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倩在家裡只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下午就著急的趕回去,連母親給自己安排的相親對象也沒有去見。
人一旦有了牽掛就是不一樣,在家的時候她老想著秋秋,不知道離開兩天這個小傢伙會不會不適應。她走之前特意交代過劉軍浩要好好的照看,別讓秋秋凍住餓著了。看張倩一連交代了幾遍,劉軍浩都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把這個水鴨子當成自己的孩子了?
不就是一個水鴨子,至於這樣嗎,張倩走後他拎著秋秋的兩條腿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它和自己那群水鴨子到底有什麼不同。
從他接手這個小傢伙起,它就「啾啾」的叫個不停。最後劉軍浩實在忍受不了了,就把它從籠子中放出來,扔在院子裡讓它隨便溜躂。
等天快黑的時候他才想起這茬事兒,可是在院子裡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這個小傢伙。這讓劉軍浩慌了起來,趕忙把早已經鑽進雞窩的母雞轟出來,將它肚子下的那群水鴨子看了一個遍,也沒有發現秋秋。
這可咋辦,人家走的時候自己可是答應得好好的,結果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把秋秋給弄丟了,想到張倩對這個小傢伙的寵愛,劉軍浩就有些心慌,不知道她回來之後會衝自己怎麼發火。
就在他準備到院子外邊找的時候,趙教授卻無意中看了一下籠子,發現秋秋正在窩裡老老實實趴著呢,這讓劉軍浩鬆了一口氣,慌忙將籠子門關緊。
昨天晚上的事兒讓他鬧的怕了,今天一天就像照看孩子一樣,沒有讓這個小傢伙離開過自己的視線超過半分鐘,生怕再一不留神它跑得無影無蹤。
張倩回來將行李放好後,就徑直來到這裡找秋秋,劉軍浩一看正主來了趕緊將「物品」交接掉。
張倩這次也不是空著手過來的,回來的時候在市裡買了幾盒月餅,就給他們送了兩盒。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馬上就到中秋了,這好歹也是個應景禮品。
劉軍浩也沒有矯情的推辭,晚上的時候他特意拆了一盒和趙教授分著吃,趙教授不怎麼喜歡吃月餅,因此只吃了一個意思意思就不吃了。
別看這月餅的包裝這麼好,可是吃起來滋味也就那麼回事,而且個頭特別小,一盒才四個。
「這玩意兒叫月餅嗎,就包裝好,味道還不如鎮上趙瘋子家做的呢,」劉軍浩三口就將剩下的月餅完全吞到肚裡,除了有些甜膩外,根本沒啥其他感覺,和沒吃一樣。
他口中說的趙瘋子是賣機制饃的,每到中秋的時候都會做一些月餅賣。人家賣的時候論斤,一斤五塊錢。而且月餅塊頭特別大,裡邊包著是桃仁、冰糖、瓜子仁、芝麻仁等等,吃起來脆生生的,尤其是吃到冰糖,咬起來嘎崩嘎崩一個勁兒的響,非常地道。
秋收的季節幾乎家家都忙乎的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不過忙乎的時間也就十來天,等收了花生玉米大豆等農作物,再將莊稼桿子放掉,農家人就開始閒暇下來。
這個時候田野裡變得空曠起來,山裡的空氣好,沒有粉塵污染,能見度很高,站在高坡上放眼望去,整個山溝中的一切都進入眼中,劉軍浩忍不住的扯著嗓子大喊了幾聲,對面的山上傳來陣陣回音。將肺裡的濁氣排除後,整個人兒有一種說不出的爽快。他一屁股坐在結巴草上,然後將手中的書朝頭下一放,就躺在草地上打起盹兒來。
正睡的香呢,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鼻子癢癢的,他用手扣了扣想翻個身子再睡,卻聽到耳邊傳來「嗤嗤」的笑聲,睜開眼睛只見毛孩子手中正拿著一根狗尾巴草在自己的鼻子前撩著呢。
