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笑看看,向另一邊,聽得驚心動魄的鄔曦恩順看她的目光看過去,竟見一名女鬼就守在階梯一角,不,她是--
「她是小青,幫我扮鬼嚇嚇那兩個佔了原本該屬於我的位置的王妃,而你是第三個」田慧吟笑著解釋。
鄔曦恩簡直難以想像,頭皮發麻,「你沒有弱智,你騙了所有人!天啊,你已有殘疾,心怎麼還可以如此壞?」
「我壞?」她咬牙低吼,「你不會知道那種感覺,每走一步路就被人同情、歧視、或嘲笑的心情,讓人不得不自卑又怨恨,為什麼會是我叫」
「不,我能瞭解,但這不是害人的理由」
「少騙人了,你怎麼可能瞭解則她激動的哭叫起來,「那感覺好痛,恨不得自己是不存在的,然後,有一天,我突然發現,只要我裝傻、裝笨、裝天真,別人就會開始同情我、說我可愛,說我弱智又如何?原來只要這樣,我就不必再接受那些可憐又嫌惡的眼神,這其
中的萬般感受,你怎麼可能瞭解!」
鄔曦恩硬咽搖頭,「不!我真的可以,而且,你不孤單也不悲慘,你還有愛你的哥哥,你還被很多人珍愛著,你很幸福了!」比起重生前的她,真的!
「不!我還可以更幸福,若不是這殘疾,合該是我成為朱大哥的妻子。」田慧吟憤怒的拭去淚水,冷笑了起來,「那一年,我十歲,我娘帶我入宮,太后對著我娘說,我天真浪慢,只可惜了這雙腿,要不她願意讓我跟朱大哥結為連理……」
「那可能只是安慰你娘親的話啊,你怎能當真?更何況那時你才十歲啊!」鄔曦恩瞭解皇太后,她是個好母親,肯定想以此安慰她的娘啊!
「為什麼不能當真?!君無戲言,何況,她是皇帝的娘」她不平的瞪著她,但突然間,她又笑了,「反正那兩個女人因為受不了半夜見鬼,一個服藥自毒,一個半夜投河死了,再來,就是你。」
「我死了,你的朱大哥也不會嬰你」
「我知道,但無三不成禮,連有特殊命格的你也死了,國師命運破格一事也成了無稽之談,朱大哥殺戮太重,命中克妻一事就更真了,然後,朱大哥此生不會再娶,不會有任何女人再擁有他」
寧為王碎,不為瓦全,她愛得好病態,她沒有幸福,塵勸也不能擁有幸福。
鄔曦恩覺得她好可怕,又見她拿出了刀子,頓時臉色一變,「不,不要……你不要一錯再錯」
「錯的不是我,錯的是我不該是殘廢!老天爺不該對我如此不公平」田慧吟氣憤的怒吼。
「不行,清醒點,慧吟,就算殺了我,你也躲不了啊」
「不會,你死了,我也會叫小青殺我一刀,然後,她會叫人來救我、救那些中了迷魂散的人,當然,會在他們要醒未醒時,見她這個女鬼殺我,又殺你的丫鬟……然後,我會被救,但醒來後,我只會是那個嚇得哭喊著『鬼!有鬼』的弱智田慧吟,至於地牢裡發
生的一切,我什麼都記不起來……」她的臉上嚼著最邪惡的笑意。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
鄔曦恩驚懼的大叫,就在田慧吟手上的刀子要插進她的腹部時--
一道如閃電般急掠而來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打飛了田慧吟手上的刀子,刀子嘔嘟落地,她痛得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再抬頭看向鄔曦恩時,她身子一顫--
大禍臨頭了!朱塵劭就站在鄔曦恩的身前,他陰驚冷峻的黑眸盯視看她,全身爆發看一股讓人不寒而票的可怕氣勢。
「不、不!你出去了,你分明出去了」她難以置信的大叫,卻突然轉身,一拐一拐的往階梯上爬,扮鬼的小青也急看扶看她。
朱塵劭根本沒理會她們,而是趕緊為妻子鬆綁,在她淚汪汪的看看他時,他深吸口氣,「她們跑不了的,你別擔心。」
