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成衣鋪,那王氏帶著三人到了第二家鋪面,這鋪面賣得都是胭脂水粉,裡頭的品種之多也是讓人咋舌,幾乎各地的名品胭脂都有,除此之外,這鋪面裡的店伙也是很不尋常。
這些人穿著出眾的衣裙,打扮的很是時新,說話時很是客氣,除此之外,還有一樣很特殊才能,比如張皇后三人進了店舖之後,她們便會根據三人的膚色,年齡對她們推薦適合自己的胭脂,哪個人用什麼樣的胭脂更好,怎樣的水粉更能讓不同的人煥然一新,說的是頭頭是道。
張皇后本就喜愛粉黛之人,與她們對談一番,也挑不出她們的錯處,不由道:「你們是從哪兒來的,為何竟是精通這麼多東西?」
那導購之人只是莞爾一笑,道:「夫人,奴家們自幼學的就是這個,因此頗有幾分心得。
很籠統的含糊過去,其實她們真正的身份,卻是各地的高檔青樓,在青樓裡,雖有賣笑的煙花女子,也有那些自幼便學習上妝術的人,她們自幼被賣去那污垢的場所,卻因為生的並不動人,自然不能出去待客,因此自幼便開始調教,為人上妝補粉,當然,這樣的行當,也只存在於高級的青樓,她們的技藝,經過多年的磨礪之後,自然比起尋常的女子高明不少。
張皇后不疑有他,不由笑著請那導購為她選擇粉黛,隨即開始上妝,小半時辰之後,張皇后對鏡照了照,頓時發覺自弓確實比方才更加光彩照人了一些。
「這兒真有意思。」張皇后不由由衷的道,心裡也是喜滋滋的,已她的體驗,若是這裡當真打開門做生意只怕到時候貴客不少。
出了粉黛樓,接著便是一個奇怪的地方,叫梳頭閣,進去一看,才知道這兒是專門為人梳頭的地方,只是這裡的梳頭和尋常地方的梳頭不一樣,她們用畫紙畫下來許多的髮型,多達百種隨客人的需要,為她們梳出各種頭型,除此之外,還可以為客人用皂角、鮮花之類伴著水洗頭,其實對貴人們來說,哪家沒有幾個專門梳頭的奴婢,不過顯然這裡更時新一些。
這梳頭閣,顯然只是附帶的貴婦們閒時也會來。
梳頭閣後頭,就是茶肆了,茶肆自然不是一般的茶肆,共分為了琴房、書房、畫房和茶房四種不少大家閨秀,也喜歡吟詩作畫女人之間一邊說些家裡長短,一邊學些高雅的藝術,也能吸3不少人的目光。
除了這四種之外,還有一個叫牌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牌坊,其實這裡頭,卻是打葉子牌的,也是供人消遣。
張皇后一一看過去,到了一家店舖面前也不由駐足好奇的道:「這兒是什麼地方。」
朱月洛和朵朵也是越來越覺得有趣,雖然只能走馬觀花,可是對她們這種女兒家來說,卻覺得極為有趣,幾乎什麼都帶著一種新鮮,而且在這裡,總能尋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身為女子,在這時代的娛樂實在是少的可憐每日關在家裡自艾自怨,連上個街都是奢侈,如今有了這麼個東西,既不會說她們有違婦道,又可以在這裡盡心盡意的娛樂和購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實在是妙趣橫生。
這個門臉確實有些不同,裡頭並不大卻是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不只是張皇后覺得奇怪,便是朵朵和朱月洛也不知是什麼名堂。
王氏笑了笑,道:「夫人和兩位小姐請進,進去便知。」
進了這店舖,就更覺得奇怪了,在這鋪子的牆壁上,居然掛了不少的畫像,這些畫像都是用木框裝襪好,都是些女子的各種姿態,有嗔有怒,有喜有樂,這些畫像,形象比較逼真,都是先用墨水勾勒,再用水彩染色,這種畫若是放到外頭,只怕那些讀書人都要嗤之以鼻,真正的好畫,從來不是追求逼真的,而是講求神韻,神韻到了,才能發人深省,可是對尋常的人來說,這種逼真的畫法,卻讓人很是親切。
王氏去尋了一幅畫出來,這畫還未裝襪好,送到張皇后面前,道:「夫人請看,這幅畫便是奴的,夫人覺得像嗎?」
