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借力造勢
黃大龍和宋果的偶然到來、適逢其會,讓已經有幾分醉意的彭遠征心頭一動,暗暗起了一個心思。
他雖然是重生者,閱歷足夠豐富,但這具20多歲的青年身子裡猶自湧動著青chūn的激情——人生難得幾回醉,今天盡興,他倒也敞開了心胸。
他清澈而淡然的目光從醉意朦朧的黃河和莫屏身掃過,嘴角輕輕一抽,拿定了主意——不如趁熱打鐵,徹底拿下這兩人,再逼一逼郝建年,同時也為自己下一步的掌控局面造造聲勢。
他比誰都清楚,在現實的體制環境中,要想做事必須首先要掌權。手裡無權,做事就是一句空話。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只有架空郝建年,才能毫無掣肘地做事。
否則,有郝建年這麼一顆巨大的釘子在背後盯著,他就算是心思再縝密也總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一旦讓郝建年抓住機會反戈一擊,代價將是極其慘痛的。
他是一個手段果決、當機立斷的人,既然拿定了主意那就不再拖泥帶水。
他笑了笑,環視眾人朗聲道,「同志們,正式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市裡最大的民營企業集團信傑企業的少老闆,著名的青年企業家黃大龍先生。下一步,我們鎮裡做的商業街改造擴建項目,黃大龍先生的信傑企業將參與競標,很有可能將成為我們的合作者!」
彭遠征的話音一落,李雪燕等副職們就開始鼓掌。
黃大龍嘿嘿笑著站起身大模大樣地抱拳道,「各位雲水鎮的領導不要這麼客氣,鄙人跟彭鎮長是鐵哥們,遠征的工作我不支持誰支持?我在這裡表個態,哪怕是賠本虧損,這個項目我們信傑企業也做了!所以,競標的時候,還請各位領導開開綠燈,哈哈!」
眾人都笑了起來。賈亮則跟了一句,「彭鎮長,既然黃總這麼仗義。信傑企業的實力又非常雄厚,我看就不如不搞競標了,直接跟信傑企業合作。」
吳明獷和施萍也附和著點頭微笑,「就是。就是。」
黃河則目光複雜地凝視著黃大龍,又悄然掃一眼彭遠征,他沒有想到,彭遠征會有黃大龍這種財大氣粗的朋,難怪他一開始就要搞招商引資有恃無恐!
這個年輕鎮長的能量越來越深不可測了。莫屏豐腴的臉蛋微紅。目光也在彭遠征的身逡巡著。
「那可不行。必須要競標,而且過程要公開、公平公正,這是項目建設的規範要求。今後我們鎮裡的項目建設還會有很多,招投標制度必須要構建起來,避免暗箱cāo作就能避免決策失誤——而且,商業街的項目,不僅有信傑企業,還有我們鎮裡的惠豐集團。胡進學前兩天跟我說過。他們是本地企業。有責任也有能力為家鄉建設出一把力!」
彭遠征笑著揮了揮手。
黃大龍大咧咧又不屑一顧地道,「胡進學的惠豐?他們不行!跟我們爭,惠豐還差太遠!」
惠豐集團無論是在雲水鎮、還是在新安區,都是數得著的大企業,實力很強。但與信傑企業相比,還是差得太遠。惠豐集團頂多是在新安市本地有影響力。而信傑企業早已走出新安,走向全省和全國。最近更是剛剛融資市,明年還要爭取在香港借殼市。
況且。信傑企業是惠豐集團的大主顧,如果失去了信傑企業的支持,惠豐的效益和利潤會縮水五成以。
彭遠征掃了黃大龍一眼,淡然一笑道,「我們就一個商業街改造擴建,還需要多大的實力?惠豐集團的實力足夠了。」
黃大龍還待要說什麼,卻見彭遠征已經轉過頭去開始介紹宋果,就閉住了嘴。
「這位是宋果,江北大學歷史系的副教授,省裡著名的年輕學者,是我最好的朋。」彭遠征拍著宋果的肩膀道。
宋果沒有起身,只是淡然微笑向眾人點點頭,神態很是矜持。
這麼年輕的副教授當然令人驚訝,但副教授的身份與黃大龍財閥少當家的身份還是差太多。雖然,眾人聽了雖然也頷首鼓掌,卻也沒真正把宋果放在眼裡。
但彭遠征接下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即讓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眼中陡然而生幾分敬畏。
「呵呵,宋果是市委組織部宋炳南宋部長的公子。」彭遠征的聲音並不大,但話一出口,落入大家的耳中卻如同驚雷。
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新安市核心領導層的大領導之一。宋炳南這個名字,這些鄉鎮幹部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是一尊大神,高高在仰望都很困難的大神——而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是宋部長的公子!
