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軍的進攻越來越猛,包圍圈也越收越緊。
……
每隔幾分鐘,都會有一個又一個壞消息傳到西岸德軍司令部之中,在很多地方,面對猛的進攻,彈藥不足的德軍往往是不戰自潰,在過去的十四天之中,德軍的防禦陣地已縮小了三分之二,這已經讓費爾茨?馮?貝盧中將感到大難臨頭了。
而就在昨天,司令部已經開始再次轉移,而他的部下又開始燒燬公文,然後分乘幾輛倖存的汽車、馬車出發了。一路上,看見一群群筋疲力盡的德軍士兵和傷員,他們象幽靈一樣緩慢地往前移動,中國遠征軍正在逼近,費爾茨?馮?貝盧明白這些人不是倒斃在途中就是被中國人所俘虜,但他現在已自顧不暇,只能帶著司令部隨員撤離原址。
這一次費爾茨?馮?貝盧對他的下屬已沒有任何憐憫,因為他明白他也逃不遠,最終等待他的仍然是中國人的戰俘營,除非東岸能夠立即撕開中國人的防禦,立即向西岸補充一支生力軍。
「……在目前這種情形下,預計在未來十ri內,我軍無法突破中國人的防禦陣地……」
「無法突破……」
在收到麥斯?馮?加爾維茲將軍的電報之後,費爾茨?馮?貝盧則是心緒愁苦地說道:
「這封電報無疑就宣判西岸部隊的死亡。當士兵們向我伸出手,乞求道,「閣下,給我一片麵包吧」我身為軍司令,該如何回答呢?現在什麼都晚了。」
想到局勢的緊張,費爾茨?馮?貝盧眼裡流出了眼淚,他繼續對司令部內的將校軍官們說道:
「我是一個將要死的人了,好像在另一個世界說話,我這個要死的人對戰爭已不關心了。」
在經歷了十四殘酷戰鬥。在兵員減少50%以上之後,面對著彈盡糧絕的境地,已經意識到抵抗毫無意義的費爾茨?馮?貝盧,生的**和軍官的責任使他再一次向第二集團軍司令部發出請求:
「糧食和彈藥的供應不足。導致東岸防禦發生了災難xing的困難,部隊戰鬥力急速下降,11000 名傷員得不到任何護理,jīng神崩潰已在士兵中產生。我再次請求給予行動zi you。趁現在還有繼續戰鬥的可能,就繼續抵抗下去,如果沒有可能,就停止不可能再進行的戰鬥。
費爾茨?馮?貝盧
7月21 ri。」
然而。麥斯?馮?加爾維茲將軍並沒有絲毫憐憫之心,他立即給費爾茨?馮?貝盧回電:
「德**隊絕不能向中**隊投降,部隊要執行自己的歷史任務,抵抗到最後一刻,以便促成東岸的進攻……」
7 月22 ri,當遠征軍司令部再次建議費爾茨?馮?貝盧投降的要求被拒絕後,22ri凌晨時分,遠征軍對包圍圈內的德軍發起了最後的總攻。
為了能夠突破德軍陣地。在不到五公里突擊面,遠征軍集結了2100 門榴彈炮、迫擊炮,儘管其中60毫米、81毫米、120毫米迫擊炮佔大多數。可是,這種炮擊依然足夠震撼天氣,炮群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怒吼。
瞬間,天地間充溢了轟轟烈烈的巨響,瓦礫、鐵絲網被掀到空中,曾經堅固無比的德軍陣地被轟坍了,而遠征軍則在炮火的掩護下,不計代價的發起了總攻,對於德國人來說,他們或許彈盡糧絕而無法堅持。對於遠征軍來說,他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時間,對於遠征軍來說,這將是最後一天的總攻!同樣也是最後一次總攻!
