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章劇烈衝突
但韋明喜心裡著急,也顧不跟向少年爭辯什麼,就扭頭跑了三樓,敲開了郝建年的辦公室門。
郝建年閉門不出,心情非常煩躁。彭遠征在鎮裡的「崛起」已經不可阻擋,他這個鎮委記驟然淪為了擺設,權力的淪落,威信的掃地,未來的迷茫,種種複雜負面的情緒干擾著郝建年。
「誰呀,進來。」聽到有人敲門,郝建年不耐煩地道。
「郝記,求領導個事兒,我家屬犯病,我想從鎮用輛車。」韋明喜有求於人,自然是放低身段央求一二。
可郝建年正煩躁間,看到他正好氣不打一處來,就皺眉冷冷道,「鎮裡現在哪還有車啊?幾個領導都出門辦事,家裡沒車了!你實在不行的話,去鎮裡雇個麵包車。」
韋明喜咬了咬牙道,「郝記,我看院子裡還停著幾輛車嘛,我就用一輛,幫我把家屬送到醫院,就讓車回來,頂多一個小時!」
「那不是鎮裡的車,是來鎮裡辦事的,你抓緊去僱車。」郝建年沒好氣地揮了揮手。
韋明喜心裡積累著的怒火終於還是憋不住,爆發了起來。
他站在郝建年的辦公室裡,扯開嗓子怒吼道,「郝建年,你不要欺人太甚了!你們這些混賬東西,都不要欺人太甚了!老子剛退,用輛車都不給了?罵了隔壁的,如果不是家裡有病號。我能來鎮裡看你們這些狗ri的嘴臉?」
「韋明喜,你罵誰?你嚷嚷什麼?鎮裡的車是隨便用的?誰都來鎮裡要車,那還得了?」郝建年猛然一拍桌子,咆哮道。「滾出去!」
「你讓誰滾?這是你的地方嗎?」韋明喜一肚子的怨氣和怒火,一旦發作起來也是不可遏制。他憤怒地前,一把就將郝建年的辦公桌給掀翻了,嘩啦一些,桌的籍文件報紙和水杯子打翻在地,發出劇烈的聲響。
郝建年辦公室的動靜,引來了很多鎮裡的幹部,黨政辦的李新華和田鳴也跑了來。
褚亮皺著眉頭走進來拉住怒髮衝冠準備前去跟郝建年廝打的韋明喜。大聲道,「老韋,你這是要幹嘛?你這樣大鬧鎮zheng fǔ,是要犯錯誤的!」
「犯他娘的錯誤!老子都退了。還怕犯鳥毛的錯誤!郝建年,你這個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兒,還有你們這些狗腿子,都沒一個好東西!老子今天用輛車,咋了?我告訴你們。今天不給老子派車,老子就給你們沒完!」
韋明喜使勁掙脫開去,繼續破口大罵,順便連褚亮等人都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郝建年氣得肩膀嘴角哆嗦著。大吼道,「報jǐng!報jǐng!讓派出所的人過來!」
韋明喜這回也是豁出去了。一腳就踢翻了旁邊的水壺,罵道。「嚇唬誰?派出所?老子長這麼大,還沒進過派出所!」
「來啊,把老子抓進去!抓啊!郝建年,褚亮,你們要是不抓我,就是狗娘養的!」
……
……
韋明喜畢竟是鎮裡的老領導,褚亮也不可能真讓派出所的人來抓。就算是抓了進去,也得放出來,而因為這種事情鬧得鎮裡下滿城風雨,大損鎮委鎮zheng fǔ的形象。
但韋明喜跟郝建年鬧成這樣,還罵了很多在場鎮裡的幹部,比如向少年等人,自然車是沒人給他派了。就算是鎮裡有人同情韋明喜,也不敢站出來表示什麼。
最後還是田鳴有些氣不過,硬拖著韋明喜勸慰著帶出了鎮zheng fǔ大院。
「韋主席,你消消氣,為這種事情生氣犯不。」
「小田,你說我錯在哪裡?我家裡有病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會來鎮裡要車嗎?不要說我剛退下來,就算是我是一個普通老百姓,家裡遇到難事,來找zheng fǔ幫忙,也不能這個態度?欺人太甚了!」
「我老韋在雲水鎮工作了一輩子,我什麼時候給組織添過麻煩?我什麼時候沾過鎮裡的便宜?我就是想用輛車送老婆子去醫院,都不成啊……」
「老天爺,你開開眼,劈死這些勢利眼的畜生。」
韋明喜激動地手一直顫抖,忍不住放聲痛苦起來。
田鳴眉頭一皺,心道你快別這麼罵了,你這樣歇斯底里地罵、打擊一大片,得罪了所有人,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你現在要車要不,也跟你過去得罪人太多有關係嘛!
