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 正文 第六五七章 碧血丹心保家國(七)
    公其租界甲的松島商社是個飄模宏大的商社。社長松島愕心淋廿代經商的松島家族第七代子嗣中的老坐,十五年前未舉行成年禮就備受家族兄長排擠,一怒之下只身來華淘金,如今他已成為整個松島家族中最富有的人,由於自小倍受六個兄長的欺辱和家族下人的嘲笑,性格倔強卻極能忍耐的松島百尾心裡充滿不甘私怨恨,多年來的漂泊與抗爭,又讓其養成了陰鷙狡詐、無孔不入的奸猾性格,但是卻以一張誠摯的笑臉和彬彬有禮的談吐,深受日租界當局的喜歡和信任,多年來不但將日本島內的大批商品傾銷到中國,而且獲得常年向駐滬日軍各機關供應各種物資的特許經營權利。松島的商鋪遍布江淅,就連漢口、沙市、重慶等地也都有他的分社。

    由於局勢緊張,虹口道場裡的燈光不再燃亮,道場三百余來自日本各地的武士全都穿上軍裝,拿起武器,幾次戰斗下來戰死十數人。

    松島透過別墅的窗口,望了一眼斜對面黑乎乎的道場招牌,微微拉開印上“松島丸”三個字的和服衣襟,讓開始變得癡肥的前胸涼快一點,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看都不看矮桌側邊畢恭畢敬跪著服侍他的妻子,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

    “還是中國的酒比日本清酒香酷可口啊,,看樣子以後的價格會貴起來,一打仗商路斷絕,物流不通,價錢自然上來了,幸子,你聽到我說什麼了嗎?”

    幸子把頭埋得更低:“嗨!幸子一時沒有注意,幸子在想,軍隊征用我們六十名身強力壯的店員之後,接著又征用了我們商社的七輛卡車,幾天來,下人們抱怨他們很辛苦,營業額也成倍降低了”

    “八嘎,住口!”

    松島生氣地拍了下桌子:“你這是婦人之見!純屬婦人之見!六十名來自我們四國故鄉的年輕人被大日本帝國6軍看上,那是他們的榮譽,是我們商社的榮譽,是我松烏家族的榮譽!只要順利占領上海,下一步就能占領南京。占領蘇杭,占領人口眾多而且非常富庶的新興城市老南昌,占領長江沿岸各重要商掉,我們的商品就能在整個支那暢通無阻,營業額也將會千倍萬倍的增長。

    中國有句諺語說的好: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你,有時間也多看點兒中國書籍吧,來華十二年,孩子都生了四個”你竟然還無法通暢地閱讀中文版的《三國演義》,我真為你感到恥辱。”

    “可是,,要照顧以後的利益,現在的生意也不能放松啊!如今商社很困難,特別是近一段時間,由於人手嚴重短缺,我不得不拋頭露面。現在就連剩下的兩輛大卡車也只能雇傭中國店員來駕駛”我信不過那個叫楊金彪的中國店員,店中一直傳聞這人拿著我們給的高額薪水夜夜去**,而且他每次看我們日本婦人的目光都很淫蕩,他不看臉只看胸脯、下體和大腿。附近各家女眷都很反感他,把他辭退了吧,好嗎?”

    幸子頗為惱火的提出請求,看到丈夫面前的酒杯空了,連忙膝行上前殷勤斟酒。

    松島不以為忤。仰頭哈哈一笑:“男人嘛,就該這樣才是,否則就沒有活力和漏*點了。有男人看你們的胸脯、下體和大腿。證明你們的身體對異性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你們這些女人口是心非,嘴上說不高興難道心裡還真的不高興嗎?哈哈,,還真不高興啊,好吧。別皺眉了,等下一批店員從日本到來,我就把這個楊金彪送到軍部的石”君那裡去效力,石川君也看上這個人了,我們就是想留也留不住啊!

