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條是儷秘書自已加的,因為她說,無論是日劇、韓劇、偶像劇……只要是愛清片,都不可能出現堂堂男主角卻不能人道這麼不人道的劇情,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女性觀眾可以忍受醛帥高大的男主角有這種毀天滅地的缺陷。
羅澤香聽了平時不怎麼多話的好友說了快三小時的劇清,可還是歸納不出她和顏德君上不了床是屬於哪一種。
這天她到出版社交稿,經過林志麟辦公室時,隔看玻璃窗看到他正在講電話,便朝看他揮了揮手表示要走了,不料林志麟向她招手。
羅澤香推門而入,他的電話正好也結束。
「真無情吶,以前是我女朋友的時候,每一次來交稿都會和我難分難捨,現在不同了,交了稿不打聲招呼就走人。」
「戲要連貫好嗎?哪有人男友都出櫃了,情傷還能恢復得那麼快,那之前的恩愛是曬假的?」其實和林志麟她是刻意保持距離的。她和顏德君結婚的事林家並不知情,且以林家人的角度來看,兒子的前女友後來嫁給兒子的表哥,感覺有些怪。
而且她不但要顧及這邊的反應,連顏德君的感覺同樣也要顧及,即使知道林志麟是同性戀,但感覺上他就是很不喜歡她和林志麟走得太近。
有一次她告訴顏德君要到出版社交稿,他話氣透涼的說。「用電腦交稿就好,為什麼得常常到出版社去?」隨後可能感覺自己的態度不好,又淡然的說了句,「算了,也許從以前就是這樣的交稿習慣,偶爾去看看朋友也好。」
顏德君一向不太管她的事,會說出口的通常是看不慣很久了,可見林志麟這個出櫃的男人,在顏德君心中還是被定位為妻子的前男友。
她當然可以跟顏德君解釋自己只是林志麟拿來當煙幕彈的女友,他們一開始就是姊妹淘,可是若他問起他們怎麼認識的呢?難不成她要說在美國因為羅家人沒有依約匯款,她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出門,而林志麟伸出援手的那段往事?
很多事她不想說謊,謊不會越說越少,一旦為了圓謊而扯更多的謊,謊言就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哪天被揭發就像毛衣線頭一樣,一抽就打回原狀,只剩滿滿的難堪。更何況,她一向知道顏德君有多麼痛恨謊言。
不想說謊,也不能說實話,她只能選擇沉默。
「還情傷哩!你戲演得太好,我表哥那幾拳可打得我差點破相!」雖然事過境遷了,可當時被打的事如今回想,他還是心有餘悸,
「要不是知道你和我表哥不可能,我還會以為他喜歡你,替你出氣呢!」
為什麼顏德君不可能喜歡她?這話很刺耳呢!羅澤香有些無語。
「不過還好你戲做足了,我也掛了彩。我回家攤牌時我老媽氣昏了,一醒來就揚言找你算帳,說你是幫兇!我忙拉住她,指著自己腫得像豬頭的臉說,真的幫兇就不會把我打成這樣,我還誇張的說,幸好有路人架開你,要不然以你那玉石俱焚的抓狂樣,她就見不到兒子了!她怔了一下才作罷。日子一天天過,她漸漸停止哭鬧,後來終於接受了我愛男人的事實後,反而開始責怪你出手不知輕重。」
「你真幸福,有個很愛你的媽媽。」
「是啊,只是有時也很傷腦筋。」
「那她接受你男朋友了?」
林志麟苦笑。「知道我愛男人是一回事,接受那個男人嘛……還需要一點時間吧。我也不逼他們,順其自然吧。」他看著她,「喂,光說我,你呢?沒有我這偽情人後,怎麼你桃花還是不開?」
羅澤香長相清秀甜美,很多男人就愛這一型的,又加上她性子善良可愛,如果不是愛男人,她會成為他想追的女孩。
「我?」
「要我介紹嗎?」他故意擠眉弄眼。
「才不要!偽男友愛的是男人就夠了,交往的男友愛的還是男人我會抓狂。」她笑著抬槓。其實看到好友這麼關心她,她便覺得瞞著他很多事也很愧疚,可是……
「我也有性向正常的朋友好嗎?」
「你終於承認你是異常了噢!」
「嘖!這樣說都不怕人家會傷心,是說……我手上真的有不少人可以介紹給你說,我的親友中就有不少待字閨中的。」
「請說青年才俊,說待字閏中我會怕。」她很確定自己沒有女女傾向。
「那些人可都是帥哥哥!吶,你見過的我表哥顏德君,雖然性情殘暴、冷酷無情、出手不知輕重,師出無名,可你不否認他長得夠衣冠禽獸吧?」
聽到他的形容,羅澤香忍不住大笑起來。這人真記恨!「是啊,難得一見的帥哥。」
「不過我不會介紹他給你的,再說你們也真的不可能。」
「為什麼?」都結婚了,她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林志麟老說他們不可能?她當然不會太在意別人怎麼說,但還是有些不舒服。
「你可能不知道,我表哥有怪癖。我也是很多年前聽說的啦,他交往的女孩一定要長得和他那無緣早逝的未婚妻有幾分像。這些事也是傳聞,像我這些遠親都是聽別人說的,誰也沒見過他那個未婚妻,不過你一定不像啦,要不哪能兩人關在廁所內卻什麼都沒發生?!」
這是什麼怪邏輯?
