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骨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總得弄點實惠的
    臨時軍事法庭上的佳話尚在整個北伐軍中傳播熱議,另一個消息接踵而至:唐生智第十一步兵團一個精銳連隊偷襲二師工兵三連駐地,竟然被一群工兵盡數活捉,全體繳械!

    兩個熱門新聞迅擴散開來,第二個新聞成了第一個新聞最好的延續和完美的註腳,一時間「二師工兵三連」、「安毅」成為了十萬北伐官兵爭相談論、耳熟能詳的詞彙,好事者更是熱衷於對兩個焦點對象的歷史和趣聞深入挖掘,給緊張備戰的各軍官兵們帶來許多快樂。當然,六月才正式成軍如今仍在拚命擴軍的唐生智第八軍除外。

    回到三角塘營地的安毅沒時間顧及這一切,查看營地開工作小會就忙到晚飯時間。

    安毅和鬍子、尹繼南將劉家三人包括脫困的夏儉一起請進連部,擺上一桌小宴席給劉家三人壓驚。

    席間安毅禮節周到,頻頻給劉父劉母夾菜,那副親熱勁就像對待自己的長輩一樣,使得劉父劉母受寵若驚,感激萬分。夏儉小兩口更不用說了,捧著飯碗,眼裡蓄滿了感激的淚水。

    碗筷收走擺上香茶,安毅與鬍子、尹繼南低聲商議片刻,轉向劉父樂呵呵地說道:

    「劉叔,事情到這裡就算是告一段落了,你們離開這裡也是迫不得已的事,不過小侄和鬍子、繼南都認為你們到南昌投奔親戚不是個好路子,因為咱們革命軍少則半年,最遲一年就要攻打南昌,你們一家到了那裡還沒安頓好又要防戰火,咱們弟兄不放心啊!

    所以,我想請劉叔一家搬到廣州去住,那邊安穩。我在廣州有座宅子,兩層小樓帶前後院共大小房十二間,只有我家老道帶著老婆兒子在那兒住,很是冷清,劉叔一家過去大家也熱鬧一些,夏儉在軍中也能放心。

    至於生活來源,你們不用操心。既然夏儉成了劉家的女婿。就該由他來孝敬老人,養活自己老婆。這小子如今雖是下士軍銜,但每月餉錢有十八塊,加上咱們連裡公積金放部分,每月能有二十三塊,如今養活一家三口每月也就十塊錢,足夠你們花費了,哈哈!

    不知劉叔你們意見如何?」

    劉父劉母立刻緊張地商量起來。夏儉激動地站起來:「大哥,我……」

    「坐下!這哪裡有你說話地份兒?」

    安毅讓夏儉打住。嚴肅地給他佈置任務:「回來之前我在師部已經獲得參謀長地同意。決定派你領著兩個弟兄到廣州公幹。運回出前咱們定購地一批工兵物資。順帶把吳立恆那老痞子接出院。隨後前往黃埔軍校醫院培訓部。帶上分給咱們師地一個七人急救小分隊一同返回。回程就去找我們一軍地後勤部。跟隨運輸車隊一起返回。

    此事緊急。明天你們一早就走。乘坐上午七點那趟開往郴州地軍列即可。你今晚要做好出前地所有準備工作。自己挑上兩個弟兄和你一起去。順便把你老丈人一家送到廣州安頓好。晚上十點你到教導員這兒領取信件、派遣命令和差旅費。」

    夏儉哪兒還不知道這是安毅幾個老大對自己地關照。感激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劉父劉母也同意安毅地安排。兩口子千恩萬謝感激莫名。劉母請求無論如何要為安毅做點事。不能坐著白吃飯。淳樸善良之心溢於言表。

    安毅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我也就不讓叔嬸和小芳姑娘閒著了。到了廣州之後。就跟我那實誠地二嬸在家裡一起學著縫製衣服什麼地。這可是能一輩子餬口地技術活。學好了不愁沒事做。

    另外,小侄有個建議,到了廣州抽個時間把小芳和夏儉地婚事辦了,在廣州我還有些朋友,都是些實在人,他們會很好照應你們地,還有我家那老道,原來在廣州街上擺攤算命,人很好,對誰都客客氣氣的,劉叔劉嬸就別見外了,留在村裡的房子和田地我們會為你們托村長照看的。

