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不必不安,如今我倒私心希望冶冷逍奪走你的心,這才好死了另一個男人的心。」李玲苦笑說。
「王子只是一時迷惑,不可能會喜歡上奴婢的,您不必這樣敵視奴婢。」玫瑰無奈的重申。
「你以為我不瞭解自己喜歡的人嗎?祭天星為人高傲,若不是真心喜歡對方,絕不會輕易顯現出來,那夜半琴聲,曲曲訴信,只怕全宮的人都聽見了,而我多盼那是為我而奏,偏不是,偏不是啊!」李玲的淚再度自憐落下。
「娘娘……」面對受盡情傷的李玲,玫瑰這「當事人」不知如何安慰,怕說多了會遭誤解。
李玲哭了一會後抹淚,「當年我本與他要成親的,只因為他不肯說出今生只愛我一人的話,我便賭氣主動向宿星王提和親弦月,力保兩朝友好,宿星王因而賜我公主封號,送我來弦月,我以為祭天星得知此事定會阻止,但他卻沉默以對。連弦月的鳳嬌已至要接我走,我還癡癡以為他會搶親奪嬌,但直到我抵達弦月,成為冶冷逍的女人,他都沒有任何動作,我這才知自己錯了,他不是一個能受威脅的男人,如今後侮莫及我也回不去了,是我的任性讓我徹底失去幸福,一切都是我的錯……」李玲悲傷的訴說往事,悔不當初。
但說完這些話,隨即她臉色又一變,狠戾起來,「儘管我再也得不到祭天星,但我心中還是認走他是我的男人,玫瑰,我不許你奪走他,你就乖乖待在弦月王宮與我作伴,我甚至可以助你奪得弦月王后的位置。」
「王后的位置?!」玫瑰訝然她會說出這種話。
「下弦宮始終空著,你知道為什麼嗎?」
「奴婢不知。」玫瑰惴惴不安的搖首。
「那裡曾經住過一個王后薛氏,但僅是住了七日便消失,從此那裡便被封鎖,冶冷逍再不佳任何人靠近,而你,若不去勾引祭天星,那下弦宮就是你的,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住進去,氣死光嬪那只知爭寵的愚婦!」
玫瑰一窒,她從沒想過要成為冶冷逍的王后,可李玲卻以此為條件的希望她拒絕祭天星的感情,這聽來實在荒唐得可以。
原來這個看來聰明賢慧的女子,也是一個為愛癡狂的可憐人罷了。
「誰能住進下弦宮豈是您可以決定的,王上……」
「他就算再喜歡你,也不會許你入下弦宮,因為只有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不可能再度立後的……」李玲露出詭異的笑臉來。
正是午膳時分,冶冷逍讓玫瑰過來上弦宮暗膳。
兩人在上弦宮的暖閣坐定後,黃德喊傳膳。
御膳房的太監們抬著數張膳桌進來,接著各式用金盤裝呈的佳餚陸續送上桌。
冶冷逍喜歡面膳,桌上固定會有面或餃類的食物,他也喜歡鍋品,每餐少不了備上數道熱鍋。
每碟全盤都有一個銀牌,這是驗毒用的,且菜送來之前,都要經過太監嘗膳,確定無毒後他才會動筷用膳。
玫瑰已習慣冶冷逍餐餐都得如此的大費周章,身在此位,飲食不得不小心,以防人暗殺。
「在想什麼呢?」他見她望著菜著發愣,遂問起。
「奴婢在想……您有沒有想過不做王會不會自在經松許多?」她驀然的問。
「沒有,孤從出生起,就注定當王。」他目光炯然的回答。
她定定的凝視著他,眼前的男子氣宇軒昂,遠圖長慮,除了當王,別無二途!
