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馬車駛入封府。
已是掌燈時分,封府內各處已點起燈籠。
馬車停妥,一旁已候著兩名丫鬟,一人執著白紗燈籠,一人搬著踏板放在車門前。
封清瀾與護衛萬瑞以及侍婢鳳喜下車後,手執白紗燈籠的丫鬟上前向封清瀾恭聲稟告道:「瀾少爺,太夫人請您回來後過去她那裡一趟。」
封清瀾點點頭,跟著手執白紗燈籠的丫鬟走向太夫人所住的院子。
萬瑞和鳳喜一前一後的跟在他身後。
來到太夫人住的梅竹居,由於萬瑞是男子,遂留在門外沒進去,只有鳳喜跟著走進屋裡。
太夫人正閉著眼斜臥在軟榻上,有個丫頭在為她捶腿,其他兩個丫頭一個在點薰香,一個在挑弄燈芯。
見到封清瀾進來,點薰香的丫頭出聲喚道:「太夫人,瀾少爺回來了。」
聞言,太夫人張開眼,封清瀾走到軟榻前,親暱的開口,「奶奶,困了怎麼不進房裡睡?」
「這不是在等你,今兒怎麼這麼晚?」太夫人徐徐坐起身,為她捶腿的丫頭退到一旁。
「有點事耽擱了。」封清瀾在她身邊坐下,清雅俊逸的面容帶著笑問,「這麼晚了,奶奶找孫兒有什麼事?」
「你明日要前往京城為你大伯祝壽,賀禮可都準備好了?」太夫人問道,長子在朝中擔任左相,因此長年居住在京城,以往壽辰時倒也都沒鋪張,但今年是他五十歲的生辰,幾個孩子想為他好好慶賀慶賀。
「奶奶放心,我都讓人備妥了。」
太夫人點點頭,這個孫兒辦事她一向放心,她讓他過來也不是為了問這事。她語氣帶著幾分試探說道:「你這趟去京城,奶奶想讓你順道去看看你表舅和表妹他們。」
封清瀾溫笑著應道:「若是得空,我便過去探望表舅。」明白奶奶是想要撮合他和表妹的婚事,但他還無意成親,因此只是嘴上敷衍。
知他這是在推拖不想去,太夫人索性望向鳳喜,交代她,「鳳喜,這趟到京城會經過孚城,到了那兒,你記得提醒少爺上舅老爺家一趟,若是少爺忘了,回來我可要罰你。」勸不動孫兒,她直接讓他的貼身侍婢盯著。
鳳喜瞟了眼自家主子,走上前,兩腿一屈,直挺挺的跪在太夫人面前,說道:「還是請太夫人先處罰奴婢吧。」主子不願做的事,可不是她這個奴婢能勉強的。
「你這沒用的丫頭,都還沒去你就先領罰。」太夫人沒好氣的斥罵。
「奶奶,我若不去,難道她還能綁著我去不成?」他連忙出聲緩頰,接著朝鳳喜看了眼說道:「還不出去,別在這兒惹太夫人生氣。」
鳳喜默默站起來,福了個身後,走到門外去等候。她明白少爺趕她出來是為了幫她解圍,免得再被太夫人刁難。
同樣等在門外的萬瑞見她出來,似笑非笑的瞅睨著她,她沒理會他,低垂著臉,看著自個兒的足尖。
屋裡,封清瀾溫笑著安撫太夫人,「奶奶,您別惱,若是回來得了空,我定過去探望表舅他們。」
看得出孫子是在哄她,她歎息一聲道:「你看看你弟弟清祺,比你小兩歲,如今可都是兩個娃兒的爹了,你呢,都老大不小了,還不肯成親,奶奶擔心到時候我這把老骨頭都進了棺材,還盼不到你娶妻生子的一天。」
太夫人膝下有兩子三女,長子為她生了兩個孫兒一個孫女,二兒子早在多年前便已病逝,只留下封清瀾這麼一個孫兒。
對於晚輩,她素來嚴厲,唯獨對封清瀾既憐又寵,從沒對他說過重話或斥罵一句,孫女因此老埋怨她偏寵得厲害。
她會這麼疼愛他是有原因的,這個孩子的身份非比尋常,十分尊貴,且這些年來她也沒白寵他,在幾個晚輩中,就數他最孝順,這些年來按著不同的時節,各種靈藥補品沒少過,各種珍寶和頭面首飾也是一匣子一匣子送來。
明白老人家是關心他,封清瀾摟著奶奶的肩,好言哄道:「奶奶定會長命百歲,再過幾年,我一定生一窩的孫兒在您膝下承歡。」
