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赫切山口,地處土耳其南部最大城市加濟安泰普西部多公里處,地勢險峻,扼守連接塞伊漢河平原與伊斯拉希耶低地的鐵路和公路線,是安家軍自二月上旬攻佔加濟安泰普城及周邊地區後,把戰火燃燒至塞伊漢河平原以西托羅斯山脈的最重要的阻礙。
駐守這裡的德軍部隊,在巴赫切山口兩翼以及山谷裡鐵路和公路兩側以及高地上,構築起了堅固的防線。
隸屬於德軍土耳其集群的第四十九步兵師,依托山勢修建的各種防禦工事,易守難攻,連綿不絕。
這些工事和火力點分散得很開,德軍官兵居高臨下,可以隨心所欲地攻擊通行於山前以及山腳下的軍隊,用機槍、火炮嚴密封鎖通向土耳其中部的咽喉要道。
下方鐵路和公路兩側,也部署有大量戰壕和土木工事,這些戰壕上由沙袋堆砌而成的機槍火力點和藏匿在土木工事中的反坦克炮,絕對可以讓沒有炮火掩護的步兵血流成河。至於安家軍優勢的坦克和裝甲車,他們能夠仰頭攻擊上方的目標嗎?唯一的作用恐怕就是成為反坦克炮的活靶子!
這些防禦工事,每一段都凝聚著第四十九步兵師師長瓦爾根.馮.哈斯坦因少將的心血。
兩河地區的德軍實在敗退得太快、太狼狽了,緊急接受任務的哈斯坦因少將,率部連夜趕工,由於歐洲的鋼筋、水泥等戰略物資一時間調撥不過來,他們只能就近利用從山下拆毀的鋼軌、山間採石場所出的條石以及附近山上砍伐的原木等材料,對所有的重火力點進行加固處理,或者乾脆利用那些天然的洞穴,想方設法將各個洞穴貫通,然後在這些洞穴臨坡的一面開掘出一個個豁口,在豁口處用沙袋堆砌起讓人匪夷所思的防禦陣地。
今年僅三十九歲的哈斯坦因,是國防軍中少有的少壯派將領,對於土木作業有獨特的天賦。他把自己部隊和從潰軍手裡接收的五百多門防空炮、反坦克炮、加農炮、榴彈炮和步兵炮等像撒豆子一般·分散佈置於山口兩翼以及山間道路兩側的掩體中。這樣做的後果,雖然大大地降低了炮火密度,減少了一輪炮火齊射時所能給對手造成的傷害,但是卻極大地提高了各個火力點的生存幾率·有效避免安家軍空軍地毯式轟炸所能帶來的巨大損害,並盡可能地將這些重火力單位存留更長的時間,給予安家軍進攻部隊最大的殺傷。
哈斯坦因少將的用意非常明顯,那就是利用現在的條件,盡量延滯安家軍的進攻,等待從空前慘敗的慌亂中恢復過來的帝國統帥部,調撥部隊在更後方的托羅斯山脈地區,修築起更為完備的防禦工事·阻擋安家軍邁向歐洲大陸的步伐。
通過內部關係·哈斯坦因知道自己的政府和軍隊正在秘密與安家軍高層談判·但不管是集團軍群司令部還是最高統帥部,均無明確的命令傳來,畢業於柏林陸軍學院的哈斯坦因,只能盡自己最大努力完成固守任務。
當然,在山上構建堅固的掩體,還有將各種口徑的火炮搬運至山上,其繁重的勞動量,讓第四十九步兵師官兵叫苦不迭·尤其是在這個穿著臃腫的冬季,地處海拔米到1600米的高山上,四周山頂還覆蓋有大量積雪·更加讓人苦不堪言。
但是,哈斯坦因少將硬是和自己的官兵一起,在短短的一個半月時間裡,完成了這一壯舉—為了防止山體爆破時遭到破壞的植被和拋灑出的新土暴露火力點位置,德軍官兵硬是用鐵鍬、鐵鎬以及工兵鏟,一點一點地挖開堅硬的凍土,在山體上挖掘出一個個掩體,然後又用肩抗身拉等笨辦法,將一根根鋼軌、原木和一包包沙袋送上山並覆蓋到掩體上,形成堅固的防禦工事,最後再費盡心力把一門門火炮、輕重機槍運送進各個火力點,這才修築起嚴密的工事群。
