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書房裡。唐逸看著剛剛用毛筆字寫下的三個名字。王文卓、高益民、瀋陽。是組織部其餘三位副部長。人事局局長。就算不是從組織部提拔。但一段時間後。大多會掛上組織部副部長的頭銜。而如果自己真能拿下孫少團。很大可能會由這三人其中的一人暫時兼任人事局局長。而這三個人。其中兩個是黃向東一手提拔的死黨。
常務副部長王文卓就不必說了。省裡下來的幹部。大概是準備接黃向東組織部長這個位子的。但因為副省級城市市委組織部部長的任免。不同於其餘省管幹部。需要得到中組部的批准。是以王文卓暫時在常務副部長的位子上熬資歷。但想來他的陞遷問題也即將提上那邊的日程。
高益民。黃海本地人。是以不大可能有爭組織部長的希望。這也使得他和王文卓之間沒有任何裂痕。是黃向東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只有瀋陽。好像和黃向東走得並不近。但這種事。外人都是霧裡看花。誰又能真正清楚對方的底細?
就好像紀委曾慶明。外人看。可能他已經成了自己裡的人。但唐逸卻知道。曾慶明原則性很強。不會無條件跟自己走。而且。他在中紀委是很有些關係的。郭書記和自己通電話甚至都提到過他。問了問他的近況。由此可見曾慶明人面之廣看著這三個名字。唐逸左右衡量。頭就有些疼。揉揉太陽**。又從書桌抽屜拿出了齊潔送來的資料。都是黃海市副廳及以上幹部的材料。有些很詳盡。有些就寥寥幾筆。
翻了一會兒。唐逸又歎口氣。將材料合上。重新放回抽屜。鎖好。
人事局局長的任免。可以說是唐逸上任來最輸不起的一場博弈。王標。就算最後沒能撼動他。那也是紀委的問題。和自己干係不大。而動孫少團。不管是最終沒能拿下他。或是新人事局長仍然是黃向東一方的人。那無疑自己會成為一個笑柄。
唐逸甚至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急了些。官場的事。最忌諱的就是急之一字。
點上顆煙。唐逸拿起鼠標。無意識的就雙擊了遊戲圖標。隨即就苦笑一聲。想了想。輸入了帳號和密碼。
還是三十多級地小魔。還在地府裡呆。自從上次被人殺掉。唐逸還沒有進入過遊戲。
地府裡來來往往。轉生地角色越來越多。旁邊遊戲畫面突然爆出一團團璀璨的煙花。卻是遊戲裡的名人結婚遊行。地府裡很快密密麻麻堆滿了慶祝的玩家。
唐逸無聊地從無常那裡飛到了長安西。一圈人在p。唐逸搖搖頭。正準備下遊戲。卻見旁邊一個逍遙生角色正連串的喊:「買血藥。買血藥!」
遊戲裡。男人這個種族不管是單p。群p。都是當之無愧的王者。但煉就一個極品男人卻是極難。不說要法滿轉生需要消耗的時間金錢。就初期練級。從來沒有隊伍喜歡帶攻擊力等於零的男人。
唐逸搖搖頭。就將身上的一堆黑山藥一股腦扔到他身上。然後下線走人。
遊戲裡轉了一圈兒。腦筋倒是清醒了許多。拿起茶杯咂了一口。繼續拿出抽屜裡的名單。慢慢翻看起來。
黃海賓館市委市政府接待專用地貴賓廳小包廂裡。唐逸正與王以及路北區區長孔亮說話。
王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會主動打電話約見自己。在和女兒見過面後。王正準備借這個因頭來看看唐逸呢。不想唐逸上午打來電話。不但約她見面。話裡更隱隱提到希望見見路北區比較靠得住的幹部。聽到唐逸用「靠得住」這三個字。王心下大安。那說明唐市長是把自己看成他的人了。那麼。以後只需要為唐市長奔走吶喊。只要唐市長不倒。自己在黃海自然會如魚得水。尤其是在華天酒店的權力爭奪中。更有了絕大的助力。
唐逸要見的幹部。自然不是一把就是二把。在路北區區委書記賈有全以及區長孔亮之間。王認真衡量了一番。最後。選擇的是孔亮。因為孔亮有年齡優勢。剛剛四十出頭。而且辦事很有自己的一套。不似賈有全。往往給人一種媚上地感覺。而且孔亮辦出的事。又很能令領導滿意。處理敏感問題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王琢磨著。唐逸應該是得意孔亮這種類型的幹部。
