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日晨七時,開了大半夜作戰會議、僅僅只休息了三個小時的安毅,在沈鳳道的陪同下,於鴛鴦湖邊打了一趟太極拳,出了一身大汗,感覺整個人精神好了許多,這才回到梅花廳的作戰室。(手打小說)
這時,林耀東已經帶著侍衛,端來了包子稀飯,還有幾碟四川泡菜,招呼大家在八仙桌前坐下,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隨著昨日上午在全**隊中素有盛名的安家軍司令部伙食團入住古猗園,頓時成為了南翔鎮上各軍各師將校們趨之如騖的地方,現在天剛亮不久,作為伙食團所在的微音閣,已經人滿為患。
若不是有著江南集團充裕的物資保證,估計安毅這會兒已經叫苦不迭了。
下著泡菜,啃著包子,安毅吃得正香,劉卿從門外走了進來,看到桌子上用大盆子裝著的包子,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抓起一個塞進嘴裡,狼吞虎嚥嚼完,拍了拍肚子,無比愜意地砸了咂嘴,感歎道:
「還是咱們部隊炊事班的廚師手藝好,這個包子麵筋鬥,餡兒地道,光聞著都比外面的香,吃到嘴裡更不得了舒服啊」
「那自然」
方展鵬理所當然地道:「咱們的火頭軍可都是接受過川菜大師專業培訓的,比起那些抓壯丁分配到炊事班不情不願自己摸索著怎麼做飯菜的人要強多了。現在我們安家軍各個部隊的廚師,都統一到飯店輪訓過,做出飯菜的味道自然有所不同。」
安毅這時已經吃完,放下筷子,抬起頭問道:「劉卿,看你不緊不慢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還是司令瞭解我」
劉卿笑著說:「太倉軍用機場經過工兵一師機械化施工部隊連夜搶修,到現在已經可以起降大型運輸機,目前部分跑道已經開始進行水凝土的澆築,要不了幾天,一個高標準的機場就可以出現。昨晚開會時你要求的火箭筒將會在這兩日,通過運輸機,先運送2000具過來,已經訓練了快半年的專業火箭筒手也將同時送到。
「另外,我們敘府兵工廠生產的足夠裝備一個炮兵師的150mm重加農炮已經在敘府裝船,預計將在十天內運抵上海。展到來電,咱們是不是在集團軍下面建立一支專業的炮兵部隊?」
「是得建了」
安毅肯定地點了點頭:「這種最新型的加農炮,其實從年初就已經定型生產,但考慮到裝備這種巨炮,對後勤的要求實在太大,不說別的,就說炮彈吧,一枚就重達五十一公斤,川江流域通行的兩千噸的貨輪,一條船只能裝載5000餘枚炮彈,要是在華北作戰,僅僅那漫長的補給線就足以把我們給拖垮,所以遲遲不敢列裝部隊。同時,我還擔心引起委員長和軍中一干將領的覬覦,所以事情就這樣擱下了。
「昨日到戰場實地考察,我才發現情況的惡劣程度遠遠超過想像,日軍把整個租界區建設成為了一個堅固的堡壘,每一條街道的爭奪,都是由鮮活的生命堆砌而成。若是這個時候再敝帚自珍,也太說不過去了。所以我才決定,在集團軍編制內,建立一支專業的炮兵部隊。為了區別於集團軍以及軍師級部隊編制的炮兵,同時為了保密需要,這支部隊將命名為第二炮兵部隊,新編成一個師,負責上海地區的防禦,在要塞炮沒有到位之前,臨時充當要塞炮使用。」
「第二炮兵?」參謀長楊飛有些驚訝:「為什麼取這個名字?難道這種150mm的重加農炮有什麼特別嗎?」
劉卿癟癟嘴:「老楊,虧你還在第四廳幹那麼久,怎麼連自己的家底都不清楚?我們研製的這種重加農炮,由敘府兵工廠的軍工專家命名為東風I型重加農炮,它的實際口徑為151mm,身管長徑比52,最大射程為27.5公里,彈丸重量51公斤。根據我們和德**工專家上千次試射後證明,由於採用了美國和德國最先進的炮管鑄造技術,在當今世界各國的6吋口徑炮中,我們的實力是最強的,連法國『施耐德』M1935式與美國M-59『長腳湯姆』兩款遠射155mm口徑加農炮都比不上,比起日本96式150mm重加農炮實力也要稍勝一籌。