為了讓這些防禦工事做到盡善盡美,哈斯坦因少將沒日沒夜地和他的官兵在一起,每一處山頭、山腰和山腳,都留下了他的足跡。哈斯坦因甚至親自到各個重火力點,檢查掩體的修建情況,並仔細計算其中的火炮對地面的封鎖能達到什麼程度。
大大小小一千多處火力點,哈斯坦因都能清楚地說出抗打擊程度和火力點封鎖位置以及角度區域,對於具體到一個班的位置均瞭如指掌。從某種程度而言,哈斯坦因已經達到了知兵的極限。
德國人的付出無疑是值得的,由於地形的複雜,從地面上進攻所發射出的炮彈因角度等問題,根本無法給掩體造成太大的傷害。德軍炮兵通過實彈測試,發現除非炮彈直接命中掩體外自下至上所能看到的一點點角落,絕大多數的炮彈只能在掩體的周圍炸開,除了震落外面眾多的沙包碎土外,沒有任何作用。
至於那些曲射的炮彈,大多數新構築的掩體均向山體內挖掘出一段凹槽,這就使得曲射炮彈很難直接命中延伸出去的部分,山體內所挖出來的空間上方,就像是深處地下的煤礦礦井那樣,用原木和鋼軌給支撐了起來,以便能抗住爆炸所產生的坍塌。
由於對自己親手建設的堅固工事充滿了自信,德軍第四十九步兵師官兵士氣高漲,他們有理由相信,即便面對安家軍空軍強擊機和俯衝轟炸機的打擊,面對傳說中如狼似虎的安家軍步兵,自己的陣地依然可以傲立不倒。
二十日下午四點,加濟安泰普,安家軍中線兵團指揮部。
自取得輝煌的兩河大捷後,西亞戰區司令部對各條戰線重新進行了劃分,山地集群主要負責光復波斯北部的外高加索地區,把防線推進至高加索山口地區徹底封堵住德軍南下的道路。
而在南方土耳其、敘利亞和外約旦等地作戰的十八個集團軍,又分成了三大作戰兵團。
其中,北線兵團由吳立恆上將指揮,麾下是跟隨他從大西南到西線作戰的第二十八、第二十九、第三十集團軍,主要用於土耳其東部和東南部山區作戰,蔽翼兩河西北部和波斯西部地區的安全·同時為山地集群起到一個側翼掩護的作用。
中線兵團下轄第二坦克集團軍和第十三、第十四、第十五、第十六集團軍,總共五個集團軍的兵力,前敵總指揮為楊九霄上將,主要作戰方向是土耳其南部·目標是向北佔領橫亙在土耳其中部的東南托羅斯山脈的關隘,向西挺進至地中海東北部的塞伊漢河平原,依托托羅斯山脈,構築起堅固防線,保護中東地區北路和西北路一線的安全。
南線兵團總指揮為葉成上將,下轄第一、第三、第四坦克集團軍和第七、第八、第九、第十七、第十八、第二十三、第二十四集團軍,總共十個集團軍,其中又分為五路大軍·每一路皆負責一個方向作戰·今日在約旦河東岸發起進攻的便是彭萬均中將統率的四路軍·至於向特拉維夫港進攻的卻是由大馬士革向西攻佔提爾、海法、內坦亞等地後繼續南下,由第七、第二十四集團軍組成的三路軍。
各路軍達成戰略目標後,即刻歸建,由戰區統籌安排,以隨時策應其他各線兵團和各路軍作戰。
「德國人的烏龜殼,構築得極為嚴密巧妙-,根據我們的偵察兵反饋的情況,如果我們貿然發起進攻·恐怕要吃大虧!」
前第十六集團軍副軍長、現兵團參謀長蕭若飛中將站在大型沙盤前,手裡拿著指揮棒,侃侃而談:
「諸位請看·這些依山而建的防禦工事,加上複雜多變的地形,讓我們的82轟炸機必須考慮到俯衝轟炸投擲完炸彈後的爬升空間,如果要確保飛機不撞山的話,我們的轟炸機必須提高投彈的距離和高度,這樣做的後果就是降低了轟炸的精度,完全達不到預期的效果。
