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南山別墅裡,劫匪的領導者大東正出神的陷在沙發靠背裡。//w 雲台書屋高速更新//
壁爐裡的火苗輕盈的躍動著,發出辟辟啪啪的輕響聲,但在大東的眼裡,卻宛如從地獄深處噴發的火焰,炙烤在他的心頭。他手裡拿著一把軍刺,這把軍刺是他退役時偷偷留下的,刀刃遲鈍無鋒,屬於被淘汰的那種——就像他自己一樣。
他把玩著沉暗而堅硬的刀身,用刀尖撥弄著火苗,看著青煙一縷縷鑽進壁爐裡,軍刺因爐火的溫度漸漸發熱,甚至開始有些燙手。
這時,三名劫匪笑嘻嘻的從南山別墅的房間裡走出,身上塞滿了金銀珠寶和古董玉器,一些帶不走的,已經被他們砸碎了,三個人都喝了很多酒,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他們身上臭烘烘的酒味。
當他們看到大東不聲不響的坐在沙發裡時,酒勁立刻醒了,低著頭想從大東身後溜走。
「站住。」大東的聲音低緩而冷寂。
「東哥——」為首的一個頭戴皮帽的傢伙滿臉堆笑的說道:「兄弟們不知道你在這裡,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你們手裡拿的是什麼?」大東的聲音越來越讓人毛骨悚然了。
頭戴皮帽的傢伙立刻滿臉堆笑的說道:「哎呀,瞧哥們這狗腦子——老三!快把你找到的鑽石挑最大個的送給東哥!」
旁邊一個年紀偏小的傢伙不屑的撇了撇嘴,慢吞吞的去掏鑽石。
這三個人都姓毛,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弟,大東的劫匪隊伍是臨時招募的,其中十幾個算是自己人,剩下的二十幾個,都是游勇散兵,甚至還有身背血案的亡命之徒,毛家三兄弟就是這夥人的領導者,這次來無非就想大撈一筆而已。
單純的搶劫。這是跟大東的初衷是背道而馳的。他一心想做個好人,無奈老母被凍死在路邊,他只想報復當政者。通過這場驚天搶劫告訴世界他所蒙受的冤屈,讓世界給他、以及像他一樣無處申冤的人一個公正的評判。
他嫉惡如仇,可沒想到,到頭來自己居然也變成了惡。
毛家三兄弟的所作所為。就像武俠小說裡的下三濫大反派一樣,干的都是些雞鳴狗盜的勾當。自從這三個人進入到南山莊園後,不管是搜索任務還是警戒任務,都看不到他們的人影。當別的兄弟在流血流汗的時候,他們卻在挑戰大東的忍耐極限。
但不管是雞鳴狗盜。還是不聽指揮,這都不是大東最擔心的問題,畢竟做完這次後,他們就會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以後絕無交集,可讓大東擔心的是,他隱隱約約覺察到毛家三兄弟帶來的幾十號人。似乎有黑吃黑的預兆。
搶劫得來的所有資金賬號都集中在大東的掌上電腦中。現在累積的金額已經快要上億了,照事態發展的速度,突破十億應該不成問題。這樣巨大的誘惑,肯定會讓毛家三兄弟這樣的無恥之徒鋌而走險的。大東懷疑他們在保存實力,伺機待發。就在剛剛,聽到山谷裡傳來爆炸聲的時候。他安排毛家三兄弟的手下去查看,那些手下竟然以各種理由搪塞他。堅持留在人質帳篷裡。
一旦這群在人數上佔有優勢的人反戈相擊,那麻煩可就大了。大東忍不住暗想。那個在暗處給他提供信息和技術,甚至提供同伴的神秘人,是不是早就謀劃好了這一切?是不是在利用他們搶劫,然後又製造分裂和內鬥,讓他們自我毀滅?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陳東究竟是螳螂還是黃雀?又或者他只是最可悲的蟬?
