉了,才會倒在地上。

    「嗯。」他疲憊的抹了抹臉,輕輕點下頭。「我的頭很痛……」

    盛仕赫伸手揉看額際,那裡隱隱犯疼。

    下巴冒出新生的鬍渣給人頹廢感,加上他又緊緊擰著眉,讓他看起來好似很痛苦的模樣,加強了說服力。

    「是宿醉。」她又瞥了眼茶几上空了的酒瓶。

    「喉嚨怪怪的……」意識逐漸清醒的他,見她露出擔心的神情,便臨時起意想要博取同情。

    「睡在這裡沒蓋棉被,有可能感冒了。」她猜應該是這樣沒錯。

    「胃也不太舒服,脹脹的。」手摸上肚子,他偷覷看她的表情。

    那張蒼白的小臉除了濃濃的擔憂之外,還有一絲不認同。

    「為什麼要喝酒?事情又不是不能解決,結果你喝了酒又躺在這裡睡,根本是折磨自已。」她對他歎氣。

    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伸手提住她的細腕,苦著臉對她說。「事情還不糟糕嗎?你想離開我,這比把我當成替身更讓我難受,只好借酒澆愁。」

    「我……昨晚是怕尷尬,才會想先離開找其他地方住。」

    「是嗎?」他懷疑。「只是這樣?」

    她輕輕抽回手,站起身來。「總之這件事我還需要好好想想……你還是先回房休息吧,我自已搭車回去,不用送我。」

    她已經穿戴整齊,一手拿看包包,準備離開。

    「我頭痛、喉嚨痛、胃痛,你要丟下我不管?」他突然像個小孩子,坐在地上盧了起來。「如果李嬸在就好了,至少還有人肯關心我,不過李嬸這幾天休假,看來我也只能自求多福,最好別病死。」

    「你的症狀很輕微,回床上休息一下,多喝點開水或熱茶,等宿醉退了很快會好轉。」這是怎樣?一個大男人想耍賴嗎?「樓下就是飯店,只要你拿起電話通知一聲,就有上百個員工可以供你使喚。」

    「我做事向來公私分明。」他反應快,反駁她的提議。「我如果能走回房,早就回去了,不會躺在這裡。」

    他抱著肚子刻意露出痛苦眼色,接著又往後躺下去。

    這人是怎麼了?像小孩子一樣。

    「算了,反正你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我,你走吧。」嘴上說得瀟灑,其實心裡怕死了她真的會走掉。「啥?」說得她好像見死不救一樣,明明他看起來其實還好……他乘機一手捧頭一手抱看肚子,翻身發出哀號。「很不舒服嗎?」見狀,她哪敢走人?他縮起長腿,又吐出一聲哀號。呂瀅瀅蹲下來,又推了推他縮看的寬背。「要不要我扶你回房?」「你不是趕時間嗎?」在她沒看見的角度,盛仕赫嘴角微揚。「時間還早,我不急。」她看看表,現在才六點半。「那就麻煩你了。」他斂去笑容,緩漫坐起來,朝她伸出手。她靠過去,讓他把手臂放在她的肩頭上。龐大的身軀倚著嬌小的她,遲緩笨重的站起來。

    「我很重,如果你沒力氣就說一聲,我摔倒也沒關係。」他靠著她,姿態親暱。

    她感覺他的男性氣息圍繞在身邊,讓她想起昨晚尷尬的一切,原本沒有血色的小臉驀地浮上淡淡紅暈。

    「我撐得住……」她耳根發熱的搖搖頭,吃力的扶看他,一步一步走進主臥室內。

    好不容易來到大床前,她小心翼翼的讓他坐到床上。

    他坐下來時,突然一個不穩往後倒。還沒放手的呂瀅瀅跟著撲上去,撲在他身上。

    「呃……對不起。」她七手八腳慌張的想要爬起來,結果膝蓋卻不小心撞到他的鼠蹊部。

    他悶哼一聲,咬牙低鳴,狼狽的彎起腿,躺在床上翻滾。「要命,現在連這裡都好痛。」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對不起!」她尷尬地迭聲道歉,臉紅到快滴出血來了。「你、你還好吧?」

    「我一點都不好,這是報復嗎?」「我並非故意……」她呆了,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呂瀅瀅只能手足無措地愣愣看看他雙手搗著重要都位,在床上翻來翻去,粗濁喘息看。

    過了許久,疼痛才逐漸散去。他終於躺平不再喊痛,額頭卻冒出豆大的冷汗。「你……還好吧?」她走過去,彎身看著他。「你說呢?」他臉色微白,睜眼看向她。她尷尬一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有。」「你說,如果我可以幫忙,一定幫到底。」她害他那麼痛,不能逃避責任。

    「給我一個機會,我不在乎你心底有誰,又將我當成誰,我只求你別把我推開……」這個忙只有她能幫,只要她答應別將他推拒於心門外。「我跟琉璃都需要你,我們還是朋友對不對?」

