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欺騙女伴的感情,一開始就講好彼此是不受約束的關係,談不上劈腿,更無關花 心。」他可不是專門欺騙女人感情的花花公子。
「男人永遠有借口美化自己的濫情,即使傷害無辜,也有理由把自己的糟糕、不負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不接受他的說法,她語氣激動的繼續數落他。
齊仲安若有所思的看著她,「……你被人背叛,之後暴飲暴食,結果就把自己吃成這副胖模樣?」
「你可以再繼續發揮你的想像力沒關係。」她用力瞪他,用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不然你這麼激動做什麼?」
她怔忡垂眸,無法說出被深深傷害的是她可憐的母親。
「要你管!」她只能如此嗆答,轉身挑選玫瑰花。
齊仲安雙眼瞇了一下,因為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黯然神傷。他不明白那所為何來,弔詭的是,他不愛見她落寞難過的樣子,那會讓他感到不捨……
見鬼了,她又不是他的誰,他是在不捨個什麼勁?
「兩束花皆挑十二朵翡翠粉玫瑰搭紫色桔梗,再搭配翠珠花和滿天星,這樣可以嗎?」邵圓緣拿了幾樣她說的花材給他看。
「隨便。」正在氣嘔自己的感覺神經胡亂出岔,因此齊仲安回答時口氣有些沖。
這樣的語氣讓邵圓緣勉強維持的禮貌一下子就破功了,「既然沒意見,請你留下收花人的姓名、住址還有你的名字,就可以離開了,你所訂購的花束絕對會被完好的送到你的女伴手上。」
還是趕緊把這個很有本事惹人生氣的花 心男趕走,免得她的肝火老是上升。
齊仲安終於記起他還得回去仔細思索要如何完成奶奶交代的挑女友使命,於是他走至櫃檯留下數據,交給她的同時,忍不住又輕捏她右頰。
邵圓緣一怔,「你--」
「你要是害我到時挑不到人選對奶奶交代,看你怎麼對我負責。」拋下微怏的低喃,他這才離開花坊。今天他被奶奶要求認真找女友,這個邵圓緣要負一半以上的責任,他最好是能順利完成奶奶的期待,否則他就跟她沒完沒了。
邵圓緣直到他走出花坊才由他令人一頭霧水的話中回過神來。「厚,那個奇怪的男人到底在說什麼外星話,他要對他奶奶交代,關我什麼事啊?」
低頭看向手中紙張,她看見他在上頭的署名--齊仲安。
嘖,分明有得天獨厚的相貌,名字也不難聽,怎麼本人會這麼氣人?
氣歸氣,她沒忘記替齊仲安準備花束,只是準備的過程中不免在心裡將他罵個夠。之後她很認真的想,要不要故意弄錯齊仲安女伴的住址,讓他被女伴吵得天翻地覆,受點花 心的教訓?
氣象預報說冷鋒將在下午遠離,太陽有機會露臉,邵圓緣覺得這是個好預兆,代表她轉任新職的今天,一切會很圓滿順利。
她輕快的穿越一座社區公園,不經意瞥見一位拄著手杖的老人跌坐在地,她急忙上前想幫忙,不料一道頎長身影比她更快一步趨前扶起老人。
她欣慰的鬆口氣,下一刻卻傻住。那個扶老人起來的人不就是齊仲安嗎?被她歸類為花 心惡劣男的他,居然會伸出援手……更讓自己驚訝的是,今天是她被挖角後第一天上班,是個大好日子,為何會倒霉的又遇上他?
「老伯沒受傷就好,小心慢走。」齊仲安淺笑著叮嚀老人,目送他離去。
聽見老伯沒受傷,邵圓緣也跟著放下心,她打算跨步走開,避開與齊仲安打照面,不料離她約莫四、五步遠的齊仲安湊巧轉過身,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個正著。
「邵圓緣!」齊仲安滿臉訝異。台北幾時變得這麼小了,連他要去會館的路上也會遇見她。
要命,怎麼還沒落跑就被他看到,糟糕,他朝她走過來了,她得趕快跑。
「小胖妹,等一下。」
「齊仲安,你又……」
「小心!快閃開!」
邵圓緣還沒搞懂狀況,聽見他又喊她小胖妹,本能的停下來抗議,卻被他的驚喊嚇了一跳,然後整個人就被拉入一道寬厚溫暖的屏障中。
咚!
