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點!」
坐在馬車上的張蔭棠不時督促著車伕,偶爾的他會看一眼報紙,對於三天前從從華盛頓來到約的張蔭棠來說,這會最懊惱的怕就是剛剛看到這份報紙。
《摩根以7600萬美元購買新型煉鐵高爐專利!》
中國人啥時候有這個能耐了!
儘管心裡嘀咕著,可張蔭棠還是在看到報紙的第一時間,便吩咐車伕,先去上東區那李子誠的住處,可未曾想和那李子誠還是差了個前後腳,趕到上東區的李宅時,人家已經去了火車站,據說是要去舊金山然後從那回中國。
「7600萬美元!」
念叨著這個字眼,張蔭棠忍不住長歎一聲,「庫倫事件」發生後,共和初定,舉國視線便集中於對外,儘管興國集中於外,但內政卻仍要輸,尤其是現在最為嚴重財政問題了。打從10天前,袁世凱當了大總統後,國內財源可謂是時即已羅掘俱盡,非借款無法維持。
國內的財政窘迫到不得不分別電令駐外代表覓求借款路線,一時駐外人員均以找尋借款路線為工作主要對象,而張蔭棠也不例外,這次來紐約也就是為了向唐人街社團借款。
一看著報紙上寫的這個中國人賣專利賣了7600萬美元,張蔭棠自然也就跟了過來,可還是差了那麼一點,人家已經去火車站了。
「老爺,火車站到了!」
聽著下人的話,張蔭棠立即走下馬車。
「快……」
可話卻只說了一個字,下個字便吞了回來,看著紐約火車站內的人山人海的模樣,張蔭棠竟然停住了腳步。
那李子誠長的是什麼模樣?
「哎!可惜了!」
一聲長歎,張蔭棠搖著頭便朝著馬車走去,就待上馬車的時候,卻看到火車站對面的電報局,腦中頓時顯現一絲靈光。
《摩根以7600萬美元購買新型煉鐵高爐專利!》
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在報道著這個新聞,看著報紙提到自己的名字,李子誠依然忍不住偷樂著,新型煉鐵高爐專利的引進讓美國鋼鐵公司的股票小漲,雖是小漲,但也接近摩根支付給自己的現金,這才是真正的大鱷魚啊!
可那些記者和美國人那裡知道,真正的贏家可不是摩根,而不是自己,六年後,僅只是鋼鐵漲價這一塊,摩根等於白送給自己一家美國鋼鐵公司!
「少爺,要開燈嗎?」
在臥室車廂內的沙發上坐著的阿四有些興奮的問了句,看著少爺的眼神也發生了變化,不是因為少爺掙了一大筆錢,而是因為那天少爺去簽約時說一句話。
「阿四,收拾一下,咱們回國,你去定船票和火車票!」
回國了!再也不用在美國這地方,看那些洋鬼子的臉色了!而且還是和少爺一起回去。
「不要開了!」
李子誠搖搖頭,看著正在捧著書的阿四。
「我用不著。你困嗎?阿四!」
「好像有點兒。」
「好好睡一覺吧!明天咱們還有事!」
說完,李子誠便朝著豪華包廂內的「臥室」走去。
回國了!
再過幾天,自己就會在舊金山踏上歸國的郵輪,之所以選擇在舊金山回國,不是因為火車的速度快,根本原因是對「百慕大」的恐懼,萬一要是再讓自己來個什麼「穿越」,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納粹的寶藏只有這麼一個,同樣像摩根這樣的冤大頭,自己頂多只能坑一次。
「少爺,很多人都說你給咱們中國人長了臉!」
「長臉?」
走到門口的李子誠一愣,長臉,也許吧!什麼中國人的驕傲、什麼當世最富有的發明家,這一切都是扯淡,自己賣的那十幾噸圖紙和開發數據,若真的是自己一個人完成的,至少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完成,只有白癡才會相信。
什麼是聲名雀起,或許說的就是自己,現在全美國都知道一個中國人賣給摩根一個由他自己發明的新型煉鐵高爐,全世界最先進的、效率最高的,而且還賣了7600萬美元的高價。
之所以是7600萬美元,一方面是自己得到現金,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逃避美國國稅局向自己徵收個稅,結果按照羅斯福的說法,今年自己在美國居留的時間少於183天,所以不需要交納個稅,至於合同中的「7600萬美元鋼材分年分期購買,年份噸位不限,七年內完全償付」,則又迴避了稅收。
沒準現在最恨自己的是美國國稅局,如果自己再多呆一陣子,美國佬就能收自己40%的個稅!
