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送到這裡。」張恆走下車,望了望前方的政府大門,朝方霞笑道,「保重,希望我們下次還能見面。」
方霞點點頭,默默看著張恆走進了大門,突然大聲說道,「等打敗了蟲族,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張恆頓了頓,但是他並沒有回頭,而是揮了揮手,就這樣跟著眾人走了進去。直到張恆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的時候,方霞才又露出了傷感的神色,一滴眼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姐,我們回去,父親剛才聯絡我,說他等一會就會回來了。」方星辰看著方霞的表情,有些酸澀道。
「回來?」方霞詫異道,「我們不是要離開α星球嗎?」
「不知道,父親說先不用走了,一切等他回來再說。」方星辰皺了皺眉,低聲喃喃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詳地預感……」
方霞和方星辰回到家裡的同時,天空中數艘軍用飛船進入了大氣層,緩緩降落在別墅的草坪,飛船的大門被緩緩拉開,方天豪那高挑的身影出現在門後,他抬了抬自己的眼鏡,大步走了下來。
「父親,」方星辰疑惑道,「不是說我們要離開星球嗎,為什麼突然你回來了?」
「因為蟲族停止前進了啊。」方天豪笑道,「就在之前不久,正在進攻天京城的蟲族突然撤退了呢。」
「撤退?什麼原因?」方星辰疑惑道。
「我也很納悶,不過這不是你這個小孩子所能管的事情。」方天豪瞇起眼睛,「剛才,我聽有人說,一個不速之客突然來我們家裡了哦……」
旁邊的方霞身體震了震,張了張口,卻還是選擇了沉默。
「父親,你居然在我們身邊安排了眼線?」方星辰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質問道。
「不是眼線,只是在我不在的時候幫助照看你們的人。」方天豪陰冷地一笑,並不辯解,而是大步跨進了門內。
但是任何人都沒有看到,在草坪的某一處,一塊泥土突然鬆動了一下……
方天豪彷彿心情很好的樣子,他優雅地坐在餐桌前,故作歎息道,「哎呀呀,我可是忙了半天多沒有吃飯了,可不像某個女人,居然趁父親不在的時候請人家吃飯呢。」
「你可以在軍隊裡吃……」方霞淡淡說道。
「可是我想在家裡吃呢,」方天豪搖搖頭,突然輕笑道,「來,我親愛的兒子和女兒,來陪我吃這頓溫馨的晚餐。」
「我下午吃過了。」方霞並不買賬,她只是冷淡地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那可真是可惜。」方天豪看著方霞的背影,嘖嘖歎息道,「我很會在飯前講故事呢,比如講……剛才在行政中心抓到三眼族人的故事。」
方霞的身體一顫,頓住了腳步。
方星辰皺眉道,「你把張恆抓起來了?」
「想知道嗎?」方天豪促狹道,「要是想知道的話,就陪年老的父親吃一頓晚餐。」
「為什麼你總是和他過不去呢?」方霞氣沖沖轉過身,無力地坐在方天豪的對面,「放過他,我從來沒有求過你的,這次算我求您好不好?」
「哎呀呀,我的女兒真是長大了,居然還知道求人嗎?」方天豪故作驚訝道,「其實也沒什麼,主要是你的原因,如果不是你喜歡他,我也不會去為難他呢。」方天豪看了看漸漸昏暗下去的天色,輕輕點燃桌子的銀質燭台,「天色漸晚,我們……」
轟
突然,窗外傳來了刺眼的光芒,同時整棟房屋猛地一陣,所有玻璃全部碎裂開來,零零碎碎地掉落在地板,同時門外響起了電磁槍沉悶的聲音,方天豪猛然站起身,眼神犀利地看向門口。「衛兵,門外是怎麼回事?」
「將軍閣下,蟲族好多蟲族出現在城裡的街道,還有大量的毒爆蟲在進攻個個房屋」一個衛兵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大聲喊道。
「不可能根本沒有收到任何警示,它們是從天掉下來的嗎?」方天豪大聲質問道。
「不,它們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衛兵大聲喊道,「您和家人快點離開,整個城市都出現了大量蟲族,我們……」還沒說完,又是一聲劇烈地爆炸聲,大量的火光直接從門外湧了進來,頃刻間將那名站在門口的衛兵燒成了灰燼
「是毒爆蟲」身邊的兩名警衛拉著方天豪就往樓趕去,方天豪立刻掙脫,大罵道,「管我幹什麼,快去把他們兩個給我帶到樓頂的飛船去」
「是」兩名衛兵立刻拉著嚇呆了的方星辰和方霞朝樓頂跑去,誰知又是一聲劇烈地爆炸,客廳的一面牆壁轟然倒塌,這次地爆炸,只在幾十米之外而已
失去了牆壁的阻隔,方天豪看到草坪停著的飛船和所有衛兵全都被炸成了灰燼,不遠處的街道不停地冒出了各種蟲子,甚至還有兩隻毒爆蟲拖著它那臃腫的身軀迅速朝這裡跑來
「怎麼會這樣?」方天豪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他想也不想,掏出高斯手槍一槍打在遠處毒爆蟲的身體
轟在毒爆蟲爆炸的瞬間,方天豪就閉了眼睛,儘管如此正負能量湮滅後產生的巨大亮光還是讓他眼前一花。
「將軍閣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樓的警衛高聲喊道。