一個又一個陣地被突破的現實,戰事無法持續和遠征軍總攻的現實,直接導致費爾茨?馮?貝盧再次向麥斯?馮?加爾維茲將軍發電請求:
「部隊彈盡糧絕。……任何繼續抵抗毫無意義,請即刻允許我們投降。」
而在對岸指揮著部隊試圖奪回凌晨時分在中國遠征軍反攻中失去的近兩公里陣地的麥斯?馮?加爾維茲將軍,隨後立即回電命令道:
「不許投降!所有西岸的部隊應該固守陣地,要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最後一粒子彈。」
無論是對於德國,還是對於中國,這場戰鬥都事關於兩個國家的榮譽,對於德國來說,敗於中國之手,對他們心理上的重挫,甚至超過六萬人的損失,而對於中國來說,能否確立國家的地位,則在此一戰!
從十五天前,當決戰開始之後,這兩隻鐵拳,終於在這最後的時刻,在索姆河兩岸發生了最為猛的烈的一次碰撞。
戰鬥的結果,實際上從十四天前包圍圈形成開始時,結局就已經注定,在遠征軍撕破德軍的防線,兩個師的遠征軍預備隊投入戰場之後,勝局已定,戰鬥實際上從這時時就已經發展成為肅清殘敵的戰鬥,彈盡糧絕而且看不到援軍的現實,只讓西岸倖存的近四萬德軍士氣沮喪,開始成批成批地繳械投降。
而當天下午三時左右,遠征軍進攻部隊通過俘虜獲知德軍司令部就設在附近一座村莊的地下室時,立即調動了一個團的部隊將堡壘化的村落包圍,並切斷了通向司令部的所有電話線。
此刻,在昏暗的地下室,費爾茨?馮?貝盧坐在一張行軍床上,神思恍惚。
隔壁電報室,傳來了「噠噠噠」的鍵盤聲。7月22ri下午3點30分,面對司令部被包圍的現實,費爾茨?馮?貝盧命令下屬發出了最後一份電報:
「現在,司令部已經被中**隊包圍,他們隨時都能會攻入這裡。在這裡,我們向國旗敬禮,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中國遠征軍就在門外,請不要聯絡,我正在毀壞電台。」
隨後,電訊中斷了。
事實上,最後關頭並沒有發生血戰。當遠征軍部隊攻進村落的時候,費爾茨?馮?貝盧命令下屬舉起了白旗。
德軍投降了。
當天下午五時,據守陣地的殘餘德軍。亦根據費爾茨?馮?貝盧將軍的命令也放下了武器。
下午五時三十五分,一封電報從韓武的前線指揮向遠征軍司令部發報:
「前線遠征軍充分執行了司令部的命令,完成了擊潰和消滅索姆河西岸被圍的德軍集團的任務……費爾茨?馮?貝盧將軍為首十一名德國將軍及21874名德軍官後投降,索姆河西岸地區的戰鬥已告終結。」
電報是簡單的。可誰知道,在這份簡單的電報背後,遠征軍付出了多麼慘重的代價?
