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上了心 第二章
    「拜託啦!方姨,我就做到今天好不好?不用知會他——」梅曉蘋乘勝追擊,想說服方姨讓她解除合約。

    「這麼不想在我身邊工作?」傅逸剛冷冷開口,瞪著這個小女人,心口的怒氣更熾。

    「你、你、你——」梅曉蘋驚訝地回頭,看見站在不遠處一臉陰沈的男人,一口氣提起來,緊張不安地瞪著他。

    「我怎樣?你的抱怨我全聽見了。」她急著跟他撇清關係的態度踩到他的地雷,讓傅逸剛一整個爆炸開來!

    被老爸一聲令下留職停薪,被老媽哀求遠離法國來台灣接管湯屋,這種被家人排擠的心情已經夠惡劣了,而被家人丟開的怒氣還沒消呢,現在卻連一個小小的派遣人員也排擠他、想把他丟開,這簡直是火上加油。

    他往前邁一大步朝她逼近。

    梅曉蘋嚇得冷汗直流,下意識往後退一步,但後面是魚池,她無路可退,而驚慌的她又退得太急,結果這一退竟然撲通跌落魚池裡。

    「哇啊∼∼」尖叫聲響起,慘事發生了。

    「小梅∼∼」方姨驚叫地跑過來。

    聽到尖叫聲,傅逸剛也大步走過來。

    兩人驚愕地瞪著往後掉落在魚池裡的梅曉蘋,跌落時她牛仔裙狼狽的翻起來,裡面的白色蕾絲小褲讓傅逸剛看得一清二楚,現場瞬間空氣凝結。

    「曉蘋,來,快起來。」還是方姨先回過神來,趕緊過去以身體遮掩她外洩的春光,讓她把翻高的裙子順回來,並伸出手,關心地說:「你爬得上來嗎?來,我拉你。」

    「我、咳∼∼」稍微嗆到的她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得臉蛋脹紅,雖然因為驚嚇而雙腿有點發軟,但她還是拉著方姨的手使力的爬起來。「謝謝方姨,咳∼∼」

    「你渾身都濕透了,我看——」驀地湯屋入口傳來的說話聲引走了方姨的注意力,她轉頭發現有新的客人上門,忙又回身跟梅曉蘋道歉。「啊,不好意思,有客人來了,我必須去接待,曉蘋你等一下,我去找人來幫你——」

    方姨說完先禮貌性地跟剛進門的客人招呼一聲,接著便急著跑進裡頭找人來幫忙。

    渾身濕透的梅曉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尷尬的抱著自己,低著頭不敢看向傅逸剛。

    站在一旁的傅逸剛回過神來的第一時間就跨步過去要拉起她,但因為方姨已經先走過去了,他遂停下腳步站在原地。

    望著她濕淋淋的可憐模樣,他感覺心口莫名被什麼東西撞擊了一下,接著他發現濕透的布料像第二層肌膚般貼著她,讓她的身體曲線一覽無遺。

    她姣好的身段吸引了他的目光,自然也引來旁人的注目,一股不怎麼舒坦的感覺油然而生,想替她擋住他人視線的念頭在心裡成形。

    「你——」見方姨還沒回來,傅逸剛欲開口。

    這時方姨去而復返,一臉抱歉的說:「曉蘋,不好意思,我一時找不到人幫忙,客人又不能不接待,你先去女湯清理一下,等我忙完再來幫你好嗎?」

    「可是我沒泳裝。」

    「沒關係,女湯是裸泡,不必穿泳裝。」方姨說。

    「還是不要好了,我擦乾就好。」她邊咳著邊搖頭,不習慣裸泡的她直覺就是拒絕。

    「那可怎麼辦?要不你去洗衣間拿乾淨的浴衣先換上,濕衣物你可以放進洗衣機洗,如果湯屋有空出來,我再幫你安排一間讓你沖洗,魚池的水有點髒,不趕緊洗個澡怕你皮膚會過敏。」方姨顧慮周全,都替她設想好了。

    「好,我看也只能這樣了。」她只想趕快離開,因為她現在真的好尷尬,誰知才走一步,一道高大黑影驀地欺過來。

    「我房間的浴室可以借她使用。」見她手足無措又狼狽的樣子,加上旁人的注視目光不曾移開,傅逸剛不再遲疑,走過去擋住旁人視線,扣住她的手將她往自己的房間帶。

    「不、不用了,真的不用——」抬頭瞪著傅逸剛,她驚訝的嚷嚷。

    「少爺肯把浴室借給你,那真是太好了,曉蘋,你快上去吧,免得著涼了。」

    傅逸剛低頭瞥她一眼,見她還是一臉抗拒,下一秒,他彎身將她打橫抱起,不理會她的拒絕,迅速將她抱回房間。

    真是糗到爆!

