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銅山。
奎河的水靜靜地流淌著,波瀾不驚,恬淡安靜。不遠處的銅山城堡的戰火紛飛,箭矢漫天,一動一靜形成了鮮明對比。城堡上陳遼面色慘白,看著夯土築造城牆多處破損,一個個傷亡的士兵從城頭抬下,他的心情格外沉重。
連續兩日,會稽軍樂此不疲地對銅山發起猛烈的進攻。整整兩天,會稽軍分批連續而來,晝夜不停,讓彭城守軍絲毫不敢鬆懈。連天的弩箭,以及尹旭吩咐連夜趕製的簡易拋石機,對銅山本就薄弱的土城牆造成了嚴重破壞,已經多次發生坍塌,好在修補及時,城池並未攻破。
最讓彭城軍頭疼的是尹旭的全線攻擊法,大軍連番從不同方向發起進攻。這使得彭城守軍本無法確定,會稽軍的主攻方向究竟在哪裡?城頭上守將陳遼備受壓力苦不堪言。十二個時辰的連續進攻,讓他的士兵時刻警惕,根本無法得到很好的休息,兩天精神高度緊張之後,已經露出疲憊之相。
「會稽軍似乎不止八千人啊?」城頭上,一名校尉率先發出了質疑,不想引來了此起彼伏的附和聲。
「對啊!一定是軍報有誤,會稽軍明顯人數眾多。連番的四面作戰,若只有八千人哪裡能做到?」
「城牆損毀的十分嚴重,在這樣下去,破城是遲早的事,若是被人包圍了就大大的不妙了。」
「兩日下來,我們已經傷亡千人之多,再這樣下去怕是守不住了。」
質疑的人不在少數,會稽軍強大的攻勢已經給他們造成了很沉重的心理壓力,他們目光不約而同落到主將陳遼身上。
「將軍,向彭城求援吧?」
陳遼何嘗不知眼下形勢,無可奈何道:「彭城本來兵力有限,除了銅山,南部的好幾處關隘都要堅持,何況彭城是王都,自然少不得多駐軍。」
「將軍,彭城就不指望了,最起碼讓雍齒來支援我們啊!」
「是啊!大司馬不是說了嗎,若是銅山吃緊,就讓雍齒增援的嗎?」
「最好是雍齒能從外圍襲擾禁軍,或者反包圍,我們裡外夾擊。若是能一舉殲滅會稽軍自是最好不過,最不濟也要殺殺他們威風。」
集思廣益,這時候眾將的的主意可謂層出不窮,左右著陳遼的思維。正在此時,一個年輕的將領走過來,赫然是那日彭城王宮議軍情,因瞭解尹旭、英布受到秦嘉親睞的蘇岸。如今他正是這銅山守軍中,僅次於陳遼的副將,可是因為他年紀輕輕,又毫無資歷,眾人都絲毫不把他放在眼中。大司馬看中你又如何?不就碰巧知道幾個人名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蘇岸走過來,將陳遼一禮,說道:「將軍,似乎有些不妥!」
不妥?什麼不妥?眾人都豎起了耳朵,有的鼻孔抬得老高,想看看蘇岸這不妥到底是是指眾人的建議,還是說軍情防務除了什麼紕漏?
「伯洲,你有什麼看法?」陳遼禮貌性地發問。
蘇岸,表字伯洲!
作為一個新人,一個突然受到提拔的新人,蘇岸很低調,謙遜道:「屬下覺得末會稽軍人數應該就在八千左右,至多不會超過一萬,日間看到的可能是假象。」
眾人露出不屑神色,你小子算老幾?真把自己當副將了?才來戰場幾天,就敢這麼大言不慚。小兔崽子,行軍打仗能和爺爺比嗎?也不自己幾歲,這麼說這不是打我們臉嗎?
陳遼身為主將有一定的氣度,再加上礙於秦嘉的面子,客氣道:「伯洲何出此言?」
蘇岸看著諸將翹到天上去的鼻孔和倨傲的眼神,心知肚明,卻不理會,平靜道:「會稽軍看似攻勢兇猛,四面全線進攻,卻毫無章法。若是單純以破城而言,只需集中兵力攻擊一兩處,想要打開缺口卻也不難。,何必分散兵力呢?」
眾人將信將疑瞧了蘇岸一眼,輕視與不相信還是佔了絕大數。
蘇岸全作不見,續道:「屬下之前曾聽人說起過尹旭此人,在江東時他能以百多人引得五千官家團團轉,還接連遭受損失,可見此人足智多謀。屬下一直覺得,會稽軍之所以這麼做,似乎是有意讓我們感到壓力,逼我們調動援軍。」
「你是說會稽郡圍點打援,目的是為引誘援軍前來救援,在途中設伏?」有人立即反問,臉上的不屑的笑意讓人有些噁心。
蘇岸心中泛起陣陣怒意,臉上卻極為克制,說道:「有可能,所以不得不防!」
「哈哈!」幾個將領笑道:「銅山擋在這裡,背後是奎水,會稽軍怎麼可能繞道背後呢?蘇副將你是在是多略了。」狂傲的不屑,讓蘇岸一陣陣噁心,他強壓怒火道:「或許吧!」心中本有另外的想法,話到嘴邊卻嚥回去了。
沉默片刻又想起另一外一事,遲疑道:「不過有一點,諸位有沒有發現奎水的水位似乎下降了。」
眾人不約而同朝不遠處的奎水看去,水波粼粼,緩緩流動。仔細觀察,河水似乎確實比往日小了幾分,卻也不是很明顯。
有人不以為然道:「近日少雨,天氣炎熱,春旱正重,河水低淺也是正常的。」
出於心中的偏見,似乎大部分人都不予理睬,蘇岸一陣陣心寒,他本意是想提醒眾人,對方有可能水淹城池,可眾人竟是這般態度。他不由地將目光落到陳遼身上,看他如何決斷。
陳遼也覺得蘇岸有些過於敏感了,即便是真的水淹城池,還不得救援。即便對方只有八千人,可如今自己手上不過六千,確切地說應該是五千,士氣低落疲憊不堪,如何是會稽軍的對手。還是讓雍齒前來,援軍到達,實力壯大也能振奮些士氣。
正在此時,會稽軍發動了新的一輪進攻,更加堅定了陳遼的決心。聽他說道:「向雍齒發出求援信吧!」
蘇岸陡然間十分失落,陳遼還是沒有相信自己,眾校將鄙視的目光紛紛射來,讓他十分難堪。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自尊心極強,蘇岸轉身離去,心道:本來想到對敵良策,既然看不起我,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死的時候可別後悔!
不多時,銅山城頭冒起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尹旭站在遠處,瞧在眼中,喃喃道:「這便是狼煙?」河風吹來,戰甲輕動,斷水懸在腰間,英武不凡的將軍傲然而立。尤其是嘴角那一抹自信的微笑,昭示著勝利在望。
銅山以北的某處樹林邊,劉邦和一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並肩而立。瞧著南邊狼煙沖天而起,相視一笑,會心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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