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朵躲在羅鄴的身側,不敢看剎的臉。羅鄴卻將沙朵從身側推出來,「他的臉是被公司毀掉的,因為他活著的目的就是做我的影子,影子是不需要面容的。所以夜羅剎只有一副面容。你要好好看看你的哥哥,因為,再過幾分鐘,你就永遠都看不到他了……」
沙朵心中一驚,「永遠?」
羅鄴悲痛的說道:「永遠。」
沙朵驅趕走心裡的恐懼,跟羅鄴並排而站,默默的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她有很多話想跟哥哥說,但此時此刻,她心裡什麼念頭都沒有。她努力想記住剎的體貌特徵,可除了那張被毀掉的臉之外,她什麼都記不住。
終於,時間到了,剎的身體一點點化成了灰燼。
沙朵心中難受萬分,扭過頭去,抱住羅鄴,大聲的哭道:「我還沒有記住他!我還沒有記住他!」
羅鄴輕撫著她的後背,「沒關係,朵朵,你還有我,我就是你的哥哥。」
羅鄴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剎的最後一點身體消失在眼前。恆溫箱裡,只剩下一堆灰色的灰燼,以及剎曾經穿過的那身黑色皮質斗篷。
羅鄴安慰了沙朵一會兒,等沙朵止住了哭聲,這才輕輕的放開她,走到恆溫箱前,對著剎的骨灰說道:「兄弟,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白死的。」
沙朵找來一個乾淨的盒子,親手將哥哥的骨灰放到盒子裡。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弄丟了任何一粒骨灰。
等沙朵將剎的骨灰收集完畢後,羅鄴拿起皮甲斗篷,又將恆溫箱翻轉了過來,打開了位於恆溫箱下部的暗格。一把酷似死神鐮刀的武器立刻彈了出來。
羅鄴將死神鐮刀拆開,分解成兩半造型怪異的匕首,然後隨手舞動了一下,堅固的恆溫箱立刻被鋒利的匕首切成了十幾塊。驚人的殺傷力,讓正在屋外跟林宛瑜談心的維多利亞都感覺到陣陣寒意。
維多利亞和林宛瑜衝進來,看到沙朵正抱著一個盒子抽泣,再看看地上的恆溫箱,立刻完全明白了。
林宛瑜跑到沙朵身邊,摟住可憐的小姑娘,低聲的說著安慰她的話。維多利亞則走到羅鄴的身邊,「都結束了……」歷時四年,羅鄴終於跨過了心裡的那道坎,打開了恆溫箱,這確實讓她鬆了一口氣。
羅鄴搖了搖頭,「不,這不是結束,這是剛剛開始。」他熟練的將兩把匕首合併起來,「以前這把武器是由剎用其中一把,我用其中一把,而現在,剎不在了,我必須用雙手握住它們。」他將黑色的頭蓬披在身上,拉下了頭蓬上的面罩。「從今天起,夜羅剎復活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保持著肅靜,她們都算是羅鄴的至愛之人,可當羅鄴帶上面罩之後,她們全都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寒意。這恐怕就是夜羅剎的真正力量吧。
羅鄴沒有在理會任何人,逕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需要單獨的空間,撫平自己心中的創傷。
林宛瑜呆立了一會兒,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維姐姐,我得走了。」
維多利亞怔了一下,這倒讓她有些吃驚,「我還以為你想要留下來呢。」
林宛瑜笑了笑,「我跟你和好的目的可不是為了留下來,我也是真的想讓羅鄴不為我們分心。再說,我後天還會來接朵朵呢。」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是。朵朵留在我這裡,你就放心吧。」
林宛瑜猶豫了一下,認真的說道:「照顧好羅鄴,替我們。」
維多利亞說:「放心吧。」
林宛瑜禮貌的點頭致意,又跟沙朵依依不捨的告別,這才走出了作戰訓練室。
維多利亞和沙朵將她送到車上,一直目送著汽車開出了女子會館。
維多利亞將手搭在沙朵的肩膀上,歎息的說道:「走吧,朵朵。」
沙朵朝維多利亞問道:「維姐姐,羅哥哥會不會不理我們呀?」
「傻丫頭,」維多利亞說:「你羅哥哥是最重情重義的人了,怎麼會不理我們呢?」
沙朵說:「可我看他剛才的樣子好嚇人。」
「夜羅剎嘛,當然是最令人膽戰心驚的了。」維多利亞說道:「他經歷了那麼多慘無人道的訓練,訓練的目的就是成為這樣的人。不過你放心,他絕對不會不理我們的。」