「早在立項之初,由於我們的萬噸水壓機還沒有研製成功,大口徑要塞炮的製造始終是一個棘手的難題,武器專家考慮到這種重加農炮可能會臨時充當要塞炮的問題,於是便採取了野戰部署與海岸部署相結合的獨特設計方式。該炮備有環射底盤,將東風I型150mm重加農安置其上後,便具備了360度環射的能力,全炮加上環射底盤總重25噸,在6吋口徑的地炮中算是最重的了,但考慮到要兼顧海岸炮職能等因素,且除去環射底盤後能夠整炮牽引,算得上至今為止我軍威力最為巨大的武器。
「關鍵是擁有這種巨炮後,浦東地區的日軍便可置於我軍加農炮炮彈的直接覆蓋之下,再也不用擔心沒有對付日軍鋼鐵堡壘的撒手鑭了」
楊飛聽了也是眉飛色舞:「好啊,我原先以為這又是仿造德國的玩意兒,和去年生產的短身管的150mm榴彈炮差不多,根本就沒有細看,原來威力這麼大,這下小鬼子有苦頭吃了」
「沒那麼玄乎,這玩意兒日本人也有,現在浦東那個獨立攻城重炮兵第五旅團就裝備有150mm的重加農炮,此外,日軍三個師團,每個師團都配屬有一個重炮旅,裝備有上百門150mm榴彈炮,比起咱們中央軍三個獨立炮兵旅可闊綽多了。我們的獨立炮兵旅,擁有三個重炮團,每個團有德國卜福斯75mm山炮、野炮各24門,敘府產150mm重型榴彈炮6門,高射炮9門,中正一式步槍128支,衝鋒鎗24支,手槍64支。炮兵旅還下轄重迫擊炮團一個,擁有三七戰防炮28門,一二ま迫擊炮10門,八一迫擊炮15門,六ま迫擊炮20門,中正一式步槍64支,中正三式半自動步槍12支,衝鋒鎗12支,手槍32支。另外,還配屬有一個高射機槍營,擁有高射機槍三十挺,衝鋒鎗15支,手槍15支。再加上汽車團、偵察營、旅部等機構,全旅人數4100人,比起日本的重炮旅可差多了。」
說到這兒,安毅站起來,抹了抹嘴,接著道:「武器精良只是決定戰爭勝負的一個方面,操縱武器的人,才是最主要的因素就像昨天我在日租界看到的那隊衝鋒的坦克一樣,原本坦克是很好的殺敵利器,只要妥善保護,定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結果卻在錯誤的指揮下,變成了日軍的活靶子,教訓深刻啊所以,我們指揮員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持頭腦冷靜,多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否則再好的東西,也只會成為對手的戰利品」
作戰室裡,方鵬翔、徐泊謙、李煜甫等一干司令部要員以及被正式任命為安毅的機要秘書的沈子凌、機要參謀的成世明等人,臉上均露出深思的神情。安毅的前任機要秘書魏長捷,調任滇南警備司令部特務團,擔任特戰大隊中隊長,再上一任秘書趙伯翰,已經由思茅緊急趕赴大同,出任重新整編後的第十七軍上校作戰處長。
「司令,葉小姐在鎮口被警衛官兵攔住,她要你親自去接她」在電訊室執勤的侍衛組長李桃匆匆來報。
「青姐?她身體好了嗎?」
安毅剛好來到地圖前,觀看參謀人員已經重新標注過的上海日租界敵我雙方態勢圖,聞言驚喜地轉過頭,大聲問道。
李桃連忙道:「不是葉小姐,她說她叫葉子欣,身邊還有其他人」
安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但他很快調整情緒,吩咐大家各司其職,把手頭的工作做好,不管自己這個戰區參謀長何時才開始履行職責,但應對當前上海戰事、具有針對性的預案,必須提前拿出來。
臨出古猗園的時候,恰好碰到安晉帶著人向司令部送作戰沙盤,安毅心裡一動,叫住安晉:「小晉,陪我到鎮口走一趟。」
「好啊」安晉高興地應了一聲,向身邊的將士交代幾句,連忙來到安毅身邊。
這時,特戰司令部參謀長梁子晏剛好走進院門,看到安毅,興奮地上前敬禮:「司令早」
看到曬得黝黑渾身的肌肉隆起綻放出無窮力量的梁子晏,想起以前一起共事的日子,安毅高興地說:
「子晏,這些年來你的表現我一直在關注,很好,不愧是我親手帶出來的人,沒給我丟臉,到哪兒都能發光發熱尤其是這次你和小晉搗鼓出的這個作戰計劃,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我想小日本的海軍這回算是傷筋動骨了。」
