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墨星大地,曾經烈山修凝望遠處的山峰,這一日,蘇銘的身影又一次的出現於這裡,時間過去了千多年,再次站在此地,看向遠處時,蘇銘彷彿看到了自己。
許久,他神色平靜的向前走出一步,走入虛無,消失在了這黑墨星上,踏入了星空,走入了神源星海。
神源依舊還是原來的模樣,星海中的一切照舊,或許並非是恆久不變,可這千多年的歲月對於蘇銘而言有些漫長,可對神源星海來說,或許只是其一生中的某個片段而已。
在這深淵星海內,蘇銘走過了火魁老祖的巢穴,走過了一群群凶獸棲息之地,直至來到了天邪子那位記名弟子曾經所在的大陸。
只是這裡已經物是人非,看去時一片廢墟,不知荒廢了多少年。
他,已經不在,或許一同不在的,還有他的族人,這裡的痕跡很早就被抹去,畢竟這裡是深淵星海,這裡的殘酷與殺戮,在族與族之間會經常展開。
蘇銘在那廢墟前沉默了許久,轉身離去,向著神源星海內,一步步走去,走到了望夫山。
走到了沙土族的那片區域,也在途中再次看到了那漂浮的巨大雕像頭顱。
在望夫山上,蘇銘來到了山頂,看到了山頂上豎立的一塊女子身影的山石,那石頭彷彿天然形成,遠遠一看如一個正在凝望遠方,等待丈夫歸來的女子。
看著那山石,蘇銘想到了在這望夫山的朱有財,也回想起了曾經在這裡。禿毛鶴那複雜的神色。此刻仔細去看那山石。蘇銘忽然察覺到,這山石形成的女子身影,似乎……與之前在禿毛鶴所在的湖邊凝望百年時,所看到的那個女子,有些相似之處。
這純粹是感覺,讓蘇銘沉默中,看著那如女子身影的山石,似乎耳邊聽到了來自歲月裡的輕聲喃喃。
月光稀。是誰在回憶。
望天涯,念君思故里。
望著山石,蘇銘離去,這做山有著她的故事,這故事發生在很久,一直凝望的目光,或許也只有最後的百年。
沙土族的區域內,蘇銘走在沙漠中,取了一把沙漠的土,他曾經答應過那位沙土之靈。會給其一個永恆,如當年滅生老人的歌謠。但凡是被寫入歌謠的內的生命,都可以在本紀中永生。
以那掌心內的一把沙土為引,蘇銘閉上眼時,其手心內的沙土立刻顫抖,瞬間就在蘇銘的手中飄起,旋轉成為了一個沙土的身影,許久,當蘇銘張開雙目時,那身影在蘇銘掌心,向著他抱拳深深一拜。
隨後飛起,在蘇銘右手於天空一揮之下,一個漩渦憑空出現,那身影化作長虹,直奔漩渦而去,漸漸消失無影。
看著對方遠去,直至漩渦消失後,蘇銘曾經的承諾,再次完成了一個。
走過一處處曾經的路,看到一群群曾經的凶獸,蘇銘一直走著,既然來了,他就要去一趟第五海,看看是否真的有路,通向殘破的第五真界。
這當年的願望,他如今依舊還有,唯獨沒有找到自己的師弟,天邪子的記名弟子,這是一個遺憾,可蘇銘沒有強求,以他如今的修為,實際上在看到那片廢墟時,在那沉默中,他就已經感受到了……他的師弟,天邪子的記名弟子,已經歸墟。
故人西去,難以相遇,這是不同人的命運,蘇銘也無法干涉,可或許……注定了他的這個遺憾會得到一個彌補,在這神源星海內,在這前行時,蘇銘的腳步於星空……一頓。
這一頓之後,他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遠處時,他的神色漸漸露出一抹陰沉,在這陰沉裡出現了殺機。
從第四翅界回來後,蘇銘的身上幾乎從未出現過殺機,此刻是第一次。
他看到了在距離這裡不算太遠的地方,有一片漂浮的大陸,那大陸上此刻生靈塗炭,血流成河,被一個乾瘦的老者面無表情的全部殺戮,彷彿藉著殺戮去吸收那些生命死亡時的恐懼與曾經的生機,隨著殺戮,那乾瘦老者的氣息越加的強大起來。
在這老者的背後,背著一具骸骨,那骸骨此刻全身血肉蠕動,似乎殺戮越多,他的身體就越是可以從那腐爛中恢復,可以白骨生肌,甚至此刻其身體上有一些地方,已經長出了新的皮膚。
這一幕,讓蘇銘想到了蘇軒衣曾經的一個分身,也是在這神源星海內,被困在了某地,成為了背後那屍骸的宿主。
屍骸是同一個屍骸,可眼下這個宿主,早已不是蘇軒衣的分身,而是成為了……蘇銘去尋找過,可卻沒有找到的……天邪子的記名弟子,他的那位師弟。