    你不知道,楊金彪的另一個身份是上海灘徽幫的打手。

    這徽幫成分復雜。既反對南京政府,又反對我大日本帝國,其幫主王擎宇(王亞樓)多年來策刑刺蔣、刺宋、刺汪德等暗殺,聞名於世,自去年九一八後開始高調支持抗日,並支持馬占山抗擊我軍占領滿洲,又派出徒弟盛瑜去東北組織抗日義勇軍,可謂罪大惡極。不過徽幫中許多人卻對我們有好感。楊金彪就因牢騷被點名警告。一怒之下來到我店中工作。楊金彪人長得高大英俊,能力也不錯,雖然不識字但會講日語,也會一點兒英語。難得的是他對自己的中國同胞很無情,對我們大日本帝國很有認同感。養好了能成為我們大日本皇軍的一條好獵犬啊!”

    “原來是這樣”幸子明白了。”

    幸子再次垂下頭,深深鞠了一躲

    松島滿意地點點頭。端起酒杯突然想起件事,再次放下:“給軍營運送的那批魚罐頭完成了沒有?”

    “快了,聽物流主管小鹿君說最遲今晚就能運完,軍方後勤官明日下午就會把所有貨款送到店裡來。”牽子含笑回答。

    松島滿意大笑。摸著下巴連連點頭:“喲西!軍方與我們松島商社真是親如一家啊,呵呵!來來來,幸子,到我身邊來,脫光衣服,我摸摸看,最近你看起來很慵懶,是不是肚子裡又有

    深夜十一點,一輛滿載的卡車徐徐開出碼頭十七號貨倉,拐上沿江公路,逐漸加。駛向日租界,進入市區第一個十字路口時,右邊的街道突然沖出一輛黃包車來,卡車緊急剎車,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差點兒被撞上的黃包車車夫嚇得急忙轉向,誰知由於太過突然,致使黃包車側翻在馬路中間,車上坐著的西裝革履客人和車夫一起摔倒在濕漉漉的馬路中間,躺在的上掙扎呻吟,就是爬不起來,看樣子摔得不輕。

    身材高大、身穿一身黑綢短裝的楊金彪勃然大怒,拉開車門跳下車,走近車夫就是一頓狠揍,西裝革履斯斯文文的乘客爬起來連忙上前勸阻,坐在副駕駛位上押車的日本兵惱火地沖下車,端起步槍不由分說給了勸架的年輕人一槍托,把年輕人打得“哇哇”直叫,撲倒在地,抱著受傷的肩膀痛得一臉是淚,沒轉過車頭挨撞的倒霉車夫被打得蜷成一團,又被孔武有力的楊金彪高高舉起,用力甩了出來。年輕人慘叫一聲,被滿臉是血已經昏迷過去的車夫壓在身下,手腳亂晃,哭喊著求饒,就是起不來。

    剛才還是滿嘴“八嘎”的日本兵看得過癮,向楊金彪豎起個大拇指,用日語大聲贊道:“楊君,很好,你的武功一流,對我們皇軍的忠心更是可嘉!打得好,干淨利落啊,呵呵”“織田君過獎了。能夠為大日本皇軍效勞,是我楊金彪的榮幸。我們回去吧,這是最後一車貨了,到了軍營卸完貨,估計都深夜一點了,織田君累了大半天,也該好好休息一下,由我請客去小酌一杯如何?”

    楊金彪恭恭敬敬含笑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很快和心滿意足的日本兵爬進駕駛室開動汽車。暴厭的楊金彪還不過癮,加大油門轉動方向盤,猛然撞向倒在路上的黃包車,“啪”的一聲黃包車飛出十余米,狠狠砸在對面人行道邊的巨大梧桐樹上,“辟裡啪啦”一陣亂響後四分五裂,車上的日本兵和楊金彪相視一眼哈哈大笑,加而去。

    汽車走遠小行人稀少的街道陰暗處突然沖出兩個敏捷的身影,兩人用力扶起地上的年輕人和車夫,著急地詢問。

    車夫坐起來用袖子擦去滿頭滿臉的鮮血,朝卡車逝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呸”了一聲。轉向扶起自己的年輕人,低聲問道:“實地,炸藥裝上了嗎?”