「你若是不喜歡楠貞這丫頭,要不,我再幫你找個適合的?」趙楠貞這丫頭去年隨她父親來封府,見了封清瀾一面,便惦記上了,她看這丫頭長得秀麗標緻又知書達禮,因此才想撮合兩人。
若是換作了其他的孫子,這樁婚事她大可自行作主定下,但封清瀾身份不同,她不敢擅作主張,上回向他提了一次,被他藉口給推了。
府裡的孩子哪個不是二十歲前便已婚配了,而他都二十有四了還沒成親,她心急於他的婚事,因此才會再提一次,心想若他是看不上楠貞,她可以再幫他找個合適的。
「奶奶,孫兒暫時還不想成親,想過一陣子再說。」他想做的事還未完成,不欲在此時談論婚娶之事。
她拍拍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你一日不成親,奶奶總是要為你操心。楠貞這丫頭我瞧她人品才貌皆很出色,上次來你只匆匆見了一面,也許印象不深,要不這次去瞧個清楚,倘若真不中意,奶奶就不再提了。」
封清瀾笑道:「孫兒要是再不答應,只怕奶奶今晚要睡不好了,那孫兒就罪過了。」
聞言,太夫人的臉上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丫頭見了你定會很高興,去時別忘了給她備份禮物。」
「是。」他頷首。
見達成目的,她也不再留著他。「時候不早了,你明兒個還要早起前往京城,早點回去歇著吧。」
「奶奶也早點歇息,孫兒告退。」
離開梅竹居,封清瀾帶著萬瑞、鳳喜直接回到自個兒住的瀾滄院。
一進屋,萬瑞便大剌剌的坐下,將手裡的劍擱在桌上,自個兒倒了杯茶喝,自在得宛如是這裡的主子,沒半點護衛的樣子。
見封清瀾也坐下,萬瑞嘴角扯著笑,斜睨著他。「太夫人又催你成親了?」那隨意的語氣彷彿是在同朋友說話。
封清瀾早已習慣萬瑞的隨興,不以為忤,況且萬瑞並非他真正的護衛,他是基於與他相同的目的而暫時隨侍於他。
「你不是都聽見了?」
萬瑞那時雖沒進去,但他和太夫人說話也沒避著,萬瑞又是習武之人,很容易便能將他和太夫人的對話給聽得一清二楚。
鳳喜倒了一杯茶遞給他,他不愛飲熱茶,因此她在茶裡兌了些早上特意留下來的冷茶,熱茶頓時變成易於入口的溫度。
他接過茶,優雅的徐徐啜飲著。
「你真打算要去探望你那位表妹?」萬瑞刻意瞄了鳳喜一眼。
鳳喜侍立一旁,低垂螓首,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然而她曉得萬瑞是存心這麼問的,在幾個月前無意中被他察覺她的心思後,只要一有機會,他便會有意無意的拿話刺她一下。
封清瀾漫不經心表示,「只不過是去見個面,又不是一見面便要成親。」他是為了安撫奶奶才會勉強答應的。
萬瑞用指腹摩挲著下顎,眼神若有所思的覷著鳳喜。「說來鳳喜也不小了,有二十了吧?」
她只答了句,「我不知道。」由於打小被拐賣,她不確定自個兒究竟年方幾何,可能十九,也可能二十。
「我瞧著像二十了,罷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也還未成親,要不,乾脆就讓少爺作主,將你嫁給我,咱倆湊合湊合,成為夫妻後,還可以齊心幫著少爺做事呢。」萬瑞笑睨著她,輕佻的語調不像在求親,彷彿像是在問今晚吃青菜炒蘿蔔可好。
鳳喜倏地抬起頭,狠瞪他一眼沒答腔。
萬瑞故意視而不見,接著再自誇,「你瞧我也生得一表人才、武藝高強,嫁給我你一點也不吃虧,等完成了少爺的大事,咱倆就夫唱婦隨,走遍天涯行俠仗義去。」說完,他興匆匆的瞅向封清瀾詢問,「少爺,你看我倆配吧?」
