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昌江南賓館是整座城市最豪華的賓館,也是年頭闊綽心陳卜各國記者喜歡進駐的地方,江南賓館不但有舒適漂亮的房間,完善的衛生設施,樓下的西餐館也是歐美記者趨之若驁的所在。
隨著越來越多記者的入住,安毅也失去了進出的自由,大年初十中午,朱培德開完會返回昆明之後,安毅也悄悄搬出了江南賓館,住進南昌行營的軍官招待所,以避免越來越多的記者沒完沒了的採訪要求。
西康戰事與安桑、葛敬恩預料的一樣,在大年初十中午一點全部結束戰鬥。出於政治方面的需要,劉文輝在通電全國的戰報中,成倍地減少了殲滅叛軍的數量,只通報殲敵四千餘人,但是俘虜叛軍的數量舟達七百餘人,其中的「不明身份者」多達十一人,這十一個不明身份者,就是被打傷之後俘虜的英**事顧問。其中四人傷勢頗重,估計已經處在奄奄一息的邊沿。
安毅獲得了劉文輝批准的趙東全來的詳細戰報,雖然對劉文輝取的此次大勝由衷感到高興,但是也為此戰犧牲的三千二百餘名」軍將士傷痛不已,其中六名犧牲者,是擔負起偵查和較射任務的安家軍特種精英。
晚飯後,安毅奉命趕往蔣介石的辦公室,協商」康邊防軍俘虜處置事務,意外地看到了悄悄到來的少帥張學良。
張學良已經同意前往武漢指揮剿共作戰,駐紮華北的東北軍三個軍中的兩個軍已經南調,之所以仍然以需要時間善後為理由留下一個軍,顯然是少帥和東北軍官兵捨不得離開稅源豐富的平津地區。
少帥看到安毅很熱情,他已從義兄蔣介石嘴裡得知劉文輝的成功。從數日來全國各大報紙對劉文輝和川康邊防軍的歌頌中,少帥也感慨良多。少帥知道安毅過來向蔣介石匯報戰況和研究戰俘處置問題,就留下來聽聽此戰的詳細經過,畢竟抵抗外敵這麼長臉的事情,多少都讓丟失東北的少帥羨慕。
安毅根據趙東全來的戰報內容。簡要地向蔣介石進行匯報,但完全隱瞞了趙東全一行參戰的前前後後。把功勞全都歸功於劉文輝和川康邊防軍將士,最後安毅才談到俘虜問題:「十一名被俘的英**事顧問基本上帶傷,其中四人傷勢很嚴重,恐怕救不活了,劉自乾將軍打算把剩下的七人秘密押解成都關押。
「至於叛軍女口何處理,學生以為還是交給邊防軍自行決定為好,參謀本部和軍委各部最好不要干預。這一仗,名義上仍然屬於我們自己的內部平叛,而且這次劉自乾將軍爽快地服從了校長的指示,沒有向外界公佈十一名英**事顧問的身份和詳細情況,估計這也是英國人求之不得的。
「這樣一來,如何處理叛軍俘虜問題就簡單多了,英國人自己屁股都擦不乾淨,哪裡還有資格和勇氣指責什麼人權,談論什麼人道主義?」
少帥頓時樂了,他從沒想到有誰敢在蔣介石面前說話如此隨便。
蔣介石早已經習慣了安毅的風格。見怪不怪,點點頭採納了安毅的意見:「你說得很對,這一仗我們沒有幫上什麼忙,但是相關的嘉獎一定會很快做出的,不但精神上予以獎勵,物質上也不能少。我已經吩咐孔部長盡快抽出一百萬元,給予川康邊防軍實質上的獎勵,也讓全軍和全國民眾看到我們中央的明確態度和堅定立場。」
「相信劉自乾將軍和」康邊防將士會無比感激校長的。」
安毅這句話不是什麼恭維,他知道蔣介石在軍費如此緊張的時候擠出一百萬,是非常難得的事情,足以顯示蔣介石對此戰的滿意程度,以及對此戰所產生的重大意義的充分肯定。蔣介石很有可能會把此戰拿來刺激剿共各路軍,以激勵各舉奮勇殺敵,重賞之下出勇夫就是這個時候。
蔣介石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對了,滇南那邊的調查進度怎麼樣?。
「基本上弄清了事實情況,確實是邊陲三縣佤族自衛軍所為,不過安毅說到這裡停了下來,非常擔憂地望著蔣介石。蔣介石皺起了眉頭:「不過什麼?有何難言之隱?」
安毅不再猶豫:「校長,雲南省保安司令詹煥琪給學生來電,英軍的飛機從昨天下午雨停開始,就頻繁地在滇西上空展開偵查和挑釁。今天中午,滇南二十六軍也報告了相同的情況,而且指出英軍飛機進入我國領空多達二十餘公里。學生已經嚴令駐紮滇南的空四團不得引起衝突,更不能生交火,只需在我方空域嚴密戒備即可。再一個,今天下午四點,我老丈人突然從南洋給學生來急電,說仰光的華商致電給他,告訴他兩天前有三艘英國大型運輸船靠岸,從船上下來了近萬名英國官兵,卸下大批武器裝備和車輛牽引的重炮。由於仰光華商沒有軍事常識,也不敢貿然打聽情況。我們目前尚不知這部分英**隊的番號,但是可以斷定這是從印度開來的英軍主力師,他們很可能已經快北上。」
蔣介石臉色一變,眉頭緊鎖:」
「應該是可信的,而且根據這兩天英軍飛機的出動情況,我們能夠斷定這些戰機不下於一個攻擊大隊。數量約在二十八架至三十六架之間。從其活動半徑推斷,駐紮的機場為臘戌和密支那。」安毅回答。