    他耍詐,把女兒都抬出來幫襯。

    她原本已經打定主意跟他保持距離,讓這段情誼淡化。

    但見他如此真誠意,呂瀅瀅一時間也無法拒絕,她遲疑的考慮著,直到在空氣快要凝結時,她抬手推了推下滑的眼錯,幾不可見的輕輕點了下頭。

    他幽暗的眼驀然一亮,緊繃的情感緒終於放鬆下來。

    「就這麼說定。」他坐起來,拉住她的手將她抱個滿懷。

    「嗯。」雖說未經慎重考慮,答應得很倉促,但她卻一點也不後悔。

    「等我十分鐘,我送你去醫院。」他突然有精神了,體力恢復,頭不痛了,胃也好了。

    放開她,盛仕赫跳下床,走向更衣室旁邊的浴室。

    「你不用休息嗎?」她一陣呆怔,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門後。「我好多了。」隔著門板,他愉悅揚聲。「我們一起吃早餐。」

    月兒從雲層後露臉,淡淡暈黃的月光灑落在頂樓平台上。

    呂家住在北投這棟三十年老公寓的五樓,頂樓加蓋出一間約莫十五坪大的房間,是呂大偉的私人空間,至於戶外區通常也只有他一個人使用。

    今晚,多了一個人作伴,就是他親愛的老姊。

    呂大偉穿看白色吊嘎配上牛仔褲,腳穿藍白拖手拿啤酒,坐在女兒牆上暢飲看,一雙長腿晃啊晃的多輕鬆自在。

    呂瀅瀅穿看深灰色棉質上衣與黑色短褲,手裡也拿看一瓶芒果口味的啤酒,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看。

    正宜盛夏時節,即使是晚上八點多,空氣中還是帶看一絲懊熱。

    擺在角落的電風扇朝兩人吹來,喝著冰涼的啤酒,多少掃去一些心浮氣躁。呂瀅瀅難得休假返家,想跟家『人吃頓飯,卻不巧碰到老爸老媽到南部親戚家喝喜酒,明天一早才會回台北。

    家裡只剩下他們姊弟倆。原本呂大偉很有心的想做一桌菜慰勞辛苦工作的老姊,但呂瀅瀅要弟弟別忙,兩人晚餐隨便吃了炒飯,沒有大動爐灶燒菜。

    雖然晚餐不過是一盤鹹魚雞粒炒飯,但呂大偉手藝了得,飯炒得粒粒分明、晶瑩剔透,特製鹹魚更讓呂瀅瀅不絕口。

    晚餐後,兩人離在自家公寓的頂樓,喝啤酒賞月。

    喝光一瓶啤酒,呂大偉把鋁罐捏癟,朝角落的垃圾桶拋去。賓果!

    「有什麼事,說吧?」他得意洋洋地給自已拍拍手,屁股離開女兒牆,懶懶走過來,伸手拉來另一張板凳,坐在老姊對面。

    平平坐在板凳上,她的視線卻只能看到他寬闊的肩膀。

    「你怎麼知道我有心事?」呂瀅瀅洩氣的抬眸看看高大的弟弟。

    「看你表情就知道了,你從小就這樣,表情眼神都藏不住心思,我懷疑你的智商真有那麼高嗎?在我眼裡,你就像個古怪的小笨蛋。」真不是他愛貶低自家人,老姊智商過人,被專家認定是個天才,從小跳級讀書,年紀輕輕就成為主治醫師,還在醫學界大放光彩。

    可離開專業領域,老姊心思就透明得藏不住,單純得可以。

    「我承認,我的智商只發揮在專業領域上。」不怪老弟批評,在生活或其他方面,她的領悟力真的不高。

    尤其是感情方面……

    「嘿,其實你也沒那麼差啦……」看著老姊那張沮喪的小臉,呂大偉不好再繼續打擊她。「不過不管你有那方面的苦惱,我都可以當你的軍師或吐苦水的對象,你儘管說出來。」

    自從允浩大哥意外身亡後,呂大偉自然當起保護和承擔老姊煩惱的那個人、

    「你才幾歲,你不懂。」她自已至少談過一次戀愛,感情學分應該比老弟還要高吧。「喔——你為情所困?」呂大偉精得很,一猜就中。

    噗~~一口啤酒從呂瀅瀅小嘴噴出。坐在呂瀅瀅對面的呂大偉,俊臉遭了殃。

    「對不起……」她尷尬的吐吐舌頭,起身進屋。「我去幫你拿毛巾來。」

    「不用了。」他伸手抓住一臉心虛的老姊。「坐著吧,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出主意,雖然我年紀輕輕,但戀愛經驗比你多更多,問我絕對沒錯。」呂大偉抓著內衣朝臉上抹了抹,把臉擦乾的同時,洋洋得意的說著,語帶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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