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六日夜」緬北高原天色轉晴,至二十七日凌晨。一輪彎月羞羞答答地穿破烏雲,銀輝灑滿大地,已經集結到位的緬軍將領熱血,只待天色大亮即對當前安家軍據守的谷特要隘進行攻堅。
仰光,設置在前英屬緬甸總督府舊址的日本緬印方面軍司令部一間造型古雅的房間內,燈火通明。
「啪」地一聲,一枚白色的棋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盤上面。
眼前的棋局,分明已經到了糾纏不清的時刻,中腹兩條大龍翻翻滾滾絞殺在一起,四下裡卻是落子疏寥,邊角大有餘地可抓。
棋盤上的局面極為奇怪,手執黑子的石川浩一,明明現在還掌握著先手,卻絕不考慮先去四下投子,另闢蹊徑,仍然死死地盯著中腹混沌的棋局。這位新任緬印方面軍總司令,好像頗有些政府者迷的樣子,想到深處,一張俊秀中帶著剛毅的臉皺起了眉頭。
和石川浩一棋戰的是方面軍顧問長村上康中將。這位昔日的自力第四十二聯隊長,隨著石川浩一的水漲船高,也跟著一路晉陞,先是擔負旅團長,隨後又被任命為師團長,到現在已經是赫赫的方面軍顧問長,未來自力執掌一軍不是夢想。
兩名眉目清秀的妙齡藝妓伺立一旁,不時給兩人斟上茶水。
這時,一名顧問大步入內,看到石川浩一繃緊臉思考的樣子,猶豫一下,輕輕走到村上康身邊,私語一番。
村上康點頷」示意其退下,又向兩名藝妓擺擺手,待房間裡只剩下兩人,才向石川浩一建言:「司令官,緬甸政府那一幫官僚又來催了……對出兵東色,閣下還沒有決斷嗎?天一亮,緬軍可就會倡議攻擊了,據他們對面的安家軍不過兩個團,若是緬軍取得決安性勝利,大日本皇軍的臉面欠好看……」
石川浩一抬起頭」冷冷地盯著村上康,過了一會兒,村上康只覺得心裡寒,連忙低下頭,佯裝觀察棋局,以避開石川浩一的視線。
「村上君,德欽吞歐那老工具送的一箱黃金及兩個緬印混血娘我不追究」可是,我不希望帝人,為了錢財和美色置帝國偉業於失落臂,將帝國的前途、命運與卑賤的緬甸人掛鉤。明白了嗎?」
石川浩一聲音顯得極為嚴厲地道。
「嗨!」
村上康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連忙彎腰回答」由於用力過猛,額頭一下子撞到面前的八仙桌上,磕出好大一塊包,疼痛異常卻不敢吱一聲。
石川浩一夾著黑棋,在棋盤中腹續填一子,聲音變得和緩起來:,「別多禮了」村上君,跟著我多年了,知道我的為人我們繼續手談吧!真的認為我們應該揮師攻向緬井高原嗎?」
「是苒!」
村上康坐直身體」應了一著,回答道:「從帝國未來持久的戰略看」我軍勢必與安家軍對上。一直以來,對安家軍不堪的心理陰影,一直是壓在帝隊官兵們身上的巨大負擔,現在就連緬軍都獲得了一場大勝,將安家軍擊退八十餘公里,我們沒有事理晦氣用這個大好時機,振奮皇軍的軍心士氣。另外,我總覺得大本意刻意與安家軍連結和平的策略,有養虎遺患的危險!」
「此言大謬!」
石川浩一連連搖頭:「我一直都不認為,故往的戰績有何負擔可言。第一次淞滬會戰時,我軍不是給安家軍以重創了嗎?其後的長城抗戰,安毅麾下大將顧長風損兵折將,最後順利撤回關內的軍隊不到解纜時的一半,這不是勝利是什麼?哪怕七七事變以後,我軍在華北也未必便都是打敗仗,胡家林的第五兵團最後成功逃到晉北的軍隊十不存一,不就是很好的證明嗎?
「軍隊表示出的戰力,是與其訓練和武器裝備成正比的。七年前第一次淞滬會戰的時候,安家軍的訓練水平已經與帝隊八兩半斤了,可是其武器無法與我軍比較,所以上海一戰敗多勝少,其後一年的長城一戰也是如此,局部的勝利,無法掩飾其全局的失利。到了兩年前,其6軍、空軍的武器裝備已經勝過我軍,軍隊中各種大炮、炮和機槍數量,遠遠跨越我軍相同編製的軍隊,所以才致使華北作戰接連失利,但我軍加強軍力後,強如安家軍,也不克不及不敗出華北!
