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通訊斷絕,處於一線作戰的德軍並不知道自己的後方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依然保持高昂的鬥志,左衝右突,持續不斷地向安家軍各條戰線施加壓力。
東線戰場,德軍第五十六摩托化軍已經連續發起攻擊兩天時間,在這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進攻中,雙方官兵的精神和**都經受了巨大的煎熬。
「轟轟——」
在底格里斯河西岸安家軍第九集團軍二十五師負責的三十多公里戰線上,到處都是如沙塵暴過境時一樣鋪天蓋地的塵土,空氣中瀰漫的卻不是泥土的腥味,而是濃烈的硝煙與血腥氣息。
綿密的爆炸中,隨著火光連續閃現,大團大團的黃土被氣浪掀到空中,隨後如密集的雨點一般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處在掩體和防炮洞裡的安家軍官兵,一個個眼角、鼻孔、牙縫、耳朵和脖子裡全都是沙土。
從沙土和煙塵的間隙放眼望去,一道道防禦陣地變了個模樣,到處都是烈火硝煙、彈片四射的慘烈景象,陣地前沿的蛇蝮形鐵絲網被炸得一段一段,碩大的彈坑就像是月球的表面,讓人觸目驚心。
「放心吧,再等一會兒就沒事了!」
傾聽著綿密不覺的爆炸聲,倚在防炮洞壁的年輕士官,抹了把黑乎乎的臉,順手從兜裡掏出包香煙,抽出一根叼到嘴上,笑瞇瞇地用「祝融」牌防風打火機把煙點燃,愜意地吸上一口後,才繼續對新補充上來的幾名官兵道:「德國的炮兵怕咱們的空軍,因此一般都是打上四五分鐘就得趕緊轉移,否則連一門炮也休想剩下!」
年輕士官臉上出現一絲驕傲之色:「剛開始的時候,德國鬼子囂張得很,敞開了打炮,結果咱們的轟炸機和強擊機密密麻麻飛了過去,一通好揍,德國人那邊當即火光沖天,爆炸連連,其後德軍的炮擊烈度立馬弱了不少。連續遭到多次轟炸後,德國人就學聰明了,炮兵幾乎都是打兩下就跑,比兔子還精!
「不過就是這樣也討不了好,一般德國人發起炮擊一分鐘,咱們的炮兵會根據他們的彈道準確推算出他們的方位,一分半鍾後就會有密集的炮彈射向他們的炮兵陣地,徹底地壓制他們的炮火!」
士官再次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土,聽到外面的炮聲漸漸稀疏下來,對於自己的判斷非常滿意,揚了揚手指:「聽,外面的炮聲快停止了,就這麼兩三分鐘時間,咱們的炮兵就足以幹掉德國人三分之一的炮火,估計德軍的指揮官這會兒已經是欲哭無淚!進攻前進行炮擊是德軍的慣例,現在他們的坦克和步兵應該已經在衝鋒的路上了!」
士官話音剛落,陣地外面的爆炸聲戛然而止,反倒是自己陣地後方炮兵陣地上一門門重炮開炮的「砰砰」聲、大口徑炮彈掠過陣地上空發出的淒厲尖嘯聲和遠處爆炸的轟鳴聲依然在不斷傳來。
「好在一切都要結束了,馬上我們就要發起全線反擊,德國人將依次被我們包圍,消滅,潰散,在我們強大空軍和機械化陸軍的配合下,德國人除了投降,別無選擇!準備戰鬥吧,夥計們!」
說完,士官扔掉煙頭,抱緊了手中的自動步槍,等待進入戰壕的哨音響起。
此時在陣地後方四公里外構築的地下掩體中,一輛輛卡車和裝甲運兵車已經蓄勢待發,前線反擊發起後,這些車輛將開到一線來,裝上戰壕裡的官兵,伴隨坦克和裝甲戰車一起,向德軍席捲而去。
置身於防炮洞裡的都是安家軍久經戰陣的老兵,他們之間唯一的區別就是因為進入一線陣地的時間不同導致對戰場情況的掌握程度不等,聽完已經在戰場上堅持了兩天兩夜的士官的介紹,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明白雖然此前一直是德軍主攻己方主守,但主動權卻由始至終牢牢地掌握在自己部隊的手上,對於接下來的反攻有了更多的信心。