孔亮藉著敬酒的機會也在觀察唐逸。這位據說是那位威震的唐姓老人的嫡孫。中央空降幹部。三十出頭的副部級官員。來到黃海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已經儼然形成了能和黃海舊格局對抗的姿態。
孔亮聽過一個傳聞。就是在剛剛有消息說唐逸會來黃海時。據說前任副書記。現在調往西南地那位人物摔了杯子。而人大林主任更曾經去九水山太清廟。同本地最負盛名的知了大師徹談了一夜。以解迷津。
雖說消息可能是仇視他們的人傳出來的。但唐逸在他們那個層次的幹部裡。名頭之響可見一斑。倒是市委以王書記為的一班幹部。似乎很不服氣。但這一年來地走勢看。明顯是唐高黃低。
官場有些幹部是很迷信地。當然。也確實是因為仕途有個特點。往往是一順百順。一不順則百不順。而現在看黃海官場。很明顯是唐派處於上升期。黃派則漸漸進入低潮。官場上。想從低谷爬出來。需要付出十二倍的艱辛努力。這點。孔亮很清楚。
唐派正是走高之勢。借勢而上。往往是很多官員青雲直上地不二法門。但孔亮同樣知道。一些客觀規律在黃海並不適用。因為黃海的勢力角逐。不但牽動省委的神經。甚至涉及到了更高的層面。而這種層次的鬥爭。是很凶險的。像他這種級別的幹部隨時都可能被當作替罪羊犧牲掉。如果站隊正確。自然會進步神。但站錯了隊的話。就可能萬劫不得翻身。倒不如安安穩穩作他的副廳級幹部。所以。他要觀察唐逸。瞭解唐逸。免得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唐逸夾了一筷金黃地雪魚。輕歎口氣:「江中之珍。終究是人類腹中之物。位於食物鏈最頂端。咱們就可以隨意挑選美食。看似對這些生物不公。但大自然地展規律就是這個樣子。跳出自然展規律。那就不在五行中了。不是聖人。就是出家人。」
王嬌笑道:「唐市長說的透徹。我們這些俗人就吃不過這些感悟。」
唐逸笑了笑。轉向孔亮。說:「政府的工作。同樣講究自然規律。急不得。緩不得。火候要拿捏好。現在提倡開拓。提倡進取。但咱們黨的幾次重大失誤。卻都是因為急於求成這四個字啊!」
孔亮默默點頭。對黨地政策。他自然不好表什麼觀點。但這些話。唐逸已經足夠份量講了。不僅僅是因為他這個副部級市長的職位。也因為他本身就是執政體系中某一個強大群體的組成部分。甚至可能是未來的代表人物。
孔亮也馬上意識到唐逸和自己接觸過的官員有著多麼巨大的不同。那是一種層次上的不同。看問題角度地不同。甚至對於中央的一些政策。唐逸也會用批判的眼光來看。而不是從執行者的角度只想著怎麼去落實執行。
唐逸又接著道:「但具體到執行上。很多問題就要快刀斬亂麻。不能磨磨蹭蹭。會使得問題越來越複雜。就好像你們路北小河路的拆遷工作吧。就是因為太多顧慮。使得一些釘子戶坐地起價。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孔亮臉有些熱。點了點頭。說:「我回去一定盡快部署。盡快將拆遷工作作好。」
唐逸笑了笑。拿起茶杯喝茶。
過了一會兒。孔亮出去接電話。王忍不住說:「唐市長。其實孔區長很有能力。小河路拆遷一直拖到現在。責任可不在他……」孔區長在自己面前被唐市長批評。王就覺得有些不安。
唐逸擺擺手。笑道:「不說這個。」唐逸明白王的意思。但王卻是不明白官場上的事。今天是私人酒宴。自己敲打孔亮幾句。那說明自己看重他。這點。孔亮自然會心知肚明。
王就不敢再說。唐逸想了想說:「王總。有這麼件事。不知道你對加入金鑰匙有沒有興趣。」
王一愣。「金鑰匙?哪個金鑰匙?」
唐逸笑道:「有幾個金鑰匙?就是那個酒店聯盟。」
「想。當然想!」王不假思索的道。這也根本不用考慮。有哪家酒店不想進入門檻極高地金鑰匙聯盟呢?能進入金鑰匙。代表著酒店本身就上了一個檔次。
隨即王就有些疑惑。又小心翼翼問:「唐市長能幫我介紹金鑰匙組織的成員認識?」
唐逸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你的酒店能不能通過審核。還要靠自己。」
王連連點頭。卻是想不到這一趟大有斬獲。而且。如果自己真能推動酒店進入金鑰匙聯盟。則在董事中。自己的影響力和話語權會得到大大的加強。而自己更可以借應對「金鑰匙」的考察來清除異己。安排自己的人進管理層。那幾個敗家子可是無可奈何了吧?