    今晚好好歇息,明早就走,這一路上有夏儉照顧,我們也放心。」

    劉家三人千恩萬謝,小芳心裡甜美感激,一家人又是作揖,又是鞠躬,把安毅三人累得額頭冒汗。

    好不容易吩咐夏儉安頓好他一家人,執勤官魯雄大步跑來報告:「連長,總部的一輛黑色轎車開到營門外,下來一個上尉傳令說,車上的曾長官請連長馬上前去,說是緊急軍令,不得怠慢。」

    安毅一聽就猜到是曾擴情來了,與鬍子和尹繼南交代幾句,立刻和魯雄走向營門。

    看到曾擴情站在營門的馬燈下悠閒地四處張望,安毅哈哈一笑,大步迎上前去:「老哥,要見小弟,你派個人過來叫一聲,小弟立刻跑步前往,哪兒用得上老哥在百忙之中抽出寶貴時間屈尊來一趟啊?」

    「***,幾天不見長進了啊!一開口就一套套地勢利話,你小子在哪兒學的?」

    曾擴情看到安毅還是那副嬉皮笑臉的痞賴模樣,給了他一拳,拉著他一起鑽進後座,命令司機開車,轉向安毅興奮地說道:

    「你小子行啊,為咱們一軍爭氣了,如今上上下下都在看唐生智地笑話。今晚的慶祝晚宴上,上來給校長敬酒的各軍官長對你小子讚不絕口,贊咱們黃埔人才輩出,有禮有節,俄國顧問團長和黨部的老大都說你小子有覺悟有智謀還有勇力,輕輕鬆鬆就給革命隊伍中地後進者上了一課。

    校長他雖然嘴上說你還年輕,需要不斷的磨練,可他心裡高興啊,破例多喝了一杯白蘭地,回到夢澤園官邸就讓我來接你,哈哈!」

    安毅驚訝地看著曾擴情:「這屁大地事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小弟也是為了救出手下那個比較有前途地弟兄才硬著頭皮上的,哪兒有什麼基巴覺悟

    「你小子這張臭嘴什麼時候才乾淨些?這樣下去可是要影響前途地。再聽你說髒話,可別怪我煽你!還有,在這段時間就連二期、三期地弟兄都紛紛前來請求校長訓示,就你小子音信全無,校長還為此問我你最近忙些什麼?

    你看,校長如此關愛你,你卻不知道珍惜。什麼好事都讓別人搶在前頭。平時看你挺機靈的,為何這方面如此遲鈍?枉費老子這麼長時間來對你的教育!」

    曾擴情的話語嚴厲,臉色也不好看,可傳遞給安毅的卻是濃濃的兄弟之情。

    安毅感激地笑道:「小弟真沒想到這一層,這段時間忙壞了,在基層帶兵不容易啊,兩百多弟兄的吃喝拉撒不算,小弟負責地訓練與裝備這一塊就讓小弟忙得屁股冒煙。原以為憑借一點微薄地苦勞,這回能讓師裡分下幾支火力強點的機槍,誰知師裡補充完兵員也是捉襟見肘的。聽說總部到了一批新裝備還沒有咱們二師的預算,上上下下都愁眉苦臉的,小弟為了活得長久些,也只能沒日沒夜地訓練自己弟兄躲子彈。唉……」

    曾擴情哈哈一笑:「這次的新裝備,你們二師能分到二十門火炮。還有就是補足各團機槍連的欠缺,由於數量不多。只能滿足你們的三個主力團,你地工兵連分不到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等會兒你可以向校長提出請求,請校長特批給你幾十支花機關鎗和足夠的彈藥,這點估計沒問題,這次運來地花機關鎗都是從歐洲購進的,裝備完總部警衛團還剩下一部分,你得抓住機會。」

    安毅大喜過望:「你說的花機關鎗是不是德制的mp18型自動步槍?」

    「對,就是那種槍管前面整齊分佈幾十個散熱孔,從左邊插入一個二十橫置彈夾地那種,幾年前就裝備各軍了,當年陳炯明圍攻中山先生的帥府,葉挺就是扛著一支花機關鎗衝破重圍,將國母安全護送出來地。