毛家老三不情不願的將搶來的鑽石倒在大東面前的茶几上,「你挑吧。」
「混賬東西,」毛家老大一巴掌扇到老三的後腦瓜子上,「平常是怎麼教你的?對東哥要有禮貌!」
老三癟了癟嘴,「東哥,既然我大哥發話了,你就隨便挑吧。」雖然加上了稱呼,但語氣裡仍充斥著不屑。
大東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盯著他們。他注意到悶聲不響的老二正將手悄悄的伸向背後,像是要掏傢伙的意思。
毛家老大使了個眼神,然後扶了扶厚厚的皮帽子,汗珠從額頭順著臉腮滾落而下,他一臉諂笑的說道:「東哥,你別介意,我這兩個兄弟從小就這樣,一個三棍子幹不出一個屁來,一個見誰都瞧不起——」他把帽子往後推,沒過多久又往前拉,接著轉了轉,好像這樣能不讓汗水刺癢似的。
「還有嗎?」大東冷冷的問道。
毛家老大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笑著將自己手中玉器和瓷瓶放在茶几上,又示意毛家老二將幾根金條和兩瓶紅酒也交出來。「東哥,都在這呢,我們尋思著放著也是浪費,再說有錢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搶他們是替天行道!」
好一個替天行道!竟然從這樣污穢的嘴裡說出!大東強壓著怒火,手中的軍刺輕輕的撥弄火苗,讓爐火更加旺盛起來。
毛家老大看大東不說話,於是笑著說道:「東哥,你要是不嫌棄的話,那這些東西就都送給你吧。」話音一落,他身後的兩個兄弟紛紛皺起了眉頭。
大東不緊不慢的說道:「東西你們肯定是帶不走的,就算要拿,也是分給所有的弟兄,而不是我一人獨得。」
毛家老大的臉上有些尷尬,「是是,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正說著,一個劫匪興沖沖的從餐廳的方向衝了出來,張口就喊道:「老大,老大,看我又找到個人質!」女傭吳嬸雙手拷在一起,被劫匪拉近了客廳。
毛家老大急忙使了個眼色,劫匪這才看到大東正坐在沙發裡。「東、東哥!」
很明顯,剛才那聲「老大」正是稱呼毛家老大的。看來情勢比大東估計的還有嚴重一些。
毛家老三雙手抱臂,冷嘲熱諷的說道:「把你搶來的這個老女人交給東哥吧,東哥照單全收。」
吳嬸性格何其剛烈,狠狠的照著劫匪淬了一口,「小兔崽子們,等我男人找到你們,非把你們抽筋扒皮不可!」
「老不死的,你男人起碼也得六十歲吧,割下頭來給我當球踢我都嫌軟!」劫匪大為惱怒,抬手要打。
「住手!」大東的一聲威嚴的暴喝如同驚雷一般,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連吳嬸都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放了她。」大東平靜的說道。
劫匪張了張嘴,又看了看毛家老大。毛家老大微微點了點頭。
劫匪一臉恨意的替吳嬸解開手銬,邊解邊小聲的威脅說:「死老太婆,別高興的太早,咱們走著瞧!」
吳嬸的手一解放,直接一個個大耳刮子甩到劫匪的臉上。「小兔崽子!你們老大在這裡,還輪不到你撒野!」
劫匪被打懵了,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強悍的人質。「東哥,這老傢伙打我!」
「你別惹她就好了。」大東一臉平靜的說道。
吳嬸反手又是一個耳刮子,「小兔崽子,還不滾!?」
劫匪捂著臉,眼裡含著委屈的淚水奪門而出。
大東禮貌的說道:「對不起,讓您受驚了,請坐吧。」
「坐個屁!」吳嬸氣呼呼的說道:「我才不跟你們這群不學好的小兔崽子坐一起呢,讓我男人看見了我有嘴都不說清楚了。我得去準備夜宵了。」說著就往廚房的方向走。
「給誰備夜宵?」毛家老三蠻橫的擋在吳嬸面前,不肯讓路。
「好狗不擋道。」吳嬸說:「而且我的夜宵肯定不是給狗準備的。你們這群兔崽子蹦躂不了多久了,我總不能等到一切都結束後在忙活做飯吧?我可是很優秀的下人,連續二十年的優秀,可不能毀在你們手上,讓開,信不信我大耳刮貼你臉上?」
老三正要發作,大東卻揚了揚手,沖吳嬸客客氣氣的說道:「大姐請留步,我的手下剛剛捉到了一個人質,她自稱是林宛瑜,我想請你辨認一下。」
吳嬸楞了一下,「認就認!」她一反常態的坐了下來。林宛瑜是胡繼瑤小姐的朋友,吳嬸對她的印象也不錯,她已經做好打算,只要見到林宛瑜,就一口否認那不是林宛瑜,這樣能為林宛瑜減輕一些危險。
毛家老大見吳嬸坐了下來,瞅著空隙說道:「東哥有正事,那我們兄弟就先走一步了——」
「別急,」大東冷冷的說道:「一起留下來看看吧。林宛瑜的保鏢殺了你們一個兄弟,又砍掉了另一個兄弟的十根手指,難道你們就不想報仇嗎?」
毛家三兄弟互相對視了一眼,老大說道:「既然東哥都這麼說了,那我們就留下來吧。」
「嗯。」大東輕輕的點了點頭,卻沒有讓他們坐下。
沒過多久,維多利亞大大咧咧的走了進來。毛家老大仔細觀察了一下,押送人質的劫匪都不是他手下的人,這說明大東命令不動他的人——想到這裡,毛家老大嘴角露出了不易覺察的微笑。
忍耐,再忍耐一段時間,只要人質們將錢全都匯入境外微型賬號,他就可以趁機把大東等人全幹掉了,跟手下獨吞這筆巨款了……
大東則不動聲色,手中的軍刺依然有意無意的撥弄著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