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喀嚓」像把剪刀一樣,把她的理智線利落剪斷!一想到相機出現在女廁所能作的直接聯想就是—偷拍。
原以為這種下流的偷拍事件只會出現在火車站的公廁,沒想到連這種五星級大飯店都有死變態敢來偷拍?!
想到這,她的火氣直竄腦門,一把推開門,氣勢洶洶的怒喝,「死變態!你在做什麼?」
她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個長相堪瑣的男人,並想好下一刻要往外衝、大呼色狼!可在看清楚變態那張合該長得卑鄙下流的嘴臉時,氣勢一整個鳥掉一
顏、顏、顏德君?!天、夭吶!多年不見,他多了這項新癖好嗎?
「你、你、你……」顏德君是偷拍狂變態的打擊,讓羅澤香完全忘了此刻她可是沒戴口罩的「全都露」狀況。
她的腦海中閃過最近正夯的富家子迷姦新聞、富家子吸毒新聞、富家子……這年頭要當富家子是不是都得染上一些怪症頭?而顏德君染上的是偷拍癮?
顏德君抬起頭看清楚她後,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你……」
「變、變、變……變態!」
「誰是變態?」
「不是變態拿相機進女廁千麼!」這人感冒了嗎?鼻音有點重。
「女廁?」
「當然是女廁!不是女廁我怎麼會在這裡?」才說完她的眼角餘光便瞄到一排……一排整齊劃一的小便鬥?!她瞳目結舌的瞪大了眼。她、她又再度走錯廁所了嗎?再度成為男廁中偶爾會出現的女客了嗎?
這種時候絕對要懂得模糊焦點,找出對方更大的錯誤,自己犯的錯自然會被淡化忽略。「那個……就算是這樣,你還是變態!我聽到了,你拿相機偷拍的聲音!」
「我沒有偷拍。」
「你就是偷拍!」
爭執不下之際,化妝室外傳來男賓的交談聲,羅澤香一時心急,拿不定主意,便抓看顏德君的袖子又往廁所隔間躲。
兩名男士走進了廁所。「奇怪,剛剛好像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吧。」
羅澤香密切注意著外頭的動靜,聽到這裡才鬆了口氣。頭頂上方傳來兩道灼灼的目光,她知道是顏德君正在打量她,而原因實在太好猜了,這年頭撞衫、撞鞋都引人注目了,更何況是撞臉?且誰不撞,還撞了一個往生者的臉。
好在近年來戲劇小說多元化,有穿越梗,失憶梗、借屍還魂梗……她也受教不少,認真的思考要借用哪個梗?
問題是無論哪個梗都需要羅雲蘿是存在的,即使肉體不在,魂魄也得在。不,人活看的時候她假冒人家,連死了她還要繼續以她的身份活著嗎?別鬧了。
那現在要怎麼辦?
外頭的人洗完手後就離開了,羅澤香硬看頭皮抬起頭來。「你、你看什麼看!」對於顏德君而言,她不該是認識他的,那就這樣吧。
「你……很像我一個朋友。」
「你的朋友林志玲?」
「不是。」
「桂綸鎂?」
「不是。」一雙眼仍是緊盯著她。
「那就不像我了。」
是她不像她們吧?話又說回來,這兩位女星彼此也完全不像。「你和她真的非常像。」
「好吧!你朋友是羅澤香嗎?很多人說我很像她!」她當然知道他說的朋友是誰,但這次她就是她,不想像誰。
「羅澤香?」哪位當紅的藝人嗎?不對!這名字他在哪裡聽過……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深吸了口氣,她說。「宇宙無敵大美人一個,別忘了。」
撇開長相不說,這聲音加上那雙靈動的大眼,也讓顏德君覺得有些熟悉……「我們是不是曾在一個下大雨的夜晚共乘一部計程車?」
羅澤香裝作沒聽到,自顧自的說。「趁現在沒人,得趕快出去了。」
她的手才構看門把,顏德君立即阻止。「我叫顏德君,你呢?」
她猶豫了一下。「羅澤香。」
他想起自己為什麼對「羅澤香」這名字有印象了,她果然是雨夜和他同搭計程車的那位小姐,加上她方才說的,很多人說她像羅澤香、字宙無敵大美人一個。
這個人,很有趣!
門甫打開,男廁正好也有人走進來,羅澤香瞳目結舌的看看來者,下意識把門關上一些,企圖遮去身後的顏德君身影。
「澤香?!你、你、你!」林志麟瞪大眼不可置信。
歇一還是看到了嗎?「怎樣?」
「雖然我知道你體內住了個男人,可我從來不知道你連生理都變成男人了!這是男廁唉}」
「我知道。」後來才知道。
「厚厚厚,也就是說你明知道是男廁還故意跑進來,你其心可議啊,都不知道你是這麼狂野的人!我看到了,你和某個男人關在同間廁所,我要看看那人是自願的,還是被下藥了!」一對男女關在廁所內還會千什麼事?
「我看起來像那種禽獸嗎?」下藥?夠了喔!
「是不像。可後來根據許多數據和資料顯示,長得像禽獸的常被誤殺,其實他們是面惡心善,而長得一點也不像禽獸的常被誤縱,一再得手。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通常禽獸不會長得像禽獸,你沒聽過衣冠禽獸。」
「你閉嘴!」
「我閉嘴?我怎麼可以閉嘴!我倒要看看,是誰敢把我的女人……」他上前將門拉開,就見一名高大俊美的男人倚在牆上。
對方一點也不羞慚,當然也不狼狽,一雙眼看看林志麟,活似此刻他們見面的地點是在任何一處合宜的場所,而不是這種場面尷尬的廁所。「嗨,志麟表弟。」
「……表、表、表哥?!」
繼下雨夜共乘一部計程車後,羅澤香和顏德君就牽扯不清了!連到飯店上個廁所都可以跑進男廁,進男廁也就算了,還發生一連串烏龍,烏龍之後又發現顏德君原來是林志麟那個來頭很大的表哥。
很理所當然的,那頓飯改成一起吃!