「唔!」一聲奇怪的撞擊聲後,她聽見由她上方傳來的悶哼聲。
「抱歉,不小心打到你了。喂,小囉,趕快走了啦。」
青少年的道歉聲與吆喝聲隨著跑步的腳步聲遠離,邵圓緣抬起頭,望見近在咫尺的俊顏,她的心猛地跳快好幾拍,她無暇在意這奇怪的反應,因她總算弄懂情況……有球往她砸來,齊仲安用身體護住她,結果變成他被球打到。
「你沒事吧?」沒注意他右手仍環在她背上,見他左手捂頭的吃痛表情,她急忙問道。
當然有事,他左半邊頭麻痛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有椅子,你先坐下。」見他沒回話,她輕拉他坐上雕花椅,「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很痛,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你去給籃球砸看看,就知道是什麼感覺了。」他悶悶的擠出回話。什麼叫他好像真的很痛?她以為他在裝痛不成。
「你很奇怪耶,是你自己把我拉開,幹麼講得好像是我害你被球打到似的。」要是那麼想她被球K,何必護著她?虧她剛才還有點小感動,結果他一開口,瞬間她的感動全沒了。
「你的臉已經夠圓了,不拉開你,萬一那顆籃球砸到你的臉,使你的臉腫到破表,可是會很嚇人的。」齊仲安嘴壞的說,心中卻有道困惑同時浮現--
之前瞥見有球朝她砸來,他的心口猛然一縮,立刻心急的奔上前護住她,就怕她會被球砸傷。問題是,他做啥擔心這個昨天才為他惹來大麻煩的小胖妹,更緊張到心口緊揪的地步?難道是因為昨夜失眠睡不好,他腦筋秀逗了?
困惑無解,見她紅唇輕掀就要反駁,他立刻說:「我的頭還很痛,你要是有點良心就別又跟我吵。」
無論脫軌的擔心是哪條神經不正常,他已經為了她被球狠K一記,她就不能溫馴點,暫時別再頂嘴,讓他安靜的等腦袋的麻痛消失再開戰?
邵圓緣的鼻翼隱隱歙動,分明是他說話氣人,竟暗指她沒良心?
她很想罵他活該,痛死算了,但畢竟他是為了護衛自己才受傷,她心底不爭氣的一軟,坐至他旁邊,伸手輕碰他先前搗頭的地方,「砸到這裡嗎?」
「你想幹麼?」
「想把你的頭扭下來。」邵圓緣回答得很恐怖,但小手在他頭上揉撫的力道卻無比輕柔。
齊仲安俊臉上滿是意外神情。他當然不認為她會真扭下他的頭,只是沒想到她會為他按摩。她先在他微腫的地方輕撫,而後在四周頭皮以極小心且規律的輕巧方式推揉,舒緩他的疼痛,他頭部的麻痛感瞬間消散許多。
他的唇角不禁淺淺勾揚。這個老是和他唇槍舌劍的圓臉丫頭,原來也有溫柔的一面。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好多了。」被她的手輕觸的地方真的很舒服。突然,他像想起什麼的問:「之前你為什麼看到我就想跑?」
那時他想上前問她怎會在這裡,誰知她轉身就跑,還好他及時拉住她,否則她極可能被籃球迎面打中。
「遇見你就沒好事,我當然要跑。」
「拜託,遇見你就出事的是我好嗎?」昨天車子被弄得亂七八糟,還被奶奶要求找女友定下來,今天又被球K,到底是誰該閃誰?