聽見他的話,封清瀾眉峰微蹙,正要開口,鳳喜便先一步說道:「少爺,萬瑞在胡說,不用理他。」
萬瑞往嘴裡塞了顆葡萄,朝封清瀾瞟去一眼,半真半假的對鳳喜說道:「哎,我可是正正經經的想向你求親。」
「萬瑞,你什麼時候對鳳喜動了心?」封清瀾語氣裡透著質疑。
他擺出哀怨的表情。「可見少爺平時一點都不關心我,我可是對鳳喜一見鍾情,所以才願意屈就在少爺手下做事。」
聞言,封清瀾眉心的摺痕不由得加深幾分。「我怎麼沒看出來你鍾情於鳳喜?」他願意在他手下做事,是因為兩人有共同的目的,怎麼會是因為鳳喜?這分明是敷衍之詞,他神情隱隱流露出一抹慍色。
「少爺,他嘴裡一向沒個正經,您別同他認真。」鳳喜沒好氣的上前拿起他的劍,塞進他懷裡後,拉起萬瑞就往門外走去,不讓他再胡言亂語下去。「夜深了,你早點回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
雖是侍婢,但她的武功不亞於他,因她幼年時被少爺發現有習武的天分,他便安排她跟隨一名武師習武,因此她既是他的侍婢,同時也是他的暗衛。
被她拖著,饒是萬瑞一時也沒法掙脫,只好逞口舌之快。「哎,我知道你這是在害羞,我說的話你考慮考慮,嫁給我你非但不吃虧,還佔了便宜呢。」
最後一個字的語音剛落,他便被她粗暴的給推了出去,隨即兩扇雕花門板當著他的面狠狠關上,若非他閃得快,鼻子可能就給撞塌了。
萬瑞摸著鼻子,有些埋怨的嘟囔道:「我這可是在幫你呢,真是個傻丫頭。」接著瞟了眼緊閉的門板,扯起嘴角,露出一抹笑,轉身悠哉的離去。
萬瑞離開後,封清瀾吩咐屋裡的一個使喚丫頭,「春娟,命人準備熱水,我要洗浴。」由於他平常不常待在府裡頭,除了貼身侍婢鳳喜外,屋裡頭只有一個使喚的丫頭春娟。
「是。」春娟應了聲,轉身出去。
見他要沐浴,鳳喜走進寢房為他準備換洗的衣物。
封清瀾跟了進來,睇著她的背影問,「你想嫁給萬瑞嗎?」悠緩低沉的嗓音透著抹質問,眼神也少了絲溫潤,而多了分嚴肅。
她的手一頓,沉默了一會兒,轉過身說道:「奴婢不想嫁人,若是少爺不嫌棄,奴婢願留在少爺身邊伺候您一輩子。」
當年是他救了她,還派人教她武藝,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賜予的,她早已決定,只要他不趕她走,她會留下來服侍他一生一世。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她原以為縱使他娶妻生子,她仍然可以一如從前那般心無二志的服侍他,可今日見他答應太夫人要去探望表小姐時,她的心竟像被針紮了下。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未成親,她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可今日她發現她錯了,他當著太夫人的面說的是——
他暫時還不想成親,想過一陣子再說。
這意味著他不是不想成親,只是時候未到。
她知道他在暗中籌謀著某件事,一旦事成之後,也許他就會娶妻生子。
壓下心中的苦澀,她抬起頭笑了笑,接著道:「少爺,您還不瞭解萬瑞的性子嗎?他平日裡老愛說些不著調的話,他方才說想娶我,不過是一時興起瞎說罷了,當不得真的,我若把他的話當真,明日可就要被他給笑話了。」