「不用你廢話」方天豪三兩步跨到了樓,立刻追眾人的腳步,可是就在此時,整棟別墅開始劇烈地搖晃起來,彷彿地底有什麼東西就要破土而出一樣,方天豪瞳孔一縮,立刻對方霞姐弟喊道,「抓好欄杆」還沒說完,只聽轟隆一聲,整間別墅直接被撕裂成兩半,一個十米左右的大腦袋出現在房間的地板
雷獸
方天豪來不及反應,只聽耳邊傳來一聲慘呼,方霞身邊的欄杆直接斷裂,連同她在內直接掉了下去,剛巧落在了雷獸的腦袋
「方霞」方天豪目眥欲裂,他想也不想,直接跟著跳了下去,此時雷獸開始劇烈地晃動著腦袋,方天豪在半空中用嘴咬住自己的手槍,一手接住被甩飛得方霞,另一隻手直接抱住雷獸頭頂那根尖利的角,讓自己不至於被晃下去
「父親,你……」方霞被方天豪抱在懷裡,她原本在掉落的瞬間已經有了死去的準備,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親居然會在關鍵時候毅然決然地跳了下來
「傻女兒……」方天豪彷彿知道方霞想要說什麼一般,他輕笑一聲,突然含糊不清地說道,「抱緊我」
方霞條件反射地抓緊他,方天豪騰出來的右手抬了抬自己的眼鏡,然後直接抓住嘴的高斯手槍,然後閃電般將槍口頂在了雷獸的眼睛
「砰砰砰……」一陣接連不斷地槍聲響起,雷獸的眼睛直接被多發子彈穿透,那些針頭一樣的子彈彷彿撞針一樣摧毀了雷獸的大腦
「嗷……」雷獸發出一聲不甘地嘶吼,晃動的頭部終於漸漸停止,最後無力地捶在了地。
「主人,快點想辦法來啊。」樓的衛兵高聲叫道,方天豪想也不想,轉身抱著方霞跳下了雷獸的腦袋,可是這時他才發現,樓的梯子,早已被雷獸那巨大的身體擰斷了……
燭火不知何時早已蔓延開來,房間開始然繞,發出一股檀木香和塑料燒焦的混合氣味,熏得人幾乎暈闕。耳邊不停傳來一聲聲劇烈地爆炸聲,市民們在哭喊著,尖叫著,整片城市如同陷入了煉獄之中
「乖女兒啊,恐怕我們走不掉了……」方天豪輕輕撫摸著懷裡的方霞,苦笑道。因為他看見,三五隻毒爆蟲不知何時已經從斷裂地牆壁處爬了進來,擋住了出路,也擋住了他那渺茫的生機。
「姐……父親」方星辰默默看著樓下兩人,雙眼也不知不覺模糊了起來,他無力地跪倒在地,大聲叫喊了起來。
方天豪再次抬起頭,突然露出一個標誌性的微笑,突然大聲說道,「星辰,你已經長大了,以後……家族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會有人幫我照看好你的」說著,他大聲朝警衛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帶少爺離開這裡」
「是,將軍閣下」衛兵的臉都露出一絲不忍,但是服從命令的本性還是讓他們拉著方星辰,朝樓頂的備用飛船跑去。
「不,我不走」方星辰哭喊掙扎著,卻被一名衛兵直接劈在後脖頸,直接昏死過去。
方天豪默默看著,直到自己的兒子消失在樓梯之間,這才低頭看了看趴在懷裡的女兒,輕輕幫方霞整了整略顯凌亂的秀髮,低聲說道,「看來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其實你沒必要下來的……」方霞沒有睜開眼睛,她只是緊緊抱著方天豪,如同一個安詳地沉睡著的嬰兒,「為什麼要下來呢?你應該不在乎我才對……」
「傻女兒,我怎麼會不在乎你呢?」方天豪默默看著不停逼近的毒爆蟲,並沒有開槍,因為他要為方星辰爭取逃離的時間,因此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同時夢囈般地說道,「只是因為一些枷鎖鎖住了我,讓我感覺好累好累……」
「不過啊,一切都過去了呢……」方天豪輕笑道,「以後我會永遠陪著你,就讓我最後當一次盡責的父親,像小時候那樣……」
方天豪緩緩坐在地板,輕輕拍著方霞的脊背,低聲哼起了一首搖籃曲,兩人漸漸沉浸在回憶之中……
那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是父親還很溫柔,就像無數地普通家庭一樣。即使父親是權勢滔天的方家獨苗,以後會繼承方家的基業,可是這樣尊貴的父親,依然和普通的家長一樣親自接送自己學放學。雖然在幼兒園犯了過錯,父親也會責罰自己,可是那時的父親即使再怎麼責罰,也不會像現在這樣……
直到爺爺死去以後……
爺爺是一個神經兮兮地變態老頭,父親只要有什麼過錯,就是變本加厲的責罰,那一雙眼睛,就好像千年不化的寒冰,即使臉笑著,那雙眼睛也是不會笑的。爺爺似乎給父親留下了什麼,當爺爺去世的那一天,一個沒見過的男人遞給父親一盤光碟之後,父親就變了……變得和爺爺一樣,一樣地殘暴,一樣地神經質……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因為……
父親已經回來了啊……
方霞輕輕睜開眼,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金絲眼鏡之下,父親的眼睛居然笑了起來,那種笑,是自己別離多年的笑容……原來父親的笑也可以那樣溫馨,那樣溫暖……
「星辰,抱歉了,家族就交給你了,讓我休息一會兒……」方天豪也抬起頭,看著樓頂的飛船徐徐升空,他歎息了一口氣,輕輕舉起高斯手槍,「女兒,抱歉的話我到地獄裡再說給你聽,不論你是否原諒我……」
「傻瓜呢,無論如何,你始終是我的父親……」方霞撫摸著方天豪的臉,再次趴進了方天豪懷中,滿足地閉了眼睛。
方天豪溫柔地笑了笑,瞄準了步步逼近的毒爆蟲,然後如同方霞那樣閉眼睛,毅然決然地扣下了扳機……
「終於,可以解脫了。」在火光瀰漫的瞬間,方霞彷彿聽到了這麼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