蔣介石非常凝重地站起來,少件也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蔣介石思考片刻,走到安毅身邊,低聲問道:「我們能不能據此判斷。英軍可能在滇西或者滇南,展開大規模軍事報復行動?」
「完全有可能,英軍駐印度司令部那些將領都是目空一切之輩去年初他們剛剛取得印度全境的平叛勝利,正處於非常自傲驕橫的時候。學生擔心,哪怕英國政府不願意中英關係惡化,駐印緬殖民軍隊也會以各種理由向我們起進攻,加上他們網在」藏邊區大敗,急需找一個,洩的突破口,目前看來,他們唯一的選擇只能是中緬邊境。
「藏那邊條件太過惡劣,英軍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沒經過數月的適應性刮練,英軍貿然進入高原的區的話。連喘氣都很困難,加上叛軍此次被劉自乾將軍殲滅殆盡,想要重新組織一支新的軍隊,沒個兩年時間辦不到,而中緬邊境沒有惡劣環境和兵力不足的約束,英軍隨隨便便都可以抽出幾個師的緬軍,對我們起突然進攻。」安毅詳細說出自己分析的理由。
蔣介石連連點頭:「這樣的話,必須做好充分的軍事準備。但是,要把外交斡旋放在位,我很擔心中緬邊境打起來之後,日本關東軍就會藉機難。華北形勢本來就不樂觀,要是再來一次長城抗戰。我們南北受敵不說,中間還要對付**軍隊,非常的危險!你想想。我們有能力對付這種內外交困、三線作戰的壓力嗎?」
安毅猶豫了一下,咬咬牙低聲說道:「如果校長信任學生,就把中緬邊境交給學生處理,學生哪怕打完所有的軍隊,掏空自己的腰包,也決不讓英緬軍隊侵佔一寸國土!」
「不行!絕對不行!」
蔣介石斷然否決:「安毅,我不是不們信你的能力,不是不相信你麾下的兩個軍和益之將軍的滇軍。而是從全局考慮,不得不權衡可能產生的外交孤立。還是那句話,攘外必先安內!只有消滅了**,我們才擁有一致對外的本錢,才能徹底解決腹背受敵、內外交困的危局,你對此要有個清晰的認識,切不可逞一時之勇,而置黨國大局於不顧,否則,會成為國家民族和我們黨的罪人的。」
安毅強忍心中的惱怒:「那麼。該怎麼辦?」
「斡旋!利用一切外交手段。制止事態的進一步惡化,相信總會有辦法解決,必要的時候,暫時的妥協是需要承受的。」蔣介石已經打定了主意。
「那麼,萬一英國人一意孤行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們侵佔我們的國土,屠戮我們的人民,也不敢開槍反擊?」安毅整個人處於爆的邊緣,再次沉聲問道。
蔣介石沒有回答,臉色變幻幾下。走回去重重坐下:「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也只有奮起反抗了。但是在此之前,絕不能輕言對外交戰。」
安毅心中一緩,微微點了點頭:「學生明白了!」
蔣介石以為安毅真的明白了,欣慰地擺擺手,吩咐道:「這兩天中外記者紛至沓來,圍著行營提出這樣那樣的採訪要求,弄得政治部和秘書處無法辦公,不勝其擾,好在西康戰事已經結束,可以把西康的消息,以及我們內部剿匪平叛的決心和立場告訴外界了。
「我決定,明天上午以剿匪司令部的名義,舉行記者會,由軍政次長明魏將軍(曹浩森)、參謀次長堪侯將軍(葛敬恩)通報圍剿共軍的情況,由你來通報西康平叛情況。至於外交方面的問題,一律不需要回答。由汪院長代表中央政府另擇時間加以闡述。你回去之後做好準備。明天上午,我會讓鄧文儀把言要求和基本大綱送給你,你要管住自己的臭脾氣,明白嗎?」
安毅非常不願意接下這個差事:「校長,學生能不能不出席?」
「不行,誰讓你這麼出名的?一百個記者有九十個指名道姓要求採訪你,好在你及時搬到行營來住,否則不知道讓我多擔心。你能打仗。生意也做得很出色,就是政治覺悟尚有欠缺,愛僧太過分明不是什麼好事,這方面你要注意了。」
蔣介石再著安毅的眼睛,耐心告誡。
安毅頻頻點頭虛心接受,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提出告辭。
少帥叫住安毅,說自己明天就要趕赴武漢,開始履行三省剿匪總司令的職責,下一次見面不知何時,乾脆借此機會一起聚聚說說話。
安毅爽快地答應下來,徵得蔣介石同意,打電話叫上尚未離開的蔣鼎文和侍從室幾個師兄,很快乘車前往老南昌法國人開設的酒吧,只有在那裡,才沒有那麼多記者騷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