「而且,辦喜宴的時候也很麻煩。」他俊俏的臉上露出促狹的表情。
「為什麼?」
「萬一宴客場所是地下室,那就得寫『顏羅喜事往地下一樓』——」
「……閉嘴!」他不提她根本沒想到,不同字好嗎!可又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林志麟厚,受不了他。
「以下你就當作八卦聽,我老媽的貴婦朋友在某天晚上,看到你和顏德君一起吃飯。在合作案之後,你們還有聯絡?」
羅澤香猶豫了一下還是承認了。「嗯,就只是吃飯。」
林志麟發覺她眼神有點閃爍,只希望是他多心了。「你的交友我當然沒資格管,不過如果是我表哥……我擔心你會受傷。」
「我知道了。」
「那就好。」看了一眼她手中拿著的紙袋,他隨口問。「買了什麼?」那是很有名的女用內衣品牌的袋子。
羅澤香故意眨看眼睛說。「超透、重點式挖空,凍未條性感內衣,滿意了吧!」她還能買什麼?她的貼身衣物講究健康舒適,沒什麼爆點啦。
他大笑,「凍未條的原因是太冷了嗎?都超一透了,還重點式挖空,那不有穿等於沒穿?」
「你生日我買一件送你,到時候記得跟我說試穿感想!」
「好啊,記得送3XL號,要不我擔心裝不下。」
「你有那麼多副乳?」羅澤香拍了一下額,做出昏倒的表情。
「……」停頓了一秒,兩人同時爆出大笑。
兩人因荒腔走板的對話笑到樂不可支,羅澤香的手不小心掃到林志麟桌上的幾張紙,她斂了斂笑,彎身撿起,看了一眼。「這繪者是新人嗎?」沒看過的筆觸,用色大膽,線條細緻,畫得不錯呢。
林志麟笑到眼淚都飄出來了,用面紙揩了揩眼角。「是啊,一個叫平安結的新人。
「名字很特別。」勾起她遙遠而溫馨的記憶。
「你的也很特別啊。一顆紅豆感覺還滿有味道的。」
「是厚?想當初是誰說把一改成二會更有Fu,氣得我揚言告你性騷擾!」
他笑了笑,「對了,我前幾天還跟編緝在笑,怎麼我們公司有才氣的插畫家,剛好有好幾個都姓羅。」
「平安結也姓羅?」
「對啊,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小女生,有才氣,可太過嬌氣自負了。」這樣的性子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進了社會多的是教育機會。咦,仔細看羅澤香,這兩個前輩後進居然連長相都有點像。「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再說吧。」她看了下表,時候不早,該離開了。「我走了。」
她走出辦公室時正好手機響起,一看來電顯示—顏德君。
她開心的忙接起,「喂。」
「現在忙嗎?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
「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那個,在、在外面。」羅澤香這時候才忽然想起,這不是個適合接他電話的地方!
上個星期顏德君才從美國回來,他一直很忙,他們有快一個星期沒一起吃晚餐了。聽他聲音似乎心情不錯,她實在不想說出會讓他不開心的地點。
「哪個外面?」怎麼說起話來支支吾吾的?「你到底在哪裡?」
正當她要推開出版社大門走出去時,林志麟追了上來—
「小香,你的超透、重點式挖空,凍未條性感內衣忘了帶!」
羅澤香只差沒翻白眼,這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秋天的天氣會這麼冷嗎?感覺上好像到處都冷颼颼,由骨子裡透出的冷啊!
她想想,好像是從搭上顏德君的車開始就寒氣逼人吧?天氣涼涼的、車子裡的冷氣冷冷的,坐在駕駛座開車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看南極風情一灰熊的冷!
沒錯!寒氣源自於顏德君身上。
晚餐在相對無語中進行,害得羅澤香得努力拉長耳朵聽隔壁桌的八卦才勉強吃得下飯,畢竟面對一張冰臉、氣氛又冷凝,不轉移一下注意力會得胃潰瘍。
回到家中顏德君仍沒說話,身子一轉就往書房去。
他不說話羅澤香也不知道該怎麼辨,可是她知道,以他多年前那種大少爺的彆扭修改,若就這樣放任不管,任由他生氣,他不是那種氣過就算的人,反而可以冷戰很久。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可不期待這些年他有多少長進。
要冷戰她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明明只是有些小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千啥放任事情越鬧越僵?更何況,她自認性子沒大少爺彆扭,冷戰持久性沒他好,千脆打一開始就認輸熄火。
她到廚房調了杯他喜歡的奶茶,撒了些許肉桂,這才端看盤子到書房。
顏德君靠看沙發正在看一本商業雜誌,羅澤香端奶茶進來時他連眼也沒抬,存心把她當成透明人。
「我沖了杯奶茶,趁熱喝吧。」在茶几上放下了杯子,他還是不為所動。羅澤香也不看急,這個人要這麼容易軟化,就不叫顏德君了。
她慢條斯理的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拿出紙筆,慢條斯理的塗鴉繪圖。
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羅澤香突然開口喃喃自語。「其實兒童繪本的主旨都挺有趣的呢,不再只是很單純的王子和公主,像《天才大笨貓》講的就是大智若愚。也有些是沒給正確答案的故事。例如。善意的謊言到底需不需要存在?有一天,綿花糖媽媽給了它十塊錢,叫綿花糖買早餐吃,而且一再叮呼它,十塊錢只能用來買早餐。
「路上綿花糖遇見餓到奄奄一息的小鳥、可憐的松鼠爺爺,於是它慷慨解囊的把十塊錢都送他們了,回到家後媽媽問它,它拿十塊錢去買什麼了?結果它怕媽媽生氣而說了謊,當然繪本不會這樣就結局,可是我在畫這本繪本時卻在想,在某些情況下善意的謊言還是有存在的必要。」見他還是一張冷臉,不過濃眉卻幾不可見的一揚,她暗笑在心,有反應了!「如果是你呢?如果你是綿花糖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