    “組長請放心小三十公斤的炸藥正好能塞進油箱與大梁內側之間的地方,不用加固就很穩當。還得多謝“翅膀,大哥提供的圖紙和情報,分毫不差啊!”裝扮成苦力的爆破手陳實地低聲回答。

    “***汪霜小壓著老子也就算了,胳膊肘正好抵在老子的小便處,老子拼命掙扎。你***就是不動,唉喲一身西裝早已骯髒不堪的上校軍需官張揚捂著下體,蹲在水坑裡齜牙咧嘴。

    弟兄們見狀想笑又不敢笑。分隊長冷江攙起張揚,低聲勸道:“不讓長官來長官偏要來。屬下也沒辦法啊!走吧,別耽擱了,汽車在拐彎,咱們趕回去喝杯茶,估計就聽到響聲了。

    十二點十五分。虹口日軍軍營軍需倉庫門前一片繁忙,卻沒有喧鬧,三十余名日軍官兵排成兩隊,以接力的方式從卡車車廂卸下一箱箱來自日本本土的魚罐頭,司機楊金彪正在與趕來簽字的商社主管鹿和上尉軍需官吸煙聊天。倉庫南面二十余米的一排軍營裡,仍然透出微弱昏黃的燈光,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不時出出進進。兩百余名傷員痛苦的呻吟聲隱約傳來,南北兩個出口均有荷槍實卑的哨兵站崗。

    聊了幾句小鹿恭敬地詢問:“山崎君,聽說這次接戰中,告野大隊的杜賓少佐不幸身負重傷?。

    “是啊,真沒想到。中**隊竟敢如此頑抗,唉!還有村上少佐也受傷了,一顆折射的流彈從鐵軌上跳起來,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脖子上,搶救了十幾個小時終於活過來,不容易啊!”軍需官望著傷兵營,微微搖了搖頭。”

    “必須要讓中國人血債血僂“祝願貴軍早日攻占上海一”

    “轟”

    楊金彪諂媚的聲音剛落,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驟然響起,烈焰冒出的一剎那小整輛運貨卡車撕裂的碎片激射而出,刺目的光柱和濃烈的硝煙沖天而起,楊金彪、小鹿、軍需官、三十余名卸貨日軍連同卡車碎片和整棟倉庫,轉眼間灰飛煙滅。

    三十公斤烈性炸藥加上油箱汽油的助力,巨大的沖擊波摧毀了方圓五十米內的所有建築。四處激射的鋼鐵殘片和肢體拋出百米開外,軍營的兩重圍牆如紙糊般傾倒,寬大的倉庫和二十米外的傷兵營幾乎完全消失,熊熊的火焰四下飛濺,點燃了周邊諸多房屋,兩百米內大部分玻璃窗戶被瞬間震碎,磚石斷木夾雜著數不清的殘片如暴雨般灑落,出陣陣“劈劈啪啪”的聲日。蕭個小墊海在天搖地動的瞬間盡數驚巨響過後,警報聲淒厲響起,直沖雲霄,日僑區火光熊熊,哀號聲、哭喊聲震天響起,幾聲凌亂的槍聲更增添了緊張恐懼氣氛。

    公共租界、法租界隨即警報聲聲,哨音四起,驚恐的民眾、奔跑的軍人和警察滿街都是,姍姍動的消防車、聯絡車一片轟鳴,各國使領館電話鈴聲響成一片,黃浦江上所有船只開啟了燈光,整個上海城籠罩在無盡的恐怖之中。

    英國領事從睡夢中醒來,驚慌失措地站在破碎的窗子前面,迎著凜冽的寒風。緊張地眺望虹口方向,美國領事館內腳步混雜,叫聲不絕,紛亂的聲音高聲問答是否中**隊打進來了?