「果然如此……」
他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瞅向她。「為何突然問起這個?」
「奴婢只是好奇,身為王者必定都得工於心計、心狠手辣不可嗎?」
他俊容一凜,徐徐露出淺笑,「可是誰對你說了什麼嗎?」他精明的問。
她眸光經閃,「沒有啊。」
「是嗎……那就是還在責怪孤斬殺木劍的事,孤的手段是狠了點,你一時無法接受也是理所當然,不過,身為孤的人,你也必須學習狠心,心若不狠,他口便是死於別人的狠心之下。」
玫瑰倒抽一口氣,心頭一冷,「非……得如此不可嗎?」
他撫上她驚慌的臉龐,手指觸到的是一片冰涼,不由得鎖了眉,「若真的怕,就將狠心的事交由孤來做吧,你做你自己就好。」他寵愛的道。
事實上他愛的不就是她的純真,破壞了這份純真,那還會是他心儀的人嗎?
「狠心的事讓您來做,萬一奴婢連這點也做不到呢?」
他漾著一抹笑,「除非你不想與孤長相廝守了,不然,你會體諒的。」他嘴角的弧度笑得完美到位,像是自信她不會離棄他。
她發現自己的心有些顫了,第一次感覺到這男人的可怕。
可借,她得心交出去了,收不回來,但這會兒她真的怕了,真的怕了……
見她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冶冷逍蹙眉,「玫兒……」
此時外頭忽然傳來一陣說話聲,打斷了他本想對她說的話。
他後頭璧得更深,黃德見狀立刻到外頭去瞧怎麼回事,不多久轉了回來。「回奏王上,光嬪娘娘求見。」
「她有什麼事?」他沉冷地問。
「光嬪娘娘是來……」黃德眼神有異的瞧了一眼玫瑰後才續銳:「光嬪娘娘是來為玫瑰姑娘求一個位分的。」
玫瑰愕然,光嬪不是恨她入骨,怎會突然來替她求名分?
冶冷逍森冷的笑起來。「去,讓那女人進來!」他倒要聽聽光嬪能說些什麼。
「是!」黃德趕忙去領人進來。
光嬪一進來,見到玫瑰也在,而且正與冶冷逍同桌用膳,她心頭登時又怒起,本來想發作,但最後硬生生忍下,臉上反而堆起笑容來。
「原來玫瑰妹妹也在,那正好,你不如就自己請求了吧!」這聲妹妹叫得好生親熱,但這份熟稔與看得起卻讓玫瑰的雞皮疙瘩生出來。
「光嬪娘娘,奴婢不知您在說什麼,奴婢沒什麼要向王上請求的。」玫瑰說。
「沒有嗎?那是妹妹不好意思了,那就讓姊姊我來替你求吧。王上,妹妹進宮也半年多了,承蒙王上聖眷,合該也是讓妹妹名正言順成為玉兔宮主人的時候了,臣妾特意前來為玫瑰妹妹求個位分。」光嬪轉向冶冷逍道。
「喔?那你認為孤該給玫兒什麼樣的身份好呢?」他冷冷地笑,反問她。
「玫瑰妹妹這麼得王上寵愛,且您又夜宿玉兔宮好幾回了,臣妾認為,至少該給妹妹一個答應做做。」說了半天,光嬪建議的是最末等的宮位。
「答應?」
「是啊,依咱們弦月的體制,宮女出身不佳,晉位得先從答應做起,不過若王上認為這身份低了,也得待日後慢慢的升,否則違了體制,總對妹妹的將來不好,讓人說她壞了宮規,不識體統。」她這話明若像是大器替玫瑰求名分,但實際上是要在冶冷逍有意晉封她位分之前,先扣個體制的大帽子給玫瑰,就算她有機會晉陞,這位分也決計蓋不過她的嬪位。
她這就叫做先發制人!