這算是天有不測風雲,還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明明是陪林志麟父母吃飯,怎麼後來會多出不速之客?
原以為那頓飯是林母打算用來逼婚用的,她只要負責沉默的餵飽自己的肚子,提供自己本身這個道具佈景供林家母子倆談判就好了。
兒子是同性戀,而且有個要好的男友,即便是母親再強勢也不可能逼婚成功,所以,她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會被逼看嫁給姊妹淘。
每次這種聚會她都是負責吃,而且早習得在林家母子倆的唇槍舌戰、槍林彈雨中不會噎到、不會胃潰瘍、更不會血壓徒增的優雅吃完一頓飯。
可今夭因為顏德君的出現情況似乎有變,林母的重點不再是逼兒子結婚,而是改為歌功頌德。當然,對像不是林志麟,而是顏德君。
「……德君真是了不起,不到三十歲就己經是執行長了!這回回來也是因為要重整和豐航運吧!不得了呢,我聽說原來趙老本是不打算出售和豐的,是你特地飛回來和他談,記者會中他可是對你讚譽有加,真難得啊,趙老可是很吝於讚美別人的……」
叭哩呱啦、嘰哩呱啦……滔滔不絕、滔滔不絕……
羅澤香低看頭猛吃,三不五時點點頭表示贊同,偶爾抬個頭微笑表示附和,或者一句「對」、「好」、「伯母說的是」就很容易過關了。
喜歡發表高論的人最怕沒聽眾、沒掌聲,這點她完全可以配合,至於對方說什麼不必太仔細聽,認真你就輸了。
「……對了,聽說這回合併後要推的紀念杯組,德君不想用傳統的國畫圖像,活潑一點的插畫比較合你意。」
「目前有幾家廣告公司在比稿。」顏德君淡淡的說。
林母涎臉笑道。「志麟的公司有很多不錯的插畫家,像澤香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呢。」
羅澤香叉了一塊明蝦往嘴裡放。嗯一又香又Q又甜!這家飯店的食材真是一流的。她顧看吃東西、微笑點頭,根本沒發現林志麟向她眨眼眨得快抽搐了。
「呵呵,看來澤香對自己很有信心呢!對吧?」
聞言,羅澤香猛地一回神,才發現林母正朝看她笑。方才、方才發生什麼事了嗎?為什麼全部的人都在看她?「……伯母說的是。」
林母露出滿意的笑容。
「既然羅小姐這麼有自信,這禮拜把圖交過來,一併比稿吧。」
羅澤香還是一臉莫名,看向林志麟他則是翻了個白眼,一臉「祝她一路好走」的模樣。她怎麼了嗎?為什麼突然間感覺氣氛很奇怪?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終於可以安靜吃飯了,直到服務生送上甜點和飲料,林父才開口問顏德君,「你爺爺他老人家最近好嗎?」
「托您的福。」顏德君一貫的淡然,即使是面對親戚他也保留三分。事實上,前年老人家動了個大手術後,感覺上體力不如從前,他回來整合併購的企業,不放心爺爺自己住美國,便一併接了回來。
爺爺當初離開這片土地純纖是因為兒子和媳婦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認為這裡是傷心地,再者也因為他當年必須在美國治療,要不然爺爺的好友其實都在這裡。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多傷己癒合,他要回來便遊說爺爺一起回來。
老人家回來後心情開朗多了,若身體狀況允許便會約朋友下棋、釣魚,當然還是有特別護士跟在一旁。
畢竟是癌症第三期,就算術後狀況不錯,還是得小心。
其實現在應該是他陪著爺爺在這家飯店一塊用餐的,可巧合的是老人家一進飯店就和這家飯店的退休老董過個正著,兩個老人開心的聊到忘我,還約著一定要殺盤棋慶祝不期而過,他想跟上,他家爺爺還不高興哩,直說他在一旁會吵他。
他囑咐爺爺要記得吃東西時,一旁的吳董則笑說飯店是他家的,還怕會餓到他爺爺不成?說看便喚人先打一杯養生精力湯給他爺爺墊胃。
所以他現在才有辦法在這跟表弟一家吃飯。
這頓飯進行了約莫一個半小時,林志麟接到一通電話就先離席,光是看他渝快的表情也知道去赴誰的約了。
「那小子跑哪兒去了?」林母從化妝室出來就不見兒子,不解的問。
「公司還有些事,他回去處理。」
「你沒一起去?」
「我等一下還要逛附近的書局,買幾本書。」這時她的手機正好響起,她歉意的一額首就接起手機。
二老又嘀咕了幾句,接看和顏德君禮貌的道別後先行離去。
羅澤香則是接了室友的電話,結束通話後才發覺,包廂外的走廊只剩自己和顏德君,氣氛尷尬,感覺像是最不搭嘎的兩個人卻被硬湊在一塊。
老實說,身旁有顏德君她無法淡定,這麼多年不見,她漸漸的己經很少想起他,除了特別的日子、特別的景物、特別的食物……她不免憶起和她分享的人,可那樣的機會畢竟沒那麼多。
但當他再度出現後,她很容易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很多事,對她而言是有點困擾的。
她想扮演好現在的角色—在之前不曾和顏德君有過交集、大雨夜的計程車上是彼此交集的最初、她的職業是名兒童繪本插畫家、她是林志麟交往多年論及婚嫁的女友……
羅澤香之於顏德君而言,應該是新認識的人才對,偏偏過往回憶卻不斷的跑出來攪局,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裝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