前面掩體裡,觀測員緩慢地移動潛望鏡,觀察煙雲密佈的戰場,透過遮天蔽日的黑煙仔細搜索,唯恐落下一個角落。
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帶有望遠鏡效果的潛望鏡中,出現了德國坦克的影子,包括軀體龐大、外表四四平平的虎式坦克,車首、炮塔採用大傾角設計的豹式坦克,車首傾斜、炮塔方正的四號坦克,一輛輛充滿了粗獷與力量的美感。
儘管只是在潛望鏡中看到這些戰爭怪獸,雖然彼此間依然有著五六公里的距離,但處在一線陣地掩體裡的觀察員們,仍然可以感覺到上百輛坦克聚集在一起衝鋒時所帶來的強大威懾和那一門門粗大的坦克炮所表現出的強大破壞力,而在坦克隊列的後方,跟著大量的裝甲車和摩托車,以及緊貼著前方坦克及裝甲車貓槍提槍的德軍步兵。
由於戰前陣地前方幾乎所有地段都做好了相應的標號,因此當德軍坦克陸續進入炮兵的最佳射擊距離後,觀測員對著步話機,嘴裡報出一連串數字,指導後方的炮兵迅速確定好射擊諸元。
「轟轟——」
隨著指揮官一聲令下,第一波數百發150毫米、120毫米和105毫米口徑的炮彈,在德軍的坦克陣型中同時炸開,原本緩慢向前推進的德國進攻隊列,瞬間便被劇烈爆炸所產生的烈火和硝煙所籠罩。
先不說這種數百門火炮集中進行射擊、炮彈聚集在一個相對固定的範圍一起同時炸開所產生的巨大破壞能夠對坦克和裝甲車造成多少損傷,僅僅只是對伴隨人員的殺傷,就夠德軍喝一壺的。
一波接著一波炮彈連續落下,一輛輛德軍薄皮坦克和裝甲車被爆炸所產生的巨大勢能轟上天,炮塔伴隨著殉爆,被炸飛十多米甚至幾十米遠,黑中泛紅的煙雲四處瀰漫,熾熱而又鋒利的炮彈破片肆意地收割著德國士兵的生命,原本處於進攻中的德軍縱隊,幾乎在炮擊到來的瞬間便遭受毀滅性的破壞。
訓練有素的德軍士兵反應不可謂不快,在炮彈炸開的瞬間,他們便警覺地迅速散開,跳到此前進攻的德軍掘出的一個個散兵壕或者是炮彈炸出的碩大彈坑裡,有的則乾脆原地趴下,緊緊地抱著頭上的鋼盔,任憑無數火熱的彈片擦著他們的身體激射而去,摧毀著一切敢於阻隔它們飛行的物體。
空中不斷落下的炮彈,如同雨點一般密集,大地若篩糠般不停地顛簸,一團又一團火球在空中和地面炸開,瘋狂地吞噬著一切目標,濺射開來的烈焰致使激盪的氣流帶有蝕骨的高溫,隆冬西亞的荒野,幾乎被炮火犁了一遍,夾雜鋼鐵破片的泥土被氣浪掀翻到空中,隨即辟里啪啦地砸落下去,整個戰場在短短幾秒鐘內便面目全非。
因劇烈爆炸不斷擴散瀰漫的灼熱氣流,帶著摧毀一切的威風和霸氣,大大小小的鋼鐵彈片呼嘯著,帶著死神的猙獰笑容,將被炸飛上天的德軍官兵撕扯成碎塊式的殘肢斷臂,緊接著四處飛散的殘肢斷臂又被下一輪炮火絞成血肉碎片,最終與塵土和鋼鐵碎片一起落到被反反覆覆犁翻耕耘的黃土上。
在這些密密麻麻的炮彈中,夾雜著大量採用無線電近炸引信的空爆彈,那些逃過炮擊躲在彈坑、散兵壕或趴在地面的德軍士兵,幾乎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自三四米低空中爆炸開的密集炮彈破片給撕裂。
空中和地面的連續爆炸,匯聚成一股股巨大的煙柱直衝雲霄,已經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大地上留下無數殘缺不全的屍體,炮彈破片擊中坦克外面的厚厚裝甲所發出的若撞鐘似的金屬轟鳴聲,在戰場上來回激盪,久久不得消逝。
那些在一輪又一輪爆炸產生的衝擊波中苦苦掙扎的德軍中型和重型坦克,也在遭受如同噩夢一般的沉重打擊,大口徑榴彈直接命中坦克炮塔頂部出入艙口的後果,哪怕是有著厚厚裝甲保護的虎式坦克也難以承受,況且許多德國坦克還有洞開頂部行駛的壞習慣,可想而知會發生什麼悲慘的事情。
如冰雹般落下的炮彈有不小的幾率命中坦克的各個部位,除了有著厚厚裝甲保護的虎式坦克和部分豹式坦克外,那種劇烈爆炸導致的巨大勢能衝擊及透過裝甲的激烈震盪波,足以讓其他型號的坦克內部的坦克兵暈頭轉向,甚至震裂內臟而亡。