勝利了。
當這封電報和德軍奉命投降的時候,整個索姆河西岸已一片歡騰。那些在殘酷的戰鬥中僥倖倖存下來戰士用各式各樣的武器朝天上she擊著,這些疲憊到極致的戰士們叫呀、笑呀,又是擁抱,又是歡跳;到處是「我們贏了。勝利了」的呼喊聲,剛剛經歷了槍林彈雨的軍人們,人人眼眶裡竟盈滿了淚水,更多戰士卻是長舒一口氣似的重重的躺在地上,在這瀰漫著硝煙、屍臭的戰場上,當他們躺在那裡的時候,淚水從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流了下來。
勝利了。
在索姆河東岸,半個月來德軍猛烈的反攻。在下午五時起,突然停了下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原本搖搖yu墜的戰線依然在遠征軍之中,面對突然停止的進攻,在得知西岸部隊已經完成對德軍的殲滅xing打擊之後,何遂則神se激動地望著戰壕,看著周圍一張張疲憊的滿是硝煙和泥土的面孔,喃喃自語道:
「難道真的結束了。」
他望著眼前的戰場,到處是一堆堆燒焦的瓦礫和鋼鐵,這片被鮮血浸透的戰場,眼下靜得出奇。
在西岸,歡慶勝利的戰士們。在那戰場上跳動著,歡呼著,但是戰士們的歡呼再也不能把躺在這裡的許多戰士喚醒了。
在索姆河西畔,在那泥濘的被鮮血染紅的戰場上,道路旁停留著被擊毀的德軍的堡壘、火炮,戰場上躺滿了著遠征軍和德國人的屍體。死神為人們的視覺保留了這幅殘酷的圖畫。戰場上的每一寸土地到處是炮火和硝煙留下的痕跡,在那泥濘的戰場上時露出被炮彈焚燒過的黑糊糊的土地。
一眼望不到頭的俘虜隊伍在緩慢蠕動著,朝著他們曾經夢寐以求以求的想要突破的協約國陣地走去。此刻,他們蓬亂的鬍鬚上掛著泥土。許多人的臉上都沒有了過去的jīng氣,有的只是滿臉的疲倦,長時間的戰鬥早已讓他們疲憊不堪掛,在腰帶上的軍用飯盒發出一陣叮叮噹噹響聲,使人聯想到囚犯手上的鐐銬。
這支曾經想征服整個歐洲、甚至有些不可一世的這支軍隊,如今卻一步步走向車站、走向中國遠征軍的戰俘營。
對於協約國而言,這是前所未有的勝利!
睜開眼睛,映入 眼中的卻是骯髒昏暗的黃中發黑的天花板。此時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肋骨很疼,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尖銳的刺痛。
這裡是什麼地方?
嘗試著挪動身體,隨著他的嘗試, 只感覺自己的關節處的骨頭就像散了架似的,渾身上疲憊酸痛。這時發現自己的左手上綁了紗布,然後一張陌生的線條冷硬的面龐映入他的眼睛,是一名軍醫。
在看到這個軍醫的時候, 努力張開嘴,渾身上下劇烈疼痛使得他的嘴唇甚至都在顫抖。
「如果您是在問的是,我們打贏了嗎?那麼,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們贏了,西岸的德國人投降了,我們俘虜了差不多22000名德國兵,這是戰爭爆發兩年以來,協約國取得的第一個真正的勝利。」
有著冷硬面龐和漠然眼睛的軍醫用一種平淡的,似乎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說道,在他的這種平靜與冷淡之中, 看清這名軍醫的身上的遠征軍軍醫服裝。
勝利了!
終於,我們贏了!
聽到這個好消息, 閉上眼睛,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贏了,他們贏了,兄弟們的犧牲是值得的。
軍醫看一眼這個臉上浮現出笑容的傷兵,他的心下卻是一聲長歎。作為軍醫,在過去的半個月中,他見識了太多的死亡,為了這場勝利。多少人死去了?
還有多少人活著?
在這裡,在這座野戰醫院之中,幾乎每一分鐘都有傷兵死去,那些傷兵臨死的時候,喊著的不是「為了祖國」,他們是喊著「娘」喊著親人的名字,帶著遺憾死去的。只有這些活著的人,他們才會去關心勝利,誰?誰會去關心那些死去的人呢?
他們或許活著,可……更多的人卻死去了!