「疇前年年底開始,安家軍入主安南,北吞蒙古,西侵中亞,從遠東軍那裡獲得大量蘇制武器裝備,再加上戰時體制下其軍工企業總爆,迅拉大了與我軍的裝備差距,加上帝國有限的鋼鐵,還得大量用於海軍的艦船製造,使得6軍平攤到的資源有限,致使槍炮和彈藥產量一直上不去!別看眼下緬軍高調宣佈其所獲得的勝利,但可以預期的是,要不了多久就會完全遭受失敗,這不是善戰與否的問題,而是實力的真實差距。{}」
「這」
村上康辯白道:「正是因為緬軍實力不濟,才需要我軍主動出擊。無論如何,進佔緬北高原是有好處的!」
石川浩一歎息一聲:「村上君,即即是我軍處心積慮,成功進佔緬北,能夠對我們產生積極的影響嗎?緬北山高林密,土地貧瘠,毫無工業基礎,可謂窮山惡水。自從我軍倡議對英屬馬來亞、婆羅洲和緬甸的攻勢以來,美國已經中止了向我們輸送鋼鐵和石油,幸虧此前我們已經擁有了蘭印群島及遠東的石油和鋼鐵基地,滿洲、支那北部的煤鐵和海南島新現的大型鐵礦帶給我們較為寬裕的戰略物資,我們的工業沒有受到多大影響,但從久遠看」我們6軍要趕上安家軍的裝備水平」還必須得有更多的煤鐵礦藏和大型鋼鐵廠、軍工廠,這些只有在印度、澳州才能幫忙我們解決,進攻緬北高原,只能是白白消耗大日本帝國皇軍貴重的生命!
「我們再來談談個人的前途。石原君失落臂軍中諸多宿老的否決,執意提拔我擔負緬印軍司令官,我就得為石原君多做考慮。我軍進攻陷入內戰的印度,雖然不敢有十足的掌控,但勝利的幾率起碼有七八成。但如果是頭腦熱去進攻緬北,以安家軍那群可怕的瘋子,還有卑劣的自然環境能夠全身而退我就要念阿彌陀佛了,遑論建立功勳?非論是我個人還是我統率的軍隊,都不允許呈現西伯利亞那樣莫名其妙的慘敗,否則,不但我完了,石原君也會受到牽連。關於這一點,村上君可知曉?」
「嗨!」
村上康恍然大悟連忙道:「對不起,司令官閣下,我差點兒犯了原則性的毛病。不過如何向下面的各軍、師團將領及顧問解?他們可是戰意勃,都想主動請戰,建功立業吶!」
「只有進攻印度拿下次大6的工業和礦藏,擁有印度的龐大人。基數,才是一舉奠定帝國霸業的基石!我已經獲得天皇陛下和大本營授命,軍中非論是誰,哪怕他是戰功卓著的軍團長和師團長,只要蓄意破壞與安家軍之間呈現的默契白白消耗帝國的資源,立即轉入預備役,沒有任何情面可講!值此關係帝國命運和前途的關鍵時刻我絕對不允許犯任何毛病!」石川浩一完,「啪」的一聲將黑棋拍在棋盤的西北邊角處,一子既出,西北零散的黑子連成一氣,不但自成局面,還隱隱對中腹混戰形成呼應攻逼之勢。
村上康這時才現,石川浩一這一神來之子,使得黑棋完全佔據主動,與當前混沌的戰局不謀而合,不由細細思考,希望從中領會到石川浩一兵法的精妙。
二十七日晨,籠罩在高原上的霧靂還未散去,太陽懶洋洋地懸掛在東方的山巒,緬軍對谷特要隘的攻擊已經正式倡議。
隨著漫天的炮彈如雨點般落到安家軍拱衛的一線陣地上,緬軍再次出人意表地踩著炮彈的落點,迅向前突擊。
與上次進攻眉謬防地不合,這次緬軍還帶來了在與英軍歷次作戰中繳獲的三十餘輛巡洋坦克,這些皮薄但機動性強的坦克,在傳令兵信號旗的揮舞中全線展開,形成五百餘米的攻擊面,顯然是準備像上次突破眉謬防地一線,再次進行中心突破。
陪伴坦克作戰的緬軍,以班為單位,挺著亮晃晃的刺刀,高聲吶喊著跟隨在一輛輛坦克後面。而更遠處,約一個師的八千多名緬軍士兵,海浪似地向著陣地湧過去。
在距離一線陣地三千米後方的谷特鎮,安晉神色極為平靜,站在沙盤前冷靜觀察敵我態勢,傾聽作戰處長馬建輝上校的講解。