    梅曉蘋穿著湯屋的寬鬆白色浴衣,頂著一頭剛用吹風機吹過的鬆軟短鬈發,抱著換下的衣裙,低著頭踩著細碎小步踏出浴室。

    「不、不好意思,我洗好了,浴室我也刷過了,你要不要檢查一下?」這是傅逸剛的房間,剛剛她掉下魚池後一時找不到地方清理身體,傅逸剛於是大方地出借浴室讓她梳洗。

    因為佔地不大的關係,「櫻之林」的獨立湯屋並不多,獨立湯屋位於中間棟的二樓,共設計了四間高雅的溫泉湯屋,一樓是接待櫃檯和半開放空間的餐廳,至於左側最大棟的這棟木屋,一樓是半露天男湯,二樓是半露天女湯,露天男女湯采裸泡,均有蒸氣室、冷泉區還有SPA區,是櫻之林最受歡迎的泡湯區。

    至於最右邊最小棟的木屋,就是傅逸剛所住的地方,二樓是臥房,一樓是員工休息室和洗衣曬衣間。

    因為獨立湯屋都已經客滿,而從來沒泡過裸湯的梅曉蘋害羞地拒絕了方姨要她去裸湯清理身體的提議,於是方姨告訴她曬衣間有乾淨的浴衣和浴巾可以使用,要她暫時換上,至於濕透的衣服則先放進洗衣機裡洗滌,等獨立湯屋有空出來再讓她進去沖洗。

    當她才轉身想趕快逃進洗衣曬衣間裡,避開傅逸剛和客人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時,傅逸剛突然大步朝她欺近,對方姨丟下一句「我房間的浴室可以借她使用」,然後便伸手拉著她往右邊的獨棟木屋走。

    她直覺地搖頭拒絕,結果他卻霸道的將她抱起來,火速上樓,驚訝恍惚間,她便被傅逸剛直接抱上他的房間來了。

    剛剛被傅逸剛抱在懷裡時她很糗又狼狽,心臟不斷怦怦狂跳著,既尷尬又困窘;即使現在已經梳洗好了,她卻連跟他說話都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想必他現在一定恨不得把她這說他壞話又給他惹麻煩的麻煩精給宰了。

    「那個傅先生,我說我洗好了。」他不說話是還在生氣嗎?氣她給他惹麻煩了?

    「你——」傅逸剛已經換掉因為抱她而沾濕的襯衫,低頭看著腦袋快垂到地上的小女人,還沒從剛剛的混亂情緒中回過魂來。

    剛剛他抱她上樓來時,她苦著一張臉像攀到救命的浮木一樣抓著他的衣襟猛咳嗽,還有她那快要哭出來又因為困窘而忍著哭意的可憐模樣,驀地烙上他的心口,引來他一絲悸動和憐惜,感覺心臟莫名地被撞了一下。

    之前一直沒有正眼瞧過她,所以傅逸剛對她長相的印象是模糊的,直到剛剛,她容貌卻意外的在他眼裡清明起來。

    老天,他是不是注定對這種荏弱純真的小女人沒有招架能力?

    她剛剛可憐兮兮、現在則嬌憨的模樣,以及水嫩迷人的臉蛋和穿著浴衣那引人遐思的身材,在在都讓他對她產生一股保護慾。

    沒想到他千防萬防,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對一個小女人產生了異樣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他很清楚,當初他愛上隻身從台灣到法國留學、生活清苦的前未婚妻葛茜時,就是先對她產生憐憫,然後進一步被吸引,因而產生保護慾,接著展開猛烈追求,然後陷入愛河訂下婚約,只是後來兩人的感情卻變了質。

    八個月前,他出了車禍而住院,當時未婚妻因為跟朋友出國旅行沒能到醫院照顧他,沒想到她旅行結束後來探視剛出院的他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她已移情別戀,要跟他解除婚約,並且決定回台灣定居,讓他心碎得只能藉著拚命工作療情傷,也因此導致三餐不定時、工作時數超長而倒下,再度被送進醫院。

    然後,他就被逼著來台灣休假兼接手尋找湯屋的管理人。

    然而都還沒開始找管理人,他的心就莫名其妙被這個敢說他壞話的小女人給「攻擊」了,這真是……法國明明有那麼多性感美女對他示好,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偏偏兩次心動對象都是單純可愛的台灣女孩!