「誰教你要選在這時候出來逛公園。」她小聲嘟嚷,停下手上的按摩,下意識要撫順他濃密的頭髮,卻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小的動作似乎比為他按摩更親密,她臉上沒來由的一熱,趕緊收回手。「你的頭髮有點亂,你自己整理。」
頭上令人倍感舒適的輕柔手勁撤去,齊仲安直覺可惜,不過在整理頭髮的同時,他沒忘了騰出另一隻手輕捏她的臉,「什麼逛公園?我是要去上班。」
他開車經過公園,看見有位老人跌倒,急忙下車上前扶起老人家,她卻當他是游手好閒的無業遊民。
「你又捏……啊!」一句氣鼓鼓的「你又捏我的臉」未嬌斥完,她猛地驚跳起來,慌忙抓起背包,「都是你啦,害我忘記我也要上班,這下快遲到了啦!」
她說著急匆匆就要跑開,手臂卻冷不防被他扯住,一頭撞入他懷裡。
「齊仲安,你做什麼啊?」邵圓緣惱火的瞪他,她趕著上班,這人做什麼拉她?
「花店在另外一邊,你跑錯方向了。」他氣定神閒的提醒她。
「沁香花坊是我阿姨的店,我有空才過去幫忙,我真正的職業是芳療師,搞錯的是你。」
「你是芳療師?」難怪有那樣輕巧嫻熟的按摩技巧。
「對,我趕著到『隨緣精緻休閒會館』上班,這樣你弄清楚了嗎?」她耐著性子解釋,不想一轉身又教他扯回來,他寬厚的胸膛是很溫暖,但猛然撞上她的額頭還是會痛好不好。
齊仲安難掩驚訝,「你在隨緣精緻休閒會館上班!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我不曾在會館遇見你?」
「今天是我第一天到會館……奇怪了,為何你說得好像很熟悉這家會館,若在那裡工作就會被你遇到的樣子?」邵圓緣終於發現他的話很奇怪,納悶的問。
他語氣淡定的回答,「我是這間會館的顧問。」
「不會吧?你騙人!」
就算他讓她免去被球砸的危機,但他氣人的本事可厲害得很,老天爺不會真安排她與他在同一間會館工作,跟她開這種玩笑吧?
齊仲安有型的劍眉斜斜挑動。其實他是隨緣精緻休閒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但因為懶得應酬,僅掛名較自由的顧問,有重要案子才會以真實身份出面,而她居然說他騙人,委實小看他了。
雖然他向來不介意別人如何看待他的工作能力,卻莫名的在意起她的質疑與藐視,於是他一把牽起她就往他的座車走,賭氣的說:「是啊,聽說『隨緣』打算換顧問,也許我會被換掉也說不定,我這就載你過去確認。」
邵圓緣並未掙開他的桎梏。此時她腦中想的是,他講的若是真的,那她應不應該不厚道的祈禱他這個顧問被換掉?
邵圓緣沒做不厚道的祈禱,可惜老天爺還是跟她開了玩笑,齊仲安確實是隨緣精緻休閒會館的顧問,且他們並無撤換顧問的打算。
「李經理是指他還會在這裡當很久的顧問?」像要求證似的,她指著齊仲安問會館的經理李雁。
齊仲安眉頭蹙凝。這個小胖妹是暗指他的能力不夠,要李姐Fire他嗎?倘若他告訴她真實身份,她大概也會認為他是耍手段得來的吧?
「呃……原則上是這樣。」倘若仲安想一直掛名會館顧問的話。「仲安,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圓緣的?怎麼一來就問我要不要換掉你這個顧問?」
剛才齊仲安敲了她辦公室門進來後,她正訝異由她挖角來的芳療師邵圓緣怎會和他一起出現,沒料到他劈頭就說:「李姐,請你告訴她,我的顧問一職被換掉沒。」
她雖未搞清楚狀況,仍直覺反應回了句,「怎麼可能!」
接著就瞧見邵圓緣失望的表情與方纔的對話,這兩人之間現在是什麼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