封清瀾不著痕跡的從她臉上收回審視的目光,點點頭,溫聲道:「他說的話確實當不得真,你明白就好。」他頓了下,接著又道:「不過有點他倒沒說錯,你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等過一陣子,我會替你安排,你別急。」
他現下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頭,無心談論婚事,等他辦完那件事,他會妥善安排她的婚事,絕不會虧待她。
聽見他的話,她心口一窒,笑容有些僵凝,但僅一瞬便恢復如常,笑道:「奴婢還不想嫁,若有朝一日想嫁人時,再勞煩少爺。」他那句會替她安排,讓她明白是她癡心妄想了。在少爺的心裡,她只是一個卑賤的奴婢,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壓根沒打算留下她。
不久,下人送來熱水,她正要服侍封清瀾寬衣洗浴時,萬瑞連門都沒敲便闖了進來,看見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解著他的腰帶,不禁愣了下,旋即嘿嘿笑著揶揄道:「我是不是來得不巧,打擾你們了?」
封清瀾不明白他投來的那記調笑曖昧眼神是怎麼回事,不過想來他平時便不著調,因此也沒多加在意,面不改色地說道:「我正要淨身,有什麼事?」
原來是要淨身呀,萬瑞這才看見房裡擺著的檜木浴桶,方才一進來,乍見兩人靠得那麼近,他還以為經過他方纔的刺激,他們想通了呢。
目光很快地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後,發現確實是自個兒想太多了,萬瑞收回視線,走上前,在封清瀾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聽畢,封清瀾面色冷沉,吩咐道:「你連夜趕過去,多帶幾個人,務必要把人帶回來,辦得到嗎?」
「那還用說,我親自出手,還有辦不成的事嗎?」萬瑞傲然道。
X
翌日一早,鳳喜服侍封清瀾漱洗後,替他梳頭挽髮,最後在他挽起的髮髻上簪上一根白玉簪子。
這根白玉簪子是她花光存了好幾年的月錢,買下一塊上好的玉石,特意找人雕成他最喜愛的梔子花樣式。
當做好之後,她趁著季末府中添購衣飾時,悄悄放進匣子裡,混入其他的簪子中,由於他的衣飾物品泰半都是由她經手挑選,是以,翌日為他簪上這支玉簪時,他並沒問這根簪子是哪來的,之後每隔兩、三日,她便會為他簪上這支簪子,他也不曾反對過。
每次看見他頭上簪著她為他買下的白玉簪時,她心裡總有種莫名的喜悅和滿足。
封清瀾透過銅鏡,望見她嘴角隱隱帶著笑,其實他早已察覺,每次為他簪上這支簪子時,她似乎都顯得格外欣喜,也因此他從未多問也未曾拒絕過。
用了早膳,去向太夫人辭別時,太夫人提醒他別忘了去探望他表舅,他應了聲,便帶著鳳喜乘著馬車離開封府。
從封府所在的荔城前往京城,約莫三日的路程,孚城就在兩地之間,若不刻意繞行,必會經過此地。
趙家,也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便在孚城。
來到趙府,鳳喜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禮物跟著封清瀾進去。
趙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出過一位太傅,傳到趙全榮這一代,他們幾個兄弟都沒考中功名,只捐了個芝麻大的小官,所幸趙全榮兒子頗爭氣,前幾年考中進士,幾年下來,已官至五品。
