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遲雲山收起心中焦慮,臉上堆起笑容,畢恭畢敬道:「不知大人喚小人前來,有何吩咐。」對見慣世面、背景深厚的遲老闆來說,一個區區六品中層官員,不值得如此恭敬。但面對一個二十郎當歲、狀元出身、立有大功的六品官員,他就絲毫不敢怠慢了。
「遲老闆請坐,」陳恪一伸手,請遲雲山入了雅座,笑道:「綺行首也坐。」
待眾人入了座,便有俏麗可人的侍女,端上銅盆、茶盞,請客人洗手漱口。青衣小帽的小廝們,亦開始輕手輕腳的上菜。照例先是果八件、鮮八件和鹵八件。
一般來說,這些看碟小菜是用來點綴宴席的,客人不會動幾筷子。但汴京城六大……現在是七大名樓,之所以能揚名天下,蓋因其在每個細節上jīng益求jīng。就拿著看碟來說,他們各家都有各自的絕活。比如遲老闆的樊樓,果八件是蜜汁梅肉、杏片、梅子薑、萵苣筍、芥辣瓜旋兒、廣芥櫻桃、糖霜梨、蘋果片……能在這個年代,湊齊這些天南海北的水果,實在是了不得。
而一品樓的果盤,則是連樊樓都比不了的……釋迦、蓮霧、菠蘿蜜、火龍果、鹽水菠蘿、香蕉沙拉、椰子糕、這些極南方才有的熱帶水果,只有背靠四海商號的一品樓,能用特殊的法子運來京城。
遲雲山今ri來一品樓,雖是應陳恪之邀,但也不免有探查之念。想要看看這家一品樓,是如何能異軍突起的?以他專業的眼光看,這家酒樓的擺設、服務,確實水平很高,許多地方值得樊樓借鑒。比如說這些侍女小廝,既不過分慇勤、又絲毫不冷落客人,杯盤過手。不發出一絲聲響。而且整個四層樓上,隔音效果都很好,與下面的喧囂大相逕庭。給人一種置身頂級華貴之所的感覺。
他正在專心體會這家酒樓的獨到之處,陳恪開口了。「這次請遲老闆來,主要是交個朋友。在下幾次去樊樓叨擾。都沒見到遲老闆,一直是個遺憾。」
「哪裡哪裡,小人不能識狀元公一面,才真是深以為憾呢。」遲雲山趕緊道。
他兩人幾句開場白,蔡傳富舉杯祝酒,一陣海闊天空,幾次琅當碰杯,待雙方熟絡之後,陳恪才開口道:「另外,還有一事相詢。我知道這不太合規矩,先給遲老闆賠罪了。」說著獨自連飲了三杯。
遲雲山心說,這才是真章,便正se道:「大人有話請講,只要我能說的。一定如實相告。」言外之意,實在不能說的,您也別逼我。
「上月二十,」陳恪點頭問道:「契丹使團的人在樊樓吃飯,遲老闆有印象麼?」
「有,」遲雲山點頭道:「因為契丹人喝了酒喜歡鬧事。敝店又不能拒之門外,故而那ri我一直很留神。」
見他十分合作,陳恪點點頭,說話愈發客氣道:「那敢問遲老闆,那ri是誰做的東?」
「這個麼……」遲雲山皺眉想一想道:「沒有人做東,他們自個玩的。」頓一下,笑道:「在汴京城,誰敢明著請契丹人吃飯,豈不是讓人戳脊樑骨?」
「能說說具體情況麼?」
「他們喝了不少酒,一人四五斤是有了。」遲雲山已經明白,陳恪找他是為什麼了,故而仔細回憶道:「陪酒的姑娘被他們弄哭了好幾個,最後我出面安撫,還差點被打了。幸虧蕭天逸蕭老闆正好在樓上吃酒,才幫我解了圍,要不,還不知鬧出什麼事兒呢。」
「蕭天逸?」陳恪的腦海,閃過那個高大豪闊的遼人身影……上次也是在樊樓,地產拍賣會上,那廝給韓琦當了一回托:「他常來麼?」
「蕭老闆是常客,」遲雲山道:「不過那天來得挺晚,我跟他說,樓上有遼國使團的人。他卻說,自己有客人,不過去摻和了。」
「嗯。」陳恪點點頭,接著問道:「那勸解開之後呢,他又回去了?」
「沒有,」遲雲山回憶道:「他被那些遼人拉著喝酒,我就先退出去了。」
「他在裡頭待了多久?」
「半個時辰要多。」
「半個時辰?」陳恪皺眉道:「把自己的客人甩下半個時辰?」
「也許是不重要的客人吧。」遲雲山說到這兒,也覺察出些問題,便不瞎猜了,接著道:「大概申時許,那伙契丹人離開了,對了,還是蕭大官人幫他們結的賬。」頓一下,他聲音壓低道:「據說,離開樊樓,他們徑直就去了天音水榭……」