「你這熊孩子幹啥呢,沒大沒小,老師沒有教過你要尊敬長輩嗎?」劉軍浩伸手剛要抓他,毛孩子腳下一滑卻跑到一丈開外。張倩正俏生生的領著一大群孩子站在那裡呢,看他們手中都拿了不少野果子,就知道是剛從山上下來的。
「你這是看書還是在這裡睡覺,不害怕凍感冒?」張倩抿著嘴笑問道。
「沒事,秋天不是讀書天嘛,看書很容易犯困。我身體結實,感冒不了。」劉軍浩強自狡辯了一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問道:「你們這是從山上剛下來,都摘得什麼呀,我看看……嗯,山裡紅、野棠梨、還有元棗,這是山胡桃,給我弄兩個嘗嘗……」
他說著從一個熊孩子的手中抓了幾個山胡桃,去掉苦楚皮放到石頭上一砸,然後將白生生的果仁弄進嘴裡一嘗,口中生津,脆香脆香的。
農曆七月胡桃八月梨,雖說胡桃七月份就能摘了,可是胡桃樹一般都特別高,果子又長在樹梢,因此很難採摘,只能夠等到胡桃熟過了自然落下的時候去撿。不過這也要看運氣,因為很多胡桃樹早就被松鼠和猴子光顧了。看來他們的運氣還不錯,每人手中的小袋子裡都有半袋子。
***
喇叭裡通知下午一點開會,這都一點十分了,還有幾戶人家沒來,這讓劉廣聚相當惱火。
今天將人叫過來就是為了修路的事兒,他中午的時候特意用喇叭強調了一遍時間,可是仍然有不少人磨磨蹭蹭的不來,人不湊齊會就沒有辦法開,他只好委派幾個孩子又去叫了一次。
這些年村民們已經被他這個大喇叭喊怕了,每次開會不是收錢就是傳達鎮裡的什麼指示,因此一遇到開會不少人能躲就躲,總是不想來。
其實這回也有些怨劉廣聚,如果他中午在大喇叭裡將開會的內容說清楚,恐怕村裡的人早就聚齊了。
又等了七八分鐘,終於人都齊了,劉廣聚才清了清嗓子將村裡修路的事兒說了一遍,沒等他說完呢,下邊的人就紛紛議論起來。
劉軍浩作為劉家溝的一分子,自然也在這堆村民當中蹲著。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村裡人這些年被那條泥巴路折騰夠了,對修路的事情舉雙手贊成,更何況劉廣聚剛才已經說的明明白白的,修路款這次不搞集資,而是用村裡今年租地的錢墊付。
討論到最後甚至有村民當場表示,如果修路的資金還缺,讓村民出一部分錢也可以考慮。這話還得到不少人的贊同,看得出來,今年大家手中都有不少閒錢呀。
而且經過這段時間的耳濡目染,不少人已經看到了修路的好處,等這條路修好後,恐怕明年到劉家溝來遊玩的城裡人會更多。
這次的會開得最爽快,幾乎都是贊同的聲音。這讓劉廣聚更加意氣風發,隔了一天就心急火燎將聯絡的施工隊叫了劉家溝。
他們準備修一條碎石路,這種路修起來簡單,而且省錢。劉家溝到鎮裡也就十幾里,碎石路半天就規劃好了,算了一下修路款,到最後修下來的花費不到十萬,賬面上還剩近一萬塊錢。
劉廣聚又為這筆錢開了一個小會,說想用剩下的錢起一台大戲讓全村人樂樂。
也許看到劉廣聚終於為村裡辦了一件實事兒,他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後大部分村民竟然是支持的態度。雖然也有不少青年人建議改成放電影,但是在自家老人的煙袋桿子招呼下,紛紛改口。
說到起大戲,最高興的莫過於村裡這幫老人了,現在雖然很多人家都有電視了,地方的小台也經常放戲劇。可是那些老人卻總覺得不過癮,說那聽不出戲味兒。
這裡請人來唱戲叫起大戲,農村的草戲班子比較多,講究也少,三五個人就能撐一台戲,而且還弄得熱熱鬧鬧的。
劉家溝這些年就沒有富裕過,不知道有多少年沒起過戲了,在不少人的印象中最後一次搭戲台還是當年搞樣板戲的時候。
消息遠比人們想像的要快,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三天時間,幾乎整個鎮的人都知道劉家溝要起大戲了。
很多老戲迷不顧山路難走,特意跑到劉家溝來打聽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劉家溝的老人們也笑呵呵的道這事兒千真萬確,而且說的時候腰桿挺得特別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