「根據深入東色的特種大隊傳回的消息,緬軍的司令部設置在這兒一距離解纜陣地約八公里外的瑙丘鎮。仇敵在左右兩翼,各擺設了一個師,中路一口氣擺設了三個師,還有一個師護衛由瑙丘至曼德勒的補給線。仇敵的武器裝備,以購自我湘西廠的中正系列步槍及捷克式輕機槍、馬克沁重機槍為主,輔以繳獲自英軍的武器,單兵火力方面比我們弱不了幾多!」淞滬會戰勝利後,馬建輝積功晉銜中校,後來又在浙東及進入安南作戰中屢次受到特戰司令部嘉獎,晉銜上校。隨著山地軍不竭彌補領導力量,他終於走出特種大隊,正式擔負中央直屬山地軍團作戰顧問一職。這一仗若打好了,免不了又會晉銜一級。
「這麼來,只要擊潰中路的仇敵,兩翼的緬軍也會不戰自潰羅!」安晉喃喃自語,隨後又問道:「空軍和6航軍隊已經聯繫上了嗎?」
「聯繫上了!」
馬建輝滿臉笑容:「昨夜天空放睛後,空十六團便由思茅調至孟崖,空十七團由安心城調至密支那,空十八團由車裡調至納朗加上景東的空十九團和臘戍的空二十團我們在緬北已經擺設有五個空軍團的強大衝擊力量。總參已經批准在這五個空軍團的基礎上,再配以運輸和後勤補給大隊,成立空四師由張存義少將擔負師長。
「6航直升機五個大隊此前已經全部擺設到臘戍、納朗、孟崖三個軍用機場,直接歸我山地軍團統一指揮。
早上現敵軍開始集結準備進攻後,6航的直升機大隊已經率先升空,空軍各轟炸機中隊,也已經於一刻鐘前升空,預計在仇敵坦克接近我軍陣地前抵達。」安晉笑了:「這麼來,我們毫無壓力嘛!給粱政委打德律風讓他悠著點,不要過早地流露我們的還擊力量——嗯,這樣,立即命令炮兵進行阻隔射擊,仇敵坦克的烏龜殼,我們的1o5mm山地榴彈炮未必砸得開,但1o5mm山地加農炮和1o7mm山地火箭炮就不合了只要不要讓仇敵和我們糾纏在一起,影響空軍的轟炸效果就行!」
「好的!」
馬建輝領命而去。
前線,緬軍的坦克滾滾向前,突然有幾輛底盤冒起了滾滾濃煙,停止了前進的法度坦克兵們迅跳出炮塔,沒過一會兒,坦克就因為燃燒產生劇烈爆炸。原來這些坦克碰上了安家軍事先埋設的反坦克地雷。
其餘的坦克紛繁停止前進,轉動4omm火炮,充當固定炮台,配合後方的炮兵一起向前方的谷特要隘炮擊。大量步兵迅前出,利用刺刀進行最簡單也最危險的排雷行動,在被炸死三百餘人後雷區終於被完全排除。
早已經對緬軍的動作有所提防的山地軍炮兵集群,動用榴彈炮、加農炮和火箭炮瞄準緬軍的坦克及步兵,展開密集的炮擊。
緬軍的薄皮坦克紛繁中彈,被大口徑加農炮彈和火箭彈打成一具具燃燒的活棺材,而進攻中的步兵。則在九十門1o5mm山地榴彈炮濃密的榴彈衝擊下,血肉和殘肢斷臂橫飛,淒厲的喊叫聲響徹戰場上空。
由於安家軍的炮兵軍隊設置在山上,這樣緬軍的炮兵無法對安家軍炮兵陣地形成威脅,但安家軍的炮兵反倒可以覆蓋緬軍的炮兵陣地。不過緬軍顯然也知道自己在地形上的劣勢,所以炮兵陣地設置得很是靠後,最大射程意味著準度會很是差,在轟炸谷特防地時效果欠安。安家軍炮兵顯然是看出了這個問題,並未測驗考試浪費炮彈去壓制緬軍炮兵,反而把怒火宣洩到進攻的坦克和步兵身上。
就在部分緬軍坦克和步兵頑強地突破安家軍大炮設下的火力封鎖線,繼續向山口倡議進攻的時候,由納朗空軍機場解纜的第一波衝擊機群已經抵達。
這一波衝擊集群由五個轟炸機大隊及一個戰鬥機中隊、一個強擊機中隊組成,七十餘架b2架轟炸機呼嘯著直接向緬軍的炮兵陣地衝去,密集的航彈迅將緬軍珍貴的炮兵及火炮,化為血肉殘渣和廢銅爛鐵。
緬軍雖然設置了防空陣地,但十餘挺防空機槍和五六門口徑高射機關炮,早已被一馬當先殺在最前面的強擊機鎖定,在密集的彈雨和落下的航彈衝擊下迅啞火,然後再也沒有還手之力。
摧毀緬羊的炮兵後,轟炸機以中認為單位,開始轟炸戰場上聚成團的緬軍,緬軍上下一片混亂。