王喜滋滋的就拿起酒杯敬酒。她知道唐逸酒量淺。是以只是淺酌了一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見孔亮還沒有回來。就小聲問:「唐市長。您。您最近見沒見過小璐?」
唐逸說:「見了一面。她挺好地。咱就不談她了。好吧「好忙點頭。但她曉得。雖然唐市長不喜歡和她談小璐。但幫她推動進入金鑰匙聯盟那是沖誰的面子?卻是想不到。唐市長這麼疼小璐。
酒宴盡歡而散。臨走時唐逸握著孔亮的手笑道:「好好幹。我很看好你。」
孔亮就有些激動。半個小時前。唐逸給他的印象是淡然而深沉。有些可怕。有些難測。但這些幾乎是高級幹部普遍具有的特質。而現在。唐逸給他印象更深的是那種志存高遠。那種京城大家指點江山地奇妙感覺。半小時。孔亮知道。短短半個小時。唐市長就使得自己地天平完全向他傾斜。孔亮雖然隱隱覺得自己修煉還是有些不到家。但這何嘗不是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唐逸的魅力?
書記辦公會。當唐逸拿出厚厚一疊資料。證明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局長孫少團數次酒後騷擾局內異性幹部職工時。會場馬上冷卻了下來。
除了唐逸。其餘幾名主要領導大概還都在考慮王標地問題。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逸突然扔下了重磅炸彈。
資料很詳實。有幾名受害者地口述材料。也有目擊者證明。
崔敬群就皺起了眉頭。他是見不得這個地。很快就用一句「嚴肅處理」為這件獅了調子王麗珍也氣憤的道:「是應該嚴肅處理。我建議給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崔敬群看向了唐逸。問道:「唐市長是什麼意見?」人事局是市直部門。幹部任免上唐逸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唐逸道:「這樣道德敗壞地幹部。我不認為還有留在領導崗位上的必要。」
黃衛東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沒有說話。
唐逸又轉向王麗珍。「王書記。同樣作為女人。您應該更有切膚之痛吧。我同意您的意見。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調離人事局領導崗位。」
王麗珍臉色就有些難看。嗯嗯了幾聲。拿起茶杯喝水。
見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崔敬群就點點頭。說:「那就按唐逸市長意見處理。」
散會時。王麗珍就跟在崔敬群身後。進了小會議室旁邊的書記辦公室。唐逸和曾慶明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幾天後臨時召開的人大常委會上。孫少團就被免職。調去政協任普通幹部。雖然保留了副廳級待遇。但毫無疑問。孫少團的政治生命已經結束。
拿下孫少團看似很輕鬆。唐逸卻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接下來人事局局長地任命才是重頭戲。
臨時主持人事局工作的副局長秦成仁三天兩頭跑到唐逸辦公室。匯報的工作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難為他能找出理由堂而皇之向唐逸匯報。
唐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雖然他不是唐逸心目中的合適人選。但唐逸還是很耐心的聽他的「匯報」。態度也很好。甚至使得秦成仁產生出一種錯覺。那就是唐市長明白他地來意。而且。有提拔他的意思。
唐逸也接到了吳鳳娟的電話。說是張春燕托她向唐市長說句謝謝。唐逸當時勉勵了吳鳳娟幾句。更談了談吳鳳娟今後的工作安排。其實有唐逸在。駐京辦實在名存實亡。只是跑一些小事。大的事項。唐逸自然會親自出馬。
而且唐逸對駐京辦的資金控制是比較嚴格的。這也使得吳鳳娟早就萌生了退意。聽到市長主動談起。吳鳳娟求之不得。但她當然不會提什麼要求。只說一切聽從市長安排。
結束了和吳鳳娟的通話。唐逸回銀月花園的路上還在琢磨在黃海怎麼安置吳鳳娟。要將她安置在一個能揮自己能力而又摸不到錢財地崗位。實在是有些難。
