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南京(第二更!加更!求月票!)
也許天象與人事相呼應,打從進了7月起,南京便很少有晴朗的日子。
陰霾、綿雨
世居南京的人都說:「南京很少有這樣的天氣。」
就在陰雨籠罩著南京的時候,南京市民偷偷傳播著各種各樣的消息。
而在過去的幾天中,隨著第三師依附中央,蘇北大門洞開,先後調往江蘇的北洋軍第4師第8旅、第5師第10旅、第20師步兵第79團、直隸第一混成旅、張勳的武衛前軍以及王廷禎的拱衛軍、雷震春的中路備補軍各一部,總兵力約二萬五千人。袁世凱把這些部隊統一編成第二軍,又任命馮國璋為江淮宣撫使兼第二軍軍長,統一指揮江蘇方面的作戰。
與此同時,袁世凱命令張勳率全軍由運河水路南下揚州,會合徐寶珍的第4師進攻鎮江;命令馮國璋率北洋軍第4、5兩師沿津浦路南下,速取臨淮關,再趨浦口,與張勳聯合,會攻南京。同時要求馮國璋注意與安徽的倪嗣沖聯絡,配合作戰。
可以說,此時任何人都明白,**黨和討袁軍不過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這陰霾天氣,似乎就代表著時局,第三師的「叛變」,第八師劉建藩支隊的江北的慘敗,討袁軍撤過長江,這一切只讓討袁軍上層鬥志消沉,無力部署抵抗。
「……取消討袁名義,投戈釋甲,痛自引咎,以謝天下。如尚堅持成見,必以江蘇之生命財產,為孤注一擲,即違全國公意,即系江蘇公敵」。
7月23日,就在張勳兵逼鎮江之時,江蘇省前任都督程德全發佈的通電,再一次從政治上打擊了「討袁軍」,身為江蘇都督的程德全不僅通電取消獨立,從政治上打擊黃興等人,同時還向南京軍界發出捉拿黃興等人的電報。
一時間,對於討袁軍而言軍事、政治形勢迅速惡化,
南京市民還在悄悄議論徐州戰敗的消息,江北前方再次來噩耗。
張勳過江了
「天快要亮了,國民黨要完蛋了」
南京市內,本就不願看到戰火重燃的人們奔走相告,甚至暗自慶祝著中央即將收復南京,當然也有一些人心存隱憂,畢竟,張勳上次可是把南京禍害的不輕,而現在這張大辮子又一次打到南京了。
面對軍事、政治形勢的惡化,身在都督府內的黃興再也坐不住了。
「第一師第一團可能準備發動叛亂」
望著黃興,身為討袁軍參謀長的黃愷元緩聲說道。最近總是不斷傳來有部隊可能叛亂的消息,不過大多數都是謠言。
此時黃興一臉灰敗之氣,有氣無力地說道。
「我早說過,對連雲港,只能扶、不能劫,可有些人偏偏不聽,為了籌軍餉,咱們堂堂**軍變成了什麼?依仗著槍桿子,逼人開銀庫,還想用開……」
一抬頭,滿面灰敗之氣的黃興臉上又流露出一絲怒色。
「三天前,李子誠遭在連雲港刺殺,全中國都認為是咱們幹的,咱們送了個炸彈給徐寶山,這次報紙上到處都是指責咱們勾結土匪派人刺殺李子誠,再加上宋漁父的案子……現在,咱們**黨的名聲,全讓他們給毀了」
在座的章士釗、黃愷元、王孝縝、何成浚、趙正平、章梓等人聽著這都面面相覷,默默無言。
黃興的話只讓章士釗在心頭一歎,宋漁父的案子有什麼內情,他不知道,可是盤踞的揚州的軍閥徐寶山他卻知道,那是陳其美把一個偽裝成古董的炸彈送往揚州徐宅,將徐寶山炸斃。心想著,他把視線投給趙正平,兩個月前,正是他受命於孫文,攜銀兩萬,收買第八師營連長,令其屠殺師旅長自代而起義,這些師、旅長聞訊只好表態,「吾師以內訌毀,不如以全部討袁亡」,被迫在條件不備的情況下,倉促起義。現在孫氏所定指揮方式,並不是令出惟行,而止於賄買殺人,自亂步武。
現在想來,這李子誠遭人刺殺一事,想來也是……幸好,刺殺未遂,李致遠不過是身受重傷,若是……但,這梁子肯定是結定了。
沉默著,章士釗看一眼滿面皆是灰敗之色黃興,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
「事已至此,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無能為力……」
念叨這四字,黃興的面上儘是悲鳴之意。
「我如今不是被袁世凱打敗的,而是被國民黨自己打敗的」
「總司令……」
聽著這話,何成浚在心下暗歎著,正想說下去時,黃興卻猛地起立,大聲說道。
「現在,即使是只剩下一營之兵,我黃克強也要留於南京,與袁逆血戰」
「總司令,一死於國事無補,現在如總司令離開南京,還可圖將來啊……」
趙正平有些誠惶誠恐,身為討袁軍兵站總監,他可不想陪黃興死在南京,更何況他也知道,這不過是……
「還請總司令三思」
副官長何成浚也急忙勸說道,周圍的也跟著勸說道,對於他們的意見,黃興不能不有所考慮,手撐著下顎,停了幾分鐘,最後重重的點了下頭。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趙南坡看著面前的老上司。
「不知叔亮兄考慮的怎麼樣了?」
沒來南京之前,趙南坡還以為這第八師,還是自己離開時的那個第八師,現在第八師兵不過六千餘人,雖說不和舊友仍在第八師內,可欠晌數月的第八師上下,根本就是……哎
面對趙南坡的話語,陳之驥長歎一聲,直視著這位從連雲港過來的老朋友。
「第八師欠晌兩月」
「我知道」
趙南坡點了點頭,軍隊無晌則亂,即便是第八師內那些出身同盟會的軍官,也是如此
「那……為何不運動營連長,殺我等以自立」
陳之驥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在兩個月前,上海的那個人不就是派了趙正平來第八師運動嗎?