包房裡頓時沉默了下來,黃河等人的目光凝結,臉se陡然漲紅。而李雪燕剛剛夾起一筷子菜,還沒有往嘴裡放,突然聽到這個話,也呆滯了一下。
此時此刻,有人震驚,有人艷羨,當然更多的是恍然大悟。難怪彭鎮長剛來就這麼強勢,毫不畏懼郝建年,原來背後站著的是宋部長!以往,鎮裡很多幹部都在猜測彭遠征的背景,卻是沒有想到「來頭」居然這麼大!
宋果很意外,怔怔地望著彭遠征。以往的時候,不論大小場合,彭遠征都盡力避諱暴露於他們宋家的關係,而今天卻直接捅開了這層窗戶紙!為什麼?
宋果的目光微微有些閃爍。
但對他來說,這層窗戶紙的捅破是他樂意看到的,他的父親宋炳南其實也是樂意看到的。宋炳南很樂意成為彭遠征在新安市的「後台」,因為這樣將直接促進宋家和京城馮家的好密切關係。
……
……
又是一輪熱情的寒暄和歡飲。宋果的身份被揭破,除了李雪燕之外,在場眾人都挨個來向他敬酒,哪怕是早已不勝酒力的莫屏,也強撐著換啤酒,主動跟宋果喝了一杯酒。
因為彭遠征的關係,宋果都沒有駁眾人的面子,雖然淺嘗輒止,但一輪下來,也喝了兩杯白酒。
宋果雖然給了面子,但骨子裡那股清高是怎麼遮掩都遮掩不住的。況且幾個副科級的鄉鎮幹部在他眼裡也著實不算什麼,能虛與委蛇對他來說,也是衝著彭遠征的面子。
要不是看在彭遠征的面子,以他的xing格,根本懶得跟一些陌生人虛偽寒暄,說著一些他不願意說、平時也很少說的客套話。
李雪燕的心情很複雜。她是**,因為出身所以眼光很不凡,她從宋果的言行舉止中看出了他的某種不耐煩,更看出了他對彭遠征的若隱若現的「逢迎」。雖然「逢迎」這個詞用在宋果身,讓人感覺很滑稽,但確實就是這麼一種感覺。
李雪燕對彭遠征的身世背景有過深入細緻的瞭解。她本來以為,彭遠征能有今ri,一方面是他個人的天分、才華和努力促成,另一方面則是高層領導的賞識提拔——現在看來,這個高層領導基本就是宋部長了。但,領導的賞識跟與領導關係不一般完全是兩個概念,而彭遠征和宋果之間的關係,絕不尋常。
一念及此,李雪燕心裡除了震驚之外,更多的是複雜的失落——她覺得面前的彭遠征居然是這麼的陌生,兩人明明近在咫尺,朝夕相處,卻如同隔著天遙地遠!
耳邊滿是歡聲笑語,李雪燕的情緒卻變得低沉和壓抑。她慢慢垂下頭去,纖細的手指輕輕交叉著,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場暫時忘卻這些傷懷和煩惱,卻又擔心會丟了自己領導幹部的體面。
坐在她旁邊的莫屏並沒有注意到李雪燕的異樣,卻回頭去與黃河交換了一個堅定的眼神。宋果的出現,讓兩人馬意識到,這場「郝彭之爭」的結果不難預料了——郝建年雖然是區委常委,但與宋炳南的赫赫權勢沒法比,組織部長管幹部,郝建年怎麼敢跟宋部長對?
而再為郝建年當打手衝鋒在前,吃虧的將是自己。
既然如此,他們立即決定轉方向——徹底拋棄郝建年,投向彭遠征。
官場之,沒有永遠的對手,只有永遠的利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繼續跟彭遠征「唱對台戲」,都不符合他們的政治利益,他們還怎麼會飛蛾撲火?
想到這裡,黃河和莫屏一起站起身來,端著酒杯走過去謙卑地笑道,「彭鎮長,我們兩個一起,再敬領導一杯酒!」
在很多時候,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到嘴頭的。黃河和莫屏的行動足以說明了一切。
彭遠征笑了笑,也起身來跟兩人碰了碰杯,道:「來,我們乾這一杯!喝過這杯酒,我們就都向前看,時間久了,你們就會知道我彭遠征是怎樣的一個人,無論如何,我不會吃獨食,更不會對不住朋!」
彭遠征的話說到後面就比較直白,聲音也壓低了下來。
黃河和莫屏趕緊恭謹地低低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