    不行!有了前車之監他必須記取教訓,女人的心都是善變的,外貌單純的小女人更具殺傷力,可能把他殺得片甲不留,再度負傷纍纍。

    「傅、傅先生,你有什麼不滿嗎?還、還是我再去把浴室刷一遍?」他一直不說話,梅曉蘋只得硬著頭皮抬頭看他。

    但這一眼卻沒看見他殺人的目光和陰沈的臉色,而是看見一張迷惘的俊顏和一雙困惑的黑眸。

    「你——」接觸到她小鹿斑比般圓圓可愛又帶著一絲懼怕的眼神,他看得失了神,花了一點時間才猛地回過神來,一顆強硬的心又莫名其妙被撞擊了一下,他趕緊伸手粗魯的把她推開。

    「你離我遠一點。」

    有過一次被傷害經驗的他,還沒有心理準備接受另一段感情,跟這個讓他產生保護慾的小女人保持距離是最好的方法。

    被無預警推開的梅曉蘋臉上出現一絲受傷情緒,她趕緊低垂下頭,越過他急速往外走。「我這就離開,不好意思造成你的困擾了。」

    雖然她浴衣裡頭一絲不掛,這樣走出去有點不妥,但比起跟他獨處在他私密領域裡的尷尬,她還是逼自己硬著頭皮走出去。

    看見了她一閃而逝的受傷表情,傅逸剛握著拳頭逼自己不要被同情及自責的情緒佔領,他得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之外,才能拯救脫軌的心。

    但當梅曉蘋打開房門要往外走時,外頭傳來一陣笑聲,那是泡湯客人在一樓餐廳,還有庭院雅座賞景喝茶的談笑聲。

    傅逸剛倏地記起剛剛來湯屋泡湯的都是一些歐吉桑,而她身上穿著衣擺僅蓋住大腿幾公分的浴衣,一雙白皙美腿毫無遮掩,而且浴衣的領口很低,她細緻的粉肌也微微暴露著,她這一下去還得了,那可愛性感的模樣會被樓下那群歐吉桑看光光。

    「站住,你給我進來!」在她即將掩門下樓的瞬間,他轉身急速走到門口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往房間內拉。

    「又怎麼了?一下子要我走開,一下子又要我進來,你這人真是……」她忍不住開口抱怨,沒有防備的被拉進房內,腳步顛了一下,抱在手上的濕衣裙和內衣褲都掉落在原木地板上。「我剛洗好的衣服——」她驚叫,看見白色蕾絲胸罩和小褲褲就掉落在他的腳邊。

    他也低頭一看,驀地倒抽一口氣。「你裡面什麼都沒穿?」

    瞪著躺在他腳邊的貼身衣褲,她瞬間整張臉蛋紅通通,這下更尷尬了,趕緊蹲下身撿起來。「都、都濕了要怎、怎麼穿?」

    「你裡頭光溜溜的還敢走下樓,樓下一堆男客人你還好意思?你給我待在這裡,沒有我的允許不准踏出一步!」她就算脫光光走下去也不關他的事,他真不知道自己在在乎什麼,但他就是忍不住想管,還管得很理所當然,把抱著濕衣物的她拉到床邊壓著她單薄的肩逼她坐下。

    「你這人真是奇怪欸,要我離開也是你說的,現在又拉我回來,還莫名其妙罵我,我真倒楣,怎會接下這個工作,早知道寧願在家喝西北風,也不要勉強接這個臨時派遣工作。」她緊抱著濕衣物嘟囔的抱怨起來,直率的她心裡藏不住話,並不是她愛抱怨,而是她個性本來就是這樣,有話直說沒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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