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嗖嗖嗖——」
排列一起出零星火星的步槍、**著連貫火舌的輕重機槍,交織成一片密集的火力網,不時有人在悶哼中倒下。
從戰鬥起到現在,已時過一個半小時,但生在東馬橋南北的戰鬥,仍然在緊張激烈地進行中。
「轟——轟——」隨著南岸日軍炮兵中隊增援到位,戰局明顯出現變化。在日軍擲彈筒、迫擊炮和野炮的輪番打擊下,被出擊日軍認定為二十九軍三十八師的進攻很快呈現出後繼乏力的態勢。
訓練有素的日軍一個步兵大隊,氣勢高昂,在強大炮火的支援下,很快擊潰北岸中**隊陣地,信心動搖的中國官兵儘管打得英勇頑強,悍不畏死,但在付出死傷七百餘眾的代價後,不得不轉過身體落荒而逃。
這一逃,先前起進攻的二十九軍官兵並沒有逃向西面方向的安家軍陣地,而是一路向北狂奔,沮喪地逃向西北面的廊坊三十八師守備旅防區。
殺氣騰騰的數百日軍一躍而起,衝過滿是中國官兵屍體的東馬橋北臨時陣地,踏著被炮彈和密集彈雨烤焦的泥土,衝過一路上熊熊燃燒的房屋、樹木、野草,不罷不休地猛烈追擊,直追出四公里,方才在長官的呵斥下心滿意足地收兵回營,一路撿起中**隊遺棄於地下的Q支D藥,凱旋而歸。
第七十七聯隊聯隊長鯉登行一大佐站在東馬橋頭,撇了撇嘴,非常鄙夷地望著西面萬籟俱寂的安家軍陣地,心說「支那軍隊所謂的勁旅也不過如此,看來我們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對手。」
原來,鯉登行一之所以會親率一個大隊日軍奮勇迎戰,原因是聽聞所部遇襲的川岸文三郎師團長毫不遲疑地同意了鯉登行一的請戰計劃,並果斷命令駐紮武清縣城的第七十八聯隊,火增援北雙廟一線,與第七十七聯隊留守的一個步兵大隊和一個騎兵中隊一起,對西面陣地上的安家軍進行嚴密警戒,並根據當面的中**隊的反應,來判斷其戰鬥意志和精神,以便在以後的戰爭中作出有針對性的安排。
為了確保出擊部隊的安全,川岸文三郎中將甚至向駐紮天津休整的第四十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少將下達了隨時出的命令,一旦中**隊第五軍團第十七師和第四十師敢於趁火打劫,就將不顧一切地予以堅決打擊。天津城距離武清一線僅為三個小時路程,見多了中**隊的疲軟與懦弱,川岸文三郎中將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兩個聯隊可以頂住中**隊兩個師的瘋狂進攻。
一旦戰事生,第四十旅團火趕到,定能對中**隊中所謂的安家軍王牌部隊造成重創,再不濟也能將癡心妄想的當面之敵擊退。
可是,從戰鬥生到結束,整條西線一直靜悄悄,一切似乎都印證了師團長川岸文三郎的判斷:號稱中**隊最精銳的安家軍前線部隊,根本就沒有參戰的勇氣,至少第七十七聯隊從聯隊長鯉登行一大佐到普通一兵都是這麼認為的。
激戰了兩個多小時,較為頑固的中**隊死傷七百餘人,陣地上留下三百餘具屍體和眾多輕武器,日軍戰死戰傷也過三百餘人,可是,西面挖了近一周時間戰壕的安家軍,卻不敢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前來參戰,支援他們的友軍,也沒有令人擔心地對北雙廟展開猛烈襲擊,以減輕友軍壓力。
由此可以看出,被關東軍上下譽為眼中釘肉中刺的安家軍,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可怕,何況根據最新通報的華北軍隊的資料來看,如今駐紮在華北中南部的第十七軍,甚至已經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安家軍了,因為這支部隊直接受南京中央政府和軍委掌控,真正的安家軍可能仍然守在他們的西南老巢裡。
見多了改旗易幟後戰力急下降的中**隊的例子,二十師團上下都認定當前面對的第十七軍,已經退變成了紙老虎、花架子,對於這次所部果斷而堅決的行動,充滿了自豪
深夜十一點,天津城日本中國駐屯軍司令部。
接到第七十七聯隊已經順利擊潰進犯之敵、繳獲五百餘支輕機槍和步槍,並已安然返回北雙廟軍營的捷報後,香月清司、橋本群、川岸文三郎等將領終於放下沉重的擔憂,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