「這個還給您,」
這說著將一個堅硬的小物件放在他的床邊。
「您在昏過去之前一直護著這個,想必是對您非常重要的東西。」
在醫生將那個小物件放到桌上的時候, 看到那塊懷表,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父親的身影。那是父親在他選擇當兵之後,送給他的禮物,此時。懷表的外殼已經被爆炸的壓力擠壓變了形。他忍著劇痛伸出左手,將懷表摟進懷裡,他用指尖感受戰鷹的凸凹輪廓。
「全身縫了九十七針,除去外傷之外,折了三根肋骨和一根腿骨,肺部和肝部均有破裂傷,」
軍醫一邊翻看著記錄一邊冷淡的說著: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真的很難相信,你居然能活下來,您的恢復能力確實比很多人,一等兵。很多和你一樣的傷勢的士兵,已經死去了,長時間的失血,長官們把每一個人都扔到了前線,所有能拿動槍的,就是你們。也是靠著護士們,靠著那些女護士在槍林彈雨下,把你們從的前線抬上救護車!」
在說話時,軍醫的臉上帶著濃濃的不滿或者說憤怒。
「死了這麼多人,值得嗎?」
就在他的這句話剛剛落落音的時候, 卻是猛的一躍而起,顧不上傷口破裂的疼痛緊緊揪住軍醫的領口,在他看來,軍醫的話已經足夠讓他打死他。
「你說什麼!」
「請您冷靜下來,」
軍醫依然用不急不緩的聲音說道。
「我們是為了國家、為了民族,這一仗打贏了,我們國家也就擁有了國際地位,誰也不敢再輕視我們中國。」
這時 慢慢鬆開軍醫的領子,然後冷笑起來:
「哼哼,你會看到的,兄弟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我們的血是值得的,這一仗,我們打出了中國堂堂正正的地位,從今以後,那些洋鬼子,再也不敢欺負咱們,咱們中國講話,他們就得認真的聽著。」
「隨您怎麼想,」
面對士兵的憤怒,軍醫不僅沒有表現出恐懼,反而依然是那副看上去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您可以叫我施立傑醫生,我們還會在這裡相處上一段時間。」
施立傑醫生隨後便離開了這間擁擠的病房,而在病房外的走廊處,同樣也擺放著病床,事實上,在方園十幾公里內所有的學校、教堂、大型聚會場所,現在都已經被徵用了,他們的作用不是軍營,不是指揮部,而是——野戰醫院,而在過去的十幾天間,火車源源不斷的把傷員後送到法國人的醫院之中,誰能想像為了這場戰役的勝利,中國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呢?
作為軍醫,施立傑並不清楚,可是他當他走到院間時,看著那一輛輛滿是鮮血的救護車時,他深知那勝利的代價有多麼沉重,沉重到讓人窒息,讓人……
「嗯……」
痛苦的呻吟聲從陸琪玉的鼻間發出,她的頭上包裹著紗布,而在這間病房之中,幾名受傷的女孩,偶爾會把視線投向這位陸護士,這場戰役不僅讓遠征軍損失慘重,同樣也讓許多志願前往前線的女護士損失慘重,在救治傷員的過程中上百名護士受傷,五十七名護士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琪玉姐!」
聽著陸琪玉的呻吟聲,紫馨連忙抓住她的手,然後輕聲呼喚她的名字,從受傷後她一直處於昏迷之中,現在,她已經昏迷兩天了。
「琪玉姐,你快點醒來吧……」
抓著陸琪玉的手,淚水不住的從紫馨的臉頰滑落下來。
在一片朦朧之中,陸琪玉感覺似乎有誰在喊著她,是誰在喊她,是他嗎?還是……慢慢的睜開眼睛,映入陸琪玉視線的是潔白的房頂,這裡是什麼地方?是天堂嗎?
「琪玉姐……」
是紫馨的聲音,就在她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看到一張梨花帶雨的俏顏,是紫馨。
「琪玉姐,你醒了……」
看到醒來的陸琪玉,紫馨的臉上全是一副喜極而泣的樣子。
「紫馨,這……這是那……」
「這是醫院,在巴黎……」
紫馨連忙解釋道,按照遠征軍司令部的安排,她們這些受傷的護士在野戰醫院接受初步搶救之後,就被立即後送後巴黎的醫院接受救治,這些女人犧牲了太多,不能再讓她們作出無謂的犧牲,而紫馨則「正好」被選為隨行護士。
「醫院,巴黎……」
陸琪玉的腦海中依還是亂成一團,突然,她看著紫馨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我們……」
「我們贏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