    聽說北方鞏縣的兵工廠已經能成功仿製,不過恐怕數量不多,出征前我在東山靶場打過一次,性能很不錯,估計短兵相接地效果更好,適合你們工兵部隊使用。」

    曾擴情對裝備還是非常熟悉的。

    汽車穿過鐵路,不一會兒進入夢澤園官邸。

    曾擴情把安毅帶進一樓客廳,吩咐他稍等。安毅對著牆上地大鏡子整理帽沿衣領,將武器解下,交給了一旁的侍衛,只留下了中正劍,再次整理儀容就在曾擴情的引領下登上二樓來到書房。

    蔣校長坐在大書桌後的精美籐椅上看書,不遠處矮几上的雙葉電扇出輕微的「嗡嗡」聲,將清爽的夜風送進古樸典雅的空間裡。

    蔣校長示意安毅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放下書愛惜地端詳安毅曬得紅的面孔:「又瘦了,不過顯得很精神,下次記得剃剃鬍子,你的鬍子形狀不錯,但夾著黃毛沒長成,現在留著不好看。」

    安毅靦腆一笑:「校長,學生因為忙於軍務忘了來看望您,還請校長原諒!」

    蔣介石滿意地點點頭:「你沒來我反而高興,不像你有些師兄,來找我不是抱怨懷才不遇,就是請求諸多越他們職權的武器、經費、給養甚至汽車,對此我一律給予嚴肅批評。你率領工兵三連徒步行軍五天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的恩師張治中張長官也向我說了你的不少好話,也提到你所面對的困難,他對你期望很高啊!」

    「學生很感激張長官,一直把他當成自己最尊敬的恩師,在前來長沙的列車上,張長官對學生諄諄教誨,特別指出學生不分場合、粗口連篇的惡習,學生深為汗顏,幾天緩不過勁來,最後清楚地認識到身上的錯誤,對張長官感激不已,想起校長對學生的勉勵關愛和張長官的教誨,學生就誠惶誠恐的,深怕有負校長的栽培和老師的期望,有辱我黃埔聲譽。」

    安毅說了一大段,自己也微感驚訝。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在蔣校長面前,總有許多心裡話要說,難道這就是所謂地人格魅力?

    蔣介石欣慰地笑了:「你知道嗎?這正是我看重你的地方,你雖然給人率性詼諧之印象,甚至有點兒我行我素,放蕩不羈。但你有原則。有毅力,從不居功自傲,也不仗勢驕橫,而是任勞任怨善於行動,往往能在看似平凡之中推陳出新,出人意表,這些品質和能力都很好,要繼續揚。」

    安毅恭敬回答。

    「很快就要出了。有什麼實際困難嗎?」

    蔣介石低聲問道,看到安毅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蔣介石向前微微移動。換了個坐姿:「有困難就說,到我這裡的人,沒有一個人不說困難的。你們劉師長和胡樹森參謀長幾個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讚賞你,所以恐怕你的工兵連接受的任務要比其他連隊繁重得多。困難也就多一些才正常。晚宴地時候,劉跟我說。準備提拔你為直屬工兵營代理營副長,徵求我地意見。我說暫時不要提,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多給你一些磨練,你能理解我這麼做的意

    安毅頗為驚訝,搖搖頭如實回答:「學生魯鈍,不能體會校長苦心,不過提不提營副學生倒不是很在意,今天下午庭審結束,學生也似乎聽到劉長官和其他幾位長官商議這事,當時學生心裡很高興,可回去之後高興不起來了,因為學生覺得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好,要是這個時侯去承擔過學生能力的責任,恐怕不單害人還會害己,戰場上一個錯誤就是一條條人命,學生三思之後心裡慌,正想著如果上峰徵求意見的話該如何推辭。」

    蔣介石緩緩站起來,看著誠實的安毅欣慰地點點頭,走到書櫃前面取出一部書,坐下後緩緩打開硬質深藍綢緞書匣,提起毛筆在第一本藍色封面的線裝書扉頁寫下幾個字,放下毛筆輕輕吹口氣,讓墨跡加乾涸,合上封面擺放整齊,合上書匣推到安毅面前的桌面上:

    「這套文集很好,我的不少經驗得益於其上,你拿回去多看看,對你地未來會有很大幫助的……先放下吧,我們來談談你的工兵,你地綜合訓練法很有見地,將工兵和步兵的某些共通的訓練方式說得較為明白,今天我想知道,你將如何在大戰中盡可能揮工兵的作用?」