一起局部的突戰鬥,最終仍然以被動還擊的日軍獲勝而告終,確實是一件令駐屯軍高層非常期望看到的事情,令眾將極為擔憂的安家軍可能的增援或者進攻的情況,並沒有如預期那樣出現,這一點兒似乎在眾將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可是不管怎麼說,至少這一次挑釁,是平津的實際主宰二十九軍主動動的,多多少少能掩蓋第二十師團七十七聯隊對北雙廟駐軍毫不留情的佔領和屠殺。
一向強勢的外交人員和軍隊對華談判聯絡人員,絕對樂意以此次戰鬥為要挾,進而迅召見宋哲元等冀察政務委員會談判官員,大義凜然地向中國方面施加更大的壓力,以取得更多的戰略主動權
深夜十一點四十分,安家軍東線指揮部。
被指揮部兩名侍衛緊緊壓在地上的二十九軍暫三師一旅副官長梁廣傑拚命掙扎,身上的軍服已經撕成條狀,焦糊的長上,似乎仍在冒出炮彈的余煙。
這位率領逃過來的暫三師弟兄主動攻擊日軍、無比期待這一仗能在強大的安家軍支援下一雪前恥的頑強漢子,逃回來之後就衝進魯逸軒的前線指揮部,心中對戰死的數百弟兄充滿了愧疚,也對原本答應予以堅決支持的安家軍第十七師將領生出無窮無盡的怨恨:
「你們……我真沒想到,你們竟然會見死不救,什麼抗日先鋒,什麼國家民族的中流砥柱,全都是他**的一群沽名釣譽之徒……」
「住口!押出去!」
第十七師師長章祖穎大聲怒斥,竭斯底裡的梁廣傑立即被衝上來的侍衛給架了出去。
指揮部裡隨即沉靜下來,梁廣傑的罵聲越來越遠,也越來越難聽,漸至消失不見。
「唉——」
章祖穎歎了口氣,有些難過地望向面無表情的魯逸軒,吶吶地問道:「軍座,咱們是不是做得太不地道了?」
魯逸軒瞟了章祖穎一眼,扔掉手中的鉛筆:「別胡說八道了!什麼不地道?老章、培榮,還有諸位,你們真以為我願意看到走投無路的友軍弟兄用拚死一搏來挽回尊嚴的突襲作戰失敗嗎?願意眼睜睜看著本來就受到重創的友軍再白白送掉性命嗎?就算我心狠手辣,難道安司令也一樣是黑心眼兒?
「大家好好想想把,為什麼安司令會同意我們這個無奈的決定,你們是知道詳情的,更明白這麼做的好處!諸位,千萬不要存婦人之仁,你們明明看到日軍有一個聯隊高開來,得知二十師團第四十旅團已經做好了隨時馳援的準備,不用多想就能知道那個時候起強攻討不到任何便宜,為何還要苦苦糾纏此事?而不是把你們的主要精力放在我師和四十師明日凌晨起的突襲殲滅戰上面?
「在此,我最後提醒你們一句:慈不掌兵!」
眾將校紛紛低下頭,不好意思地避開魯逸軒那冷冰冰的眼神。
其實所有人心裡都明白,老師長魯逸軒在方方面面都比自己高明,就連難得誇獎別人的安司令也給出了「謀定後動穩健果敢」的評語,力薦魯逸軒晉陞第十七軍副軍長,而且還把後備部隊十五個新兵團的訓練指揮權力,交給了自己的師兄魯逸軒,第十七師所有弟兄都對老師長無比的尊崇欽佩,因此魯逸軒今晚的冷酷決策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何況獲得了司令安毅的同意,也獲得老軍長胡家林的堅定支持。
魯逸軒看到大家不再有何異議,陰沉沉的臉色終於好看了一些,他再次撿起鉛筆,低下頭指向桌面的地圖,仔細講解凌晨戰事的要領,一眾師旅長們立即恭敬地圍上去,紛紛湊在地圖前,集中全副精神注視著魯逸軒不斷晃動的手,雙耳豎起,生害怕漏掉他說出的每一個字。
魯逸軒的聲音仍然顯得冷冰冰的:「下面我命令,老章負責全權指揮我十七師的戰鬥,凌晨五點三十分,你們三個旅必須以有去無回的氣勢,給我攻進北雙廟鎮,胡司令給我們悄悄調來的重炮團,將會在凌晨四點抵達這一地區,支援楊九霄師長的兩個旅阻擊武清縣城的敵人。
「大家千萬要記住,我只給你們一小時時間,到時候不管你們打得如何,都必須迅撤回出陣地。諸位,這一仗打的就是敵人的傲慢與輕敵,打的就是我軍的協同和氣概,我希望,所有參戰將士,全力以赴,力爭給我安家軍、安司令和全國人民,交出一份滿意的成績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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