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伴……」一個身材瘦弱的青年緩緩走進蟲巢,似乎是白天,洞外迸發著耀眼的光芒,映得這個人影猶如天神下凡般刺目。張恆只得瞇著眼,絕望地看著這個無比熟悉的身影,他想衝去,可是身體彷彿被束縛了一般,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張恆,你一定很孤獨?失去了夥伴,失去了愛你的人,你什麼都沒有了。」這個人帶著一種天生的淡漠,他朝張恆伸出了手,「為了守護自己的夢想,你將一切都利用了,現在看看自己的身後,你還剩下什麼?」
張恆只感覺自己的心底傳來一股劇痛,他閉眼睛,點了點頭——是啊,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不,您還有我啊……」母體的聲音突然傳來,她的聲音虛無縹緲,帶著一種莫名的憂傷,「您還有我和蟲族,我將誓死追隨您的步伐,直到我的死去……」
母體……
張恆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感覺自己又漸漸恢復了力量,可是那個淡漠語氣的人影再次說道,「無論何時,我堅信自己的智慧,即使是生死絕境,我也依然堅信著……所以,你已經輸了,因為你的智慧,不過如此而已」
不張恆臉色冷了下來,他對著那個人影大聲說道,「即使智慧比不過你又如何?現在的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你且看著,當我們再次相遇的時候,我一定會讓你另眼相看」
張恆猛地睜開眼睛,這才發覺自己正和心心睡在一塊平整的石頭,天色早已大亮,夢中那刺眼的光芒只是頭頂太陽直射而來的光線罷了。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看著一夜間便新長出來的手臂,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
周易,等著,我要讓你親眼見證著聯邦的覆滅,即使智慧比不過你又如何?在真正對決的時刻,智慧只能為自己加分,卻無法取得決定性的力量……如果蟲族的實力遠超聯邦的話,那麼你的智謀將會如同小孩子過家家般可笑……
「等著,勝負……才剛剛開始」
張恆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剛剛被自己的夢話吵醒,還睡眼朦朧的心心,不禁湧起一股溫暖。他溫柔地撫摸著心心的頭髮,輕聲說道,「母體,不,應該叫你心心才對,真是抱歉呢,將你害成了這個樣子……」
「主人,你知道了?」突然間,身後傳來阿巴瑟尷尬的聲音,看來阿巴瑟做賊心虛,一直在不遠處觀察著事情的進展……
「那種拙劣的計謀能欺騙得了我嗎?」張恆挑了挑眉,輕笑道,「將一切的來龍去脈都告訴我。」
「明白……」阿巴瑟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其實,心心的確是母體……」
「因為我和阿拉琪都是母體的思念體,所以我們都明白母體對主人您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只是您似乎並沒有很在意的樣子,所以母體也就很少表現出來。其實她很在乎您的,為了能和您一起並肩作戰,她用您的基因在自己的體內孕育出了這個新的軀體。」
「直到昨天,母體在夢想之都開啟了蟲洞之後,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根本無法負荷這種力量……」阿巴瑟幽幽說道,「是的,母體開啟蟲洞的時候會產生一種負作用,那是宇宙法則被打破時的排斥反應。畢竟蟲洞不是任何人都承受得了啊……可是因為關係到您的計劃,所以母體只能咬牙堅持著,這種法則的排斥被加持在了母體的身,她的身體從基因部分開始崩潰……」
「再到後來,星空之靈一族突然朝蟲洞發出了一種獨特的精神力量,切斷了母體和蟲洞的聯繫,導致蟲洞在頃刻間散去。母體為了您的計劃,她只好再次開啟了蟲洞,從而更加加劇了母體的基因損傷。而且,這時聯邦又終於發動了一種從來沒露過面的武器……」