就在緬軍指揮部還未做出具有針對性的調劑前,第二波、第三波空中衝擊集群,已經蒞臨戰場上空。第二波戰機直接飛到韋溫鎮,用密集的航彈將整個鎮化為一片火海和廢墟,緬軍的前線指揮部迅被摧毀。
整個東色中部和東北部地區,天空全部都被密密麻麻的轟炸機、戰鬥機和強擊機所覆蓋。三個飛翔團十五個轟炸機中隊,即是二百二十五架轟炸機,再加上四十五架強擊機和四十五架戰鬥機,用鋪天蓋地來形容再準確不過了。
在這種高密度的衝擊下,整個緬軍中路進攻軍隊亂成一團,就連兩翼軍隊安插過於集中的處所,也遭到安家軍空軍的兇猛衝擊。
仰光,日本緬印方面軍司令部作戰室內,德律風鈴聲連續響起。
倉促休息四個時便起床與顧問們研究如何快攻進印度境內的石川浩一,在顧問的提醒下拿起德律風,駐曼德勒的方面軍右翼司令官飯田祥二郎中將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石川君,支那人出動大量空軍,襲擊了攻擊中的緬軍地面軍隊,緬軍隨時都有可能解體!為了帝國的安危,我建議立即向東色派出我們的飛翔隊,對安家軍空軍的挑釁行為堅決予以還擊!」
石川浩一冷靜地問道:「知道支那人出動了幾多戰機嗎?」
「根據前線我軍派出的軍事顧問反饋,足足有三四百架戰機,但其中大多是轟炸機,我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飯田祥二郎回答。
石川浩一臉色一變:「飯田君,知道安家軍空軍的編制嗎?」
飯田祥二郎一愣:「隱隱知道一些毗」
「知道了還這麼不智?」
石川浩一有意提高了聲音,以宣洩心中的怒火:「安家軍空軍一個大隊,由五個轟炸機中隊,五個戰鬥機中隊(實際上是強一戰四)、一個偵察機中隊和兩個運輸機中隊組成。也就是,現在看到幾多架轟炸機,便有同等數量的戰鬥機在等著我們!
「知道帝國擺設在緬甸的第五飛翔集團有幾多架戰鬥機嗎?九十六架!對方的戰鬥機數量是我軍的三到四倍,性能方面更是全面領光叫我出動航空兵應戰,這不是送死是什麼?等我手裡掌握有三個飛翔集團的時候,再提這個建議吧!」
完,「彭」的一聲掛斷德律風。
石川浩一想了想,又拿起話筒,給第五飛翔集團司令煙英良去德律風,要求駐荽德勒、密鐵拉、彬馬那、仁安羌、瑞保等地的航空隊,隨時警戒待命,一旦現安家軍空軍有越過東色的意圖,立即向南做戰術規避。在目前的情況下,應以保存航空隊實力為主,為將來的印度作戰積蓄力量。
細英良聽了極為憋屈,但在石川浩一嚴厲的呵斥下,只得暗示會遵命行事。
德律風另外一邊,飯田祥二郎中將聽著德律風裡傳來的忙音,苦笑著向等待在一旁的緬甸自力軍總司令波德查及顧問長波力耶道:「石川司令官仇敵的空軍戰機數量是我軍的數倍,不克不及出動空軍助戰!在今日凌晨,仰光司令部要求我們右翼軍做出包管,不克不及有一兵一卒加入對東色的攻擊行動。除非支那人有攻擊曼德勒的意圖,否則任何擅自調兵參戰的行為,都將受到大本營的嚴懲,據天皇陛下已經賦予石川司令官臨機決斷的權力!」
波德查及波力耶對這個結果大為失望,波德查挑撥道:「飯田將軍,您是攻略緬甸的最大功臣,這位石川閣下也太不把將軍放在眼裡了…」
飯田祥二郎雖然心裡也很不痛快,但還是阻止了波德查的話:「石川司令官身為皇族一員,早在三三年對北支那的攻擊中便立下赫赫戰功,資歷遠在飯田之上,去年七七事變後又屢次建立功勳,深得天皇陛下賞識。這次石川司令官代表了天皇陛下,請兩位慎言!」
等兩人悻悻離去,飯田祥二郎臉上才顯露不滿之色,但隨即對石川浩一的戰略結構陷入尋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