畫裡的人當真是王氏,張皇后認真去看,再打量王氏,發現這畫兒居然有幾分的像,不禁嘖嘖稱奇的道:「這有什麼用?」
王氏笑道:「這兒叫影樓,夫人想想看,這歲月無情,年華總是容易逝去,各家夫人和小姐們有空呢,換一件新衣,讓這兒的女畫師為她們作畫一幅,裝裱起來,豈不是可以留作紀念?」
張皇后不由恍然大悟,心裡說,若換了自己,還真有興致在這裡留一副畫作,一來有趣,二是可以將此時的自己保留下來,不只是自己垂垂老矣時可以觀賞,便是將來子孫也可以看到。
朵朵興致勃勃的道:「來,來,畫我一幅。」
王氏嫣然一笑,看向張皇后,張皇后嗔怒道:「天色都不早了,咱們還要再逛逛,這一幅畫下來,只怕要糜費不少功夫,今個兒就罷了,你若是喜歡,下次讓月洛陪你來。」
朵朵聽的大是激動,平時母后對她管束一向是很嚴格的,極少讓她出宮,而現在,卻是許諾她可以來這麗人坊,這即是說,只要朱月洛答應,便可以邀她來玩了。
「嗯嗯……」朵朵小腦袋忙不迭點頭,一副很乖的樣子,心裡樂滋滋的。
張皇后卻是慈愛的看了她一眼,心裡想,從前她也可憐,沒有玩的地方,說來說去還是不放心,現在有了這麗人坊,想必也不必擔心她會發瘋,更不用擔心有什麼危險,經常來這裡走動,見識一下各家的大家閨秀總比整日惹是生非的好。
朱月洛卻是抿嘴一笑,心裡更是震驚,這一路走來,不知多少鋪面,什麼樣的花樣都有,只要有人來了第一次,對那些大家閨秀和無聊的緊的貴婦們來說,只怕隔三差五都願意來了。
來了這裡,就免不了要喫茶,要品書鑒琴,偶爾會去上妝,或去梳頭,或是買些金銀首飾和衣裙,而只要吸引了她們,以她們的身份,自然是財源滾滾。
再往前走,店舖林立,什麼稀奇古怪的都有,居然還有專門的乾果、糖果鋪,女人多愛吃些小吃,而乾果和糖果一向飽受歡迎,平時對那些大家閨秀來說,要吃這些,只需打發個人出來買就是,可是朱月洛卻是隱隱覺得,這些東西還是自己挑來吃才更有意思,換做是自己,更願意親自來買。
街自的尾端,卻是一座宏大的建築,名曰獻藝閣,走進裡頭一看,發現裡頭很是寬敞,一層、二層、三層都有不少座椅,靠著最裡有一處高台,張皇后不禁詢問王氏:「這裡又是做什麼?」
王氏道:「這裡叫獻藝閣,自然是給夫人和小姐們展示才華的,麗人坊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舉行一次盛會,表演各種節目,如比作詩,比繪畫、彈琴,讓各家閨秀們一展所長,只要是有技藝的,都可報名參加,到時候還有禮物相贈,就像是朝廷科舉一樣,得分出一甲、二甲、狀元、探花來,而其他的客人,若是有閒,則是坐在這裡為自己支持的親友鼓勵,也可作為評判,其實呢,也就是烘托一下氣氛,就像廟會一樣。」
張皇后連連點頭,心裡想,這似乎也有些意思。於是便問這王氏道:「這麗人坊確實有趣,本……本夫人也很是喜歡,只是不知,這麗人坊當真會有收益嗎?」
王氏道:「東家們此前就有過猜測的,京師裡頭從不缺達官貴人和商賈,單駐留在京師商賈就超過了上萬之多,再加上各家的大人,他們的女眷加起來,至少沒有十萬也有七八萬,這麼多女眷,每日足不出戶,其實也未必是什麼好事,可是有了這麗人坊,到時候便可以將她們吸引到麗人坊來,這兒有衣裙賣,有胭脂水粉,還可以學習琴棋書畫,最緊要的是可以在這兒閒庭散步,以她們的身家,一個月隨意在這裡砸個十兩銀子,只怕一年的盈餘就能有數百萬兩白銀,怎麼會沒有收益?」
張皇后聽了不禁咋舌,道:「這麼多?」
朱月洛卻是道:「母親,以女兒看,只怕這個數字還只多不少呢,女兒從前也曾待字閨中,這閨中實在悶得慌,若是真有這麼個去處,一個月來幾趟也是常事,其實對貴婦和小姐們來說,幾兩銀子當真算不得什麼,對她們來說,最苦悶的是便是有了銀子,也未必有花銷的地方,麗人坊的生意將來必定能紅火。」
朵朵道:「反正換做是我,我一定會來,每日來這兒採買些東西,來這兒喝喝茶,學學琴,往後就不會發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