「沒錯,他們都說你這次回國是為了……」
在阿四說話的時候,李子誠卻出言打斷了阿四的話。
「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利哈伊谷?」
「少爺,我問過了,明天早晨到那!」
明天早晨?
聽到這個回答,李子誠忍不住朝外看了過去,利哈伊谷……伯利恆!那裡是美國的另一座鋼鐵城市,明天,明天他會來到火車上嗎?
心歎著,已經隨手關上了門。
進入車廂後,整個人便躺在被窩裡,把厚厚的毯子一蓋,周圍一漆黑暗,車外的四野裡也是一漆黑暗,那真是別有情味。車窗的下部是開著的,有一道紗窗遮著,透進來的風有股寒意。綠色的床簾扣得嚴嚴實實,車雖然搖晃,卻感到非常安穩,而且開得很快,偶爾還能聽見一聲汽笛。
「回國、回國……」
想著這個詞的,李子誠慢慢的睡著了,
午夜伯利恆,遠處的天空完全被煉鐵高爐映成紅黃色,望著窗外的那似要撕天際的光亮,泰勒的心裡湧上來的是種種複雜的情緒,過去的幾個月裡,自己的經歷真可謂是多彩。
去年在陸軍軍械部部長克羅澤的支持下,自己在馬薩諸塞的沃特頓兵工廠和伊利諾斯的羅克艾蘭兵工廠進行科學管理實驗。具體實施科學管理的梅裡克在沃特頓兵工廠解雇拒絕配合的工會會員引起了一場大罷工,面對兵工廠大罷工和輿論界對科學管理的指責,國會眾議院組成特別委員會展開調查。
在過去的四個月中,國會舉行關於泰勒制和其他工場管理制度的聽證會,自己不得不出庭作證,科學管理從一開始便遇到了來自管理部門以及伯利恆公民的反對。而在國會聽證會上,在那裡,面對多半懷有敵意的國會議員們,自己不得不捍衛自己的觀點。
儘管自己在眾議院的委員會作的精彩的證詞,向公眾宣傳了科學管理的原理及其具體的方法、技術,成為自己對其科學管理所做的最好說明,聽證會在整個美國都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但是轟動效應卻使得自己失去了工作,在輿論界宣傳下,自己成為了「壓搾最後一滴血液」的禍首。
望著窗外閃爍的燈光,泰勒忍不住長歎一聲,現在是1912年了!
可是在1912年的美國,儘管自己的科學管理在美國企業界頗受歡迎,可是卻沒多少人願意站出來作證,證明泰勒制對企業工作效率提高的幫助,幾乎所有人都僅只看到了「科學管理是如何壓搾工人的最後一滴鮮血」,可他們卻忽視了泰勒制的推行提高了工人工資,而且自己所倡導的是在工作效率提高的同時,確保勞資雙方利益一致。
「任何科學在推廣時或許都會碰到停個問題吧!」
可自己碰到的卻是什麼樣的問題呢?幾乎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即便是那些採用的科學管理的企業主,同樣也在指責自己,他們是為了推卸自己的責任。
也許,也許真的應該離開美國!
心下動起這個念頭之後,他的腦海中立即浮現出那個叫「穆」的東方人,
那位曾經用書信與自己探討著《科學管理》的穆先生,早已贏得了他的好感,他在科學管理上的研究的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兩人在紐見第一次見面之後,才會邀請他來伯利恆,以便能進一步探討科學管理上的一些問題,而更重要的一點是,亞洲能夠有人對自己的科學管理充滿了好感,在超出泰勒意料的同時,又讓他心中儘是欣慰之感。
可更讓他驚訝的卻在後面,卻在兩人來伯利恆的火車上,他對自己說過的那番話。
「泰勒先生,如果美國不接受你的理論的話,那麼你是否考慮過離開這裡呢?」
想到穆湘玥那個中國人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站在窗邊的泰勒沉默了下來,這一刻不可他真的生出了離開美國,離開這個對自己的理論充滿質疑與指責的國家。
「也許……」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敲門聲不大,但很有節奏感,可以想見對方應該很有禮貌,從窗邊走到門口,打開門泰勒便熱的請門外的站著的人進屋。
「穆,快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