她急切搖頭,看向躺在地上的小夏跟小朵,「我的腳……軟了,快幫我看看她們。」
他走過去為她們鬆綁,再大約看一下,即走回她身邊,「放心,只是被敲昏。」
此刻,地牢上方傳來田慧吟的尖叫聲,「哥!放開我!快放開我!哥」
不一會兒,田晉一臉疲憊的走下地牢,對著朱塵劭道:「我點了慧吟的昏穴,讓人把她跟小青送去街門了。」他再看著臉色慘白的鄔曦恩,又愧疚又心痛的道:「我真的很抱歉,但我也感謝老天爺,塵劭來得及救你,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愛笑的他有如此沉重難過的表情,眼眶也泛淚光。
「你們……」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切一切的變化太大,她受的驚嚇也太大。
「死士們從抹毒的首飾盒裡不僅找到一種奇毒,還從裡面的一隻護身符發現一種會產生幻覺的毒,他們再追查下去,發現是六年前小青向一位來這裡的商旅買的,因為一次買的量很多,所以那名商旅印象極深……」田晉說到這裡,看著好友。
朱塵劭接著道:「事情的發展出乎死士的預料,畢竟是田晉的妹妹,我也一直當她是妹妹,眼見為憑,他們要我去一趟慧吟的住處,在她床底下的一個黑盒子裡,發現好多個慘了毒粉的護身符,也搜出扮鬼的假髮、衣服及假的舌頭道具……」
「真的對不起,我們知道她來俞品園時都嚇壞了,就怕來不及。」田晉又道。
「不要對不起,那不是你的錯,是慧吟的性格被自卑給扭曲了。」她試著安撫他,但看來是沒用。
田晉吐出一口悲!勵的長氣,拍拍好友的肩膀,「枉為你的知交好友,我竟然不知道我妹……」他真的不敢相信一向單純羞澀的妹妹竟然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們好好談談吧,這裡的事我來處理。」他看看兩個仍未醒的丫鬟。
朱塵劭朝他點點頭,抱起受到極大驚嚇的妻子離開地牢,回到了房間,讓她在床上坐著,他先為她倒了杯茶,她接過手,但眼神帶著戒備與傷痛,這竟然讓他卻步,他其實很想要好好抱著她。
兩人目光膠看久久、久久。
朱塵劭歎息一聲,先將她進地牢當日,杜詠雙及朱彤就被遣回京城的事告知,但她還是沉默的一口一口的喝著茶。
「我很抱歉,但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騙子!你根本就懷疑我則她終於開了口,心仍然成到疼。
「是真的則他長歎一聲,將事情的緣由、必須讓她進到地牢的主因說個明明白白,末了,才道:「只是,我完全沒想到會有慧吟的事,她真的嚇到我……」
她何嘗不是?但她是個理智的人,她能明白他的擔心,也能體諒他不得不下的決定,再仔細想想,若非如此,田慧吟的假面目哪有機會被發現,日後的自己、甚至未來的孩子也許都會受到傷害,想到這裡,她便釋然了。
「我明白了,沒事了,可是,田大哥怎麼辦?慧吟又怎麼辦?」
「你剛剛差點就死了,馬上又擔心起別人?」他又心疼又感恩,憐惜的將她擁入懷裡,她是如此善良、如此明理,沒有執拗與他算帳。
「你來救我了,可是慧吟……」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這不是你可以幫她扛的。」
「我知道。」只是仍然會心疼啊!雖然自卑絕不是可以殺人的理由。
「我得幫忙去處理一些後續的事,你好好休息,小夏跟小朵等會兒就過來了……」
「小姐!」
才說著,兩個丫鬟已哭著衝了進來,他朝她笑了笑,轉身出去,先讓兩個淚如雨下的丫鬟與她為伴,但接下來的日子,就全是他獨佔的了!