「其次,平飛的B、B3轟炸機和Q2Q3強擊機,在這樣的環境中,也沒有太多打擊目標可供選擇,由於山間地形崎嶇,使得我們執行低空轟炸的戰機只能沿著一定的方向飛行,任何航向的改變,都有可能導致機毀人亡的結局。
「第三,山谷裡的風向變化非常明顯,一旦在某個時間段突然刮起順風,將會使得我們的飛機失去足夠的上浮動力,導致飛機失控,又或者在緩慢的爬升中淪為德軍防空炮的活靶子。
「根據偵查部隊反饋回來的情報,德軍至少有兩百多門高射炮和四五百挺高射機槍,這樣嚴密的火力網,足以讓我們的飛行員經歷狂風暴雨般的彈幕洗禮,不管是俯衝轟炸機還是水平轟炸機,甚至包括武裝直升機,在這樣的地形中都將面臨重大的考驗。」
蕭若飛說完後,放下手裡的指揮棒,看向了主位上的司令官。
楊九霄上將沉吟一下,招呼幾名前來開會的集團軍軍長:「大家議議吧。我們已經拿下了巴赫切山以東的所有地區,就在昨天晚上,顏梓霖將軍已經指揮第十六集團軍的兩個師,成功拿下了卡赫拉曼馬拉什城,前鋒順利進駐城區西北方的湖口,堵住了德軍南下的公路,至此我們基本完成了第一階段的作戰任務。
「我們下一階段的重點是打開巴赫切山口,挺進至塞伊漢河平原,把土耳其南方的這處糧倉和極為重要的梅爾辛港拿下來,就此徹底斷絕德國人東進的出路。」
「為什麼不動用雲爆彈呢?在東北和遠東地區作戰的時候,不是證明雲爆彈對攻克這種壁壘效果明顯嘛?」第十四軍參謀長葉健少將不解地問道。
蕭若飛回答:「根據情報,德軍的戰壕和坑道構築得很巧妙-,大多有通氣孔與其他地方連接,同時還針對雲爆彈的特點,修建有隔絕空氣的閘門,可以在受到攻擊的第一時間堵住烈焰和熱浪的侵襲。
「我們的雲爆彈並不是無敵的,需要特定的地貌地形,而且正如我先前所言,由於該處地形太過複雜,我們的戰機無法做到精確投擲,動用雲爆彈的效果並不好。」
遲宗遠、方繼德、秦稚榮、李躍武等將領議論紛紛,均感到問題棘
楊九霄背著手走來走去,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如果選擇強攻的話,咬咬牙付出三四萬官兵的傷亡,拿下巴赫切山關隘沒有任何問題,畢竟安家軍的優勢擺在那裡,德軍哪怕火力再兇猛,也抵擋不住。但為了攻克這樣一個已經不影響大局的關隘而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是否值得,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請問······德軍是否控制了巴赫切山的所有地區,包括南北兩翼及東西縱深區域的所有山巒峰頂,以及對於德軍而言無足輕重處於反斜面的那些山後地帶?我們的直升機是否可以安全抵達我指明的這些地方?」
代表軍委和總參下來就近觀察戰事的總參謀部軍務部長成世明少將忽然打破沉默,意有所指地問道。
楊九霄微微一愣,立即來到沙盤前,仔細觀察,過了一會兒忽然拍了一下大腿:「我糊塗了!如今南面的克勤貝漢和北面的卡赫拉曼馬拉什皆在我們掌握之下,敵軍防線對我們來說並不是無懈可擊,只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