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會這樣……」蘇銘看著那小女孩,眼中漸漸露出了不可思議之意,這小女孩的樣子,居然……居然與白鳳一模一樣!
就彷彿是白鳳的童年模樣,這讓蘇銘想到了烏山上的她。
「老爺爺,你幹嘛呢,求求你了,把這條魚給我吧,它那麼可憐,我想把它放走,它的爸爸媽媽一定很擔心……」小女孩看著蘇銘,那央求的樣子,童真的雙眼,讓人怎麼也不忍心去拒絕。
蘇銘沉默,他側頭又看了眼網中的那條魚兒,這是一條很普通的魚,它在網裡掙扎,時而吐著泡泡,看其樣子,似已經疲憊的要放棄了。
「難道因為施展這凡煉之術時,因白鳳在旁邊,故而這術法也將她的魂拉入進來,只是她不像我之前打出了九百九十九道印決,這些印決的目的就是保護神智存在,而她因沒有,所以……被拉入進來的魂,已經失去了神智,只剩下了隨著輪迴而變化的本魂。」蘇銘複雜的看了面前白鳳的魂化作的小女孩。 . .
以蘇銘的心智,他此刻已然可以判斷出,那魚兒想必就是白se指環的意識所化,若想與其結緣,有兩個方法,一是將其放開,讓其離開,但此事之緣有些模糊,無法讓人確定,還有一個方法,就是將其烹食吃下,如此一來,可算是真正的結緣,且以這種方式進行下去,一旦凡煉成功,那麼此寶等於是被蘇銘完全鎮壓。
沉默中,蘇銘看了小女孩一眼,搖了搖頭。
小女孩看著蘇銘搖頭,立刻眼中露出淚水,她側頭看著那網中的魚兒,神se內充滿了不捨,上前幾步後,低頭看著被掛在柱子上,垂在湖水裡的網。
「老爺爺。那麼我能將這繩子抬起來。再看一看它麼,求求你了。」
蘇銘看著小女孩,暗歎一聲,默許了對方的要求,那小女孩見蘇銘沒有說話,也沒有不同意,就立刻伸出小手抓著那繩子。很是吃力的一點點將其拉了上來,直至那湖水中的網慢慢露出了魚兒,那魚一離開湖水,就快速的掙扎起來,甚至其目中在蘇銘看去,竟有一抹凶芒閃現。
顯然。這魚兒也有其簡單的神智,或許在它看來,儘管被蘇銘釣上,可因被放入這網裡,沉入湖水中,除了被限制沒有zi you外,倒也與平時沒什麼區別,但那小女孩一點點將其拉起。讓它離開水面。這就等於是慢慢的要剝奪其生命,使得它神se內露出凶芒的同時。劇烈的掙扎起來。
小女孩很是吃力的將那網一點點抬起,眼看就要抬上魚台時,隨著那魚兒劇烈的掙扎,忽然的,這小女孩眼中露出狡黠之意,竟一把抓主網的底部,向上一抬,那魚兒在這掙扎中順勢衝出,噗通一聲沉入湖水內,消失不見。
「謝謝老爺爺啦。」小女孩很是開心的樣子,轉身站在魚台邊上,背對著湖水,向著蘇銘伸了伸舌頭,一副很是可愛的樣子。
「這是你的選擇麼……」蘇銘神se平靜,但內心卻是暗歎一聲,緩緩開口。
「是……」小女孩頗為開心,她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放走了那條魚兒,這條魚一定會感謝自己,它可以回到它的爸爸媽媽那裡,可就在她正快樂的說出一個字,這整句話還沒等說完的瞬間,忽然的,其身後的湖水驀然出現了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出現的極為突兀,幾乎就是剛剛浮現的一瞬,一道黑影就從內猛然間飛出。
那黑影,在半空一閃之下,竟化作了一丈多大,隱隱可見那是一條魚形之獸,其速度之快,瞬息臨近對此沒有絲毫察覺的小女孩,剎那一口將其咬住,從另一邊的魚台邊緣,衝入湖水內。
小女孩的笑聲消失,在被拖入湖水時,她看清了那咬住自己,讓自己劇痛的要昏迷的凶獸,其樣子……與之前被她放走的那條魚,除了大小,一模一樣。
這只有這時,她才看到了這魚兒目中的光芒,那不是感激,而是冰冷的凶光。
在沉入湖水中的同時,在看清了這雨水目中凶芒的一刻,已經說不出話的小女孩,她的雙唇微動,她的神se茫然,唇語了一句蘇銘在看到後,明白其要說什麼的話語。
「為什麼……」
蘇銘看到了這發生的一切,他沒有去阻止,這是白鳳的選擇,在她選擇要將這魚兒所在的網抬起時,這一切已經命中注定。