搖著頭,趙南坡直視著陳之驥說道。
「此實為吾輩之恥,豈是我所為之」
身為軍法官,趙南坡有著自己的堅持,在他看來,運動部隊殺長官以自立,終歸是下策,最終毀掉的是整支軍隊,今天自己可以運動部隊,他日其它人同樣也可以運動部隊。
「如果,」
微微抬眼,陳之驥這位馮國璋的女婿、不為「**黨人」信任的第八師師長,認真的盯視著趙南坡。
「第八師宣佈取消獨立的話,不知南山準備如何對付曾宣佈獨立之同僚……」
「軍內激進份子、鐵血監視團成員一率免職,官兵補發軍餉」
聽到這句話後,陳之驥陷入沉默之中,身為第八師師長,他比其它人更清楚,現在士兵不滿皆為兩月無餉之怨,而他最擔心的卻是因南京財政恐慌引發的兵潰之禍。激進分子、鐵血監視團成員一率免職,也在意料之中,想來免職者恐怕是那些附黃之人。
「黃興要離開南京了」
「我知道,所以還請師長極早打算」
「不知取消獨立後,江蘇由何人為主」
陳之驥抬眼反問一聲。
「請師長會同第一師代表、民政長等人,發電邀請程都督回南京主持江蘇事物」
「哦?」
微微抬眼,陳之驥看著眼前的馬南坡,心下隱約明白,六合公司恐怕早已同程都督接觸,甚至鎮江的兩個獨立旅、駐蘇第二師宣佈取消獨立,恐怕也是六合公司從中遊走的結果。
「第八師中傾向**者、贊同獨立者亦大有人在……」
「發餉、解職還請陳師長早下決心」
沉默不語的陳之驥聽著馬南坡的勸說,仍然猶豫著,最後他望著馬南坡,這位程都督新近剛剛委任的第一師師長,點頭說道。
「南山,我會從第三團中抽調一個營給你,隨你去第一師接管防務,至於……克強丈夫、寶晶今晚午夜將離開南京,之驥還需為兩人送行」
暗歎一聲,陳之驥又繼續說道。
「今夜,還請南山手下容情」
說罷,陳之驥便起身朝門外走去,而馬南坡卻面上帶著笑容,他知道陳之驥已經做出了決定,對於陳之驥這個人,他可謂是頗為瞭解,因為馮國璋女婿,而不為**黨所容,又因主持「**第八師」宣佈獨立,不為北洋所容,而今天董事長給他的這個機會,又何嘗不是給第八師的機會……
「叔亮……」
望著被丈夫逼反的陳之驥前,心懷愧意的黃興張張嘴卻未能說話出話來。而一旁曾攜款運動部隊殺其的趙正平卻連忙開口說道。
「陳師長,不知陳師長那是否有款周濟一二,克強丈夫已將錢款悉數用於**……」
此時趙正平那裡還顧得其它,他只知道在下關,雖說日本軍艦「嵯峨號」隨可將他們送至上海,但沒有旅費,又豈能逃往日本。
原本想說什麼的陳之驥看著面帶愧意的黃興、黃愷元二人,再看趙正平面上的祈色,眉頭微微一皺。
「衛隊長,看看兄弟們身上有沒有錢,都湊過來」
「是」
分鐘後,衛隊長拿過幾十塊銀元。
「克強丈夫,只有70元,還請克強丈夫……」
「叔亮」
接過銀元,黃興吱嘸著半餉說不出話來,最後倒是黃愷元開口說道。
「叔亮,不若叔亮和我等一起……」
不待他說完,陳之驥便搖頭說道。
「之驥為軍人,自當行軍人之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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