哪怕這些中型和重型坦克沒有被直接命中,但在低空中炸開密集飛向地表、初速高達兩千米的鋼鐵破片,也足以撕碎坦克上最薄弱的散熱風扇,一枚枚力道十足的彈片與高速旋轉的散熱風扇撞擊的瞬間,和著金屬碎裂的聲響,黑色的煙霧立即從發動機艙冒了出來,一些神出鬼沒的彈片,甚至直接飛入敞開的炮塔艙口,進入炮塔內部擊中坦克兵甚至引爆裡面的彈藥。
當倖存的數百德軍士兵和三十多輛虎式、豹式坦克,狼狽後撤的時候,北方和東方傳來隆隆的聲音,許多人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只見視野裡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坦克身影,而在低空中,一種此前從未見過的奇怪飛機,頂著個螺旋槳,向著所部高速撲來。
在更高的空域中,鋪天蓋地的機群,從東方滾滾而來,龐大的機群幾乎遮掩了天空中高懸的太陽的光輝,以不可阻擋的勢頭不斷向前,把一片片陰影留給大地。
德軍官兵若見了鬼一般,發出驚恐萬狀的叫聲,然後抓著槍,沒命地向出發陣地跑去,而那些外表裝甲在此前的炮擊中被折騰得坑坑窪窪的虎式和豹式坦克,也紛紛散開,加快了速度。
每一個德軍官兵都知道,在這樹林稀疏、地勢平坦的兩河平原地區,只有躲入防空高炮的火力網中,才能避免滅頂之災。
不過,所有人心裡都有一個疑問:對方出動這麼多坦克和飛機,以本作戰集群的防空和地面火力,能夠頂得住嗎?
隨著一架架強擊機俯衝而下,從低空中掠過,德軍的坦克遭到火箭彈和37毫米航炮的射擊,僥倖逃脫打擊的坦克,又遭到尾隨強擊機而來的B2轟炸機的俯衝轟炸,一輛輛坦克悲鳴著側翻倒地又或者被炸塌炮塔,淒楚地化為燃燒的鋼鐵殘骸。
沒有戰機去追殺步兵,安家軍第一裝甲集群三個坦克師、兩個裝甲步兵師、五個獨立重型坦克團的一千八百多輛虎式和豹II坦克,如同猛虎出籠,向著德軍的陣地撲去,當抵近德軍防線三四公里的時候,德軍的炮火開始對陣地前沿進行覆蓋,試圖阻擋安家軍裝甲集群的突擊,但德軍的炮兵陣地迅速遭到安家軍轟炸機的打擊,至於那些正在對空瘋狂射擊的高射炮,則由強擊機和武裝直升機去對付,如同狂風暴雨的火箭彈從空中飛射而下,機密的彈雨,迅速地把德軍防空陣地上的德軍防空兵吞噬。
看到滾滾而來的鋼鐵洪流,所部炮火受到全面壓制的德軍第五十六摩托化軍軍長艾哈德。勞斯中將不得不派出僅剩的八十多輛坦克應戰,但是這個時候安家軍的坦克部隊卻詭異地停下,就在德國人驚訝地揣測發生了什麼情況時,伴隨安家軍坦克集群攻擊的四百多輛火箭炮車已經開火。
「嗖嗖嗖——」
「轟轟轟——」
淒厲的呼嘯和連續而又猛烈的爆炸,忽然出現,幾乎是一瞬間,德軍的前沿陣地便遭到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如果是夜晚,許多人或許會把這看做是一場絢麗多姿的焰火表演,無數彗星似的火箭彈,拖著長長的尾巴撲向德軍的坦克群和後面的防禦陣地,四百多輛130毫米19管火箭炮,一次齊射就能發射七千餘枚炮彈,當然炮手們不會這麼浪費,他們以七八十輛為一個波次,操縱著火箭彈,把德軍的陣地從前到後,無微不至、一點不漏地仔細「梳理」了一遍。
專門設計的混凝土破壞彈、凝固汽油燃燒彈把德軍的防禦陣地變成了一座座火焰山,在那些凝固汽油燃燒彈的爆點中心,就連德軍工兵用來支撐掩體的鋼筋也在熊熊燃燒,融化的鐵水引燃木板,冒起遮天蔽日的黑煙。
在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後,德軍陣地上的槍聲和炮聲迅速沉寂下來,而安家軍的坦克大軍再次恢復了活力,向著德軍的縱深不斷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