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江山 第一一一章 後娘
    見過崑崙關之戰的都知道,奔馬之勢絕非血肉之軀可當。

    街行人慌忙丟下手中的籮筐、扔掉肩的擔子,向道兩邊避去。不知哪個粗心的父母,竟把自己的娃娃也扔在了路當間。

    那男娃娃不過兩三歲,正專心捧著片米糕享用,還不知發生了什麼。

    而那奔馬,已經距他不足三丈了。

    毫不猶豫地,三人一同朝那小孩撲去,終是陳恪離得最近,一個魚躍便將那孩子推了出去,自己也就勢打滾,盡力避開那烈馬。

    誰知那馬在他面前兩步之外,突然騰空而起。只聽『呼,地一聲,陳恪只見一道紅色的影子,從自己頭頂越過。

    再看時,那紅馬已經四蹄著地,馬卻多了身穿勁裝的青衣女子,她緊緊的韁著繩,看也不看陳恪一眼,便揚長而去了。

    「混蛋!」弟兄們圍來,見他已經生龍活虎的蹦起來,指著那人馬消失的方向,跳腳大罵起來。

    邊路人也回過神來,紛紛大聲指責起來:『虧跑得快,不然非扭去送官不可」『記住這匹馬,下次見到就報官!「對,不能就這麼算了」陳恪輩子就最恨這種『七十碼,的王八蛋,但人家已經沒影了,也只能狠狠的啐一口,這才惡狠狠的回過頭,瞪著已經回到孩子身邊的父母道:「你們怎麼看得孩子?」再看那孩子,除了嚇得哇哇大哭,並沒受什麼傷,他又劈頭蓋臉的訓斥起來:「有你們這樣當爹娘的麼?」

    那兩口子又驚又嚇、無地自容,只能抱著孩子,不斷說:「謝謝恩公……」

    「謝個屁!以後把孩子看好!」陳恪也是嚇著了,暗罵自己道:『這衝動的臭毛病,啥時候都改不了」方才就算那馬不躍起,他感覺也能躲過去,但萬一出現失誤呢…,這真是地地道道的死不悔改。

    驚魂稍定,他拍拍身的土,罵道:「,箱都摔嘩啦了……」

    邊路人面面相覷,這位義士明明是生打扮,怎麼說話如此……粗魯呢?

    「沒關係,敝店送義士個最好的箱!」但不要緊,東京人最是jī賞義士,邊一個箱籠店的老闆,馬拍著胸脯道:「大肚能容、功能齊全、樣式美觀、結實耐用……」

    不只是箱籠店老闆。手打手機小說站點見他身的衣服破了,邊有成衣店的老闆,馬表示,要送他一套最好的錦袍,還有靴子店、帽子店、腰帶店、甚至香店的老闆,也都爭著要送他這個。

    弄得陳恪莫名其妙:「你們送我東西幹啥?」

    「不賞義士,則義舉愈少矣。」一個商人模樣的傢伙,笑瞇瞇道:「生你儘管去,回來我等請你們吃酒。」邊汴京人,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陳恪便稀里糊塗,被下換了一新,頭簪了花、身熏了香,弄得渾身不自在。

    然後被那商人,並幾位長者拉著去吃酒了。

    他走後不久,街道恢復了原貌,重又喧鬧起來。大概過了盞茶功夫,便見那匹撒過野的棗紅馬,又從去路返回了。

    經歷過方才一幕的人們,頓時緊張起來,好在這次,那馬是走的,而不是跑的。

    見那馬牽在一個身材高挑的青衣少女手中,她身後,還跟著幾個垂頭喪氣的勁裝少女,並一眾丫鬟家丁,家丁手裡還牽著另外幾匹小馬。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高門大戶出來的……,不說這些僕人女使,單單這匹棗紅馬,放在後世,那就是限量版的法拉利。再加那些豪僕健奴,實在令小民敢怒不敢言。

    當然,大家可以用目光狠狠鄙視他們。

    來到方才出事的地方,那女子止住腳步,把韁繩丟給下人,頗為男子氣的朝眾人抱拳道:「方纔驚了馬,教諸位受驚了!」聲音卻如珠落玉盤般清脆悅耳。

    「…。」眾人沉默以對。

    女子知道,眾人是在無聲的抗議,她再次抱拳道:「請問方才有沒有人受傷,那孩子去了哪裡?救人的男子又去了哪裡?」

    這才有人答話:「算你運氣好,沒有傷到人,孩子已經被家人帶走:那位義士,被員外們請去喝酒了,汴京城這麼多酒樓,誰知道去了哪一家。」

    「請務必幫我找到他倆。」女子脆聲道:「必有厚謝!」

    這時,她身後一個少女,小聲道:「大姐頭,人都沒事兒,我們回去。」被鄙夷的目光注視著,自然不會舒服到哪去。

    「是啊,是啊,大姐頭,我們回去。」其餘的少女也小聲央求道,誰知那青衣女子,回頭狠狠瞪了她們一眼。她本來高出那些女子接近一頭,又生了一雙丹鳳眼,這一瞪不要緊,竟唬得少女們一起縮起了脖子,再也不敢吭聲。