看著那老者,蘇銘沉默,此事他不能不去理會,這屍骸身上散出的氣息,顯然是某一個紀的強者,此人殺戮也好,吸收也罷,蘇銘本都不會去理會,這是浩劫前規則的一部分,蘇銘也不願去干擾。
可此人……不該以天邪子的記名弟子為宿主。
古人都說,不知者不罪,此話在蘇銘這裡是不成立的,不管是知還是不知,有些事情只要做了,那麼就需要承受應有的代價,比如這某個紀元的強者……
蘇銘右手抬起,向著遠處的星空一指,這一指之下,立刻星空扭曲,無聲無息間立刻在蘇銘的前方出現了一個虛影,那是他手指的虛影,這虛影剎那如真,凝聚足有百丈大小,呼嘯間直奔遠處而去。
在這前行的過程中,其大小再次改變,成為了近乎千丈的一根手指,這手指破開虛無,剎那間就出現在了那片大陸的天空上,直奔大地上此刻正吸收生機的屍骸,一指按去。
這一刻,那片大陸強烈的震動,似乎無法承受天空上蘇銘的手指降臨時掀起了難以形容的毀滅之意,尤其是那屍骸,原本是閉著眼睛,此刻猛地睜開,露出黃色的瞳孔時,其瞳孔急速的收縮,出現了駭然之意。
「這是哪位道友對老夫出手,若這片大陸被閣下提前看中,老夫立刻道歉,願送出所有吸入的生機,更奉送至寶賠罪!」那屍骸急速開口時,天空的蘇銘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取代了蒼天,剎那降臨。
大地顫抖,甚至在這一刻,這大陸的邊緣彷彿無法承受這股威壓開始了碎裂崩潰,這一幕讓那屍骸面色再次變化,他毫不遲疑的張開口猛地一吸,這一吸之下,頓時背著他的老者,頓時整個人瞬間皮包骨,成為了乾屍,彷彿一切血肉都剎那被這屍骸吸收。
隨著那早就已經死亡,成為了傀儡的乾屍倒在地上,那屍骸的身體剎那間急速的血肉生長,也就是轉眼間就赫然的化作了一個中年男子,這男子一臉邪異,此刻仰天一吼,雙手掐訣之下向著天空來臨的手指驀然隔空按去。
幾乎在他出手的瞬間,在這中年男子身體外立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虛影,那虛影的樣子是一隻黑色的全身腐爛的巨獸,這巨獸有九個頭顱,身軀膨脹足有數百丈大小,發出不甘心的嘶吼,直奔蘇銘的手指拔地而去。
「該死的,不管你是誰,你無法將我滅殺,這是規則的一部分,你既然滅殺不了我,何必又來干擾!」在這老者的嘶吼中,蘇銘的手指於半空,和那老者的身體碰在了一起,轟鳴巨響在這一剎那驚天動地的傳遍開來,在這巨響下,隱藏了這老者的淒厲慘叫。
遠遠看去,蘇銘的手指取代了天空,取代了蒼穹,降臨時僅僅一個手指的範圍,就覆蓋了大陸近乎兩成的區域,在碰觸那老者幻化的巨獸後,蘇銘的手指沒有絲毫停頓,甚至可以說是推動著那老者的身影,直接按在了這片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的大陸上。
轟轟轟!
大地顫抖,一道道裂縫瞬間瀰漫整大陸,也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這片大陸全部崩潰開來,且並非一次崩潰,而是層層碎裂之下,直接爆開,成為了一片飛灰……
連帶著那老者的身體,也都在這碎裂的崩潰中,被蘇銘意志化作的手指,直接形神俱滅,完全抹殺!
「我不能帶你去彼岸……既你已歸墟,我能做到的,就是以此人為陪葬,以這片已經沒有生靈的大陸,為你修墓。」蘇銘輕歎,右手抬起一會,立刻那碎裂成灰的大陸,瞬間從虛無內凝聚出來,剎那間組成了一座漂浮於星空的古墓。
在那古墓上,有一座墓碑,上面漸漸浮出了一行字。
九峰,寞煞之墓。
第九寞煞,這位曾經的天邪子記名弟子,此刻長眠墓中,他與蘇銘的交錯不多,但蘇銘沒有忘記這裡的這位師弟,只是難免的,在內心的情感裡,此人不如大師兄等人,甚至在天邪子那裡,或許也都忘記了此地曾經有一個少年,執著的想要成為他的弟子……
可無論如何……他是蘇銘的師弟。
哪怕這墓只能存在百年,但九峰兩個字,已經道出了蘇銘內心升起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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