看見封清瀾來訪,趙全榮很熱絡的接待他。
封清瀾將帶來的禮物送上。「這些是送給舅父、舅母與表妹的一些小玩意兒,若舅父瞧著不喜歡,可隨時拿去珍瓏軒換些喜歡的。」
珍瓏軒是他所辦的商號,除了珍寶古玩,還經營各類穀物雜糧的買賣,旗下數十個分號遍佈各地。
「又不是外人,人來就好,還這麼多禮做什麼。」趙全榮客氣收下,接著說道:「清瀾,荔城離咱們孚城也不算遠,你有空常過來走走,你舅母呀可是時常叨念著你。」其實真正惦記著他的是寶貝閨女,但這種話自然是不好直接說出來。
「是。」封清瀾應了聲,接著話鋒一轉,「聽說表兄在北州政績不錯,今夏要調回京城任職。」
提起兒子,趙全榮立刻露出笑容。「是有這事,說起來還得多謝你大伯的提拔,他在這事上頭出了不少力。這次你大伯五十大壽,他也會去祝壽,這次你到京城便可見到他。」
看出表舅很以表兄為傲,封清瀾也不吝於捧他一把。「表兄一向很有才幹,大伯很賞識他,能把表兄留在身邊幫忙,大伯也是很高興的。」
就在兩人寒暄閒聊時,一名下人進來,在趙全榮耳邊說了幾句話,趙全榮便邀請他到花園賞花用茶。
花園裡,趙楠貞與母親已坐在涼亭內,看見父親帶著心上人過來,她秀麗的臉龐頓時綻笑,嬌羞的等待著。
見人來到,趙夫人與女兒一塊站起來。
封清瀾先向趙夫人問候,「舅母好。」接著望向趙楠貞頷首道:「貞妹。」
「瀾表哥。」她微笑的朝他喚了聲,低垂的眉眼帶著幾分羞怯。
「來來,大家都坐,咱們邊喝茶邊賞花。」趙全榮笑呵呵招呼道。妻子在園子裡擺出茶宴,目的便是為了要撮合清瀾和女兒。
坐下後,趙母朝丈夫使了個眼色,趙全榮會意道:「今春咱園子裡的牡丹開得特別燦爛,清瀾難得來咱們府裡,楠貞,你帶你表哥去看看那些牡丹。」
「是。」趙楠貞眉眼帶著笑,領著封清瀾去園中賞花。
鳳喜隨侍在後,默默看著前方趙楠貞笑吟吟的指著那些競相爭妍的牡丹花,對著少爺介紹,還吟了首詩——
「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牡丹不愧是百花之王,瀾表哥你說是不是?」
封清瀾微笑的點點頭,也吟了首詩相應和。「何人不愛牡丹花,占斷城中好物華。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嬌萬態破朝霞。」
見兩人言笑晏晏,賞花吟詩,鳳喜心中越發澀然。
突然間,趙楠貞不慎絆到一盆花,踉蹌了下,封清瀾伸手扶住她的肩。
她嬌羞的道:「多謝表哥。」
「回去歇會兒吧。」他收回手溫笑道。
走進亭子裡,封清瀾便道:「舅父,時辰不早,清瀾還得趕路,就此向舅父、舅母告辭。」
趙母急忙勸留,「你大伯生辰不是還有幾日才到,今天先在這兒留宿一夜,明日再上路也還來得及。」
趙楠貞本也想開口留人,但隨即想到還是該保有姑娘家的矜持,只能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瞅著他,希望他能聽母親的話,改變心意。
「多謝舅母,清瀾也想多陪陪舅父和舅母,無奈珍瓏軒裡有些事還等著我過去拿主意,等改日得空,再來拜望舅父、舅母。」
聽他這麼說,趙全榮雖覺可惜,卻仍微笑道:「既然清瀾還有事,那舅父也不多留你了。」
再說了幾句話,封清瀾離開趙府後,並沒有直接前往京城,而是繞道去了隔壁的安平縣,馬車駛進城中,進了一處隱密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