梁子晏激動之色溢於言表:「司令,我隨時提醒自己,我是你身邊的人,決不能丟了你的臉」
「參謀長?」
後面進來的幾名特種兵招呼梁子晏,他應了一聲,轉頭看到抬著沙盤的將士們全都停下腳步等著自己,古猗園的院門已被堵得嚴嚴實實,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司令,我先去了,回頭有空,我們再慢慢聊。」
安毅揮揮手:「去吧,反正這次要在上海待許久,有的是時間。」
待梁子晏帶著人走遠,安晉才好奇地問道:「哥,去鎮口有什麼事情嗎?」
安毅拍了他頭一下:「沒事就不能一起走走了?咱們哥兒倆好久沒待一起敘敘舊了,走,咱們邊走邊說」
沈鳳道和林耀東墜在後面,笑瞇瞇地看著,沒有打攪兄弟倆敘話。
出了古猗園,街道兩旁來來往往都是**官兵,由於實行軍管,除了鎮子裡的原住民,其餘人員嚴格控制進出,所以看起來戰地氣氛很濃。
順著通往鎮口的公路向前走,安毅轉頭問道:「小晉啊,轉眼間十年過去了,你現在都快二十七歲了,有心儀的對象沒有?」
安晉羞澀一笑:「哥,幹嘛問起這個?」
「哥是關心你」
安毅手搭在安晉肩膀上:「爺爺已經過世快三年了,現在這個世界上,你只有我一個親人,我不給你張羅誰給你張羅?我擔心你小子悶頭葫蘆,有了喜歡的人卻不知道主動去追求,等到失去了才後悔」
安晉臉色有些發白,頭情不自禁地低了下去。安毅看出一絲端倪:「怎麼,真有喜歡的對象了?」
安晉撓了撓頭,轉頭看到安毅鼓勵的神情,心防頓開:「哥,我是喜歡個女孩,但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我,在來上海之前,我還琢磨著怎麼向她表白呢」
安毅樂呵呵地道:「好小子,終於開竅了,男人嘛,就應該主動一點,說,她是誰?哥給你做主」
「她是文工團的」
安晉臉紅得就像染色的紅布一樣,一張臉上滿是羞澀。如果此刻讓知道安晉赫赫威名的人看到,肯定會大吃一驚,這還是那個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軍中第一神槍嗎?
安毅微微一愣,心說小子不會喜歡上韓玉吧?若是那樣,事情倒棘手了。好在安晉及時揭開了謎底。
「她叫冷月,是文工團的舞蹈兵,三三年長城抗戰期間,她跟著部隊到華北慰問演出,期間還跟著野戰醫院的醫生護士上前線抬傷員,當時剛好我們特種大隊有個戰士身負重傷,冷月很堅強,抬著人一邊走還一邊不停地唱小曲兒安慰,當時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後來二十四軍撤軍,我們特種大隊的車廂緊挨著文工團,見面的時間又多了些,慢慢地我就喜歡上她了。」
「冷月?有意思,她和我乾女兒的名字一模一樣不過小月今年才十七歲,肯定不是同一個人」
安毅略一沉吟:「她有對象了嗎?」
「沒有」
安晉搖搖頭,但隨即有些急切地道:「我想她應該知道我對她有意思,這些年來,我們一直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咱們川南的婚姻法規定,女孩十八歲就可以嫁人了,今年她都要滿二十了,我擔心她家裡會給她施加壓力」
安毅樂了,使勁地拍了拍安晉的肩膀:「弟,這件事哥給你做主了,回頭我就讓道叔到女方家裡提親,若是她爸媽不願意,老子就親自帶著人去搶,就算是千夫所指也不怕,誰叫你是哥最親的弟弟啊」
安晉臉上滿是喜色:「不會的,對於咱們川南來說,哥你就是萬家生佛,你的意思,誰敢忤逆啊?有了哥你這句話,我就」
安毅打斷了他的話:「小晉啊,以後這樣的事情別擱在心裡,什麼心裡話都要對哥說。你看,這一次要不是我主動問,就耽誤一樁好姻緣了以後遇到什麼事情,也要第一時間向哥說,行嗎?」
「嗯」
安晉點了點頭,頭斜斜地靠到了安毅的肩膀上,這一刻,他彷彿又變回了當初那個青澀的小獵手,心中充滿了對安毅的濃濃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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