「根據比利的記憶,這種武器應該叫做『慣性粉碎機』,是通過破壞微觀世界使宏觀世界產生連鎖破壞反應的一種法則武器,這種武器一開炮便瞬間撕裂了空間,母體察覺到不好,於是立刻關閉了通往夢想之都的蟲洞,可是卻已經遲了,慣性粉碎機直接洞穿了空間位面,即使母體關閉蟲洞也毫無作用,眼看一枚反物質炸彈就要攻擊到死亡之星,母體只好第三次開啟蟲洞,她趁著反物質炸彈爆炸之前回到了地球,躲過了攻擊,可是身體卻徹底不堪重負,陷入了徹底的崩潰狀態……」
阿巴瑟歎了一口氣,「於是母體在身體即將崩潰之前,將信仰之力分散在我們的身體內,以防自己的死亡導致我們的消失。而她自己則剛巧靠著體內孕育出了第二身體獲得新生,但是因為這具身體根本沒有成熟,導致新生後的母體智商下降很嚴重,據我估計母體現在最多只有5歲人類兒童的智力……」阿巴瑟神色古怪地說道。
「原來如此,你們認為我無法接受一隻蟲子,所以騙我說母體已經死去了。」張恆輕輕撫摸著心心的頭髮,苦笑道,「看來沒錯了,之前感覺不協調,是因為你們是母體的思念體,所以你們說母體已經死去的時候我深信不疑,卻導致我陷入了思維死角,總感覺很不自然,卻找不到問題的根源……」
「請主人責罰……」阿巴瑟低下頭。
「我相信你們不會背叛。如果母體真的死亡的話我倒會有些擔心,不過母體既然還活著,而且你們也因為我念動力的晉級而提升了精神力量,那麼說明平衡還是沒有打破。」張恆滿意地點點頭,「失去之後,才會珍惜呢,我現在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母體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因為張恆的念動力的再次提升,導致母體在張恆腦海內的靈魂殘片繼續進化,所以連帶的思念體也跟著進化,現在腦蟲的精神力量也都和張恆一樣成為了固能級,所以張恆才確信自己對於蟲族的掌控依舊根深蒂固,不然的話恐怕張恆真的會對蟲族進行一次大清洗了。
「多謝主人原諒。」阿巴瑟這才鬆了一口氣,它提醒道,「主人,至少還有一個好消息,母體似乎還保有原來的記憶。」
「沒錯,母體還認得我,而且依舊很在乎跳跳……」張恆轉過頭看向一臉莫名其妙的心心,「你說自己叫『星星』,是因為我曾經說過最想步入星空,所以你才這麼叫的?」
「?」心心歪了歪腦袋,莫名其妙的看著張恆。
「算了,希望以後你的腦容量會有所提高……」張恆歎了一口氣,對於母體現在的行為實在是無可奈何。
「主人,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阿拉琪的聲音突然傳來。
張恆一愣,然後果斷將心心橫抱了起來,這一舉動讓阿巴瑟瞪圓了眼睛。張恆並不理會,他只是打開了通往卡巴星的蟲洞然後說道,「先去卡巴星為心心找幾件衣服,我會讓心心和我一同生活著,不過我絕對不會再回人類的世界了,那裡並不屬於我……」他低頭看著一臉詫異的心心,輕聲說道,「抱歉呢,因為我的自私和偏執,讓蟲族損失了這麼多的同伴……」
「我總是以為自己還是一個人類,還對人類的世界抱有幻想,所以不停地給自己尋找借口貼近人類的社會,殊不知,當我成為蟲族首領的時候,就已經和人類沒有關係了……」
「主人……」阿拉琪略帶疑問,「您不準備追尋您的夢想了嗎?」
「夢想那玩意,只是借口而已。」張恆苦笑一聲,抱著心心跨入蟲洞,「因為曾經被拋棄,所以我總是想成為人類的神;又因為我還對人類社會心存嚮往,所以我總是強調著人人平等……是我太過自私了啊,之前整個蟲族都只是我復仇的工具而已,這對蟲族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過,就讓那個不成熟的我消失在回憶中,現在我已經徹底醒悟了……」張恆痛定思痛,「群聚的都是弱者,我一直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真正的強者可以摒棄孤獨。況且我從來不曾孤獨,因為我是一個蟲族呢……」
「為什麼要救贖人類?人類的未來與我何干?我不需要成為人類的神,因為我是蟲族的王,站在蟲族的立場,我只需要為自己的族群奪得最大的利益就足夠了,所以,我發誓——」
張恆跨出蟲洞,明亮的陽光直接照射在他的臉,張恆看了看懷中的心心,突然帶著笑容大聲說道,「如果可以,我會讓所有恆星照耀到的地方,都變為蟲族的海洋」
「王……」
四名腦蟲的不約而同地傳來一陣低呼,阿拉琪鄭重道,「因為您的這句誓言,以後我們再不會稱呼您為主人,而是稱您為王。希望您能真正帶領我們蟲族發展下去,直至誓言成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