一個月後,田晉離開延安城,說要去流浪,朱塵劭因兩任妻子的真正死因已水落石出,洗刷了克妻污名,而田慧吟與小青將被押解進京,因謀殺兩任王妃終生囚禁牢裡。
接著,兩個月後,社干千因意圖謀殺戰功無數的景王而被捕,由於貴為相爺,所以是被押解進宮,由皇上親畝。
沒想到,一見到皇上,他就先喊冤,「皇上明鑒,景王密商、企圖謀反,想篡奪皇位啊,所以才欲殺我滅口,因為我知道他的陰謀,他才栽贓我。」
金碧輝煌的宮殿上,皇帝走到他面前,冷眼映他,「景王何必謀反翎關是因為政變而繼位的,可是當時手握軍權的卻是景王,他若有心稱王,何必當朕的眼線這麼多年?」
「可、可是--」
「膚能讓社會安定、民間富強,全是因為景王強而有力的支持,倒是你,不是費了好多時間才找到神秘組織的領袖是某人,還給了這麼一瓶毒藥要毒殺他。」
皇上從袖子裡拿出一個青色小瓷瓶,杜千德一看,楞了楞,赫然就是當日他交給手下的藥啊,怎麼……
「可惜了,被某個死士攔截,不然,還可以給你多一條罪名!還有這個,好好看看吧,這些全是都察院送過來的罪證」
皇帝看了一旁的總管太監一眼,他立即明白的將那一大迭罪證捧過來放到杜千德的身邊。
皇帝大腳一踢,怒聲道:「看一看,紊亂朝政、意圖謀逆,還肆無忌憚的結黨營私、貪贓枉法、誣陷他人,從此刻起,你,杜千德,撤職查辦」
杜千德也看到了那散落一地的罪證,但他是絕對不能認罪的,他很愛他這顆腦袋啊!「這是羅織罪名啊,冤枉、冤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些罪證就留給你蹲在牢獄終老時,慢、慢、看。」
皇帝再一個眼神,侍衛便將仍大聲喊冤的杜千德拉了下去。
隨即,皇太后進來,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去,獨留他們母子。
「花了近兩年才走到不會兩敗俱傷的局面,這條路走得可真久。」皇帝搖頭。
「但也走到了。」皇太后笑了笑,「外戚勢力疲乏,而利之所趨,各方富豪己轉向與比較傾皇室朝臣的保皇派交流,百姓總算可以好好過日子了,那些原本隱於權利鬥爭內的污垢已被洗辦了,不必膽戰心驚的過日子,這是皇帝之福、百姓之福。」
「不過,功勞最大的,卻不想要膚的賞賜。」皇帝又搖頭。
「哀家認為,他已經擁有了此生最大的幸福,不需要皇上的賞賜了。」
皇帝勾起嘴角一笑,「也是,不過算算時間,皇弟給的好消息是弟媳懷孕兩個月,要真正當爹,還要等七、八個月呢。」
「就是。」皇太后微微一笑,但終於啊!
謝謝老天爺,讓曦恩去到她皇兒的生命中,洗去了克妻惡名,也找出殺害前兩任媳婦的真兇,讓惡名惡人盡除,老太婆在這裡、在心裡,再次謝謝老天爺。
兩年後--
「呼呼……好冷啊,主子。」
「小夏、小朵,看,我剛剛在馬車上就是看到他們在玩雪球。」
這裡是離京城不遠處的富金縣,時值冬季,到處是一片銀白世界,雪也積得厚厚的,但甫來到這座城市不到兩個時辰的鄔曦恩,卻不留在客棧,反而拉著小夏跟小朵來到不遠的矮坡上,看著幾個孩子在空地打起雪戰,玩得好不開心。
兩個丫鬟一聽,就知道主子又在想念兒子了,沒辦法,皇太后比較大,要見曾孫還用計,主子也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