「嗯。」陳恪點點頭,臉上沒了笑容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遲老闆是明白人,肯定能看出來,那些契丹人去天音水榭,是臨時起意的。之前,他們可能都沒聽說過這個地方。很有可能,是有人在酒桌上,對他們說了什麼……」
「因為再沒有姑娘願意進去,所以那段時間,裡面沒有人伺候。」遲雲山滿是歉意道。
「已經足夠了,」陳恪端起酒盅道:「遲老闆提供的消息,已是幫助極大。在下銘感五內,若是大官人看得起我,咱們交個朋友,從此便以兄弟相稱,如何?」
「大人折殺小人了。」遲雲山歡欣道:「豈敢豈敢?」
「哪有那麼多規矩,就這麼說定了!」陳恪大笑著與他推杯換盞,再不提那些鬧心之事……一席終了,遲雲山已經被陳恪灌倒。他的酒量是不小,可仙露酒的度數太高,一時沒拿捏好分寸,就馬失前蹄了。
讓傳富把遲老闆送回去,房間裡就只剩下陳恪和綺媚兒兩個。
綺媚兒也不上前,就坐在那裡笑盈盈的望著陳恪,因為陪著喝了點酒,她的雙頰粉蒸霞燒,看上去嬌艷yu滴,誘人極了。
「還不過來坐?」陳恪端起茶盞漱漱口道。
「哪有座兒哩。」綺媚兒扭捏道。
陳恪拍了拍大腿。
「壞死了……」綺媚兒的臉更紅了:「大人怎麼出去幾年,學壞了?」
「沒聽說過麼?」陳恪嘿然一笑道:「當兵三年,老母豬都賽貂蟬。」
「你說我什麼?」綺媚兒登時就垮下臉。
「我就是那一比,你是貂蟬,現在我看著跟嫦娥似的。」陳恪笑著長臂一伸,便將她拉到懷裡:「過來吧你。」
綺媚兒便順勢如蝴蝶般過來,側坐在陳恪腿上,摟住他脖子,聲音嬌糯道:「爺,想死奴奴了……」
「現如今,你也是花魁娘子了。」感受著那彈xing驚人的嬌軀,陳恪立時有了反應,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絲緞般的腰肢道:「這麼說也不嫌掉價。」
「還有更掉價的呢……」綺媚兒嬌羞一笑,緩緩湊在他耳邊,滾燙的鼻尖,輕貼著陳恪的耳廓,聲如蚊鳴道:「奴奴還給你留著身子呢……」
「哦?」陳恪手一停,聲音都有些變調:「此話當真?」
「憨人。」綺媚兒輕咬著他的耳珠道:「你不會自己求證麼……」
陳恪的身子登時變得滾燙,他注視著綺媚兒的兩眼,她那雙勾魂攝魄的眸子,閃亮閃亮,水汪汪的,能把人一下就陷進去。他的手慢慢從綺媚兒的腰肢往上,順著柔軟的胸口,移到了下巴。綺媚兒的臉se更紅了,卻沒有動,兩眼水汪汪的,能滴出水來;嘴角的笑意妖媚入骨,似乎是鼓勵,又似乎是期盼,也像是邀寵獻媚。
正當兩人要做進一步交流時,門開了,傳富那個不開眼的笨蛋闖進來,見狀哎呦一聲,閉上眼道:「我什麼都沒看見。」便倒退著出去:「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雖然門馬上就關了,可氣氛被破壞殆盡,陳恪親親綺媚兒滑膩的手腕,輕聲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知道了又有什麼用?」綺媚兒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道:「都是些惹不得的人物。」
「看來你還真知道。」陳恪把玩著她的小手道:「說說吧。」
「非要較真麼?」綺媚兒柔聲道。
「誰招我,我就跟誰較真!」陳恪冷聲道。
「我不是瞞著你,是怕你闖禍。」綺媚兒輕輕一歎道。
「我知道,」陳恪把她摟得緊一些道:「你是真心跟我好。」
「知道就好,」綺媚兒滿眼欣慰道:「眼下,怎麼把六郎救出來,才是正辦。」
「六郎肯定沒事兒。」陳恪道:「但你得讓我知道,是誰害得我。我要是不知道,下回他們害我,我還得著人家的道。」
「我也是剛剛打聽到的。」綺媚兒輕聲道:「你得跟我保證,量力而行才行,我可不想害了你。」
「成,我保證。」陳恪點點頭道:「大不了我先忍忍,只要忍過這口氣,我就一口一口地把他們全咬死……分割……下一章,11點左右。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