冶冷逍英俊的臉龐革上一層冷利冰霜,他哪裡不知光嬪的心思,這女人實在令人厭煩,要不是念在她父親是建朝功臣,平日又頗有用處,帶兵甚有一套,他對她實在不屑一顧。
「光嬪娘娘的好意奴婢心領了,奴婢不想有任何位分,也請王上不用考慮娘娘的提議。」玫瑰跪地說。
「你莫非是嫌答應的位分太低,所以不屑的拒絕?」光嬪的語氣分明是指玫瑰侍寵而驕,不知進退,妄想高位。
「不,奴婢不是嫌答應的位分不高,而是真的不想改變身份,奴婢只想繼續做宮女,請王上成全!」
此言讓冶冷逍怒由心生,他給不給位分是一回事,他心中對她早有盤算,自是不受光嬪的影響,可這女人居然自己跪下來拒絕,這就讓他佛然變色了。
「你……真不想要個位分?」
她咬緊下唇,像是下定決心的道。「不想。」
「什麼,你再說一次!」他勃然大怒了。
光嬪見他動怒,不禁高興起來,他最好一怒之下將玫瑰殺了,那正好除去自己的心患。
不過,她也頗驚訝玫瑰竟會拒絕,這根本是不想做王上女人的意思,她本以為玫瑰是裝腔作勢,嫌答應的位分太低,才故意堅持做個宮女,但做個答應至少還是個主子,塞過一個宮女奴婢的身份,若是有腦子的人,做作一下也該點頭了,哪裡知道她真回答王上「不想」兩字,王上心高氣傲,哪忍受得了讓女人拒絕,這丫頭莫不是瘋了就是個呆子!
「玫瑰姑娘,你可快說說為什麼不想,把話解釋清楚,別讓王上誤會您什麼啊!」黃德見冶冷逍臉色大變,怕玫瑰真觸怒他,忙使眼色要她挑對的話說,別犯傻得去持龍鬚。
「奴婢在進宮前就有自己的想法,不對王上有非分之想,因此在宮中待滿五年就會出宮,繼續過奴婢喜歡的賣芝生涯。」無視於黃德好心的提點,明知這麼說必會激怒冶冷逍,她仍是咬牙說出自己的決定,她決定要遠離這座宮殿以及冶冷逍這個人。
她已逐漸體會一件事,這男人太強了,野心太勃發,不是她這朵小小的野玫瑰匹配得起的。
合冷逍大為震怒,一旁的黃德更是心急如焚,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在用膳,怎麼突然之間就風雲變色?她怎麼敢說出要離開王上的話,為何執意要觸怒王上呢?
冶冷逍氣得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膽子,敢拒絕孤!」他指著她怒不可遏。
玫瑰仍跪得腰身挺真,但紅了眼眶,「王上,奴脾只是想過自己原來的生活,那比待在宮中自在得多。」她含淚說。
她也捨不得他,但宮中的種種實在令她害怕,她不想像光嬪一樣終其一生的爭寵,更不想與李玲相同,困死在弦月王宮中,去不了想去的地方,見不了自己想見的人,她也不願意成為各宮爭鬥的犧牲品,最後死得不明不白。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見到他狠心的時候,她難以習慣他的手段,更怕有朝一日,他狠心的對象會是自己。
所以她選擇逃。
冶冷逍越聽越生氣,已然被激起漫天怒大。「你當真不後悔對孤說這些話?」他凌厲的眸光逼視她。
她灑落淚花。「請!王上原諒奴婢的不識抬舉!」她用力在地上磕頭。
光嬪見狀,歡喜至極,這傻女人,這般不要命,敢違逆王上,她本以為今天這場以退為進的戲碼演完,就能暫且壓一壓這丫頭的氣掐,沒想到居然能一舉激怒王上,這真是意外所得,令人驚喜連連。
「你是不識抬舉,你想期滿五年後以宮女的自由身出宮是嗎?孤偏不成全你,孤就封你為玫妃,讓你一輩子也離不開這座王宮!」他怒大沖天的說。
「妃?!王上是不是說錯了,她怎能一下子晉為妃?!」光嬪一陣天旋地轉,那豈不是在她之上,還與玲妃平起平坐?!
光嬪方纔還慶喜玫瑰觸怒龍顏,必遭重責,但怎麼突然間這丫頭的地位就越過她了?!
「孤就是要困住她,她想走、想拋下孤,那是扶山超海的難事!」他拂袖。
玫瑰面如死灰,她怎麼也想不到因自己的拒絕反而激起他要纏綁住她的決心,玫妃?她竟真的成為他的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