    杜公館裡,披上大衣的杜月笙快步走進前堂,伸手拒絕下人遞上的茶水。著急地詢問愛徒萬墨林和辛逸:“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日租界生了空前劇烈的大爆炸,沒有其他交戰跡象,響幾槍之後全都是喊救命的聲音,估計日本人倒大霉了。”萬墨林有些疑惑地回答。

    杜月笙沉思片刻,抬頭問道:“這一聲巨響太厲害了,我的床都震了幾下,如此大威力的爆炸,不知道是不是惡意報復?”

    辛逸與萬墨林相視一眼,想了想上前半步,低聲說道:“不像,十九路軍雖然被炸毀指揮部,但是他們不會想到這樣極端的報復手段,這種手段更像是咱們江湖幫會的手筆,會不會是徽幫的王九光(王亞樓字)出手了?他那人嫉惡如仇,對日本人又切齒痛恨,有如此手筆也不奇怪。要不然就是日本人運軍火不小心,累得自己遭殃了。”

    “嗯。這些都有可能”杜月笙沉吟著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什麼,抬頭詢問辛逸:“安司令不是秘密到達前線了嗎?這兩天你和他們聯系過沒有?”

    “沒有。自從三天前接到安司令委托辦事處贈送的五輛新車之後,徒兒尚未與他們有任何聯系。”

    辛逸神色從容。言語平和,整個人和往常一樣,看不出絲毫異。

    杜月笙歎息一聲:“唉,這天下恐怕要大亂了,通知下面的人,這段時間給我收斂一些,老老實實在家待著,千萬不要出去惹事。”

    “遵命!”

    萬墨林和平逸悄然退下,杜月笙走出二樓陽台,望向火光熊熊、濃煙蒸騰的日租界,不住搖頭。

    與杜公館相距不遠的毅園裡,楊飛、張揚、劉昊等九名弟兄圍坐一堂,舉杯同慶。

    楊飛端起美酒,站起來面向陳實地:“陳中尉,謝謝你,你讓我安家軍和十九路軍弟兄出了口惡氣。”

    陳實的連忙站起來:“不不!屬下身為軍人,能夠被選入特別行動隊,深感榮幸”師傅,謝謝你,師傅,我敬師傅一杯!”

    矮小的上校教官韓先至哈哈一笑:“坐下吧,客氣什麼?楊長官請坐”實在要謝的話,別謝我韓某,而應該謝楊長官周密而完備的計劃。謝我們司令給了弟兄們這份膽識和血性,謝我們堅強的後盾所有安家軍的弟兄們!”

    “說的好!老韓。喝!”

    “喝!”

    弟兄們舉杯痛飲,換上干淨睡袍的張揚懶懶地向後一靠:“我說老韓,你這家伙什麼時候說話變得文質彬彬的了?。

    韓先至放下杯子,自嘲一笑:“整天跟一群教官待一起,最近一年的學生們也比原來的學生有文化有修養,所以我也不能總是罵罵咧咧的,套用司令的話說,該是與時俱進了,呵呵”。

    眾人哄聲大笑起來,張揚笑完突然問道:“大家說司令現在在干什麼?”

    “看焰火!”劉昊說完微微一笑。

    眾弟兄一愣過後再次暢聲大笑小劉昊等弟兄們笑完,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建議命令各組全都返回,除第三組之外,全都回到報社印刷廠和行處干臨時工,日本人很可能從明天開始展開瘋狂報復,我們得注意隱蔽。另外,集中起來有利於行動的傳達。下一步的行動恐怕更

    楊飛點了點頭:“同意,各小組執行吧!”

    “是!”

    “喂喂,我干嘛?”張揚問道。

    劉昊和氣地回答:“天一亮你就回你家。回去大肆造謠,明白嗎?這也是一個很重的任務,非你這個上海灘名流的子弟不可。”

    張揚有些氣餒地罵道:“***,老子堂堂一個上校軍需官,竟然去干造謠盅惑的勾當

    “有意見嗎?行,我這就跟司令請示讓你回去。”楊飛認真地說道。

    “不不!不!我願意行了吧?離家這麼久了,我還沒回過家呢,再說了。家裡給我相中的那個女孩我得見見啊!你們這群家伙個個都有了老婆孩子了。老子也不能太過落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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