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初，聽說過南滿鐵路株式會社和中東鐵路公司嗎？」
一個問題讓穆湘玥先是一愣。
滿鐵、中東鐵路，怎麼又扯了這兩家公司，只是點點頭。
「滿洲之吸血鬼！」
簡單扼要的回答，只讓李子誠點頭一笑，就是滿洲之吸血鬼！
「滿鐵是除中東鐵路之外，中國最大的外國鐵路公司，除了擁有鐵路之外，還在鐵路兩側擁有16.7米至3000米不等的滿鐵附屬地，而中東東鐵路公司更直接，沿線15華里皆是其附屬地！」
附屬地！
聽著這個名詞讓穆湘玥心頭一跳，看著李子誠，再朝地圖上那兩條用鉛筆畫出的線看去。
「沒錯，」
李子誠用力一點頭，看著穆湘玥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當今政府財政奇窘，大總統想要我的銀子，總得拿些東西出來，比如說，一條鐵路再加上一塊面積不菲的鐵路附屬地！」
面積不菲的鐵路附屬地？
被李子誠的話挑起興趣的穆湘玥看著他說道。
「像滿鐵那樣16.7米至3000米不等的鐵路附屬地？」
一問之後又是一笑，商辦鐵路同樣有附屬地，雖不及遠不其中東鐵路，可是和滿鐵相比也差不到那去，可無論是商辦鐵路，還是外國公司修鐵，都需要自行征地，高昂的征地成本，使得商辦鐵路沒有幾家願意花那個錢去征地。
「凡公司建造折經理築路所必須之地，又於鐵路附近開採沙土石塊石灰等項所需之地若系官地，由政府給予，不納地價，若系民地，按照時價，或一次繳清，或按年向地方納租，由公司自行籌款付給，凡公司之地段一即不納地稅，由該公司一手經理，……」
望著穆湘玥，李子誠皺著眉頭把自己腦海中能記起的清末修路章程內關於鐵路用地的資料一一道出。
「……政府同意將建造、經理和修築鐵路所需之地及在鐵路附近開採沙土、石塊、石灰等所需之地劃為「鐵路用地」，此外，亦同意將鐵路經過兩側15公里內地方官有林地和礦產採伐權有條件授予鐵路公司……」
雖說只是簡單的兩條，卻讓穆湘玥聚精會神的聽著，這些條件還真不是他所知道的。
雖說那些鐵路用地條件都有些不盡人意，但那條「凡公司之地段一即不納地稅」到是很有吸引力，這等於免掉上地方上名目眾多的苛捐雜稅。
嗯，到時若是鋼鐵廠若是辦在附屬地內，這豈不就是避開了地方的滋擾？
「附屬地沿線兩則15米、五等站兩側400米，四等站兩側800米，三等站兩側1500米、二等站兩側2000米，一等站兩側2500米，特等站兩側3000米，為鐵路用地範圍……」
穆湘玥只是沉默著，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附屬地到底有什麼益處，……不對，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文章，而且文章肯定就在附屬地裡頭，否則李子誠又豈會提出這些？
可那文章到底在什麼地方？
端起桌上的茶杯，看著穆湘玥似乎是在思考著，李子誠笑著，不瞭解滿鐵和中東鐵路，又豈會知道這附屬地裡的文章。若是自己在大學時沒看過那論文，又豈會知道，這看似簡單的附屬地，如果操坐得當的話，無疑於建立一個國中之國。
只要想到那個可以按照自己意志行事的國中之中，那心跳就禁不住隨之加速。
「藕初，如果鐵路附屬地內企業政府不得額外行加課稅的話……」
什麼？
驚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李子誠，他是在開玩笑嗎？
可不待李子誠解釋，穆湘玥立即明白原因，原本他不是說過了嗎？
「凡公司之地段一即不納地稅」，凡公司之地段……這意味著，無論任何人，但凡是辦在「凡公司之地段內」就無需交納地稅，不交地稅，即意味著免去眾多攤派與苛捐雜稅，如果要是有這麼一個地方的話。
被李子誠的這句話給驚呆的穆湘玥看著他，遲疑了好一會方才開口問道。
「致遠，你這個條件看似是不錯，可不過……」
啜了一口茶，李子誠笑打斷了穆湘玥的話語。
「知道後籐新平嗎？」
後籐新平！
穆湘玥搖搖頭，同時滿面狐疑的看著李子誠，這個日本人，他還真沒聽說過，和其它人留學選擇日本，這個二流工業國不同，在穆湘玥看來，既然要留學就應該去一流工業國。
「就是滿鐵的第一任總裁！」
他不知道後籐新平，多少讓李子誠有些失望，不過自己並不是要說服啊，而是希望他能給自己一些建議。
「藕初，你知不知道後籐新平經營滿鐵的目的？」
停頓了一會兒，在理順思路之後，李子誠緩聲吐出了自己當年讀過的資料。
「經營滿洲唯一的秘訣就是表面上裝做經營鐵路，暗地裡則需要充實各種設施。根據這一秘訣，租借地內的統治機構和經營鐵路機構要截然分開，經營鐵路的機構必須裝做除鐵路之外，與政治、軍事全然無關。……作為經營鐵路的機構要另立滿洲鐵道廳，把它作為政治的直轄機構，負責經營鐵路，守備路線，開採礦山，獎勵移民，建立地方警察，改良農工，與俄國、清政府交涉事宜及整理軍事情報工作，平時監管培訓鐵路人員的技術教育。」
聽著李子誠的講述，穆湘玥面上儘是不可思議的神情，他說的很多事情都是自己不曾得知的，也是不曾瞭解的。
「致遠，你看東西比其它人看的遠！」
總算明白了李子誠用間的穆湘玥在沉默良久之後，看著李子誠認真的說道，然後他看著地圖，再看著李子誠，怎麼也無法想像，他竟然想……儘管他還沒說話，但是穆湘玥還是能猜出來，他想要幹什麼，也許，他想建一家滿鐵，不對，準確的來說，他想建一家中國的滿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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