沙朵說:「可他把自己關進了房間,林姐姐走的時候他都沒有出來。」
維多利亞解釋說:「你羅哥哥現在心裡很痛苦,他只是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而已。我們女人在傷心難過的時候可以彼此傾訴,但男人卻更願意自己承受。」
沙朵歎了口氣,「我好想替他分擔啊。」
維多利亞笑著說:「你還小,這種事就交給我們來分擔吧。」
沙朵認真的說道:「我會長大的。」
維多利亞敷衍的回答說:「嗯,當然會的。走吧,我幫你去收拾一下你的新房間。」
沙朵點了點頭,「謝謝維姐姐,你和林姐姐都是好人。」
維多利亞說:「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有一位好哥哥,哦不,是兩位。」
「嗯。」沙朵說:「我這一輩子都會用來感激他的。」
維多利亞欣慰的笑了笑,將沙朵領進了羅鄴隔壁的房間。「從今往後你就住這裡吧,我幫你打掃一下,再弄些女孩子喜歡的裝飾。哎呀糟糕,我對這方面是一點心得都沒有,早知道應該留林宛瑜幫忙就好了。」
正說著,麥琪匆匆闖了進來,「維姐,不好了,前面來了一輛貨櫃車,說裡面的衣服全是給沙小姐買的——沙小姐是誰?」
維多利亞指著沙朵說:「這就是沙小姐。」
沙朵紅著臉,「不好意思,是林姐姐給我買的衣服。」
麥琪驚愕的眨了眨眼,「那我就去接收了。」
沙朵連忙說:「我去拿吧。」
維多利亞拉住了她,「從今天起,你就是大小姐了,雖然我不知道大小姐應該幹什麼,但這種體力活明顯不是你該做的。麥琪,讓你家的馬彼得扛上來吧。」
「沒問題,」麥琪笑著說:「正愁沒機會修理他呢。」說著,興沖沖的走了出去。
維多利亞幫沙朵繼續收拾房間,過了好長一會兒,馬彼得背著一大包衣服,氣喘吁吁的走了進來。「維姐,我、我來了。」
維多利亞白了他一眼,「輕點放,弄壞了朵朵大小姐的衣服,我叫麥琪擰斷你的脖子。」
「是!」一聽麥琪的名字,馬彼得渾身一個激靈,連忙輕輕的把身後的大包放了下來。
「就只有這些嗎?」維多利亞不屑的說道:「林宛瑜可真不怎麼大方呀。」
馬彼得苦笑一聲,「這些只是衣服,還有褲子、裙子、帽子、襪子、泳裝、各種套裝,哦哦,還有鞋子,我估計要得搬十好幾次才能徹底搬完。」
「這麼多?」維多利亞嚇了一跳。
麥琪跑了進來,頭上戴著一頂新帽子,腳下穿著一雙新款高跟鞋,「維姐,東西太多了,朵朵小姐的房間太小,肯定放不下。」
維多利亞瞪了她一眼,「麥琪,你怎麼穿著林宛瑜送給朵朵的東西?還不趕緊脫下來?」
沙朵急忙說道:「不用不用,林姐姐送給我的衣服大多數我都還不能穿,像低胸衣,高跟鞋,這些東西,放著也是浪費,要是這位姐姐喜歡的話,就隨便拿吧。」
麥琪樂開了花,「朵朵小姐你真好!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麥琪,當殺手我是不行,但彈鋼琴我還是很不錯的,連羅哥都很喜歡呢。」
沙朵的眼睛一亮,「哦,是嗎?」
麥琪得意的說:「那當然,不然我憑我這個不入流的小殺手,怎麼可能留在女子會館裡呢?」
維多利亞從衣服堆裡翻找了一會兒,拿起一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量,「這些衣服是怎麼選的,這完全是大人穿的衣服啊。」
沙朵解釋說:「當時林姐姐找她的助理買的時候,只說不計成本,而她的助理又不知道我的年齡,所以就照著成人的標準買了。我能穿的估計也就幾件而已,剩下的不如就全送給維姐姐吧。」
維多利亞急忙擺手,「不不不,林宛瑜送給你的,我要是搶走了,她非當面笑話我不可,還是留著等你長大了再穿吧。」
麥琪撇了撇嘴,「維姐,等朵朵小姐長大了,早就不流行這些款式了,難道你想讓朵朵小姐變成土包子呀。」
維多利亞點了點頭,「也是呀。」
麥琪緊接著又說:「我看買來的衣服裡,還有一大包內衣,各種SIZE的都有,全都是世界名牌哦,光看著就覺得性感。」
維多利亞放下手中的衣服,「那我們趕緊去看看吧。」她轉頭對朵朵說:「朵朵也一起去吧?」
沙朵眨了眨眼,紅著臉說:「我現在還用不到那種東西。」
維多利亞哈哈一笑,「別著急,一天早晚兩頓牛奶,保證你很快就能用到啦。」
沙朵害羞的說道:「姐姐們去挑吧,我有些累了,就留在這裡收拾一下房間。」
維多利亞想了想,「那好吧,有什麼事就喊我。」說著,興奮的跟麥琪和馬彼得跑出了沙朵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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