「韋主席,我幫你想想辦法,給你找輛車,咱先送阿姨去醫院要緊,您快別生氣了。」說完,田鳴就跑到了對面的雜貨鋪裡,給正在惠豐集團蹲點的副鎮長賈亮打了電話,簡單說了說情況,讓賈亮幫個忙,從惠豐集團找輛車。
賈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從惠豐集團要了輛車,給韋明喜派了過來。
彭遠征剛要進信傑企業集團的所在地——信傑大廈,賈亮給他打了一個傳呼也留了言,說是有急事速回電話。
彭遠征擔心是商業街改造工程出了什麼紕漏,不敢怠慢,立即扭頭走下台階,了車把電話回了過去。
「彭鎮長,我是賈亮。」
「嗯,老賈,有事嗎?是不是那邊出什麼問題了?」
「不,我們這邊沒問題,就是剛才鎮裡出了點事,我想了想,還是跟你匯報一聲。」賈亮歎息著,「韋明喜家屬犯病,他就跑到鎮裡去要車,結果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像是郝建年不肯同意給他派車,他就跟郝建年撕破了臉皮,還掀翻了郝建年的桌子。」
「韋明喜也是鎮裡的老領導,剛離崗沒有幾個月,家屬生病用輛車就用,怎麼這點人情都不講啊?扯淡!」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後來,我考慮了下,從惠豐集團這邊給韋明喜要了輛車,現在應該已經快到醫院了。」
「嗯,行,這事兒我知道了。老賈,你做得很對啊,韋明喜好歹也曾經是鎮裡的領導,這點面子都不給的話,讓人說我們這些zheng fǔ幹部都是冷血動物!」
彭遠征凝聲又道,「老賈,你忙你的,不要因此牽扯jīng力。」
說完,彭遠征就掛了電話。
他非常生氣,心裡對郝建年就更加厭惡。
想了想,彭遠征就給黨政辦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接電話的人正是田鳴。
「哪位?我彭遠征!」
「啊,領導,我是田鳴啊。」
「田鳴,向少年在不在?」
聽到彭遠征在電話裡的聲音比較冷漠和低沉,田鳴就猜彭遠征知道了韋明喜的事情,很不滿意。他回頭暗暗瞥了正在低頭生悶氣的向少年一眼,低低「嗯」了一聲。
「你讓他接電話。」
向少年覺得今天真是無妄之災,莫名其妙地就被韋明喜罵了一頓。他自認為自己公事公辦沒什麼錯,郝建年不肯派車那是領導的事情,與他何干?
「向主任,彭鎮長找你。」
田鳴拿著電話聽筒轉頭向向少年喊了一嗓子。
向少年yīn沉著臉就走過去接了電話,「彭鎮長。」
「向少年,韋主席是鎮裡的老領導,他家屬生病,要用車,你看情況調劑一輛車派到醫院去,另外找兩個年輕的女同志過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彭遠征的話很堅決。
向少年支支吾吾道,「彭鎮長,郝記說鎮裡車緊張,不給他派——再說他剛才在鎮裡鬧騰了好半天,影響很不好!」
「郝建年讓你吃屎你也去吃啊?讓你跳樓你跳不跳?向少年,我不再重複第二遍,馬執行,這是命令!如果你不服從,那麼你這個黨政辦主任也就不用再干了!」
彭遠征在電話裡吼了出來,他確實控制不住要發火了。
「彭鎮長,您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我又沒什麼錯,領導不簽字,我怎麼派車呀。」向少年被韋明喜罵了一通,如今又被彭遠征斥責羞辱,心裡有氣,就反駁了兩句。
「你向少年公車私用的時候,找哪個領導簽過字了?我該怎麼跟你說話?好了,你不用說了——田鳴!」
彭遠征大吼了一聲,震得話筒嗡嗡響。
電話那頭的田鳴聽見,一把搶過了電話小聲道,「領導,我在呢。」
「田鳴,你馬和李新華帶一輛車趕到中心醫院去,守在醫院,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立即給我打電話。」
彭遠征說完,就掛了電話。
因為生氣,他的臉se微微有些漲紅。他很少這樣怒形於se,也絕不僅僅是為了韋明喜打抱不平。而是覺得鎮裡機關的風氣太不正,需要及時整頓了。像今天這種事情,其實向少年作為中層幹部,完全可以自行處置——老領導來要輛車,家裡有病號需要幫忙,你派輛車不就完了?非得把矛盾激化到郝建年那裡去嗎?
在某種意義說,今天這場矛盾爆發的根源在向少年而不是郝建年。
同時,他也因為這種小事和衝突,發現了郝建年在鎮裡根深蒂固的影響力。雖然在領導班子的層面,彭遠征已經完全佔據了主動和優勢,郝建年很難再翻盤;但對於普通的鎮幹部而言,郝建年還是很有市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