今天是週三。家裡就蘭姐和李嬸兩個人。蘭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烏黑的秀燙成了那種短短的小碎卷。這種嫵媚的型特別有女人味兒。展現出少婦萬種風情。加之蘭姐在家穿著一套薄薄的粉紅家居服。胸前高聳的將身上地衣衫撐得高高隆起。分外醒目。粉色長褲褲腳出纖細地足踝和柔弱的雪白小腳。很容易令人想起她雙腿地綿軟。蘭姐總是很容易激男人的征服。
唐逸看到她的裝扮愣了一下。蘭姐也呆住。她出來倒垃圾。沒想到就見到了黑面神。事先唐逸可沒有來過電話。
唐逸皺眉道:「花枝招展的。也不怕人起歹心。家裡平時就你和李嬸。多注意點!」隨之眼睛就瞅到了蘭姐粉色拖鞋裡光著的小腳上。蘭姐嚇得將雪白的小腳向拖鞋裡縮。更用力勾起小巧的腳趾躲避唐逸的目光。唐逸哼了一聲。「看你。光著個腳。成什麼樣子!又不是夏天!」
蘭姐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唐逸就搖搖頭。進了屋。
蘭姐受氣包似地低著頭跟進來。關了門。也不敢跟唐逸說話。
唐逸就道:「我去書房琢磨點事。吃飯地時候叫我。」這幾天。因為人事局長的空缺。幾乎每天迎賓閣都有人去見自己。是以唐逸才回了家。好好安靜思量一下。
蘭姐哦了一聲。等唐逸走到書房門口。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就小聲喊:「唐書記。唐書記?」
唐逸哭笑不得。回頭道:「特務接頭啊?有事就大大方方說!」
蘭姐甜甜一笑。令唐逸更為撓頭。隨即蘭姐才道:「是張春梅。她說妹妹多虧您作主。把那個什麼孫局長撤了職。她想和妹妹一起來看看您。問您可以不。」
「張春梅?」唐逸隨即想起。是那個團委的幹部。妹妹?張春燕麼?唐逸就是一笑。倒也巧了。就道:「不用了。你跟她們說。不用來看我。好好工作。」
蘭姐就哦了一聲。隨即好奇的問:「唐書記。您撤了一個局長?張春梅可佩服您了。說您是她見過地最有魄力的領導。」說著話自己也有些自豪。好像別人誇黑面神她也倍有面子一樣。大概是一種主貴僕榮的心態吧。
唐逸笑著擺擺手。就進了書房。蘭姐則美滋滋哼著歌進廚房。剛剛黑面神罵她怕是怕。但黑面神話裡話外。分明是覺得她很有女人誘惑力嘛。蘭姐想通這點。卻是心裡美得冒泡。
唐逸進書房。靠在寬大的座椅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電話音樂突然響起。唐逸坐直身子。拿起電話就是一笑。接通。笑道:「媽。聽齊潔說你又在南太平洋買了個島?您有收藏癖啊?」
「去。沒大沒小的!」蕭金華就斥了他一句。然後就咯咯一笑。說:「兒子。過幾天去黃海看看你。老聽齊潔說黃海環境多麼好。我可一次沒去過呢。」唐逸精神就是一振。說:「媽。那你說話可得算數。一定要來。我和小妹好好陪你幾天。」
蕭金華聽得出兒子感情的真摯。欣慰的一笑。「行。我一定去。」輕歎口氣。「最近。真有些累了。」
唐逸就道:「那就回來吧。現在通訊方便。可以用視頻會議遙控你地公司吧。媽。回來吧。來黃海住。要不。就去和爺爺住。」
蕭金華笑笑。「再看吧。沒準兒閒下來更累呢?」頓了下。又道;「nBa那邊我找代理和他們談了。安排常規賽暫時有難度。不過今年的季前賽可以放兩場在黃海。你放心吧。雖然是季前賽。他們答應這兩場比賽當家球星都會參加。」
唐逸就是一笑:「那咱們可走在日本前面了。謝謝老媽。咱黃海又可以出一次風頭!」
蕭金華道;「真要謝我。就趕緊幫我抱個大胖孫子。老太爺雖然不催你們。但他怕是比我還急。」
唐逸恩了一聲。蕭金華就歎口氣。「其實我和老太爺說過。但他說小妹事業不能丟。想不到老太爺嘴上不說。心裡還真喜歡小妹。我也知道。小妹那性子。如果從部隊轉業。到地方怕是適應不來。現在好像她那個海軍6戰隊處於建設期。這樣。等她忙過了。事業穩定了。趕緊找你老泰山說說。升到總參掛個局長。再不然就在北海艦隊司令部掛個參謀長參謀之類的頭銜。也好有時間和你多聚聚。」
唐逸就有些無奈。「媽。你真以為部隊是咱家開的啊?唉……」
蕭金華傲然道:「咱家開的咋了?不行我和小妹談。去烏旺達。作他們三軍副總司令!再不行就叫那個軍閥頭子把總司令卸下來給小妹。」
唐逸就忍不住一笑:「那交火的時候小妹可成靶子了。」
蕭金華也是咯咯笑。說:「有白人僱傭軍。不怕。」
母子說笑聊天。倒也暢快。轉眼間蘭姐就小心翼翼敲門。想來是可以吃飯了。