    這時候,負責這一帶的街司過來,請她們到巡鋪去做個筆錄…當街跑馬一事已經報去,正愁著找不到肇事者呢,她們卻自投羅網了。

    「你們先回去。」青衣女子看一眼滿眼不情願的眾少女,淡淡道:「我自己去就行。」

    那廂間,陳恪幾人,酒足飯飽之後,又有個年青人主動當嚮導,帶他們出朱雀門東壁、過龍津橋南去。過太學,又有橫街。街南五里許,皆是大片的民居口其內街巷縱橫,網羅如織,若沒有這土生土長的汴京青年帶著,怕是真找不到那條藏在深處的老橋巷。

    「到了,就是這兒。」帶他們到裡面第二家門口,那青年道:「叫門看看對不,不對咱再找。

    一叫門,開門的是個俏麗的女使,看著這幫不速之客道:「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陳司諫宅麼?」

    「是,你們是?」

    「我們是他家人」陳恪這幫活土匪,自然不會當悶葫蘆:「你又是何人?」

    「我,你們稍等。」女使大窘,福一福,轉身便進去,對坐在廳中的一個女子道:「夫人,外面來了幾條漢子,道是官人的家人,是讓他們進來,還是等官人回來再說」

    「你不讓人家也進來了。」那被喚作夫人的女子,是個明眸皓齒、粉面含春的美麗少婦,只見她梳著個楊妃髮髻、鬢撐金鳳髮簪,穿一襲織金花紋的荷葉色撒花縐裙。由於怯寒,又披了個紅俏滾邊的雲字披肩,端的是彩繡輝煌,貴而不矜。

    女使一回頭,險些撞到五郎胸,嚇得她往後一竄,瞪大眼望著這幫不速之客。

    那女子卻微微一笑道:「想必你們便是三郎、四郎、五郎和六郎?」

    恪唱歌喏道:「還沒請教?」

    「妾身姓曹,乃是你父親的,朋,你們便喚我曹姨姨。」那女子粉面微蒸,但又得體的笑道:「快進來坐,到自己家了,還不快放下箱?」

    不待吩咐,在屋裡侍立的幾個女使,便去接陳恪幾個的箱。

    「還沒吃飯。」女子又吩咐女侍道:「立馬去酒樓叫一席。」

    「不必麻煩,我們吃過了來的。」陳恪幾個人,都快成悶葫蘆了,卻又不好啟齒,只好先坐下再說。

    「我們還約摸著,你們怎麼也得下月才來呢……我正叫人來給你們收拾屋子,想不到就來了。」其實那女子,也有些發窘,她沒想到會碰這些傢伙,不清不楚的算怎麼回事兒?

    雙方就這麼尷尬的喫茶說話,有一搭沒一搭,純屬消磨時間,就等陳希亮回來,好各找各媽。

    盞茶功夫,接到信兒的陳希亮,騎著毛驢跑回來,朝兒子們呲牙笑道:「來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呃,為父的好,你們叫曹姨姨。」

    「嗨……」這不等於沒說……。

    「雲熙,你先回去。」陳希亮又轉向那女子道:「待我把他們安頓下,再請你過來。」

    「一家大男人,不能沒人照顧,我讓蘭佩和蘭蕙留在這裡。」那應該是叫曹雲熙的女子,紅著臉起身道:「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儘管知會一聲。」

    希亮點點頭。一屋子青年便起身送她出門:「姨姨要常來玩啊」…。」

    「留步,留步…」按說女子的氣場已經不弱了,無奈這些六七尺的大漢,一個個滿臉怪笑,換了誰都扛不住。

    待那曹雲熙一走,陳恪等人便把怪笑轉到陳希亮身,宋端平笑道:「陳叔叔,這就是你給他們找的後媽麼?」

    「別瞎說。」陳希亮瞪他一眼,又老臉一紅道:「就算是,本來說是,讓你們見見就成親,但去」總之只能暫時先放放。」

    「嘩……」陳恪他們頓時來了勁兒,也不顧旅途疲勞,興致勃勃的問道:「什麼身份,看樣子很貴氣呢?!」

    「可是貴氣」陳希亮苦笑不已,心說,皇帝的小姨子,能不貴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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