    安毅想了想說道:「校長,其實我們現在地工兵還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工兵,據我和俄國教官地交流以及對歐洲德軍的點滴瞭解,感覺咱們地工兵與這兩個有著良好軍事傳統的軍隊區別很大。

    比如,蘇軍和德軍都有專門地舟橋部隊,雖然他們沒有稱之為舟橋部隊,但行使的職能是這樣,通常利用吊車、新型起重設備、履帶式推土機、重型壓路機、柴油電機組帶動的牽引機械等等先進的裝備,來達到快、準確、優質、高效的橋樑搭建和道路施魯麟商行華南地區主管漢斯先生吃頓飯,其間就德軍工兵目前的裝備、訓練和展趨勢向他請教。承蒙漢斯先生的關照,學生瞭解了點皮毛,對比之下深感憂慮,但也只能面對現實,因為我們國家工業基礎太差,我們革命軍也是剛剛起步。

    學生認為,在學習別人的同時,也不能對自己喪失信心,只要盡力去做,就能步步提高,何況目前中國所有的軍隊都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工兵,只要我們努力,就會比那些軍閥的工兵強大,就能在某些地方佔據優勢。」

    蔣介石驚訝地看著安毅:「了不起!沒想到你的水平遠遠出目前的許多將帥,有見地、有見地……安毅,要是我派你到德**事院校學習,你願不願意?」

    這回輪到安毅驚訝了,他心如電轉,飛快權衡其中的利弊,最後終於拿定主意:

    「校長,學生捨不得離開自己的部隊。再一個,學生的外語水平很差,但學生有機械方面的知識,自信國外的先進設備和理念只要到了學生手裡,經過一段時間研究,定能很好掌握,完全沒必要花那麼多時間遠渡重洋……哪怕是去德國,至少有半年時間需要過語言關,這才能開始初步的基礎學習,然後才能進行專業深造,沒有兩年以上時間學不到什麼真東西,而兩年時間,我們定能在校長的率領下拿下北京了,學生絕不願意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歷史機會,絕不願意失去這個拚搏的輝煌歲月,否則一輩子心裡都不得得到安寧。」

    蔣介石哈哈一笑:「你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啊……我明白你的想法了,很實際,不像某些人,到莫斯科進修一年半載回來就趾高氣揚,甚至眼高於頂了,也不想想這一來一回兩個月,在那區區幾個月的時間裡又能學到多少東西?雖有言:行萬里路讀萬卷書,但是,在專業領域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很誠實,也很有自己的見地,這很好,我很喜歡……」

    蔣介石接過曾擴情遞來的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放在桌上後邁步緩緩走動:

    「我們如今的工兵,確實和你說的一樣還很落後,我也認為至少在五年之內,無法解決物質上的提高和理論知識的更新。

    目前絕大多數將領都認為,工兵能幹的事情步兵也能幹,步兵能幹的事情工兵卻不一定能勝任,像挖個工事造個浮橋,豎幾根電線桿子搞一些簡單爆破,稍微培訓一下步兵皆能辦到,這個觀點雖然很落後,但是在目前的條件下是對的,人的觀念與理論水平,也是隨著一個國家的科技、工業和各行業的展,一點點積累和進步的,但是在我們國家目前的條件下,我們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要走。

    比如這次北伐,你們工兵的作用恐怕無法得到很好體現,如果進展順利的話,很可能各軍各師的工兵都要被當做步兵運用,進展不順利甚至失敗,也沒什麼時間讓工兵來體現自己的作用。所以,今天我讓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因為你就是工兵,比我更熟悉工兵目前的處境和面臨的困難,你就大膽說吧,有困難也要大膽提出來,作為校長,我不幫助自己的學生排憂解難,讓我幫助誰啊?」

    安毅聽了這話就像吃了顆定心丸,心想總不能只拿一套《曾文正公文集》回去吧?得弄點實惠的啊!於是裝著膽子說出自己連隊可能遇到的處境或者遭遇的局部戰鬥,但是安毅很聰明,沒有提起任何具體要求,卻獲得了蔣介石的理解和幫助。

    曾擴情和秦秘書在旁邊看得大為感慨,平時校長接見手下文武,無時不是表情嚴肅,不苟言笑,很多人緊緊說上幾句話就得告辭離去,偏偏和安毅這個活寶在一起校長就不一樣,總是笑聲不斷關愛備至,輕輕鬆鬆精神舒暢,談鋒甚健興致盎然。(,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net,章節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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