這裡不是真正的世界,這是一場虛幻的輪迴,這裡一切皆有可能。
咕咚,咕咚之聲,從這水中冒出,大量的鮮血瀰漫之下,將那一小片的湖水染紅,蘇銘默默地望著,閉上了眼,片刻後當他的眼睜開時,露出了是一抹凌厲,但卻是將魚竿默默的甩入湖水中,又閉上了眼。
天空慢慢yīn沉,漸漸下起了雨……
隨著蘇銘雙眼閉合,他所在的世界瞬間一片靜止,漸漸支離破碎,成為了無數碎片後,又重新組合在一起,彷彿沒有變化,但彷彿……又出現了變化。
不知過去了多久,當蘇銘睜開雙眼後,他看到了是一片蒼茫的天空,那天空上下著小雨,雨水嘩嘩落在青石板上,掀起了一片水霧,瀰漫了他所在的一處縣城內。
他不再是那漁夫老者,而是穿著一身藏藍se長衫,是一個中年的模樣,雖說看起來是中年,可他的頭髮已經有了不少白髮,他坐在屋簷下的搖椅上,看著天空雨,看著屋簷的珠,看著緩緩移動的烏雲,看著那被烏雲蓋住,可依稀彷彿能看到的夕陽。
這是一個黃昏,一個雨水中,寧靜的縣城。
蘇銘所在的屋舍,是一個園子,泥土上被整齊的種著不少藥草,此刻在這雨水中,這些藥草似可被滋養了不少。
這屋舍不大,只有蘇銘一個人居住,他是這縣城內一個有些小名氣的郎中,懸壺濟世,倒也救下了不少人的xing命。
時間慢慢流逝,雨水漸漸越大,灑落大地,使得黑夜更早的降臨,使得這整個縣城,都瀰漫了夜se裡,只有一處處屋舍內亮起的燈火,似在這黑夜中,某種指引,讓人們能感受到,他們不孤獨……
蘇銘緩緩地從那搖椅上站起,他還可以記得自己是蘇銘,只是他也發現了,這記憶並不清晰,彷彿蘇銘的一生對他而言,已經很久很久,久遠到快要被忘記。
「這就是輪迴之力麼,僅僅是第二次,我就已經如此,這樣看來,或許第三次,或許第三次,我就會徹底的忘記了自己為何而來……」蘇銘默默地起身,掌起了燈火,那火光在蘇銘的臉上晃動,忽明忽暗的,使得蘇銘身上,多出了一抹滄桑。
就在這時,砰砰之聲急速的傳來,那是有人在院子外正急促的敲著大門。
「墨郎中在麼,請墨郎中救人!!!」
蘇銘轉頭看向房門,快走幾步,冒著雨水將門打開後,看到了房門外站著的兩個大漢以及他們身後被七八個人抬著的有些破碎的轎子。
那兩個漢子模樣有些相似,顯然是一對兄弟,此刻左側那人一臉焦急的看著蘇銘,上前一把拉住蘇銘的手。
「墨郎中救命,我家娘子臨產在即,墨郎中救命!」
那大漢焦急的樣子,拉著蘇銘就要呼喚身後的抬轎之人上前。
「等等,你家娘子臨產,應該去找穩婆,此事……」蘇銘一愣,這一刻他似乎忘記了自己曾經的身份,如真正的融入到了這個世界裡,下意識的就開口說出這樣的話語。
「可是……唉,墨郎中,此事說來話長,可實在是我家娘子命懸一線,墨郎中,我……我給你磕頭了!!」那大漢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也不管地面的水直接將其膝蓋的衣衫打濕,砰砰砰的磕起頭來。
雙眼通紅,眼中流下的也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但那模樣看去,就彷彿是一隻滿是絕望的凶獸,彷彿若蘇銘不答應的話,他就會暴起殺人一樣。
「唉,你先起來,我去,我去還不成麼,你等我拿著藥箱。」蘇銘略一猶豫,看了眼那大漢,連忙要將其扶起。
片刻後,蘇銘帶著藥箱,坐在那轎子上,被抬著冒著雨水急速而去,遠遠可以看到這縣城在雨夜裡的各家燈火,閃爍中帶著蕭瑟。
蘇銘坐在轎子裡,藥箱被放在腳下,看著轎窗外的縣城,隨著轎子被快速的抬走,漸漸看到了不遠處城牆根下,被搭建出的大棚,裡面是一處麵攤,正有零散的幾個人,坐在桌子旁,吃著熱乎乎的面。
就在這時,一聲雷霆轟轟而來,與此同時,從遠處有一個女子,冒著雨水,瘋癲般的哭泣著發出淒厲的聲音。
「鳳兒,鳳兒……你怎麼還不回來……」
「唉……這時老白家的媳婦……」聽到那淒厲的聲音,麵攤處的幾人,抬頭看了一眼,彼此搖頭,低聲說了起來。
「可憐那小女娃,三天前被大魚拽入湖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